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喬在結(jié)婚紀(jì)念日撞見丈夫的花邊新聞,冒雨送解酒藥卻目睹他與女星的曖昧。車禍醒來,
她記憶停在大學(xué)暗戀霍景宸的時光,看他的眼神像初遇的小鹿。
霍景宸享受著她失而復(fù)得的依戀,笨拙學(xué)著給她削水果、陪她看偶像劇。
直到她在書房發(fā)現(xiàn)簽了一半的離婚協(xié)議,記憶如潮水涌回——他冷落她的每個日夜,
他家族刻薄的羞辱,還有車禍前他手機里那句:“她簽了沒?
”南喬平靜遞上離婚書:“霍先生,簽字吧。”霍景宸用天價贍養(yǎng)費換她留下,
她卻轉(zhuǎn)身創(chuàng)立設(shè)計品牌。當(dāng)他為她擋下家族打壓時,她終于開口:“霍景宸,你學(xué)會愛人了?
”他紅著眼單膝跪地:“南老師,能重新教我嗎?”十一月的冷雨,像是天漏了窟窿,
沒完沒了地敲打著落地窗。雨點急促而密集,織成一片灰蒙蒙的霧障,
將窗外精心打理的庭院景觀模糊成一片黯淡的水墨。屋內(nèi)暖氣開得足,熏得人有些昏沉,
餐桌上那支孤零零燃燒著的香薰蠟燭,火光在流動的暖風(fēng)里細微地搖曳,
將南喬單薄的影子長長地投在冰冷光潔的大理石地板上??諝饫飶浡澄锏南銡?,
烤得恰到好處的牛肋排,精心擺盤的時蔬,一瓶醒好了的勃艮第紅酒。
這是她花了整個下午準(zhǔn)備的,為了今天這個日子——她和霍景宸的結(jié)婚紀(jì)念日。
手機屏幕突兀地亮起,在寂靜的室內(nèi)劃開一道刺眼的光。南喬指尖微涼,劃開屏幕。
一條推送新聞帶著不容置疑的沖擊力撞入眼簾:【獨家!
霍氏總裁霍景宸深夜密會新晉影后林薇薇,共赴香閨疑云重重!
】配圖是兩張模糊卻極具指向性的照片。
一張是霍景宸那輛標(biāo)志性的黑色勞斯萊斯庫里南停在某高檔公寓樓下,另一張,
則是深夜時分,公寓單元門口,身形挺拔的男人微微側(cè)身,
似乎正與一個戴著鴨舌帽、長發(fā)披肩的女人低語。那女人的輪廓,南喬再熟悉不過,
正是近來風(fēng)頭正勁的林薇薇。心口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猛地攥緊,血液瞬間涌向四肢百骸,
又在下一秒驟然褪去,只留下刺骨的寒意。指尖無意識地收緊,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留下幾個泛白的月牙痕,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桌上精心準(zhǔn)備的一切,那搖曳的燭火,
那誘人的香氣,那瓶昂貴的紅酒,此刻都成了無聲的嘲諷,嘲諷著她的自作多情,
嘲諷著她五年來如履薄冰的堅持有多么可笑。五年了。從滿心歡喜地嫁入霍家,
到一點點認清現(xiàn)實?;艟板返氖澜缋?,霍氏集團永遠排在第一,他的家族排第二,
他的朋友排第三……而她南喬,大概只排在一個模糊不清、無關(guān)緊要的位置,
甚至比不上他隨手簽下的一份合同。她努力扮演著完美的霍太太,上得廳堂,下得廚房,
應(yīng)對他家族挑剔的眼光,忍受他長久的缺席和習(xí)慣性的忽視。她像一株渴望陽光的植物,
在霍家這座華麗卻冰冷的玻璃房里,小心翼翼地伸展枝葉,
得到的卻只有偶爾掠過縫隙的、吝嗇的光影。她以為時間能改變什么。以為只要她足夠好,
足夠忍耐,總能焐熱那塊堅冰。可現(xiàn)實一次又一次地扇她耳光。那些若有似無的緋聞,
那些他從不解釋的深夜未歸,那些家族聚會上,
他母親霍夫人毫不掩飾的輕蔑眼神和刻薄言語——“小門小戶出來的,能指望她懂什么?
景宸娶她,不過是一時新鮮罷了?!泵恳淮?,她都默默咽下。像個傻子一樣,
守著那點可憐的、名為“愛情”的幻想。手機又一次震動起來,
屏幕上跳躍的名字是“陳助理”。南喬深吸一口氣,接通,聲音竭力維持著平靜:“陳助理。
”“太太,”陳助理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促和無奈,“霍總在‘蘭亭會所’應(yīng)酬,
喝得有點多了……他不肯叫司機,也不肯讓別人送,您看……?”“我知道了。
”南喬的聲音很輕,輕得像一聲嘆息。她掛斷電話,
目光空洞地掃過桌上那支快要燃盡的蠟燭。燭淚無聲地堆積,凝結(jié)成丑陋的形狀。
她猛地站起身,動作快得帶倒了身后的高背椅,椅子腿摩擦地面發(fā)出刺耳的聲響。
她沖到玄關(guān),抓起車鑰匙和隨手搭在衣帽架上的薄外套,
毫不猶豫地沖進了門外冰冷的雨幕里。雨點劈頭蓋臉地砸下來,瞬間打濕了她的頭發(fā)和外套。
冰冷的雨水順著脖頸灌進去,激得她打了個寒顫。車庫里的燈有些昏暗,
她發(fā)動了那輛霍景宸給她配的保時捷卡宴,引擎的低吼在空曠的車庫里顯得格外沉悶。
車子像離弦的箭,一頭扎進漫天雨簾之中,雨刮器開到最大檔,瘋狂地左右擺動,
勉強在擋風(fēng)玻璃上刮開一片短暫的清晰視野,隨即又被洶涌的雨水模糊。
蘭亭會所的金色招牌在雨夜里氤氳著模糊的光暈。南喬停好車,推開車門,
冰冷的雨水再次將她裹挾。她甚至忘了拿傘,
只是緊緊攥著手里那盒剛在會所旁邊的24小時藥店買的解酒藥,
仿佛那是她此刻唯一的浮木。憑著模糊的記憶和陳助理電話里透露的包廂號,
她快步穿過鋪著厚地毯的回廊,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被厚重的吸音材料吞沒。
走廊盡頭那間名為“聽雨軒”的包廂,門虛掩著,里面喧囂的音樂聲和人聲隱約透出。
南喬在門口停住腳步,深吸一口氣,抬手準(zhǔn)備敲門。就在指尖即將觸碰到門板的一剎那,
門卻從里面被拉開了。一股混合著濃烈酒氣、昂貴香水味和雪茄煙味的熱浪撲面而來。
南喬下意識地后退半步,抬眼看去。門口站著兩個人?;艟板繁硨χ硇我琅f挺拔如松,
只是那昂貴的西裝外套被隨意地搭在臂彎,白襯衫的領(lǐng)口解開了兩顆扣子,
露出小片緊實的肌膚,透著一股平日里罕見的慵懶和不羈。他微微側(cè)著頭,
似乎正專注地看著面前的人。而站在他面前的,正是林薇薇。她比電視上看起來更精致,
巴掌大的小臉,妝容恰到好處,帶著一種我見猶憐的脆弱感。她微微仰著頭,
水盈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霍景宸,一只手還輕輕搭在他的小臂上,姿態(tài)親昵而依賴。
“霍總,今晚真是謝謝您了?!绷洲鞭钡穆曇粲周浻峙矗瑤еc撒嬌的意味,
“要不是您替我擋了那么多酒,我肯定要出丑了?!被艟板返偷偷亍班拧绷艘宦暎?/p>
聲音帶著酒后的微啞,聽不出太多情緒,但那份近距離的專注,那份默許她觸碰的姿態(tài),
在南喬眼中,都成了無聲的背叛和灼人的火焰。時間仿佛凝固了。南喬僵立在門口,
雨水順著發(fā)梢滴落,在她腳下的地毯上洇開一小片深色的濕痕。手里的解酒藥盒子,
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她看著眼前這對姿態(tài)曖昧的男女,
看著林薇薇眼中毫不掩飾的傾慕和得意,
看著霍景宸那習(xí)以為常般的默許……五年來的委屈、隱忍、強裝的堅強,在這一刻徹底決堤,
化作一股尖銳而冰冷的洪流,瞬間沖垮了她所有的理智和克制。她沒有說話,一個字也沒有。
只是猛地抬手,將那盒解酒藥狠狠地、用盡全力地砸了過去!藥盒不偏不倚,
砸在霍景宸挺括的后背上,發(fā)出沉悶的“啪”一聲,然后彈落在地毯上。
霍景宸和林薇薇同時驚愕地轉(zhuǎn)過頭?;艟板返拿碱^瞬間蹙緊,
深邃的眼眸在看清門口渾身濕透、臉色慘白如紙的南喬時,
掠過一絲清晰的錯愕和……或許還有一絲來不及捕捉的慌亂?但那情緒消失得太快,
快得讓南喬以為只是自己瀕臨崩潰時的幻覺。隨即,他的眼神沉了下來,
帶著慣有的審視和一絲被打擾的不悅。林薇薇則像是受驚的小鹿,低呼一聲,
下意識地更緊地抓住了霍景宸的手臂,身體也向他靠攏了些,目光在南喬身上掃過時,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和挑釁。南喬沒有看林薇薇。她的目光死死釘在霍景宸臉上,
那眼神空洞得可怕,里面有什么東西徹底熄滅了,只剩下無邊無際的冰冷和絕望。
她張了張嘴,喉嚨像是被滾燙的砂紙堵住,發(fā)不出任何聲音。最終,
她只是深深地、深深地看了霍景宸最后一眼,那一眼,像是一把冰冷的刀,割裂了所有過往。
然后,她猛地轉(zhuǎn)身,像逃離瘟疫一般,跌跌撞撞地沖進了身后那片無邊無際的冰冷雨夜。
“南喬!”霍景宸的聲音終于在她身后響起,帶著酒意未消的低沉和一絲被冒犯的慍怒。
但她已經(jīng)聽不到了。或者說,她不想再聽了。雨水瘋狂地沖刷著她的臉,模糊了她的視線,
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她沖進車?yán)?,引擎發(fā)出憤怒的咆哮。保時捷像一匹脫韁的野馬,
猛地竄了出去,輪胎在濕滑的地面上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濺起巨大的水花。
眼前的世界在淚水和雨水的雙重模糊下扭曲變形。
憤怒、悲傷、鋪天蓋地的絕望像無數(shù)只冰冷的手撕扯著她的心臟。那兩張照片,
霍景宸和林薇薇曖昧的姿態(tài),霍夫人刻薄的話語,
五年來無數(shù)個獨自等待的夜晚……所有畫面瘋狂地在腦海里沖撞、爆炸!就在一個拐彎處,
失控的情緒讓她握著方向盤的手猛地一滑!輪胎瞬間失去了抓地力!“吱嘎——?。?!
”刺破耳膜的剎車聲響起!緊接著是劇烈的、令人牙酸的金屬撞擊聲!
巨大的沖擊力如同重錘狠狠砸在胸口!安全氣囊瞬間彈出,
帶著一股刺鼻的氣味糊滿了她的口鼻!世界在眼前天旋地轉(zhuǎn),
車窗外扭曲的霓虹燈光拉成詭異的色帶,意識被一股無法抗拒的黑暗猛地拖拽著,
急速下墜……下墜……最后殘存的念頭,
一絲荒謬的解脫:結(jié)束了……霍景宸……都結(jié)束了……---消毒水的氣味頑固地鉆入鼻腔,
帶著一種侵入性的、冰冷的潔凈感。南喬的眼皮沉重得像壓了鉛塊,
每一次微弱的掀動都伴隨著一陣令人作嘔的眩暈。光線透過薄薄的眼瞼,是朦朧的白色。
她試圖集中精神,卻感覺大腦像一團被水泡過的棉花,沉重、滯澀,完全無法思考。痛。
后腦勺傳來一陣陣悶鈍的、持續(xù)不斷的疼痛,伴隨著嗡嗡的耳鳴。
她費力地、一點點掀開沉重的眼簾。視野先是模糊一片,只有大片晃眼的白。過了好幾秒,
那些模糊的色塊才漸漸聚焦、穩(wěn)定下來。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墻壁,
空氣里彌漫著醫(yī)院特有的、混合著消毒水和某種淡淡藥味的氣息。自己身上蓋著白色的被子,
手背上扎著針,冰涼的液體正順著透明的軟管,緩緩流進她的血管。這是……醫(yī)院?
她怎么會在這里?記憶的閘門仿佛被徹底銹死,腦子里一片空白,
只有一些零碎的畫面像水底的浮萍,若隱若現(xiàn),卻怎么也抓不住。
她只記得……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她趴在大學(xué)階梯教室的最后一排,
陽光透過高大的窗戶灑進來,暖洋洋的。她偷偷地、用盡全部的勇氣和小心,
看著前排那個挺拔如松的背影。他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后頸的線條干凈利落,
偶爾側(cè)頭和旁邊的同學(xué)低聲交談時,側(cè)臉的輪廓在光線下顯得格外清晰俊朗。
那是金融系的霍景宸,是全校女生目光追逐的焦點,
也是她心底深處小心翼翼藏著的、不敢宣之于口的秘密。
那種偷偷看著他的、帶著點酸澀又無比甜蜜的心情,像一顆小小的種子,
在胸腔里悄然發(fā)芽……“醒了?”一個低沉而略帶沙啞的男聲在床邊響起,
打破了病房里近乎凝滯的寂靜。這聲音……像一根無形的弦,
瞬間撥動了南喬記憶深處某個塵封的角落。她猛地轉(zhuǎn)過頭,動作快得牽動了后頸的傷處,
一陣尖銳的疼痛讓她忍不住蹙起了眉頭,倒抽了一口冷氣。視線聚焦在病床邊的男人身上。
他坐在一張看起來很舒適的扶手椅里,身形高大,穿著剪裁極其合體的深灰色羊絨衫,
襯得肩線寬闊平直。他的姿態(tài)帶著一種天生的掌控感,即使只是隨意地坐著,
也透出不容忽視的存在感。那張臉……南喬的心跳驟然漏跳了一拍,隨即又瘋狂地鼓噪起來,
撞擊著胸腔,幾乎要破膛而出。是他!霍景宸!輪廓比記憶中更加深邃成熟,
褪去了幾分少年氣,增添了幾分歲月沉淀下來的冷峻和深沉。下頜線繃得有些緊,
眼下帶著淡淡的青影,似乎很久沒有好好休息。此刻,他那雙深邃得如同寒潭的眼眸,
正一瞬不瞬地注視著她,里面翻涌著南喬完全看不懂的復(fù)雜情緒——有疲憊,有關(guān)切,
似乎還有一絲……她從未在他眼中見過的、近乎小心翼翼的探尋?真的是霍景宸!
他怎么會在這里?這里是醫(yī)院……自己受傷了?為什么他會守在自己床邊?
他們……他們很熟嗎?南喬的腦子里亂成一鍋粥,無數(shù)個問號爭先恐后地冒出來。
她記得自己只是偷偷暗戀他,連話都沒敢說過幾句。他這樣天之驕子般的人物,
怎么會出現(xiàn)在她這個普通女生的病房里?還這樣看著她?
巨大的困惑和一種不真實的眩暈感包裹著她。南喬下意識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喉嚨里火燒火燎,發(fā)出的聲音細若蚊吶,
帶著濃濃的茫然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怯意:“霍……霍景宸學(xué)長?
”這個久違的、帶著校園氣息的稱呼脫口而出,
帶著一種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久遠的依賴感。這聲“學(xué)長”出口的瞬間,
霍景宸搭在膝蓋上的手幾不可察地收緊了一下,指關(guān)節(jié)微微泛白。
他深邃的眼眸中飛快地掠過一絲極其復(fù)雜的光——震驚?愕然?
隨即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沉甸甸的晦暗。他看著南喬,那雙望向他的眼睛,
清澈得如同山澗未被污染的溪流,里面盛滿了純粹的、毫不掩飾的依戀和懵懂,
像一只在森林里迷了路、終于看到熟悉身影的小鹿,濕漉漉的,帶著全然的信任。
這種眼神……霍景宸的心口像是被什么東西不輕不重地撞了一下,
一種極其陌生的、帶著細微酸脹的悸動蔓延開來。他有多久沒在她臉上看到過這樣的神情了?
五年?還是更久?婚后的南喬,
眼神總是溫順的、隱忍的、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疲憊和小心翼翼的討好,像一層薄紗,
將所有的真實情緒都小心翼翼地包裹起來。他曾以為那層溫順就是她的全部,
甚至有些厭倦那份一成不變的“懂事”。直到此刻,這雙清澈見底、盛滿純粹依賴的眼眸,
像一束強光,猝不及防地刺破了他習(xí)以為常的認知,讓他清晰地意識到,
自己似乎遺落了什么極其重要的東西。他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壓下心頭翻涌的陌生情緒,
盡量讓聲音聽起來平穩(wěn):“嗯。是我?!彼D了頓,似乎在斟酌措辭,“你出了車禍。
已經(jīng)昏迷兩天了。感覺怎么樣?頭還疼嗎?”他的目光落在她額角貼著紗布的地方,
眉頭不自覺地蹙起?!败嚨??”南喬小聲重復(fù)著,眉頭困惑地皺緊,
努力在空白的記憶里搜尋,卻只抓到了一片虛無的迷霧。
后腦勺的悶痛提醒著她身體的真實狀況,但關(guān)于車禍的細節(jié),卻像被橡皮擦徹底抹去,
不留一絲痕跡。她茫然地搖了搖頭,動作很輕,生怕又牽動那惱人的痛楚。
“我……我不記得了。”她的聲音帶著大病初愈的虛弱和顯而易見的迷茫,
眼神依舊牢牢地鎖在霍景宸臉上,仿佛他是這陌生世界里唯一熟悉的坐標(biāo),“學(xué)長,
你……你怎么會在這里?我……我們……”她欲言又止,臉頰微微泛紅,
那份屬于少女時代的羞澀和面對心上人的無措,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來。
這聲“學(xué)長”和那份毫不作偽的羞澀,像一根細針,
再次精準(zhǔn)地刺入霍景宸心底某個隱秘的角落。
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胸腔里那顆向來冷靜自持的心臟,
又一次不受控制地、重重地跳動了一下。
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混雜著強烈的、失而復(fù)得的慶幸感,瞬間沖垮了他維持表面的平靜。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伸出手,
溫?zé)釋捄竦拇笳戚p輕覆在了南喬放在被子外、因為輸液而有些冰涼的手背上。
肌膚相觸的瞬間,南喬的身體幾不可察地輕輕一顫,像受驚的小動物,卻沒有立刻縮回手。
她只是睜大了那雙小鹿般的眼睛,有些驚訝,又帶著點不知所措的懵懂,看著霍景宸。
他的手心很暖,干燥而帶著一種令人安心的力量感。“別怕,”霍景宸的聲音低沉下來,
帶著一種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溫和,甚至有些笨拙地安撫著,“我在這里。沒事了。
”他握著她的手,力道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保護意味。
看著她眼中那純粹的、毫不設(shè)防的依賴,一種前所未有的、奇異的滿足感悄然滋生,
迅速填滿了方才那絲晦暗不明的情緒。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
被她這樣全心全意地注視著、依靠著,是何種滋味。這滋味……竟意外地令人沉溺。
南喬望著他,感受著手背上傳遞來的暖意和力量,
心頭那巨大的茫然和恐慌似乎真的被這簡單的三個字驅(qū)散了一些。她輕輕“嗯”了一聲,
緊繃的身體微微放松下來,依賴地反握住了他的手指,盡管動作依舊帶著生澀和不確定。
窗外的陽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灑進來,落在兩人交疊的手上,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
卻似乎也悄然滋生了一絲微妙的、與這醫(yī)院環(huán)境格格不入的暖意。
---巨大的、冷色調(diào)的臥室里,陽光被厚重的絲絨窗簾過濾后,只剩下朦朧的光暈。
南喬穿著柔軟的絲綢睡袍,蜷在靠窗那張寬大的單人沙發(fā)里,手里捧著一本厚厚的時尚雜志,
心思卻全然不在那些精美的圖片上。她微微歪著頭,目光穿過半開的臥室門,
落在外面起居室那個穿著深色家居服、背對著她的高大身影上。
霍景宸正站在那張巨大的、光可鑒人的黑色玻璃茶幾旁。他微微弓著腰,眉頭習(xí)慣性地蹙著,
神情專注得近乎嚴(yán)肅,仿佛在處理一份關(guān)乎數(shù)億投資的并購案。然而,他手里拿著的,
卻是一把閃著銀光的……水果刀。而他的“工作對象”,是一個圓滾滾、紅艷艷的蘋果。
那笨拙的樣子,與他在財經(jīng)雜志封面上那種運籌帷幄、睥睨眾生的冷峻形象,
形成了巨大到令人忍俊不禁的反差。南喬悄悄抿了抿嘴唇,把臉往雜志后面藏了藏,
眼睛里卻忍不住漾開一絲純粹的笑意。她看著霍景宸小心翼翼地捏著那個蘋果,
試圖模仿她之前削皮的樣子,刀鋒貼著果皮緩緩?fù)七M。然而,那蘋果像是故意與他作對,
他削一下,長長的果皮就應(yīng)聲而斷,“啪嗒”一聲掉在價值不菲的波斯地毯上。再削一下,
又是一截斷掉。他削得極其慢,極其謹(jǐn)慎,仿佛不是在對付一個水果,
而是在拆除一枚精密的炸彈。那斷斷續(xù)續(xù)、厚薄不均的果皮,
在他腳邊可憐兮兮地堆積了好幾段。終于,
一個坑坑洼洼、瘦了一大圈的“蘋果核”被他艱難地削了出來。他直起身,
似乎輕輕吁了口氣,將那成果放在一個精致的水晶果盤里。然后,他轉(zhuǎn)過身,
目光精準(zhǔn)地捕捉到了躲在雜志后面偷看的南喬。被抓包的南喬臉一熱,
趕緊把雜志豎起來擋住臉,只露出一雙彎彎的眼睛?;艟板范酥P走了過來。水晶盤里,
那個飽經(jīng)蹂躪的蘋果顯得格外可憐巴巴,旁邊還配了幾顆洗得晶瑩剔透的青提?!俺运?。
”他把果盤遞到南喬面前的矮幾上,聲音是一貫的低沉,但仔細聽,
似乎能捕捉到一絲幾不可聞的……不自在?南喬放下雜志,看著盤子里那個造型奇特的蘋果,
又抬頭看看霍景宸那張沒什么表情、耳根卻似乎有一點點可疑薄紅的俊臉,實在沒忍住,
“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那笑聲清脆,像春日里解凍的溪流,
瞬間打破了房間里某種無形的拘謹(jǐn)。“學(xué)長,”她眉眼彎彎,帶著少女特有的促狹,
“你削的蘋果……好有藝術(shù)感哦!像被小狗啃過一樣!”她一邊笑著,一邊已經(jīng)伸出手,
毫不嫌棄地拿起那個“蘋果核”,大大地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在口中彌漫開,
帶著陽光的味道。她滿足地瞇起眼睛,像只偷到魚的小貓,
含糊不清地說:“唔…不過還是很甜!”霍景宸看著她毫不掩飾的快樂和滿足,
看著她唇角沾上的一點果汁,那點細微的不自在奇異地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溫?zé)岬?、前所未有的熨帖感。他嘴角的線條似乎也柔和了微不可查的一度,
在她旁邊的沙發(fā)扶手上坐下,目光落在她因為咀嚼而微微鼓起的臉頰上,沒有說話,
只是靜靜地看著。窗外的陽光勾勒出她柔和的側(cè)臉線條,
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陰影。這一刻的寧靜和純粹,像一塊溫潤的暖玉,
熨帖著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疲憊。南喬吃完蘋果,又拈起一顆青提丟進嘴里,
滿足地晃了晃腳丫。她忽然想起什么,扭頭看向霍景宸,眼神亮晶晶的,
帶著純粹的期待:“學(xué)長,今晚……能陪我看電視嗎?
”她指了指對面墻上那面巨大的、幾乎占據(jù)整面墻的液晶屏幕,“我想看《星夢奇緣》,
聽說可好看了!”那是時下正熱播的一部……腦殘偶像劇。
霍景宸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跳了一下?!缎菈羝婢墶??
他腦海里瞬間閃過秘書偶爾在茶水間八卦時提到的劇情梗概——霸道總裁愛上灰姑娘,
各種狗血誤會和煽情橋段。這種東西,在他過去三十幾年的人生里,
絕對是浪費時間精力的代名詞。然而,
對上南喬那雙盛滿了期待、清澈得不摻一絲雜質(zhì)的眼睛,所有拒絕的理由都堵在了喉嚨里。
那眼神里純粹的信任和依賴,像一張柔軟的網(wǎng),無聲地將他籠罩?!啊?。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響起,低沉平穩(wěn),聽不出任何勉強。夜晚降臨。巨大的屏幕亮起,
五光十色的畫面和夸張的臺詞瞬間充斥了整個奢華而空曠的起居室?;艟板范俗陂L沙發(fā)上,
姿勢依舊帶著幾分商界精英的刻板。南喬則抱著一個巨大的軟綿綿的抱枕,
整個人窩在沙發(fā)另一頭,看得津津有味,隨著劇情進展時而驚呼,時而捂嘴偷笑,
完全沉浸在那個虛幻的世界里?!鞍““。∧兄骱脡?!他怎么可以這樣誤會女主!
”南喬看到激動處,忍不住用抱枕輕輕砸了一下沙發(fā),義憤填膺地小聲控訴。
霍景宸的目光從屏幕上那些在他看來極其幼稚的沖突上移開,落在南喬生動的側(cè)臉上。
屏幕變幻的光線在她臉上跳躍,映照著她時而蹙眉、時而展顏的豐富表情。她看得那樣專注,
那樣投入,仿佛那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事情。
一股奇異的暖流再次不受控制地涌上霍景宸的心頭,帶著一種近乎寵溺的縱容感。
他忽然覺得,坐在這里看這種毫無營養(yǎng)的偶像劇,似乎……也沒那么難以忍受。至少,
比在談判桌上和那些老狐貍勾心斗角,或者在觥籌交錯的應(yīng)酬中虛與委蛇,要……舒服得多。
他不動聲色地拿起遙控器,將客廳中央空調(diào)的溫度調(diào)高了一度。屏幕里,
男女主在雨中誤會解除,上演著煽情又狗血的擁抱戲碼,背景音樂震天響。
南喬看得眼圈微紅,鼻尖也紅紅的?;艟板房粗聊簧夏菍薜孟±飮W啦的男女,
又看看身邊同樣被感染得泫然欲泣的南喬,冷峻的嘴角幾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
他沉默了幾秒,身體微微朝南喬的方向傾斜過去,帶著一種他自己都未曾意識到的靠近。
然后,他伸出手,動作帶著點生疏的遲疑,最終,
寬大的手掌輕輕地、安撫性地落在了南喬柔軟的發(fā)頂,像撫摸一只受委屈的小動物?!凹俚?。
”他低沉的聲音在夸張的背景音樂里顯得格外清晰,帶著一種笨拙卻異常真誠的安撫,
“別難過?!蹦蠁陶两趧∏槔?,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和話語弄得一愣。
頭頂傳來的溫?zé)嵊|感和那簡短有力的兩個字,像一股暖流,瞬間沖散了那點虛假的悲傷。
她抬起濕漉漉的眼睛看向霍景宸,看到他深邃眼眸里映著屏幕的光,
也映著自己有些傻氣的倒影。一種巨大的、難以言喻的甜蜜和安心感瞬間將她淹沒。
她吸了吸鼻子,破涕為笑,下意識地、像尋求溫暖的小貓一樣,
將腦袋往他寬厚的掌心蹭了蹭,聲音軟糯地帶著鼻音:“嗯!我知道!學(xué)長最好了!
”那份全然的信任和依賴,毫無保留地傳遞過去?;艟板仿湓谒l(fā)頂?shù)氖治⑽⒁活D,隨即,
那修長有力的手指,極其自然地、帶著一種近乎無師自通的溫柔,輕輕揉了揉她柔軟的發(fā)絲。
屏幕的光影在他深邃的眼底明明滅滅,有什么東西,在悄然融化,又在悄然生長。
---午后的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慷慨地灑滿了書房厚重的地毯。
霍景宸被一個緊急的國際視頻會議絆住,去了三樓專門的書房。
南喬獨自在樓下的起居室待了一會兒,覺得有些無聊。她像一只探索新領(lǐng)地的小貓,
在偌大卻空曠得有些過分的別墅一層閑逛。這棟房子奢華得驚人,
每一處細節(jié)都彰顯著主人雄厚的財力,卻總透著一股冷冰冰的、沒有人氣的味道。
巨大的空間里,回響著她一個人的腳步聲。傭人們都訓(xùn)練有素,安靜得如同背景板,
只有在需要時才會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南喬逛到一樓的偏廳,這里像是一個小型圖書館,
一整面墻的書架上擺滿了精裝書籍,大多是關(guān)于經(jīng)濟、金融、管理,
硬殼書脊在光線下泛著冷硬的光澤。她的目光漫無目的地掃過那些陌生的書名,
指尖輕輕劃過冰涼的書脊。忽然,在書架最底下一層,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
一個樸素得與周圍環(huán)境格格不入的硬皮筆記本吸引了她的注意。
它被塞在一排厚重的金融年鑒后面,只露出一個深藍色的書角。是什么?
好奇心驅(qū)使著她蹲下身,費力地將那個本子抽了出來。深藍色的硬殼封面沒有任何裝飾,
只在一角用銀色墨水筆寫著一個花體的“Q”,是她自己的字跡。這是……她的筆記本?
心臟莫名地快跳了一下。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直覺告訴她,這里面藏著什么。她抱著筆記本,
走到窗邊那張鋪著柔軟羊毛墊的單人沙發(fā)上坐下。午后的陽光溫暖地包裹著她,
她深吸一口氣,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心情,翻開了硬硬的封面。扉頁上,
是她熟悉的、娟秀的字跡,寫著日期,竟然是三年前了。她繼續(xù)往后翻,一頁頁,
記錄的都是些日常瑣事,天氣、心情、看過的書……像流水賬。直到翻到中間部分,
字跡開始變得潦草,力透紙背,仿佛承載著巨大的情緒?!?1月15日,晴,冷。
】【結(jié)婚紀(jì)念日。準(zhǔn)備了很久。燭光晚餐,他喜歡的紅酒,他夸過的那道小牛排。
】【等到十一點。陳助理打電話說他喝多了,在蘭亭會所?!俊尽俊玖洲鞭?。又是她。
他的手,她可以那樣自然地挽著。】【我像個徹頭徹尾的笑話?!俊舅幵疫^去了。我跑了。
雨很大。】【……】【霍景宸,你到底把我當(dāng)什么?一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擺設(shè)?
一個需要時擺在臺面上,不需要時就丟在角落里的霍太太頭銜?】【五年了。南喬,
你還不明白嗎?他永遠不會愛你。就像你永遠無法融入霍家那個冰冷的金絲籠。】字字如刀,
狠狠剜在南喬的心上!握著筆記本的手指瞬間冰涼,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蘭亭會所?
林薇薇?砸過去的藥?冰冷的雨夜?這些字眼像一把把鑰匙,
猛地捅開了記憶深處那扇銹死的閘門!轟——!無數(shù)破碎的畫面、聲音、情緒,
如同決堤的洪水,裹挾著巨大的痛苦和絕望,瘋狂地沖進她空白的大腦!——冰冷的雨夜,
她握著方向盤,眼前是霍景宸和林薇薇曖昧的姿態(tài),心如刀絞!——刺耳的剎車聲!
劇烈的撞擊!安全氣囊令人窒息的氣味!——醫(yī)院里醒來,
看到他時那份失而復(fù)得的、純粹的依賴和喜悅……——他笨拙地削蘋果,陪她看偶像劇,
掌心落在頭頂?shù)臏囟取€有……還有車禍前!她獨自坐在書房里,
就是現(xiàn)在這棟別墅的二樓書房!窗外的天陰沉沉的。面前攤開著一份文件,
冰冷的標(biāo)題像淬了毒的針,刺得她眼睛生疼——《離婚協(xié)議書》!她拿起筆,
筆尖懸在簽名處,微微顫抖。就在這時,放在旁邊的手機屏幕亮了。一條新信息,
來自那個沒有存名字、她卻爛熟于心的號碼:【她簽了沒?】發(fā)信人:霍景宸。短短四個字,
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她的心上!將她最后一絲卑微的幻想燒成了灰燼!
“呃……”南喬猛地捂住心口,身體不受控制地蜷縮起來,
仿佛有一只看不見的手狠狠攥住了她的心臟,用力撕扯!巨大的痛苦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臉色瞬間褪盡血色,變得慘白如紙。額頭上沁出細密的冷汗,順著鬢角滑落。
那些被遺忘的、刻意被甜蜜假象掩蓋的冰冷現(xiàn)實,帶著滔天的恨意和恥辱,
排山倒海般將她淹沒!霍景宸的冷漠——無數(shù)個獨守空房的夜晚,他永遠缺席的重要日子,
電話那頭永遠簡潔到冷酷的“在忙”?;艟板返暮鲆暋臏?zhǔn)備的晚餐被隨意敷衍,
她生病發(fā)燒時他只在電話里讓陳助理聯(lián)系家庭醫(yī)生。那些層出不窮的花邊新聞,他從不解釋,
只在她偶爾鼓起勇氣詢問時,投來一個不耐煩的、仿佛她無理取鬧的眼神。還有霍家!
他那位高高在上的母親霍夫人,每次家族聚會時毫不掩飾的輕蔑和刻?。骸澳?*,
這套茶具是景宸他奶奶留下的古董,你拿的時候小心些,碰壞了,你家里怕是賠不起。
”“景宸娶你,我們霍家是給了你家里天大的恩惠,你要懂得知足,安分守己。
”那些旁支親戚看戲般的、帶著憐憫或嘲弄的目光。以及……車禍前,
他發(fā)來的那條冰冷刺骨的短信:【她簽了沒?】原來如此。原來那場車禍前的痛苦絕望,
那五年婚姻里日積月累的冰冷和屈辱,從未消失!它們只是被一場意外短暫地封存了。
而這段時間以來,她像個徹頭徹尾的傻子,
沉浸在他因為自己“失憶”而施舍的、帶著新奇和補償性質(zhì)的“溫柔”里!
她竟然還因為他削的蘋果、陪看的偶像劇而感動不已!多么可笑!多么廉價!
巨大的痛苦過后,是滅頂?shù)谋?。那冰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凍結(jié)了所有的血液和情感。
南喬的身體停止了顫抖。她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抬起頭。窗外的陽光依舊明媚,
金燦燦地灑在她身上,卻再也無法帶來一絲暖意。她的眼神變了。像冬日結(jié)冰的湖面,
所有的波瀾、所有的溫度、所有的依賴和懵懂,都在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只剩下一種極致的、令人心寒的空洞和平靜。那是一種心死之后的平靜,
一種看透一切、再無留戀的冰冷。她慢慢合上那本承載著過去所有不堪和痛苦的日記本,
動作機械而僵硬。然后,她站起身,抱著那本日記,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一步一步,
極其緩慢卻異常堅定地,走向二樓的書房。書房厚重的實木門緊閉著。南喬沒有敲門。
她伸出手,冰涼的指尖握住冰冷的黃銅門把手,用力一擰?!斑菄}?!遍T開了。書房里,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開闊的庭院景觀?;艟板氛硨χT口,站在窗邊打電話。
他穿著剪裁完美的深色襯衫,身姿挺拔,聲音低沉而帶著慣有的掌控感:“……城東那塊地,
底線就是那個數(shù),告訴對方,沒得談。另外,和M.K的并購案……”他的話戛然而止。
一股冰冷刺骨的氣息,毫無預(yù)兆地彌漫開來,瞬間凍結(jié)了書房里原本沉穩(wěn)的空氣。
那是一種極其陌生的、帶著毀滅性絕望的冰冷?;艟板肺罩謾C的手指微微一頓,
幾乎是本能地轉(zhuǎn)過身。逆著光,南喬站在門口。她穿著簡單的家居服,
書友評價
沉璧C的這部小說《失憶后我踹了豪門老公》,題材新穎、內(nèi)容脫俗、人物鮮明、敘事清爽,給讀者呈現(xiàn)出一幅幅極具時代氣息的畫卷,是一部難得的優(yōu)秀網(wǎng)絡(luò)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