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家族蒙冤，流落街頭血珠順著搟面杖滴落，在青石板上暈開暗紅的花。

葉灼華踹開壓在身上的麻臉漢子，喉間腥甜翻涌，發(fā)間木簪不知何時斷裂，

凌亂發(fā)絲黏著冷汗貼在蒼白的臉上。她的粗布圍裙早已被撕扯得不成樣子，

露出里面打著補(bǔ)丁的內(nèi)襯，那是母親生前親手為她縫制的最后一件衣物。“反了！

竟敢傷周大人的人！”跟班們舉著棍棒圍上來，火把將她的影子扭曲地投在斑駁的墻上。

葉灼華后背抵著滾燙的灶臺，

指尖摸到藏在圍裙夾層里的半塊鎏金令牌——那是父親被衙役打斷雙腿前，

塞進(jìn)她掌心的最后遺物。父親當(dāng)時渾濁的眼中滿是不甘與擔(dān)憂，

用盡最后的力氣在她耳邊說：“活下去，為葉家……”話音未落，

便被無情的棍棒奪走了生命?！敖怀鰜?！”為首的漢子抹了把額角的血，

獰笑中露出缺了半截的門牙，“不然老子現(xiàn)在就把這城東巷子燒個干凈！

”他身后的跟班們跟著哄笑，笑聲里滿是惡意與輕蔑。話音未落，破空聲驟響，

三支淬毒的弩箭擦著葉灼華耳畔釘入身后土墻，尾羽震顫間，她瞥見巷子盡頭冷笑的周明遠(yuǎn)。

周明遠(yuǎn)身著華麗的官服，繡著金線的衣擺隨風(fēng)飄動，臉上的表情卻陰鷙得可怕，

仿佛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正盯著自己的獵物。葉灼華突然笑了，染血的唇角勾起一抹狠絕。

她扯下頸間布條纏住掌心，那布條原本是用來束住頭發(fā)的，此刻卻成了她的武器。

她抓起滾水淋漓的蒸籠，猛地朝人群砸去。白霧騰起的剎那，她踩著傾倒的桌椅躍上屋檐，

衣袂翻飛間，懷中錦囊里的令牌硌得心口生疼。那錦囊是用母親的舊絲巾改制的，

上面還殘留著淡淡的茉莉香，如今卻沾滿了血污與塵土?！白?！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周明遠(yuǎn)的怒吼穿透夜色。葉灼華在瓦礫間疾馳，

月光照亮她發(fā)間散落的珍珠——那曾是葉家鼎盛時，母親親手為她簪上的生辰賀禮。

此刻珍珠蒙塵，隨著她急促的呼吸輕晃，恍若淚光。

她的腦海中不斷閃過家族被滅門的慘狀：弟弟被衙役生生摔在石階上，

小小的身體瞬間沒了動靜；奶奶被拖出府門時，一頭白發(fā)被扯落大半，

嘴里還在念叨著“冤枉”。轉(zhuǎn)角處突然伸出的手將她拽進(jìn)黑暗。葉灼華條件反射般出拳，

卻被對方精準(zhǔn)扣住手腕。帶著藥香的帕子捂住口鼻，

她聽見頭頂傳來低沉的笑：“葉姑娘這身手，倒比京城那些貴女有趣多了?！苯柚鹿?，

她看清眼前人一襲玄色勁裝，腰間玉佩在暗處泛著溫潤的光。玉佩上的紋路精致繁復(fù)，

隱約可見五爪金龍的圖案，只是此刻情況緊急，她來不及多想。追兵腳步聲逼近，

男人突然將她抵在墻上。溫?zé)岬暮粑鼟哌^耳畔：“想活命，就按我說的做。

”他的指尖在她掌心飛快劃過，留下一串古怪的暗號。葉灼華還未及反應(yīng)，

巷口已亮起明晃晃的火把?！叭四兀俊敝苊鬟h(yuǎn)的繡金官靴碾碎地上的包子，

“給我掘地三尺！找不到令牌，你們都去給葉尚書陪葬！”葉灼華屏住呼吸，

感受著身后男人胸膛的起伏。他身上除了藥香，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龍涎香，

這種香氣只有皇室貴族才可能擁有，但她不敢細(xì)想，只能祈禱周明遠(yuǎn)趕緊離開。

當(dāng)最后一道腳步聲遠(yuǎn)去，男人松開手。葉灼華踉蹌著后退，卻被他攥住手腕：“明日辰時，

城西破廟?！彼o她一枚刻著“昭”字的玉牌，轉(zhuǎn)身消失在夜色中。玉牌觸手生涼，

上面的刻痕清晰有力，葉灼華將玉牌緊緊握在手中，望著男人離去的方向，

心中滿是疑惑與警惕。葉灼華握緊玉牌，冰涼的觸感讓她回神。遠(yuǎn)處傳來更夫梆子聲，

她低頭看著掌心被令牌硌出的血痕，突然笑出聲。笑聲混著夜梟的嘶鳴，驚起屋檐下的寒鴉。

三個月前的畫面在腦海中閃現(xiàn)：父親被鐵鏈拖出府門時咳血的模樣，

母親跳河前塞進(jìn)她懷中的錦囊，還有周明遠(yuǎn)站在刑場高臺上，居高臨下的陰鷙眼神。

那時的周明遠(yuǎn)，對著滿門被押解的葉家人，大聲宣讀著莫須有的罪名，

臉上的得意與殘忍讓葉灼華永生難忘?！爸苊鬟h(yuǎn)，”她對著虛空輕聲呢喃，

將玉牌和令牌緊緊貼在胸口，“這筆血債，該清了?！币癸L(fēng)卷起她破碎的裙擺，

帶著焦糊味的灰燼落在她肩頭——那是今早周明遠(yuǎn)派人燒毀她棲身柴房時留下的。

柴房里，她僅存的幾件衣物和父親生前愛看的書籍，都在大火中化為灰燼，

只留下滿地的殘骸與她心中無盡的恨意。黎明前的黑暗最深，葉灼華摸黑回到廢墟。斷梁下，

她扒出半塊燒焦的賬本，上面“敵國密函”四字雖已殘缺，卻足以讓她瞳孔驟縮。

她小心翼翼地將賬本塞進(jìn)衣襟，心中盤算著明日在城西破廟的計劃。她知道，

那將是一場生死之戰(zhàn)，但為了葉家滿門的冤魂，她別無選擇。第二日清晨，

城東的街道上還彌漫著薄霧。葉灼華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用布條纏住受傷的手臂，

又將一塊碎瓷片藏在袖中。她看著銅鏡中自己憔悴的面容，眼中卻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曾經(jīng)的她，是葉家備受寵愛的千金**，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如今卻不得不為了復(fù)仇，

在這充滿危險的世間掙扎求生。她朝著城西破廟的方向走去，一路上，

不斷有人對她指指點(diǎn)點(diǎn)。這些人中有曾經(jīng)葉家的仆人，

如今為了自保早已改換門庭；也有鄰里街坊，在葉家得勢時對她笑臉相迎，如今卻避之不及。

葉灼華對此充耳不聞，她的心中只有一個目標(biāo)：讓周明遠(yuǎn)血債血償。

廟門斑駁的“佛”字被血染紅。葉灼華剛踏入門檻，十幾把彎刀出鞘的寒芒便將她籠罩。

周明遠(yuǎn)坐在神臺上，把玩著從葉家抄來的玉如意，眼中貪婪如毒蛇吐信：“葉姑娘，

讓本侍郎好找啊?！彼磉呎局鴰讉€手持武器的護(hù)衛(wèi)，個個兇神惡煞，

仿佛隨時都會撲上來將她撕碎?！皷|西給你，放了城東百姓。”葉灼華將令牌扔在地上，

碎石飛濺的聲音在死寂的破廟格外清晰。她的聲音平靜，但眼神中卻充滿了仇恨與決絕。

周明遠(yuǎn)正要彎腰去撿，廟外突然傳來震天的馬蹄聲。煙塵中，一隊玄甲軍疾馳而來，

為首之人正是昨夜救她的神秘男子?！按竽懼苊鬟h(yuǎn)，竟敢私設(shè)刑堂！”男子翻身下馬，

玄色錦袍獵獵作響，腰間五爪金龍玉佩在陽光下刺得人睜不開眼。葉灼華望著那玉佩，

突然想起父親書房里先帝御賜的畫像——畫上的少年皇子，竟與眼前人有七分相似。

她心中一驚，隱隱猜到了男子的身份，但此刻的局勢容不得她細(xì)想。周明遠(yuǎn)臉色驟變，

還未及反應(yīng)，已被玄甲軍制住。葉灼華腿一軟，險些跌倒，卻被一雙有力的手臂穩(wěn)穩(wěn)接住。

“葉姑娘受驚了?！蹦凶拥皖^看著她，目光掃過她腫起的手腕和破碎的衣衫，眸色暗了暗，

“本王定會還你一個公道。”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話音未落，

周明遠(yuǎn)突然掙脫束縛，撿起地上的令牌就要逃跑。葉灼華想也沒想，抄起腳邊的斷劍追上去。

劍鋒刺入周明遠(yuǎn)后背的瞬間，她聽見身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一聲帶著慌亂的“小心！”。

暗器破空聲響起，葉灼華本能地側(cè)身，卻還是被一枚毒鏢擦過脖頸。她眼前一陣發(fā)黑，

恍惚間跌入一個帶著龍涎香的懷抱。最后的意識消散前，

她聽見男子咬牙切齒的聲音：“傳太醫(yī)！若葉姑娘有半點(diǎn)閃失，朕要你們陪葬！

”而周明遠(yuǎn)在一旁，雖然身受重傷，卻仍用怨毒的眼神看著葉灼華，

嘴里還在喃喃自語：“葉灼華，就算死，我也要拉你墊背……”第二章街頭遇刺，

驚險救助暴雨傾盆而下，葉灼華頂著破油紙傘，

懷中緊緊護(hù)著剛從黑市商人那里換來的半卷殘頁。那上面記載著周明遠(yuǎn)勾結(jié)敵國的蛛絲馬跡，

是她連日來跟蹤周府爪牙，冒死從醉漢口中套出的線索。泥濘的石板路滑不留足，

她跌跌撞撞拐進(jìn)巷子，忽聞前方傳來金鐵交鳴之聲。“保護(hù)陛下！”凄厲的呼喊刺破雨幕。

葉灼華抬眼望去，只見七八名黑衣人將一名血染衣襟的男子逼至墻角。那男子手持?jǐn)鄤Γ?/p>

腰間繡著金線暗紋的布料雖被雨水浸透，卻仍透著幾分貴氣。她瞳孔驟縮——這場景，

竟與三日前周明遠(yuǎn)在破廟與殺手接頭時，她偷聽到的刺殺計劃如出一轍?！俺讶唬?/p>

今日便是你的死期！”為首的殺手獰笑，刀鋒直取男子咽喉。千鈞一發(fā)之際，

葉灼華猛地甩出懷中油紙傘。竹骨精準(zhǔn)纏住殺手手腕，她趁機(jī)抄起墻角的木棍，

朝著殺手后腦狠狠砸去。“砰”的一聲悶響，殺手踉蹌倒地，

而她的木杖也在碰撞中裂成兩截?！翱熳撸　比~灼華拽住男子染血的衣袖，

往自家包子攤的方向狂奔。追兵的腳步聲在身后緊追不舍，她咬牙拐進(jìn)熟悉的巷道，

推開柴房的破木門，將男子猛地推進(jìn)去。血腥味混著柴火的焦糊味撲面而來，她反手閂上門，

轉(zhuǎn)身便對上一雙深不見底的墨色眼眸。楚昭然倚著土墻喘息，劍傷處不斷滲出血珠，

將身下的稻草染成暗紅。他看著眼前發(fā)絲凌亂、渾身濕透卻眼神堅定的少女，

唇角勾起一抹輕笑：“又是你?！痹捯粑绰?，門外傳來踹門聲，葉灼華臉色驟變，

抓起墻角的陶罐，將里面腌制咸菜的鹵水盡數(shù)潑向門縫?！鞍。∥业难劬?！

”門外傳來慘叫。葉灼華趁機(jī)扯開裙擺，露出里面補(bǔ)丁摞補(bǔ)丁的中衣。她指尖發(fā)顫，

用碎瓷片劃開楚昭然的衣襟。溫?zé)岬难獮R在她手背上，她強(qiáng)壓下心頭慌亂，

將布條緊緊纏在傷口處：“忍著點(diǎn)，這傷口再不止血，你活不過今晚。

”楚昭然凝視著她蒼白的臉，喉結(jié)滾動：“你不怕我是歹人？”“能被殺手追殺的歹人，

倒也稀奇?！比~灼華頭也不抬，從墻角摸出半瓶烈酒，“得罪了。

”她猛地將烈酒澆在傷口上，楚昭然悶哼一聲，冷汗瞬間浸透后背。追兵再次撞門，

門板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吱呀聲。葉灼華突然將楚昭然撲倒在地，一支弩箭擦著她發(fā)頂釘入土墻。

她趴在他身上，急促的呼吸掃過他脖頸：“他們用的是透骨釘，沾著見血封喉的毒。

”楚昭然望著她近在咫尺的眉眼，心跳莫名加快，伸手握住她顫抖的手：“帶我去密道。

”葉灼華一怔，這男子竟知曉柴房下的密道。那是父親生前為防不測所建，連母親都不知曉。

來不及細(xì)想，她掀開稻草，露出銹跡斑斑的鐵環(huán)。密道中彌漫著腐土氣息，

她扶著楚昭然一步步往下挪，身后追兵的叫罵聲漸漸遠(yuǎn)去。“為何救我？

”楚昭然倚在石壁上，看著少女為自己重新包扎傷口。

葉灼華從懷中掏出半塊燒焦的令牌：“因為你腰間的紋樣，和這上面的圖騰相似。

”火光搖曳中，楚昭然看清令牌邊緣殘缺的五爪金龍，

瞳孔驟然收縮——那是皇家絕密徽記，唯有皇室直系子弟知曉。地面突然傳來震動，

葉灼華臉色大變：“他們引了地下水！”渾濁的污水順著密道縫隙涌出，瞬間漫過腳踝。

楚昭然咬牙站起，卻因失血過多險些摔倒。葉灼華不假思索地架住他的胳膊：“撐住，

出口就在前面。”污水很快沒過胸口，葉灼華拼盡全力托著楚昭然。

她的頭被水流沖得撞上石壁，眼前一陣發(fā)黑，卻仍死死抓著他不放?！胺攀?。

”楚昭然啞聲道，“你會死?！薄拔胰~家滿門冤魂還等著昭雪，”葉灼華嗆了口水，

卻笑得倔強(qiáng)，“你死了，誰幫我翻案？”千鈞一發(fā)之際，葉灼華摸到出口的機(jī)關(guān)。

她用盡全身力氣按下凸起的石塊，石門轟然打開。兩人剛爬出密道，

身后的密道便被洶涌的水流淹沒。葉灼華癱倒在地，看著天空中漸漸消散的烏云。

楚昭然解下外袍，輕輕蓋在她身上，指尖擦過她被污水泡得發(fā)白的手：“葉灼華，

你想要的公道，朕給你。”葉灼華猛地抬頭，望著他腰間若隱若現(xiàn)的五爪金龍玉佩，

終于確定了他的身份。還未及開口，遠(yuǎn)處傳來馬蹄聲。楚昭然將她護(hù)在身后，

渾身散發(fā)著帝王威儀?！氨菹拢　币魂犘总娂柴Y而來，為首將領(lǐng)看到楚昭然的傷勢，

臉色驟變，“周明遠(yuǎn)那老匹夫竟敢……”“封鎖全城，捉拿刺客?！背讶焕渎曄铝?，

轉(zhuǎn)身看向葉灼華，“隨朕回宮?！比~灼華攥緊令牌，搖頭：“我還有事。”話音未落，

一支毒鏢破空而來。楚昭然瞳孔驟縮，猛地將她拽入懷中。毒鏢擦著他肩頭飛過，

在地上腐蝕出一個深坑?！澳愀宜溃揖蜔诉@京城為你陪葬。

”楚昭然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怒意，緊緊摟著她的腰。葉灼華感受著他劇烈的心跳，

臉頰發(fā)燙：“陛下還是先管好自己的傷吧。”“叫我昭然。”楚昭然低頭，

溫?zé)岬暮粑鼟哌^她耳畔，“從你在柴房扒我衣服那刻起，就別想再逃。

”遠(yuǎn)處傳來周明遠(yuǎn)氣急敗壞的怒罵：“葉灼華！你別以為抱上皇帝大腿就能翻身！

”葉灼華從楚昭然懷中抬頭，眼神冷如冰霜。她舉起令牌，

對著周明遠(yuǎn)的方向晃了晃：“周明遠(yuǎn)，這筆賬，我們慢慢算。

”楚昭然看著她眼中燃燒的恨意，握緊了拳頭——敢動他的人，他定要讓其付出代價。

回宮的馬車上，葉灼華靠在楚昭然肩頭昏昏睡去。楚昭然輕撫她凌亂的發(fā)絲，

想起她在水中拼命救自己的模樣，嘴角不自覺上揚(yáng)。他從未想過，一個街頭賣包子的女子，

竟能讓他心跳失控?！皞髦?，徹查周明遠(yuǎn)及其黨羽。”他對著車外沉聲下令，“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