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何罪?”皇帝淡淡道。
顧鳴咬了咬牙,器宇軒昂,落地有聲的聲音道:“臣不該受內(nèi)人蒙蔽,當(dāng)眾抹黑西國的臉面,臣更不應(yīng)該在不查清事實(shí)的情況下,不分青紅皂白的向長公主討要人!”
顧夫人一聽,狠狠的剜了一眼顧鳴,卻被顧鳴無意中給點(diǎn)了啞穴。
這些司馬樂怡、連金蘇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卻沒有任何人說話,畢竟,這件事情越早解決越好。
皇帝雖然沒有發(fā)作,但面部繃緊,顯然是動了真怒。
“陛下,顧夫人也是愛子心切,如今被悅兒得了便宜,自然是失了些理智,而且,這些年帝都也是盛傳顧夫人精神不太好,許是如今還迷糊著呢,況且今日可是中秋佳節(jié),達(dá)蒙可汗也是在此,可不要因?yàn)橐稽c(diǎn)小事擾了雅興。”皇后握著皇帝的手,柔聲撫慰著,如暖風(fēng)拂過,去了涼意。
只是這暖,在眾人心中,卻透著涼意,這一番禮儀皆備的話,卻將司馬樂怡摘得干干凈凈,全部推給顧家!
皇后,看似柔柔弱弱,卻是綿里藏針,深藏不露。
這深宮之人,哪里會有純真之人……
皇帝抿唇一笑,拍了拍皇后的手,贊賞的目光投去,惹得一旁的貴妃們臉色又是煞白了一分。
“讓達(dá)蒙可汗見笑了?!?/p>
“陛下哪里的話,達(dá)蒙能見著長公主這般真性情的人,才是達(dá)蒙的榮幸了?!边_(dá)蒙可汗搖頭一笑,溫和的目光朝著司馬樂怡看去。
真性情……司馬樂怡心中暗笑……
“可汗謬贊了。”司馬樂怡行了一禮,嬌羞道。
這才是宮中女子的端莊典雅,與之前的囂張跋扈截然不同。
“好了,顧愛卿,退下吧,這中秋佳節(jié),可別壞了雅興,不然朕可唯你是問?!被实蹞]了揮手,淡淡道。
沒有罰,也沒有如他所愿,討回公道,淡淡一句話,將之前的針鋒相對化為虛無。
顧鳴下意識的抹了抹額間的汗,恭敬道:“謝陛下。”
強(qiáng)硬的拉著顧夫人,回到席位。
“歌舞開始?!被实酆Φ溃骸斑_(dá)蒙可汗,這可是西國最有特色的舞?!?/p>
“那本王可是要好好賞一賞了。”
司馬樂怡回到席位,率先看著后面的梅子弧,微微一笑。
從今以后,梅子弧是光明正大的算作她司馬樂怡的人,與顧府再無干系。
“皇姐,明日你要出使藍(lán)國,你……”司馬清欣湊上來,說了一句,卻又不知道說什么。
出使,大臣去就好,想要聊表重視,那也是皇子去,公主出使,除了和親便是無它,而藍(lán)國皇帝登基,正巧也是年輕氣盛,廣納后宮并無不妥。
一個女子,嫁去寥寥萬里,再無回國機(jī)會,無論身份再尊貴,也是寄人籬下而已。
“那今日可要好好看看這半假的上元節(jié)?!彼抉R樂怡瞇眼笑道。
司馬清欣看她沒有半絲的傷心之舉,反倒是意興闌珊,也不再多說什么,乖乖的點(diǎn)了頭,心頭卻是苦澀。
公主,看似身份尊貴,實(shí)則還不如大臣之女,婚嫁自由。
女子一生,嫁一個心中喜愛之人,才是一輩子的幸福,而公主,便沒有這個權(quán)利。
歌舞完畢,太后突然道:“悅兒,可愿予皇祖母舞一曲?明日你要去出使藍(lán)國,少則幾月,多則一輩子,皇祖母想要看看悅兒那一舞傾城,以免遺憾?!?/p>
“皇祖母,悅兒今日身子不適,不能跳舞,不如彈奏一曲如何?”司馬樂怡少女般的輕靈的聲音蕩漾著笑意說。
“好?!?/p>
南藝從伶人那里拿了把琴遞給司馬樂怡,將桌上的東西退下去。
調(diào)了調(diào)音,一首最簡單的古琴吟緩緩流暢而出。
這是古琴最為簡單之曲,學(xué)琴之人必學(xué)。
然而司馬樂怡彈奏起來,更是去了之間的浮躁,仿若世界無塵埃的安靜,芬芳香郁,猶如仙境。
連金蘇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她,情意一點(diǎn)點(diǎn)的擴(kuò)散,卻又很快的收攏。
這樣就夠了,這樣守著她,一世白頭,雖不相依,卻依舊是攜老了。
曲畢,司馬樂怡欠身笑道:“孫兒琴藝不佳,污了皇祖母耳朵,還望皇祖母不要見怪?!?/p>
“悅兒盡會說些謙虛的話,這曲雖然學(xué)琴之人都會,怕是少有人能彈出你這般意境?!碧髶u了搖頭,釵環(huán)相映,溫和笑道。
司馬樂怡應(yīng)了聲,也不如以往那么嘴角去逗太后笑,反倒是安靜的垂在一旁,等著各種夸張紛紛到來,興致去了,也就回去了。
皇帝看著她眸光閃了閃,終究是沒說什么話,隨和自然的招待著達(dá)蒙,眼光順帶看了眼達(dá)裘。
皇帝開心,各位妃子自然也是言笑晏晏,輕靈動聽的聲音在這秋風(fēng)蔓延的晚上,吹得紗衣飄飄,也哄得人心蕩漾。
很快,宴會散了。
雖然比以往的晚了些,還是趕到了放花燈的最佳時辰。
司馬樂怡領(lǐng)著梅子弧與南藝出了宮門,沒有去護(hù)河城,而是去了公主府。
進(jìn)了車門,便隨意的躺了上去,青絲垂落,朦朧的光線照耀在她身上,殘留了一個讓人想要去觸摸的影像。
望著頭頂上的木板,司馬樂怡睜著大眼盯著,許久,才幽幽一嘆。
終究,是要去了。
季亦淞,前世我殺你雙親,讓你早些踏上皇位,這一位,我還要走遍所有公主都面臨的道路,去與你和親。
這,是幸還是不幸,前世今生,我與你總是逃脫不了糾纏。
“小姐?”南藝輕聲探道。
“嗯?!?/p>
“到了。”
許久,司馬樂怡才道:“下去吧?!?/p>
南藝掀開簾子,公主府的屋檐下掛著兩個大紅燈籠,俗氣又喜氣的紅光襯得公主府那亮金的三個大字抹上一層血色,霧氣籠罩,卻止不住的滲人。
“呵……”司馬樂怡握緊南藝的手跳下馬車,看著那三個字,突然說道:“這公主府賜下來,我倒是還沒住過,就要走了。”
這樣滄桑薄涼的語氣扯得南藝心中一痛,緊握在司馬樂怡的手藏在衣袖下,堅(jiān)定道:“無論去哪,我陪您?!?/p>
她們本是相依長大,現(xiàn)在長大了卻是要相依為命。
這就是一個命里的局,她們沒有能力阻止被卷進(jìn)來,便只好努力去讓棋局改變。
“還有我?!倍叿鱽硪粋€幽靈似的聲音,如風(fēng)飄過,雖淡又格外清晰。
兩人定睛看著站在門口下的梅子弧,夜里一身青色衣裳的他,就如一個嗜血的妖精,嫵媚妖嬈,俊雅中透著淡淡煞氣,他微微一笑,瞇著眼看著不遠(yuǎn)處的女子,眸子深了幾分。
司馬樂怡牽著南藝走過去,輕松道:“你走得倒是快,也不搭把手將我們兩個牽下來,還要我們兩個弱女子走動跳下來,這護(hù)花使者你也做得忒不夠格了?!?/p>
“小的錯了?!泵纷踊∫恍?,彎腰躬身,含笑道。
“嗯,乖?!彼抉R樂怡摸了摸他的腦袋,很是滿意,“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果真不愧是子美?!?/p>
梅子弧剛昂起來的臉色黑了黑,無語的翻了翻白眼,這是什么評語……
三人你來我往自然的調(diào)侃著對方,到了東廂。
因入宮穿得是宮裝,要出去放花燈就先將衣服給換了。
換了身普通的白衣出來,見著南藝與梅子弧還是下人穿的衣服,皺了皺眉,催促著他們?nèi)Q了身。
在公主府,司馬樂怡從不拿他們做下人,再不濟(jì),梅子弧還是一個大家嫡子呢,若不是為了配合司馬樂怡待在公主府做管家,哪里會這般低調(diào),如今在自己家,怎么也得穿得風(fēng)流倜儻,韻味撩人。
兩人被司馬樂怡強(qiáng)行推進(jìn)去換了幾套衣服,直到司馬樂怡滿意才無奈的出了門。
南藝穿得一身淺綠色的衣服,看上去就如一個大家閨秀,而梅子弧穿得寶石藍(lán),將他眉宇間那抹女氣給抹去了,透出幾分英俊來。
三人剛出門,連金蘇的馬車正好停在門口,挑著車簾嘴角微揚(yáng),懶懶道:“阿悅想必是第一次在帝都放花燈了,不如錦給阿悅做個引路的?”
一個出了名的紈绔,不經(jīng)意間已經(jīng)撤去了他眼前的屏障,松松懶懶,恣意瀟灑,倒像是一個江湖俠客。
司馬樂怡的眸光深了幾分,笑意蕩漾開來,輕聲道:“好啊?!?/p>
“看來我是來晚了,哎……佳人已去留不住啊。”旁邊傳來司馬涂含著笑意的惋惜聲,從黑暗中走出來,曖昧的眼光落在司馬樂怡身上。
“皇兄?!彼抉R樂怡有些無奈的喊道:“你胡說些什么呢?!?/p>
“皇兄原本還以為阿悅總是要念著皇兄的,這第一次的放燈祈福,自然是要皇兄領(lǐng)著你去,沒想到是皇兄失策了啊,這錦世子不過是送了百萬兩銀子,你就對他比對皇兄還好,這般貪財(cái),可是要不得啊?!彼抉R涂揮開折扇,搖頭晃腦的說道,越說越是止不住的嘆氣。
南藝掩嘴而笑,剛要說話,司馬涂眼睛一亮,驚訝道:“南藝可是認(rèn)為本皇子說得十分準(zhǔn)確才忍不住發(fā)笑?”
司馬樂怡想要和他辯解一番的心思都沒了,直接翻了翻白眼,道:“真不愧是風(fēng)花雪月混過來的,這般胡攪蠻纏怕是比那些姑娘們都還厲害些,你不去里面做小倌簡直就是浪費(fèi)人才。”
說著來了勁,扯著他的袖子眼神略帶掐媚道:“皇兄,不如我去開座小倌樓,你做個魁首,定能財(cái)源滾滾,你去嫖妓也是嫖,讓人來嫖你也是嫖,反正都是兩人床上一滾,一夜天亮,你也不虧,咱倆還可以二八分賬?!?/p>
“哦,我八你二?”司馬涂扇子一收,興致勃勃問。
司馬樂怡臉色一正,伸出兩個手指在離司馬涂三寸處,道:“不,你二我八?!?/p>
書友評價
真的好喜歡這部小說《腹黑女:母儀天下》,作者薔菲在運(yùn)用小說語言和把控人物心理上,均有上乘表現(xiàn)。作品貼近生活,引人思考,可讀性很強(qiá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