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狠狠砸在雕花窗欞上,發(fā)出沉悶而持續(xù)的聲響。
蘇清顏赤著腳站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小心翼翼地推開書房那扇沉重的紅木門。濃郁的雪茄煙霧混雜著威士忌的醇香撲面而來,
在昏暗的光線下彌漫成一片模糊的霧靄,仿佛要將整個房間吞噬。沈硯舟背對著她,
身姿挺拔如松,黑色真絲襯衫的袖口隨意挽到手肘,露出線條流暢的小臂。
他指間的猩紅火星在昏暗中明明滅滅,如同夜空中閃爍不定的星辰,
卻又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危險氣息。墻上的歐式掛鐘時針已經(jīng)指向凌晨三點,
清脆的滴答聲在寂靜的房間里格外刺耳,每一聲都像是敲在蘇清顏的心上。“沈先生,
該歇息了?!彼穆曇艉茌p,像是怕驚擾了這深夜的寧靜,卻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男人緩緩轉(zhuǎn)過身,金絲眼鏡后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幽深,如同深不見底的寒潭。
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笑容里藏著太多復雜的情緒,讓人捉摸不透。
“蘇**這是在關(guān)心我?”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卻帶著一絲嘲諷。
蘇清顏下意識地攥緊了身上單薄的絲綢睡裙,布料下的肌膚還殘留著昨日留下的青紫痕跡,
那些印記像是無聲的控訴,訴說著昨夜的放縱與瘋狂。三個月前,蘇家破產(chǎn),
父親不堪重負跳樓身亡,母親也因此精神失常。在她最絕望無助的時候,
是眼前這個男人如同救世主般出現(xiàn),卻又將她拖入了另一個深淵。他以照顧她母親為條件,
將她囚禁在這座名為“靜園”的牢籠里,名為保護,實為折磨。
“醫(yī)生說您需要充足的休息?!彼瓜卵鄄€,長長的睫毛在蒼白的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
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緒。沈硯舟緩步走近,雪茄的煙霧隨著他的動作在她眼前繚繞,
嗆得她忍不住輕輕咳嗽起來。他伸出手,冰涼的指尖突然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來。
“怎么,現(xiàn)在學會關(guān)心人了?”他的拇指摩挲著她顫抖的唇瓣,動作輕柔,
眼神卻冷得像冰,“當初你父親卷走我沈氏三億資金的時候,怎么沒想過會有今天?
”尖銳的疼痛從下巴傳來,蘇清顏強忍著淚水,倔強地迎上他的目光。
“那筆錢不是我父親拿的?!边@句話她已經(jīng)說過無數(shù)次,卻始終無法改變他的想法,
“沈硯舟,你就這么篤定是蘇家害了你?”男人突然低笑出聲,笑聲里充滿了不屑與嘲諷。
他猛地松開手,蘇清顏踉蹌著后退幾步,險些摔倒。“不是蘇家?”他步步緊逼,
強大的壓迫感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那你告訴我,是誰?是你那個精神失常的母親,
還是你這個看似無辜的蘇大**?”書架上的古董花瓶被撞倒在地,
碎裂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蘇清顏蜷縮在墻角,雙手緊緊抱住自己,
仿佛這樣就能獲得一絲安全感。她看著眼前這個曾經(jīng)讓她心動的男人,
如今卻像個惡魔般將她的尊嚴踩在腳下。三年前在巴黎的藝術(shù)展上,他穿著得體的西裝,
溫文爾雅地為她講解畢加索的畫作,那時的他眼中滿是溫柔,與現(xiàn)在判若兩人?!拔依哿恕?/p>
”沈硯舟突然轉(zhuǎn)身,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別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看著心煩。
”門被重重關(guān)上,隔絕了兩個世界。蘇清顏癱坐在地上,壓抑已久的淚水終于決堤。
窗外的暴雨還在繼續(xù),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淹沒。她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xù)多久,
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清晨的陽光透過厚重的窗簾縫隙照進房間,
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細長的光帶。蘇清顏被一陣急促的手機**吵醒,她掙扎著從床上坐起,
宿醉般的頭痛讓她忍不住皺起眉頭?!拔??”她的聲音沙啞而疲憊。
電話那頭傳來護工焦急的聲音:“蘇**,不好了,您母親她……她又鬧起來了,
還把藥都扔了!”蘇清顏的心猛地一沉,連忙掀開被子下床:“我馬上過去。
”她匆匆洗漱完畢,換上一身簡單的白裙。鏡中的女人面色蒼白,眼下有著濃重的黑眼圈,
曾經(jīng)靈動的眼眸如今只剩下疲憊與麻木。她輕輕撫摸著鎖骨處淡淡的疤痕,
那是上個月沈硯舟醉酒后用煙蒂燙傷的,至今仍隱隱作痛。剛走到樓下,
就看到沈硯舟坐在餐廳里用餐。他穿著剪裁得體的灰色西裝,正低頭看著財經(jīng)報紙,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身上,勾勒出完美的側(cè)臉輪廓,仿佛一尊精致的雕塑。“我要去看我媽。
”蘇清顏站在餐廳門口,語氣平靜,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卑不亢。沈硯舟抬起頭,
鏡片后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幾秒,然后又低下頭去:“讓司機送你?!彼D了頓,
又補充道,“下午之前回來,晚上有個晚宴。”蘇清顏沒有說話,轉(zhuǎn)身離開了餐廳。她知道,
那個晚宴不過是他用來羞辱她的場合。每次有重要的聚會,他都會把她帶在身邊,
向所有人展示他如何“優(yōu)待”仇人之女,看著她在眾人異樣的目光中無地自容。
精神病院的消毒水味總是讓蘇清顏感到窒息。她推開病房門,看到母親蜷縮在角落,
不停地撕扯著自己的頭發(fā),嘴里胡亂喊著:“不是我們……真的不是我們……”“媽。
”蘇清顏走過去,輕輕握住母親冰涼的手。女人猛地抬起頭,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恐懼。
當她看清是女兒時,突然緊緊抓住蘇清顏的手臂,力氣大得驚人:“清顏,快跑!
他們要來了!他們要殺了我們!”“媽,沒人會傷害我們的?!碧K清顏強忍著心痛,
安***情緒激動的母親,“您看,我不是好好的嗎?”護工走進來,
手里拿著藥和水杯:“蘇**,還是您來了管用。剛才醫(yī)生說要給她打針,她死活不肯。
”蘇清顏耐心地哄著母親服下藥物,看著她漸漸平靜下來,靠在床頭睡著了。
她輕輕為母親掖好被角,轉(zhuǎn)身走出病房。走廊里,主治醫(yī)生攔住了她:“蘇**,
***的情況不太好。”他遞給她一份檢查報告,“最近她的精神狀態(tài)很不穩(wěn)定,
總是說有人要殺她。如果再這樣下去,恐怕需要轉(zhuǎn)去重癥監(jiān)護室?!碧K清顏的心沉到了谷底。
重癥監(jiān)護室的費用是她根本負擔不起的。她攥緊了手中的報告,
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醫(yī)生,求求您,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會想辦法的。
”醫(yī)生嘆了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蘇**,我知道你的難處。
但是***的情況真的不能再拖了?!弊叱鲠t(yī)院,陽光刺眼得讓蘇清顏睜不開眼睛。
她站在路邊,看著車水馬龍,突然感到一陣茫然。她不知道該去哪里籌錢,
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沈硯舟。那個男人雖然囚禁著她,卻也一直在支付母親的醫(yī)藥費。
如果連他都放棄了,母親就真的沒有希望了。手機突然響起,是沈硯舟的助理打來的。
“蘇**,沈總讓您現(xiàn)在回靜園,他有事情找您?!碧K清顏深吸一口氣,
仿佛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她對著電話說:“告訴沈硯舟,我有事情要和他談。
”回到靜園時,沈硯舟正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處理文件。他抬起頭,看到蘇清顏走進來,
眼中閃過一絲意外,隨即又恢復了慣有的冷漠。“你不是去看***了嗎?
”他放下手中的鋼筆,身體向后靠在椅背上,擺出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
蘇清顏走到他面前,雙手緊握,指甲深深嵌進掌心?!拔覌屝枰D(zhuǎn)去重癥監(jiān)護室。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卻努力保持著鎮(zhèn)定,“沈硯舟,我求你,再幫幫我這一次。
”男人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求我?蘇清顏,你不是一直很有骨氣嗎?
怎么,現(xiàn)在也會求人了?”屈辱感像潮水般涌上心頭,蘇清顏的臉頰變得通紅。
但一想到母親痛苦的樣子,她還是咬了咬牙,緩緩跪了下去。
冰冷的地板透過薄薄的裙擺傳來刺骨的寒意,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拔仪竽恪?/p>
”她低下頭,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只要你肯救我媽,我什么都愿意做。
”沈硯舟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女人,心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他承認,看到她這副模樣,
他有一絲快意,但更多的卻是莫名的煩躁。他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
強迫她看著自己:“什么都愿意做?”蘇清顏含淚點頭,眼中滿是絕望與哀求。
男人突然笑了,那笑容卻讓人不寒而栗。“好啊?!彼砷_手,站起身來,
整理了一下西裝外套,“今晚的晚宴,你陪我去。而且,要以我沈硯舟女人的身份。
”蘇清顏猛地抬起頭,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她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一旦公開了他們的關(guān)系,她將徹底淪為上流社會的笑柄,永遠抬不起頭來。“怎么,不愿意?
”沈硯舟挑眉看著她,語氣里帶著一絲威脅,“那就算了,反正***的死活,與我無關(guān)。
”“我愿意。”蘇清顏閉上眼睛,淚水無聲地滑落。為了母親,她只能選擇犧牲自己。
晚宴在城中最豪華的酒店舉行,衣香鬢影,觥籌交錯。沈硯舟挽著蘇清顏的手臂走進宴會廳,
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些目光中有好奇、有驚訝,更多的卻是鄙夷與嘲諷。
蘇清顏穿著一身艷麗的紅色禮服,妝容精致,卻掩蓋不住眼底的疲憊與落寞。
她像個提線木偶般跟在沈硯舟身邊,對那些異樣的目光視而不見。“那不是蘇家的大**嗎?
怎么會跟沈總在一起?”“聽說蘇家破產(chǎn)了,她父親還卷走了沈氏的錢,
真是沒想到……”“嘖嘖,為了錢,什么都做得出來啊?!备`竊私語傳入耳中,
像針一樣刺痛著蘇清顏的心。她強忍著淚水,努力擠出一個得體的微笑,配合著沈硯舟應酬。
席間,一個穿著紫色長裙的女人端著酒杯走過來,她是沈硯舟的青梅竹馬,
林氏集團的千金林薇薇。林薇薇嬌笑著挽住沈硯舟的手臂,挑釁地看著蘇清顏:“硯舟,
這位就是蘇**吧?真是久仰大名?!鄙虺幹蹧]有推開她,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林薇薇眼中閃過一絲得意,她故意提高了聲音:“說起來,我還真佩服蘇**的勇氣。
家道中落了還能這么風光,真是不容易啊?!碧K清顏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她攥緊了手中的酒杯,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就在她快要忍不住的時候,
沈硯舟突然開口了:“薇薇,別這么說?!彼恼Z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清顏現(xiàn)在是我的人,你說話注意點?!绷洲鞭便蹲×耍@然沒想到沈硯舟會這么說。
她不甘心地瞪了蘇清顏一眼,悻悻地離開了。蘇清顏看著沈硯舟,眼中充滿了疑惑。
他為什么要幫她?男人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湊近她的耳邊,
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別誤會,我只是不想我的女人被人欺負。
”他的氣息拂過她的耳廓,帶來一陣酥麻的感覺,卻讓她感到一陣寒意。晚宴過半,
蘇清顏借口去洗手間,逃離了那個讓她窒息的場合。她站在走廊的窗邊,
看著外面璀璨的夜景,心中一片茫然?!耙粋€人在這里吹風?
”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在身后響起。蘇清顏回過頭,看到顧言琛站在那里,
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他是沈硯舟的發(fā)小,也是少數(shù)對她還保有善意的人?!把澡「?。
”她勉強笑了笑。顧言琛走到她身邊,遞給她一杯溫水:“我看你臉色不太好,
是不是不舒服?”蘇清顏接過水杯,搖了搖頭:“我沒事,只是有點累。
”“沈硯舟他……”顧言琛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他是不是又為難你了?
”提到沈硯舟,蘇清顏的眼神暗了下去。她輕輕嘆了口氣:“這都是我該承受的。
”顧言琛看著她落寞的樣子,心中一陣不忍?!扒孱?,
其實當年的事情……”他似乎想說什么,卻又突然停住了,“沒什么,你自己多保重。
”看著顧言琛離開的背影,蘇清顏心中充滿了疑惑。當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為什么每個人都諱莫如深?回到宴會廳時,她看到沈硯舟正和一個陌生男人交談。
那個男人看到她,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又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沈硯舟注意到她回來,
對那個男人說了幾句,便朝她走來?!傲耐炅??”他的語氣聽不出喜怒。蘇清顏點了點頭,
沒有說話?!拔覀冊撟吡恕!彼鹚氖郑D(zhuǎn)身向門口走去?;厝サ穆飞?,
車里一片寂靜。蘇清顏看著窗外飛逝的夜景,腦海中不斷回想著顧言琛的話?!吧虺幹?。
”她突然開口,“當年的事情,是不是有什么隱情?”男人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
臉色沉了下來。“你想說什么?”“我只是覺得,事情可能不是我們想的那樣。
”蘇清顏看著他的側(cè)臉,認真地說,“顧言琛哥好像知道些什么,他今天……”“夠了!
”沈硯舟突然打斷她,語氣變得十分嚴厲,“蘇清顏,我警告你,別再提當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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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離陌殤的言情小說《恨燼》,讓情竇初開的我深深明白:愛上一個人,才能領(lǐng)略到思念的滋味、分離的愁苦和妒忌的煎熬,還有那無休止的占有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