“現(xiàn)在,讓我看看你們的本事!我崔紅艷看得過眼的,才有資格留下來?!蹦菋D人悠然自得地坐了下來,肥大的臀部壓得椅子吱吱響。
水清看著她紅光滿面,春風(fēng)得意的臉,心想:果然是人如其名,山丹丹那個(gè)紅艷艷的。她人平日待人雖然算溫和,骨子里卻有一股傲氣,不輕易服于人,只不過如今這四神幫是她惟一的線索方向,于是她便打定了主意要留下來。
“看樣子是要招丫環(huán)啊…你女紅怎么樣?可會沖茶煮飯?我是最怕侍候人的了!我寧可去砍柴挑水!”花花咬著嘴唇不安地對水清說。
“女…女紅?”水清一陣茫然。
二人心里正七上八下的時(shí)候,卻瞧這些女孩子自動分為兩人一組,排成隊(duì)列。
“搞什么名堂?”花花看向水清,卻見她的眼神一般困惑。
排在最前的兩個(gè)女孩子走至那崔紅艷面前,抱拳行禮,接著便擺開陣勢打了起來。兩個(gè)少女一人使掌一人使拳,若燕子輕舞,臂肘撞擊之間,風(fēng)聲陣陣。
水清看傻了眼,這哪里是在招丫環(huán),分明是在招打手!可是,又有誰會故意招十五六的少女為打手呢?這件事情實(shí)在奇怪至極。
花花越看反而越是眉開眼笑,水清卻沒什么底兒,憂愁萬分。這些女孩無一不是對打,足間手中功夫具不是一日二日可塑,自己又有什么資本來競爭呢?
婦人的眼光最終投在花花和水清身上。水清呆若木雞,花花卻顯得歡天喜地。她上前一步,道:“我雖不怎么會使拳腳,但卻擅舞劍??煞窠璋褎τ糜茫俊?/p>
崔紅艷的眼中露出一絲好奇,示意小廝送上一把劍。
花花微微一笑,拔劍起舞。她身段輕盈靈巧,指腕把著劍繞地而轉(zhuǎn),宛若靈蛇。緋紅的裙裾飛揚(yáng)不息,映著那俏生生的臉,只讓人覺得人面桃花相映紅,說不出的靈秀動人。
水清平日只見得花花莽撞沖動,不曾想她竟舞得這一手好劍法,只覺這女孩子背后有太多猜不透的秘密,一時(shí)也看呆了。
一曲舞畢,劍回人定。
婦人眼中露出贊許之色,撫掌而笑:“雖是些花把式,卻也養(yǎng)眼得緊。定然合朱雀圣主的性情!”
朱雀石曼冬?水清回想著自己曾打聽過的,想理出些有用的信息,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自己只是徒勞無功。
“那么你呢?”婦人眉毛一挑,將視線轉(zhuǎn)到水清臉上。
“我…”水清這下可詞窮了,忽而想起花花的玩笑話,索性豁出去了,“我只練了兩胳膊的力氣,干些氣力活沒問題。”她自小拉弓射箭,臂力確是很好,這樣說似乎也不算錯(cuò)。
崔紅艷眉頭一皺,似乎連評價(jià)也懶得評價(jià)一下,但一臉的不滿卻是表露得十分明白。
這些女子表露完功夫之后,崔紅艷便將這些女子分作四路。模樣欠缺些姿色的送與蒼龍所在院落,身段優(yōu)美姿勢漂亮的送到朱雀所在院落,姿容俏絕的送至玄武門下,最后一路各處都平平的便留在廚房浣洗房等處理雜務(wù)的地方。花花被分到朱雀門下,水清則無懸念地留在了后勤部門。
二人雖不樂意,但也只好暫且分開。水清同另一個(gè)名為雪卉的女孩子先被叫去洗衣服。她瞧雪卉做得利索,便也有模有樣地學(xué)了起來。
“果然還是沒辦法分到四神的身邊呢!”雪卉有點(diǎn)悶悶不樂。這是個(gè)圓臉大眼的女孩子,白皙的面龐還有幾分稚氣。
水清提起衣服攏了攏又漂入水中,笑道:“分到他們身邊有什么好?這里挺自在的?!?/p>
雪卉嘆了口氣,惆悵地說:“你不明白,那可是莫大的榮耀呢!這府上平日不招丫環(huán)的,只這一個(gè)好機(jī)會。我練了這半年功夫,全指著這次能分到個(gè)好去處的?!?/p>
水清對這一點(diǎn)也不上心,好奇地問:“招丫環(huán)?那為什么比的不是煮茶燒飯,而是打架?”
“四神幫人人尚武,故而丫環(huán)小廝也必懂些拳腳。若是何武功高到能打敗自己的頭頭,便能取而代之。”雪卉托起下巴,呆呆出了神,“本以為見不著貌比潘安的蒼龍,還有柔美如雪的玄武,最起碼,能一睹朱雀的風(fēng)姿綽約也是好的啊!分在這里想見他們,簡直比后宮的宮女見皇帝一面還難!”
水清撲哧一笑:“只為看見他們一面就要付出這么大代價(jià),值得么?”她想了想總覺缺了些什么,又道:“怎么都不聽你提白虎呢?剛剛好像也沒有派人去白虎那里…”
雪卉擺擺手,又將注意力集中在手中衣物上:“他啊,倒是俊美得很,可就是性情太古怪了,喜歡獨(dú)來獨(dú)往,又不喜女色。唉,哪里有我們溫柔體貼的蒼龍好呢?”說到蒼龍,又自顧自地陷入美好的幻想中去了。
提到蒼龍,水清只覺得一肚子沒好氣。她心道,誰說薄唇男子也薄情呢?他是處處留情,簡直泛濫成災(zāi)!水清見再探不出有用的消息,索性也不問什么,靜下來整理自己的思路。
蒼龍莫顏,雖位居四神之首,但看起來并不放心思在事務(wù)上,只一味貪戀女色。
玄武周錫堃,相貌柔美,心思卻難以捉摸,處處顯頭但又不甚過火,當(dāng)是四人當(dāng)中最了解幫內(nèi)事務(wù)的人。
白虎占希渝,性耿直孤僻,有正義感,但不合群,最喜獨(dú)來獨(dú)往。
朱雀石曼冬,聽那崔姓婦人的說法,她最喜歡搞花樣,是個(gè)很講究排場和形式的人。
水清想至此處,覺得還是無從著手,決定先探熟這院子的布局,再靜等花花那邊的消息。
“死丫頭,不好好干活,發(fā)什么呆!”水清被一記清脆的巴掌聲驚得恍過神,轉(zhuǎn)頭看見那崔紅艷惡狠狠地瞪視著雪卉,而那姑娘眼中涌著淚水,臉上五個(gè)手指印紅得鮮艷欲滴。
她緊張地問雪卉:“你,你還好么?”說著,取了帕子,浸了冷水遞與她敷在臉上。
崔紅艷還是不依不饒,大罵道:“你個(gè)小騷蹄子,這點(diǎn)兒活都干不好!大白天的,凈想男人了么!”說著,又要揮手再打。
雪卉捂著臉,躲也不敢躲,只怯生生地囁嚅道:“我再不敢了,崔總管你饒過我這一次罷!”
水清看得卻是怒從中來,上前揮臂一擋,大聲道:“罵也罵過,打也打過,你還不夠嗎?她才剛來,做成這樣已經(jīng)不錯(cuò)了。誰一開始就能弄得很好呢?”她盡量把語氣放緩和了,心中還有一句沒說出口:包容小姑娘多一點(diǎn),你會死啊?
那崔紅艷眼光一凜,不敢相信竟有人敢在這里反抗自己。她雖在四神幫中是下人,但大小也是個(gè)內(nèi)務(wù)總管,掌握著幾百號下人的職位調(diào)遣,平日作威作福慣了,今在此處碰了個(gè)釘子,自覺失了顏面。她大腳一踹,便將水清剛洗好的一盆衣物踹翻在地上。
“我當(dāng)是誰呢!原來就是那個(gè)什么也不會,白生了一張臉的狐媚子!你以為你來是養(yǎng)膘的么?誰容得你還慢慢學(xué)的!”崔紅艷羞憤交加,紅漲了臉破開嗓子罵,邊罵邊揮著手轉(zhuǎn)向?qū)λ逡蚰_踢。
水清雖不會武功,手腳卻很靈便,聽得她句句齷齪話不離口,心中也是大怒,偏頭躲過崔紅艷的一拳,快速轉(zhuǎn)過身,便瞧著崔紅艷重心不穩(wěn),一頭栽入水中,心中樂不可支。
崔紅艷浸了水,臉上妝容毀得七七八八,臉上墨黛橫流,看來慘不忍睹。眾人平日便受這母老虎的欺壓,此時(shí)心中無不叫好,只礙于其權(quán)勢,只得苦忍住不笑。她一瞧這樣,心中更是惱極,非要使出些功夫給這丫頭些厲害瞧瞧。她升至總管一職,功夫總是不俗的,只是心胸狹窄,常不能服人,故無緣升入四神堂下,只在內(nèi)務(wù)上處理雜事。
她體雖胖,動作卻很敏捷,故意飛起一腳,待水清欲躲,便忽然收了腳,一臂橫掃過來。水清不防,硬被一臂擊得生疼。她剛欲還手,崔紅艷拳頭又至,一擊便在眼上。水清的眼立即腫了起來,眼周圍烏青,成了個(gè)熊貓眼。崔紅艷還想再打,水清卻學(xué)了聰明,躲避及時(shí)。
雪卉眼見水清為自己挨打受氣,眼眼潸潸直下,忙脆下討?zhàn)垼骸按蘅偣?,這都是我的錯(cuò)。您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們罷!”
崔見自己再已打得水清,又再討不得便宜,索性踩了這個(gè)臺階下,道:“這次便饒了你們!再不好好干,有你們受的!”臨走還另給水清加了幾筐衣服。
水清見半天辛苦打了水漂,又平白多出這些,氣結(jié)得說不出話來。
雪卉牽了她的手道:“都是我不好。害得你也要受苦…”
水清吸了口氣,道:“不是你的錯(cuò)。這種人,就是專找軟柿子捏!你若向她示弱,她就欺負(fù)你欺負(fù)得更兇。我們不能任她宰割,就應(yīng)該給她些顏色看看!”
雪卉被這言論弄得一愣一愣的,她自幼便被灌輸三從四德,從不敢有這樣反抗的意識,只覺眼前這個(gè)女子實(shí)在不尋常。
自這日后,水清在四神幫的日子便不好過了。崔紅艷天天總要來打罵一陣,水清初總免不了要挨上些拳腳,但她天資聰穎,幾番下來也看出些路數(shù),到后來崔紅艷竟十拳總有八九是落空的。她自己身形走式因著這人找茬反練得日益利落。見手上落不著好,崔總管只好公報(bào)私仇,拼命地將大堆衣物分配給水清。眾人同情水清,趁崔不注意也會來幫把手,日子倒也不很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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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完全被小說《夜魅》給迷住了,作者采葵詼諧幽默的筆調(diào),獨(dú)具特色的寫作風(fēng)格,深邃的思想維度,讓讀者折服!在此力頂采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