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梁皇宮——昭陽宮。
年氏二人進了御書房,見江、薛二人也在。四人互一行禮,相對入座。
剛?cè)胱?,江子赫便殷切問道:“之遙,今日去府上尋你,聽下人說你身上不適,可好些了?”
年之遙面色恭敬,微微點頭:“好多了,謝五王爺掛心。”
見她話里生分,江子赫怪道:“唉,再有幾日你我就成婚了,怎么如此客氣!有什么需要的藥材食膳,盡管吩咐人到五王府取?!?/p>
江子赫一雙眼一刻不停的在年之遙身上亂轉(zhuǎn),越看心中越是喜歡。暗自將她與薛謐對比,相較之下終是覺得薛謐完全失了味道。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先下手定下與年之遙的婚事。若是美人落入旁人之手,定要悔恨死他。只是年之遙近日態(tài)度似乎有些冷淡,一時不知如何找機會親近。
江子赫的一副色相全被薛謐看在眼里,她怎會不知他的心思?又苦于拿他無可奈何,只好換個人撒氣,亦是死死盯著年之遙不放。
年以梵、年之遙二人眼觀鼻鼻觀心,將他們的色心嫉妒全擋在外面,視若無睹。
“皇上駕到!”隨著太監(jiān)的一聲通報,年過四十的咸康帝邁著闊步落座。
朱黃色錦袍滄海龍騰,金冠玉帛束發(fā)。一頭秀發(fā)烏黑,僅在兩鬢有些許發(fā)白。步履穩(wěn)健,神態(tài)威儀,不怒自威。
四人起身行禮。咸康帝點頭示意他們坐下。似乎心情大好,笑著對年以梵道:“年將軍又一次凱旋?。 ?/p>
年以梵忙起身再行禮:“是。昨日臣從北境趕回后立即進宮求見,不巧遇到圣上外出狩獵未歸,便打算今日一早再來求見,卻先被圣上召見。臣遲遲才來面圣,請皇上降罪?!?/p>
咸康帝擺擺手:“年將軍言重了。朕早就準(zhǔn)你若無傳召,無需上朝或面圣。此事又豈能怪你?”又道:“朕命你平定北境匈奴犯亂后才能班師回朝。本以為外敵難纏,戰(zhàn)事至少還需一、兩月方能結(jié)束,竟被你速速了結(jié)。不愧為護國將領(lǐng)。當(dāng)賞!”
年以梵頭再低幾分,道:“不敢,臣不過盡責(zé)罷了?!?/p>
“將軍不必過謙,今日召你進宮,便是要予以封賞。可惜年將軍官階已然升無可升,朕只能賜你丹書鐵券,以表朕愛臣之心?!毕炭档墼捦?,總管太監(jiān)鐘嚴將丹書鐵券雙手呈給年以梵。
年以梵叩謝隆恩,隨后接下。
咸康帝笑著點頭,瞧著下面兩個氣質(zhì)迥異的女子問道:“子赫好福氣,兩位妃子都是天香國色,各有千秋。你們哪個是先帝御封的瑾瑜郡主啊?多年未見,朕竟完全分不清了?!?/p>
年之遙起身向前行禮,未敢直視皇帝:“臣女瑾瑜叩見圣上?!?/p>
咸康帝身子微微前傾,目光在她右臉上停留許久,似是想看出什么印記,隨即笑道:“朕昨日聽聞,原本面有舊疤的瑾瑜郡主,其實是個傾城紅顏。朕看來,果真是聞名不如見面!”
他臉上仍掛著一副笑顏,眼眸卻微微瞇起來,有精光在其中閃爍。咸康帝陡然語氣冷然道:“臣女瑾瑜,你可知罪?”
年之遙屈膝跪下:“臣女知罪?!?/p>
咸康帝又問:“所犯何罪?”
“欺君之罪。”年之遙答道。
咸康帝高聲喝道:“好大膽的女子,竟敢易容裝啞騙朕多年!”天子與生俱來的帝王之氣凌然而現(xiàn)。
這一聲高喝震懾得薛謐心驚肉跳,不自覺屏住呼吸,生怕殃及自己。又忍不住一陣幸災(zāi)樂禍,甚至忘了年之遙是自己皇后之位的唯一籌碼,恨不得皇帝立即將她拖出去斬了,一泄心頭之恨。
年以梵上前跪下,求情道:“圣上恕罪……”話還未完,感覺到年之遙在悄悄拉他的衣擺,想起先前她說已有了對策,只能欲言又止。
江子赫舍不得見美人香消玉損,也是一急:“父王,之遙只是一片孝心,懇請您不要怪罪于她。”
咸康帝向后散散一倚,厲聲道:“瑾瑜,朕要聽你說。”
年之遙慢慢磕頭,不卑不亢道:“圣上明鑒。臣女從未對人講過右臉為何會有疤,更不曾對外稱自己是個啞巴。‘貌丑口啞’只不過是京都閑暇之人私下揣測、以訛傳訛。臣女自知雕蟲小技定然瞞不過天子慧眼,若有一日面見圣上,自然要向您稟明??上С寂阅稿∈藕笤贌o緣得見龍顏,如此您才一直未能知曉其中詳情,絕非臣女故意隱瞞。”
咸康帝怒拍桌案:“狡辯!前日你還在書信中自稱丑貌。這還不是愚弄朕?”
皇帝盛怒,在場上下皆惶恐跪拜。薛謐卻十分得意,反倒盼著他越氣越好,伏在地上時不時瞄一眼皇帝的神色。
年之遙穩(wěn)穩(wěn)回道:“圣上說的可是前日懇請您封義妹為五王側(cè)妃的書信吧?臣女從不認為自己貌美,相貌更不如義妹嬌艷,才自稱貌丑。此乃真心實意。”
“巧舌如簧,你當(dāng)朕會輕信于你嗎?”咸康帝步步緊逼。
年之遙面上無半分憂懼之色:“圣上,臣女絕非有意欺瞞,不過是效仿圣上孝行。”
咸康帝龍眉一挑:“此話怎講?”
年之遙恭謹答道:“回稟圣上。父王曾給我與兄長講過一則故事。圣上還是太子時,一日先帝偶患風(fēng)寒,久治不愈。圣上從民間尋得一味需以人血肉為藥引的秘方。您未曾猶豫親自剜肉放血,為先帝熬成湯藥,先帝果然因此痊愈。臣女深感孝德,才定下十年之期效仿圣上孝行?!?/p>
咸康帝聽她講完,臉上不見喜怒,神情難以琢磨。龍顏不定,連總管鐘嚴也未敢說話,冷汗涔涔。
薛謐以為皇帝已然大怒,年之遙的欺君之罪定難逃脫,臉上露出得意神色。
突然聽見咸康帝朗聲大笑道:“哈哈!好凌厲的女子!你起來吧,朕不治你的罪便是?!?/p>
方才還震怒的皇帝竟瞬時換了一副笑顏!見欺君大罪竟被年之遙幾句巧言蒙混過去,薛謐心中忿恨。年以梵和江子赫卻俱是松一口氣。
“謝圣上隆恩!”古澤穹站起身,低著頭退回原位,未敢懈怠半分。
眾人復(fù)又起身回座。
咸康帝問江子赫道:“子赫,再有七日便是婚期了??啥紲?zhǔn)備停當(dāng)了?”
“回父皇,蒙圣上隆恩,王府已修葺添置一新,萬事皆備?!苯雍沾鸬?。
咸康帝囑咐道:“嗯,淮譽王女兒的婚事,定要操辦仔細,不得有絲毫怠慢?!?/p>
“兒臣遵旨?!苯雍盏?。
書友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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