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沈清禾,沈家最不起眼的庶女。母親早亡,我如履薄冰地活著。唯一的指望,
是我的親哥哥,沈霽??伤瑸榱伺矢綑?quán)貴,為了討好繼母,
進了人人談之色變的晉王府——給那個傳說中雙腿殘廢、煞氣纏身、活不過年的晉王當(dāng)繼妹,
但實則是沖喜。臨行前,他甚至不愿多看我一眼,只淡淡對繼母說:“她命賤,正好去沖沖。
”那一刻,我所有的希冀都碎了。我抱著一身孤勇,踏入那座陰森的王府,心如死灰。
以為等待我的,會是比沈家更不堪的磋磨。卻沒想到,喜堂之上,一只蒼白卻有力的手,
輕輕牽住了我冰涼的指尖。蓋頭下的我,聽見他低沉而平靜的聲音,
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既入我府,便是我的人。”1紅燭泣淚,喜樂悲鳴。
我穿著大紅的嫁衣,卻感覺不到一絲喜氣,只有刺骨的寒涼,從四肢百骸滲入心脾。
沈府的鑼鼓喧天,是為了慶祝我這個“災(zāi)星”終于被送走,也是為了慶祝我哥沈霽,
從此能更得繼母歡心,仕途或許能更順暢些。“她命賤,正好去沖沖?!边@句話,
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錐,在我踏出沈府大門的那一刻,便狠狠扎進了我的心口,日夜滴血。
親哥哥啊,血脈相連的親哥哥。他怎能如此涼?。课易詥枏奈醋鲞^任何對不起他的事,
自母親去后,我活得比府里任何一個下人都要小心翼翼,只求能安穩(wěn)度日,
不給他添任何麻煩??傻筋^來,我不過是他平步青云路上,一塊可以隨意丟棄的墊腳石。
晉王府,京城中人人聞之色變的所在。晉王薄言初,當(dāng)今圣上的親弟弟,
曾是驚才絕艷的戰(zhàn)神,卻在三年前一場大戰(zhàn)中重傷,雙腿殘廢,不良于行,
更傳言他煞氣纏身,克妻克親。前幾任送去伺候的女子,不是瘋了,便是莫名其妙地死了。
如今,輪到我了。沈清禾,一個庶女,命如草芥,用來給晉王“沖喜”,
真是再“合適”不過。轎子搖搖晃晃,我的心也跟著沉到了谷底。我甚至能想象到,
踏入那座王府后,等待我的是怎樣的命運——被厭棄,被磋磨,
最后無聲無息地消失在這深宅大院之中。也好,死在王府,總好過在沈家看那些虛偽的嘴臉。
我閉上眼,淚水無聲滑落,洇濕了鮮紅的蓋頭。不知過了多久,轎子停了。
喜娘的聲音尖細(xì)而虛?。骸巴蹂瑫x王府到了,請下轎?!蔽疑钗豢跉?,壓下心中的絕望,
任由喜娘攙扶著,一步步走向那未知的深淵。拜堂的過程,我渾渾噩噩,如同一個提線木偶。
直到那只手,帶著一絲微涼的溫度,卻異常穩(wěn)定有力地握住了我的。蓋頭下的我,
看不清他的模樣,只能感覺到他手掌的輪廓,瘦削,卻不失力量?!凹热胛腋闶俏业娜?。
”他的聲音,不似傳聞中的陰鷙暴戾,反而帶著一種奇異的平靜,像深潭一般,聽不出喜怒,
卻莫名地讓人感到一絲安定。這與我預(yù)想中,那個病入膏肓、喜怒無常的晉王,截然不同。
我的人?這三個字,像一粒投入死水的石子,在我心湖中激起了一絲微不可察的漣漪。
在沈家,我從未被當(dāng)成“人”看過。這一刻,我竟有些恍惚。這真的是絕境嗎?
還是……另一場未知的開始?2喜宴似乎并未大辦,
整個王府都透著一股與這大紅喜事格格不入的冷清。我被送入新房,
喜娘們象征性地說了幾句吉祥話,便都退了出去。紅燭高燒,將這寬敞的房間映得一片暖紅,
卻驅(qū)不散我心中的寒意。我靜靜地坐在床沿,蓋頭未揭,心中一片茫然。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
那個傳說中煞氣纏身的王爺,會如何對我?時間一點點流逝,
屋子里靜得能聽到燭火燃燒時發(fā)出的“噼啪”聲。我的心,也隨著這聲音,越懸越高。
不知過了多久,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我的身體瞬間緊繃,雙手不自覺地絞緊了衣袖。
腳步聲很輕,帶著一種特有的遲緩,一步一步,朝我走來。是他。晉王薄言初。
他停在了我的面前。我能感覺到他身上淡淡的藥草味,很清冽,并不難聞。一只手伸了過來,
用喜秤輕輕挑開了我的蓋頭。燭光涌入眼簾,我下意識地眨了眨眼,才看清了眼前的人。
他坐在輪椅上,一身大紅的喜服穿在他身上,竟不顯得俗氣,
反而襯得他蒼白的臉色有了一絲血色。墨發(fā)如瀑,只用一根玉簪簡單束起,劍眉星目,
鼻梁高挺,唇色極淡。傳聞不虛,他確實俊美無儔,
只是眉宇間縈繞著一股揮之不去的郁色和病氣,那雙深邃的眼眸,像古井一般,幽深難測,
卻又帶著一絲洞察一切的銳利。他也在打量我。目光平靜,沒有厭惡,也沒有任何情欲,
只是單純的審視。我低下頭,不敢與他對視。“抬起頭來?!彼穆曇粢琅f低沉平靜。
我依言,緩緩抬頭,迎上他的目光?!吧蚯搴??”他問?!笆牵砩蚯搴??!蔽逸p聲應(yīng)答,
聲音有些干澀。他點了點頭,視線從我的臉上移開,落向一旁,淡淡道:“今夜你睡床,
我睡偏榻。”我愣住了。沖喜的新娘,不都是要……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
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察的弧度,帶著一絲自嘲:“本王如今這副模樣,就不必委屈你了。
”他說完,便自己轉(zhuǎn)動輪椅,向著不遠(yuǎn)處的偏榻而去。
我看著他有些吃力地將自己從輪椅挪到榻上,心中五味雜陳。他沒有我想象中的暴戾,
反而……有些出乎意料的體諒?!巴酢鯛?,”我鼓起勇氣開口,“您……需要幫忙嗎?
”他背對著我,聲音傳來:“不必。早些歇息吧?!边@一夜,我躺在柔軟的喜床上,
輾轉(zhuǎn)難眠。紅燭燃盡,天光微熹。我聽著偏榻上傳來他刻意壓抑的咳嗽聲,心中那片死灰,
似乎被吹開了一角,露出了一點點被雪覆蓋的余燼。這個晉王,與傳聞中,真的不一樣。
3天亮了。我?guī)缀跻灰刮疵撸瑓s不敢起身,生怕驚擾了他。直到聽到他那邊有了動靜,
似乎是起身的聲音,我才連忙坐了起來。他已經(jīng)穿戴整齊,依舊是一身素色的常服,
坐在輪椅上,正自己倒著茶水。見我醒了,他只淡淡瞥了一眼:“醒了就梳洗吧,
福伯會帶你去給太妃敬茶?!碧?,是他的母妃,先帝的一位妃嬪,如今深居簡出。
我應(yīng)了聲“是”,便起身梳妝。王府的丫鬟早已備好了熱水和洗漱用具,動作麻利,
卻不多言。整個晉王府,都透著一種井然有序的壓抑。梳洗完畢,
我換上了一套藕荷色的襦裙,簡單素雅。福伯是王府的老管家,頭發(fā)花白,神情恭謹(jǐn),
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王妃,請隨老奴來?!蔽腋2┻^幾條回廊,
來到一處僻靜的院落。院內(nèi)種滿了藥草,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藥香。太妃的房間陳設(shè)簡單,
一位面容清瘦、眉眼間帶著哀愁的婦人端坐在主位上。她穿著深色的衣袍,鬢邊已有了華發(fā)。
“兒媳沈清禾,給母妃請安?!蔽夜蛳?,恭敬地磕頭。太妃沒有立刻讓我起來,
而是沉默地打量了我許久。她的目光,比晉王的更加銳利,仿佛能看透人心?!疤痤^來。
”太妃的聲音有些沙啞。我抬起頭,與她對視?!吧蚣业呐畠??”她問?!笆?。
”“為了沖喜而來?”“是?!蔽覠o法否認(rèn)。太妃輕輕嘆了口氣,
眼神復(fù)雜:“倒是個清秀的孩子,可惜了?!笨上裁矗?/p>
可惜我年紀(jì)輕輕就要守著一個殘廢的王爺,還是可惜我踏入了這人人避之不及的晉王府?
“罷了,”太妃擺了擺手,“既已入門,便是晉王府的人。以后好生伺候王爺,
守好王府的規(guī)矩,莫要生事?!薄皟合弊衩!本戳瞬?,太妃又叮囑了幾句,
無非是些為人婦的本分之類的話。她的態(tài)度算不上熱絡(luò),但也并非刻意刁難。
從太妃那里出來,福伯又領(lǐng)著我熟悉王府各處。晉王府很大,卻顯得有些空曠。
下人們各司其職,沉默寡言。福伯說,王爺喜靜,不喜吵鬧?;氐轿覀兯〉摹办o云軒”,
晉王正坐在窗邊看書。陽光透過窗欞,在他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讓他蒼白的面容更添了幾分脆弱感。見我回來,他放下書卷:“太妃可有為難你?
”我搖了搖頭:“母妃只是叮囑了幾句。”他“嗯”了一聲,便不再多言。午膳時,
下人擺上了四菜一湯,皆是清淡的口味。他吃得很少,動作斯文,卻透著一股疏離。
我默默地用膳,盡量不發(fā)出聲音。飯后,他道:“你若無事,便在院中隨意走動,
或者看些書。不必時時在我面前拘束?!边@算是……一種體貼嗎?我點了點頭,
心中卻不知該如何自處。在這個王府,我像一個多余的人。唯一與我命運相連的,
便是眼前這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而他,似乎也并不需要我。4日子一天天過去,平淡如水。
晉王大多數(shù)時候都待在書房,或是**窗前。他話很少,我們之間的交流更是寥寥無幾。
但我漸漸發(fā)現(xiàn),他并非如外界傳言那般冷酷無情。他從不苛責(zé)下人,也從未對我疾言厲色。
他只是……習(xí)慣了孤獨。他的身體確實不好,每日都要喝大量的湯藥,夜里也時??人?。
府醫(yī)每日都會來請脈,開出的藥方堆了厚厚一沓。我雖不懂醫(yī)理,
但也看得出那些藥材多是溫補固元之用,卻似乎收效甚微。一天夜里,
我又被他壓抑的咳嗽聲驚醒。聽著他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咳,我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
鬼使神差地,我披衣起身,點亮了燭火?!巴鯛?,您還好嗎?”我輕聲問道。黑暗中,
他的聲音帶著濃重的喘息:“無事,吵到你了?!薄拔胰ソo您倒杯水吧。”我倒了溫水,
端到他榻前。借著微弱的燭光,我看到他額上滲著細(xì)密的汗珠,臉色比平日更加蒼白。
他接過水杯,喝了幾口,咳嗽似乎平緩了些?!岸嘀x?!彼吐暤??!巴鯛敚?/p>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您夜里咳得厲害,是不是因為夜寒露重?”他沒有回答,
只是沉默著。我知道我僭越了,一個沖喜的庶女,哪有資格過問王爺?shù)纳眢w?!版砀嫱?。
”我準(zhǔn)備離開。“等等?!彼鋈婚_口。我停下腳步?!澳恪幚恚俊彼麊?。
我搖了搖頭:“妾身不懂。只是……家母生前也體弱,略知一些淺顯的寒熱之分。
”我的母親,便是因常年體弱,郁郁而終。他沉默了片刻,道:“明日,
讓福伯把我的藥方給你看看?!蔽倚闹幸惑@:“王爺,妾身不敢……”“無妨,看看便是。
”他的語氣不容置喙。第二天,福伯果然將一疊藥方送了過來。我仔細(xì)翻看著,
雖然很多藥材和配伍我看不懂,但隱約覺得,這些藥方似乎過于滋補,反而有些滯澀。
我想起母親生前,一位游方郎中曾說過,虛不受補,有時候過猶不及。但我不敢妄言。只是,
從那以后,我開始留意他的飲食。王府的膳食雖清淡,但有些食材對于他這樣久病之人,
或許并不適宜。我嘗試著在廚房尚有余力時,親手做一些溫和易克化的湯羹。
比如用山藥、茯苓、芡實熬煮的米粥,或是用溫性的魚肉做的清湯。我不敢直接送到他面前,
只讓丫鬟悄悄放在他的書案旁,說是廚房新做的。起初,他并未留意。但幾次之后,
他似乎察覺到了。有一天,他喝完一碗我做的蓮子羹后,忽然開口:“這幾日的湯羹,
是你做的?”我心中一緊,低頭道:“是妾身……擅自做了些,若王爺不喜……”“很好。
”他打斷我,語氣依舊平靜,“以后,我的膳食,便由你來安排吧?!蔽毅蹲×?。
他這是……認(rèn)可了我嗎?一絲微弱的暖意,在我心中悄然蔓延?;蛟S,在這冰冷的王府,
我并非全然無用。5自從晉王將膳食交給我打理后,我便用心了許多。
我翻閱了一些醫(yī)書的食療篇章,結(jié)合他平日的脈案,盡量避開那些可能對他身體有礙的食材,
多選用溫養(yǎng)脾胃、益氣安神的食物。他的咳嗽似乎真的有所緩解,夜里睡得也安穩(wěn)了些。
他看我的眼神,也漸漸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溫和。我們之間的話依然不多,
但那種無形的隔閡,仿佛在一點點消融。有時候,他會在書房看書,我便在一旁為他研墨,
或是整理書簡。陽光透過窗格,灑在我們身上,歲月靜好,竟讓我生出一種錯覺,
仿佛我們已是相伴多年的夫妻。當(dāng)然,我知道這只是錯覺。他對我好,
或許只是因為我沒有像其他人一樣避他如蛇蝎,
或許只是因為我的“沖喜”真的帶來了一點點“好運”。但即便如此,我也心存感激。
他給了我尊嚴(yán),給了我安身立命之所,這已是我從不敢奢望的。
府中下人對我的態(tài)度也漸漸恭敬起來。他們不再稱我“沈姑娘”,而是改口稱“王妃”。
我知道,這都是因為晉王的態(tài)度。一日,福伯來報,說沈府派人送了些東西過來。
我心中一動。是哥哥嗎?他終于想起我這個妹妹了?來的卻是繼母身邊的管事婆子,
送來的是一些不合時宜的衣料和幾樣尋常的點心。婆子見了我的面,
皮笑肉不笑地說了幾句場面話,言語間卻透著施舍般的傲慢?!拔覀兗掖笊贍斦f了,
妹妹在王府要好生伺候王爺,莫要辜負(fù)了沈家的養(yǎng)育之恩?!庇质巧蜢V。他總是這樣,
將一切都說得冠冕堂皇。我心中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有勞費心了。東西我收下了,
替我向母親和……兄長問安。”婆子走后,我看著那些東西,只覺得一陣惡心。
晉王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我身后?!安桓吲d?”他問。我搖了搖頭:“沒有?!彼粗切┮铝希?/p>
淡淡道:“沈家送來的?”“是?!薄澳愕男珠L,對你很好?”他忽然問了這么一句。
我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譏諷:“王爺何出此言?”“他既差人送東西與你,
必是舍不得你的。”他的語氣聽不出情緒。舍不得?若真是舍不得,又怎會將我推入這火坑?
我心中刺痛,卻不想在他面前流露出半分脆弱?!盎蛟S吧?!蔽业馈K钌羁戳宋乙谎?,
沒有再追問。只是從那天起,他偶爾會叫我“清禾”,而不是“王妃”或是直呼其名。而我,
在心中,也悄悄地不再稱他為“王爺”,而是……“繼兄”。他雖是我的夫君,
但在我最絕望的時候,是他給了我庇護,這份恩情,如同再造。而我那所謂的“親哥”,
卻早已將我棄之如敝履。這個“繼兄”的名號,是我在心里對他的敬重與依賴。
只是我沒想到,沈家的“關(guān)心”,很快便會以另一種更令人不齒的方式到來。6沈霽的仕途,
并沒有因為把我送入晉王府而一帆風(fēng)順。相反,他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煩。
我是在一次晉王與幕僚議事時,偶然聽到的。晉王雖不良于行,但朝中勢力盤根錯節(jié),
耳目眾多?!啊巧蜢V,原想借著吏部侍郎王大人的力,謀個京畿縣令的實缺,
誰知王大人最近自身難保,被御史彈劾貪墨,如今自身都難保,哪里還顧得上他……”“呵,
趨炎附勢之徒,能有什么好下場?!睍x王的聲音帶著一絲冷峭。我端著茶點的手微微一頓。
只是,他攀附的那棵樹,似乎并不牢靠。過了幾日,沈府又來人了。這次,是沈霽親自來的。
福伯來報的時候,我正在給晉王整理他新得的一批孤本?!巴蹂?,沈家大少爺求見。
”我抬起頭,看向晉王。他放下手中的書卷,神色平靜:“你想見他嗎?”我想嗎?
那個曾經(jīng)是我唯一依靠,卻親手將我推入深淵的兄長。我心中百感交集。有怨,有恨,
也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復(fù)雜情緒?!耙娨娨矡o妨,”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淡,
“或許……是有什么要緊事?!睍x王點了點頭:“讓他到外廳等候。”我換了身素凈的衣裳,
來到外廳。沈霽穿著一身青色直裰,比上次在沈府門前見他時,似乎清減了些,
眉宇間也帶著一絲郁色。見到我,他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隨即堆起笑容:“清禾,許久不見,
你……還好嗎?”好嗎?我看著他,心中一片冰涼。若我真的不好,他會如何?
會有一絲愧疚嗎?“托兄長的福,一切安好?!蔽业?,刻意疏離。他似乎有些尷尬,
搓了搓手:“那就好,那就好。我……我來看看你,順便……也想拜見一下晉王殿下。
”原來,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想必是仕途不順,便想來攀附晉王這棵“大樹”了。
他可曾想過,當(dāng)初是他親口說我“命賤”,將我送來給這位王爺“沖沖”的?
“王爺身體不適,不便見客?!蔽抑苯踊亟^。沈霽的臉色微微一變,笑容也僵住了:“清禾,
我知道,以前是哥哥不對……但哥哥也是為了你好,晉王府雖然……但畢竟是皇親國戚,
你在這里,總比在家里受繼母的氣要好?!焙靡粋€“為了我好”!我?guī)缀跻獨庑α恕?/p>
“兄長說笑了,”我冷冷道,“我如今是晉王妃,自然一切都好。倒是兄長,今日前來,
所為何事?”沈霽被我噎了一下,臉上有些掛不住。他支吾了半晌,
才道:“其實……也沒什么大事。就是……最近在衙門里,遇到點小麻煩,
想請王爺……或者王妃你,能不能……幫哥哥在王爺面前美言幾句?”果然如此。
我看著他那張寫滿希冀的臉,心中只覺得無比諷刺。“兄長,”我一字一句道,
“你忘了當(dāng)初你是怎么把我送進來的嗎?你說我命賤,正好去沖喜。如今,
你這‘高貴’的兄長,怎么反倒要來求我這個‘命賤’的妹妹了?”沈霽的臉?biāo)查g漲得通紅,
眼中閃過一絲羞惱,但很快又被哀求取代?!扒搴蹋抑厘e了!哥哥真的知道錯了!
你就幫幫哥哥這一次,以后哥哥一定……”“不必了。”我打斷他,“兄長的好意,
清禾心領(lǐng)了。王府有王府的規(guī)矩,我一個婦道人家,不敢干涉王爺?shù)恼?。兄長還是請回吧。
”說完,我不再看他,轉(zhuǎn)身便要離開。“清禾!”沈霽急了,上前一步想拉住我。“放肆!
”一聲冷喝自身后傳來。晉王不知何時,已然出現(xiàn)在了廳門口,福伯推著他的輪椅,
他臉色冷峻,目光如刀。沈霽嚇了一跳,連忙縮回手,躬身行禮:“下官沈霽,
拜見晉王殿下!”晉王冷冷地看著他:“沈大人,本王的王妃,也是你能隨意拉扯的?
”沈霽頓時汗如雨下:“下官不敢!下官……下官只是與舍妹許久未見,
一時情急……”“舍妹?”晉王嘴角勾起一抹嘲諷,“本王怎么記得,
當(dāng)初沈大人是將令妹‘送’給本王沖喜的?那時候,可沒見你這般情深義重。
”沈霽的臉白了又紅,紅了又白,窘迫不堪?!暗钕孪⑴?,下官……下官……”“滾。
”晉王只吐出一個字,冰冷刺骨。沈霽渾身一顫,再不敢多言,狼狽不堪地告退了。
我看著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心中沒有一絲快意,只有無盡的悲涼。這就是我的親哥哥。
晉王轉(zhuǎn)向我,神色緩和了些:“他沒有為難你吧?”我搖了搖頭,聲音有些沙?。骸皼]有。
多謝……王爺。”他深深看了我一眼:“以后,不想見的人,不必勉強自己?!蹦且豢蹋?/p>
我眼眶一熱,差點落下淚來。在這個世界上,第一個對我說“不必勉強自己”的人,
竟然是他。7沈霽的第一次求助,以狼狽收場。我原以為他會就此罷休,卻不想,
他竟是個如此沒有骨氣之人。過了幾日,他又托人送了信來,信中言辭懇切,滿是悔過之意,
末了,仍是希望我能向晉王求情,助他渡過難關(guān)。我將信直接投入了火盆,
連看都未多看一眼。覆水難收,破鏡難圓。有些傷害,一旦造成,便永遠(yuǎn)無法彌補。
晉王似乎也察覺到了我的情緒,雖然他什么都沒說,但對我的態(tài)度卻愈發(fā)溫和。
他開始允許我進入他的書房,甚至?xí)c我討論一些書籍上的內(nèi)容。他的學(xué)識淵博,見解獨到,
常常讓我茅塞頓開。在與他的相處中,我漸漸不再那么拘謹(jǐn),也敢于發(fā)表自己的看法。
我發(fā)現(xiàn),他并非只是一個病弱的王爺,他的心中,自有丘壑萬千。只是這雙殘廢的腿,
書友評價
穗蟲的這部言情小說《王府繼兄寵我如寶,親哥卻后悔了》,讓我深深的領(lǐng)悟到:我要的愛情,一個你,一顆心,一心一意,一輩子。只是這樣,再無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