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她臉色發(fā)白,大口的喘著粗氣,瞪得大大的眼睛中是驚疑不定、不敢置信的神色。
她用力的抓著自己的胸口,像是要努力的壓下心中那翻騰著的悲傷、痛苦、憎恨的情緒。
明明只是紙上書寫的一個字,她卻感覺那一個‘砰’字,變成了真真實實的一聲槍響,‘砰’的一聲!震得她耳膜發(fā)疼,心緊緊的揪成一團(tuán),鼻子酸澀得難受,眼中控制不住流下連串的眼淚。
那……是夢吧?
可那夢未免也太真實了一些,真實得讓她止不住的背心發(fā)涼,渾身發(fā)抖。
半夏夢見自己在夢中看完了一整本書,書中的文字像是一部部情景劇一樣在她的眼前一一劃過,清晰而真實。
而那一本書就是她生活的這個世界!
在書中她只是一段別人口中描述的文字,而那短短的文字卻道盡了她悲苦的一生。
不,還有她的孩子,她循著書中的文字,也‘看’到了自己孩子短暫的一生。
在書中,她和兒子都不是主角,她的兒子是人人喊打的大反派,是女主和男主在一起的絆腳石,是在一場火拼中被男主一顆子彈結(jié)束生命的壞人。
書中的他,從小便被拋棄,被拐賣后又從人販子手中逃了出來,從此開始了他的流浪生涯。
一個本來像白紙一樣干凈的小少年,被拋棄在這個表面光鮮,底下灰暗遍布的社會苦苦掙扎,他會長成什么樣?可想而知。
在少年潦倒時他遇見了生命中唯一的光,也就是書中的女主,為了擁有金錢和權(quán)利站在女主面前, 他做了很多為法律不容的錯事,直到邁向深淵。
而他的身世和自己的結(jié)局,也在書里的描述中展現(xiàn)在她的面前。
她的兒子被他的親生父親送給了自己的戰(zhàn)友,原因是因為戰(zhàn)友救了他受傷失去生育能力,當(dāng)戰(zhàn)友去世后,戰(zhàn)友的妻子嫌棄累贅拋棄了他,這才造成了自己兒子后面的悲劇。
而自己呢,在書中,她早已去世,描述她的文字只有短短的兩行。
兒子被抱走多年后,再次懷孕,流產(chǎn)、不孕、精神不正常、小三登堂入室、被氣死。
更諷刺的是,登堂入室的小三是她兒子那所謂的養(yǎng)母。
在書中奸夫淫婦的結(jié)局也并不好,因為她的兒子給她和自己報了仇,用非法的手段讓他們破產(chǎn),生活潦倒、流落街頭、客死他鄉(xiāng)。
而她的這一場夢,也隨著那一個‘砰’字,而結(jié)束。
半夏從恍惚中回過神來,用有些顫抖著的雙手擦干了臉上的汗和眼淚,她現(xiàn)在只想趕緊見到自己的兒子,只有見到他,抱著他,懸著的心才能放下。
想著又有些可笑,她竟然被一個夢給嚇成這個樣子。
她怎么可能讓石冬青把孩子抱給他的戰(zhàn)友呢!
這種事她根本就可能讓它發(fā)生嘛,除非他想要她的命!
沒錯,她的兒子就是她的命。
所以,這只是個夢而已,也只能是一個夢。
半夏下床隨便套了件衣裳推門走了出去,臨睡前,她婆婆把孩子抱去了她那屋,這兩天自己有些感冒,怕孩子染上病氣,都是她婆婆帶著孩子睡。
這是一座簡簡單單的農(nóng)家小院,半人高的籬笆圍著院子,地面鋪著的是一塊塊長方形的青石板,正面三間屋子整整齊齊的大瓦房,右邊左右兩邊各一間低矮的茅草屋,一邊是廚房,一邊是豬圈和雞舍,靠廚房的正屋旁邊長了一棵高大的山楂樹,肆意生長的樹枝遮擋著右邊屋子的房頂,讓屋內(nèi)陰涼不少。
半夏就是從這間屋子里出來的。
一出門她便產(chǎn)生了一陣時光倒流的暈眩感,明明她一直在這兒,卻感覺已經(jīng)過了好久一樣,眼前的一切都讓她有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在夢中看完一整本書,卻讓她有種一夢半生的錯覺。
她扶著墻用力的甩了甩頭,這應(yīng)該是她感冒還沒好的緣故。
等暈眩感一過,她抬頭在院子里掃視了一圈,沒有人,又抬頭看了看天色。
呀!太陽都快照頂了。
半夏有些氣虛,從她懂事后,就沒有睡到這個時間才起床過,當(dāng)人媳婦了就更不可能犯懶了,怎么沒人叫她。
“媽,媽,大嫂!……媽!”半夏趕緊喊了幾聲,又推開中間堂屋的門走了進(jìn)去,找了一圈屋里一個人都沒有。
人呢?都去哪兒了?
就算是都下了地,她婆婆也應(yīng)該在家??!這太陽這么大,總不可能帶著孩子往地里去吧?
她壓下心里突然生出的急躁,關(guān)上門就要出去找。
就在這時,她大嫂王紅英挑著扁擔(dān)進(jìn)了院門。
“喲!起來了!你這一覺可是睡得夠久的,冬青疼你,不讓我們叫你,說是讓你睡個夠,好好的養(yǎng)一養(yǎng)?!蓖跫t英一見她頭發(fā)還散亂著就知道她剛剛才起床。
“冬青?”半夏疑惑。
王紅英放下?lián)?,抬起手擦了擦頭上的汗,“冬青昨天半夜回來了,好家伙,你是不知道,怎么叫你都不醒,一摸你額頭,一手的汗,燒得人事不知,冬青緊忙跑鎮(zhèn)上請的醫(yī)生回來,要不是他半夜回來發(fā)現(xiàn)不對,你人都得燒糊涂?!?/p>
她昨天晚上發(fā)燒了?
她怎么沒有一點印象,難怪這會兒一身都是軟的。
王紅英走上前摸了摸她的頭,“不燒了,冬青昨天守了你一夜,又是喂藥,又是給你擦手心腳心降溫的,看得我都羨慕。”曬得黑紅的臉上是揶揄的笑意。
半夏卻沒有一點害羞的意思,冬青回來了……,他怎么沒說一聲就回來了?難怪剛才好像見堂屋里多了個綠色的包。
她突然想起了那個夢。
有些焦急的問道:“他人呢?孩子呢?怎么都不在?”
張紅英拍了一下手:“嗐!早上起來小石頭有點拉肚子,冬青心疼孩子,怕孩子難受,帶著他上衛(wèi)生院了,這會兒也應(yīng)該回來了吧?說不定在路上了,小孩子嘛,是要耽擱得久一些,冬青可喜歡小石頭呢,抱著不撒手,眼珠子不錯眼的盯著……”
聽她這樣一說,半夏更慌了,心里像是敲鼓一樣咚咚直跳,書中的情節(jié)像是要跳出腦子一樣一個字一個字的直往外蹦跶。
“媽、媽跟著一起去了?”她急忙打斷王紅英的話,要是她婆婆一起,她倒是還放心一些。
“沒呢,媽在地里,冬青那么大個人了,都當(dāng)爸了,咋?你還不放心他帶孩子??!放心吧,我看他帶得好著呢?!?/p>
放心?
不,半夏放心不了。
“咦?”張紅英驚訝的看著她往外走,“你去哪兒?”
半夏一一邊走一邊把散著的頭發(fā)兩三下編成辮子:“我去迎迎……”。
看著她越走越快的步子,張紅英笑了笑,挽起袖子準(zhǔn)備做飯。
說是去迎迎,怕是想趕緊看到冬青吧!
小兩口說起來,從結(jié)婚到現(xiàn)在也沒相處多久呢,相親見了兩次就定了下來,結(jié)婚沒幾天冬青又去了部隊,這還是冬青婚后第一次回來探親,偏偏她這妯娌還燒得人事不知,別看沒怎么相處,感情倒是深,不像她家那貨,三棍子才能打出個屁來。
書友評價
作者燕三月的這部小說《兒子,咱別純愛了,看看事業(yè)線唄》堪稱神作, 燕三月才思敏捷,字字珠璣,描寫故事渾然天成,毫不拖泥帶水,讓讀者有一種舒適的欣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