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客棧夢歸人》 章節(jié)介紹

作者咫尺之痕的這部小說《紅塵客棧夢歸人》，是一部極具創(chuàng)新色彩的言情小說。作者走出以往言情小說的窠臼，用非同尋常的人物故事和精到的情節(jié)把握探索新出路?！都t塵客棧夢歸人》第5章簡介：“老人家，你的年紀(jì)也大了，您還記得，在明安初年間，可見過一位白.........

《紅塵客棧夢歸人》 第5章 當(dāng)年碗轉(zhuǎn)曲塵花 在線試讀

“老人家，你的年紀(jì)也大了，您還記得，在明安初年間，可見過一位白衣茶女？”何師爺也略微回想起當(dāng)年守薇山上那一抹素衣風(fēng)姿，一時間有些感慨。

老嫗渾濁的老眼中不動聲色地一抹躲閃，隨即微微嘆道：“當(dāng)年艷茶一度風(fēng)靡，淮安誰人不知，曲姑娘唇間一道燕子銜泥價值千金。只是可惜了那般風(fēng)姿凋零，艷茶也因為朝廷禁止，轉(zhuǎn)而敗落了?！?/p>

何師爺一點頭，老嫗說得確是實話。

“那您可在最后之時，見過那名曲姑娘？”

“唉，淮安那年大旱，百姓鬧饑荒……昔日歌舞升平宴，落得門前冷落鞍馬稀，本就是落魄茶女，被人許了婚又拋棄，哪里還有什么好日子呢？”老嫗言語間有一抹揮之不去的滄桑。

何師爺心里松了口氣，轉(zhuǎn)頭又問道：“看來您是見過那位姑娘了？”

“以前是見過的，每次城里大戶人家迎之下山時，軟轎倒總會路過這里，后來，就不知道咯，大概是嫁了山中獵戶，或者是年紀(jì)輕輕，香消玉殞也說不定?！?/p>

何師爺松了口氣，道：“叨擾老人家了，我們這就告辭?！?/p>

說罷，看著破敗的屋子，惻隱之心乍起，在桌上放下一錠銀子，帶著侍衛(wèi)轉(zhuǎn)身離開。

聽著門外的腳步聲漸漸遠(yuǎn)去，老嫗輕輕松開了懷中摟得死緊的女娃，女娃抬頭間，露出一張沉靜果敢的俏臉。

然而，讓人更為驚訝的是，那女娃眉眼間，竟然與顧蓮蕪有六七分相似！

然而，顧蓮蕪身子豐潤，眉眼里都透出屬于少女的嬌憨與靈動，眼前的少女，卻是身形瘦削，一雙眸子里，滿是沉靜與機敏。

“茗兒，回屋睡吧，夜里涼，多加條毯子。”老嫗疲倦的聲音透出絲絲悵然，“明日里不用賣酒了，去山里給蘇獵戶家送兩壇酒吧?！?/p>

“知道了姥姥。”少女答應(yīng)著，扶著老嫗的胳膊，輕聲道，“姥姥，我扶您回屋歇息吧。”

“不必了，我還不想睡，你先進(jìn)屋吧。”老嫗嘆了口氣。

“好吧，姥姥早些歇息，有什么需要，叫我便是?！鄙倥疅o奈，只得轉(zhuǎn)身進(jìn)屋。

月色凄冷，茅屋的矮窗前，月光水一樣的傾瀉，老嫗渾濁的老眼盯著那水色的月光白，陷入一片沉思。

恍惚間，她憶起了當(dāng)年的守薇山上，那人也是一襲白衣，清雅如同九天之上的泠泠月華，眉眼如畫，瞳似不可見底的幽深寒潭，終年無波無瀾。

在初春的第一樹雨前龍井發(fā)芽時，白衣傾身，溫雅朱唇銜住芽尖最嫩的一抹嫩芽兒，輕輕采摘，放入青泥制成的小甕中，用龍眼炭或者相思炭細(xì)細(xì)烘焙，制成上好的雨前龍井。

守薇山上一眼泉盛來的泉水，燒到八九分燙，三分茶葉置于雪玉茶壺底，執(zhí)銅壺添得七分滾燙冽泉，待茶葉靜置壺底，再淋一圈泉水均勻澆上壺璧，待水汽將干，纖手執(zhí)壺，略傾壺身，鳳凰三點頭間，霎時香氣四溢。

再一細(xì)瞧，只見湯色豔綠，一縷清香直鉆鼻尖，再細(xì)品，一線入喉，回甘無窮。

一道燕子銜泥的工序，配著一手無雙茶藝，引得多少香客慕名而來。

老嫗眼底有一閃而過的凄涼。

沉吟半晌，費力地蹲下，身來，枯瘦的手摸索著青石板的地磚。

只見墻角一點石塊凹凸，枯手略微用力，不多時，地板出現(xiàn)一個小小的暗格。

顫巍巍地從那小小的暗格里摸出一個沉香木盒子，倘若旁人見到，定會驚訝一個山野老嫗家中，竟私藏了如此貴重完整的沉香木。

像是要決定什么一般，老嫗雙手打開那木盒，里面只有兩件物什：一小罐茶葉，一支鳳首金釵。

細(xì)細(xì)擦著那金釵上的灰塵，破塵的金屬光澤在月光反射下透出幽光，像極了當(dāng)年女子離別時的淚眼。

執(zhí)釵的手頓了一頓，像是想起什么一般，老嫗終究將那木盒重新封存。

殊不知，那悄悄開著的門縫里，一雙少女的睿然眼睛，早就將老嫗的舉動瞧了去。

第二日，顧淮良在一處民宿處出來，一眼便看見熬了一夜的何師爺。

“大人，可算找到您了！”何師爺一見這尊能將自己整的雞飛狗跳的活菩薩，當(dāng)即迎了上來。

“師爺怎會在此？”顧淮良疑惑道。

何師爺苦著一張臉，卻又想起顧夫人昨晚的話——不準(zhǔn)透露是誰讓他來的，心里打了個冷戰(zhàn)，隨即眼珠一轉(zhuǎn)，道：“哎呦大人，您快回去看看吧，顧夫人昨兒頭風(fēng)犯了頭疼得厲害，請了郎中也不如何管用，您又不在家，可急死我們了！”

“阿嫵？她……怎么了？”顧淮良心里一緊。

“貌似下官聽說，府中一小廝行了偷盜之罪，被發(fā)現(xiàn)后死不認(rèn)賬，還說滿嘴胡說八道，說是老爺指使，再加上查賬時數(shù)目對不上，一時間氣急攻心……您還是趕緊回去看看吧?！焙螏煚敐M口互掐，準(zhǔn)備給顧夫人下套，卻沒想到，他這信口胡掐，卻全都說到了點子上。

顧淮良皺眉：“速回城中！”

一隊人馬迅速集結(jié)，顧淮良直接讓馬車跟在最后，瘦削的身形跨馬而上。

行至村口，卻見一戶茅屋內(nèi)走出一小姑娘，身姿瘦削輕靈，一襲布衣也擋不住那嫻靜氣質(zhì)。

“姥姥，我去給周獵戶家送酒了，粥在鍋里，您記得喝，下午我盡可能早些回來?！鄙倥领o而有條不紊的聲音傳來，不知怎的，讓顧淮良的心停頓了一下。

說罷，少女轉(zhuǎn)身出了門，在看到一隊人馬時，眼中略微訝異地看了一眼顧淮良這領(lǐng)頭之人，隨即低頭，默不作聲地轉(zhuǎn)身朝山里走去，小小的身影并未有一般孩子的好奇與貪玩。

只是，那小姑娘無波無瀾的一眼，卻掀起了顧淮良心中驚濤駭浪。

太像了！怎么可能這樣像？！

那眉眼精致間，儼然是他夢回了十幾年的曲兒！

顧淮良想下馬，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要說什么，只能看著小姑娘穩(wěn)定的步伐慢慢消失在茂密山林間。

“師爺，這間屋子里住了什么人？”顧淮良停下了腳步，沉聲問道。

何師爺停下來，心里只想快點將顧淮良騙回城內(nèi)，隨即如實答道：“這家只有一個七十老嫗和這小姑娘，小姑娘的父母在大旱那年去得早，留下老人家一人留在山里喂些糠谷野菜，才拉扯大了這小姑娘?！?/p>

“小姑娘人懂事，小的昨夜來尋大人時，便是借宿在此?！?/p>

看著顧淮良仍然眉頭緊鎖的樣子，又補充道：“不過微臣給這老嫗留下了些銀子，算是積德行善?！?/p>

“嗯……”顧淮良心不在焉地應(yīng)著。

“哎呦，大人，您還回不回城里吶？一堆公事還等著，顧夫人還病著呢！”何師爺苦叫道。

“走吧?！闭f起顧夫人，顧淮良終究是回了回神，悵然道。

卻見那農(nóng)家小姑娘進(jìn)山后，遠(yuǎn)遠(yuǎn)地朝那人馬的方向望了一眼，便是挪開了眼睛，山間風(fēng)微微吹在臉上，吹開了小姑娘嘴角翹起的一抹得意笑容……

何師爺?shù)霓k事速度終究是快，晌午剛過，顧淮良的馬車，便是穩(wěn)穩(wěn)地停在了顧府大門口。

然而一推門，大門處連個迎接的人都沒有，顧淮良皺眉，忙叫來官家一問。

官家面色為難地支吾了半天。

原來，昨夜半夜，顧夫人頭風(fēng)突發(fā)，三更半夜，連個醫(yī)侍都請不到，無奈之下，女兒顧蓮蕪只好遣人去了葉家，葉老夫人心疼愛女，忙將葉家醫(yī)侍帶來。

一進(jìn)府，只見顧蓮蕪在床前抹淚，卻遍尋不得顧淮良的身影，當(dāng)即怒火發(fā)作，說了句：“我葉家的女兒，嫁出去就是這般遭人冷落的嗎？”

隨即請醫(yī)侍診了脈，二話不說將女兒和外孫女帶上馬車回了葉家……

顧淮良一聽，頓時頭都有些大了。

然而，葉家也不是好開罪的，葉姹嫵確實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如此生病關(guān)頭，他竟然還想著別的女人，這……確實是實在不該。

更何況，成親這些年，阿嫵將顧府上上下下打理地井井有條，平日里也是勤儉恭良溫順，沒有絲毫差錯。

如此一想，顧淮良心里的愧疚更深了，急忙又叫上車夫，直奔城東葉家。

葉家內(nèi)宅——

顧夫人葉姹嫵半躺在床上，哭過的面容仍然有些憔悴，沒有了平日里妝粉的精心修飾，素顏的葉姹嫵，確實顯出幾分憔悴。

“你這丫頭，也真是！”葉老夫人坐在床前，又氣又笑地看著自己一手教大的女兒。

“若是不這樣，怎么能叫顧淮良真的收了去找那曲塵花的那份心思?！比~姹嫵憔悴的輕笑。

“可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啊！”葉夫人點了點女兒的額頭，“沐浴后吹半夜冷風(fēng)，萬一真的落下病根兒怎么辦？”

“我的身子我自己有數(shù)，本來就不好，當(dāng)年生了蓮兒已經(jīng)是要了半條命去，雖說不是個男孩，他顧淮良卻也看在這些年的面子上不敢納妾，若是日后要納妾，我也有堵他的辦法，只是這曲塵花，他萬萬不可去尋。”顧夫人眼中，有一抹深深的疲倦。

“當(dāng)年曲塵花已有身孕，看在同為女人的份上，你放了她一命，難保日后她的孩子長大不會來認(rèn)親，那時候，對我們?nèi)~家，也是不利。”葉夫人揣度道，“咱們?nèi)~家本是商家，這些年借著與官府結(jié)親的名頭，從中賺了不少的利潤，若是日后合作中斷，可是不妙。”

“所以，趁著這次，讓他徹底斷了這尋人的念頭才好?！比~姹嫵打了個哈欠，“這藥吃得人直犯困?！?/p>

“那你好生歇著?！比~夫人起身道。

正聽聞間，前堂一陣喧鬧，顧淮良一身青衣常服，直直跨進(jìn)葉府，卻在內(nèi)宅被人攔住。

“讓開，本官要見夫人！”顧淮良有些怒道。

“大人，老夫人點了名不讓您進(jìn)去，還望您莫要讓小的們難做……”

卻見葉老夫人滿頭銀發(fā)，拄著拐杖，雍容立在門口。

“讓郡守大人進(jìn)來吧?！比~老夫人聲音冷淡道。

顧淮良大喜：“多謝岳母大人！”

“人還虛的很，剛服了藥睡了，你要進(jìn)去看就小聲些?！鳖櫡蛉税櫭嫉馈?/p>

“是，是。”

眼見床上已經(jīng)不再年輕的結(jié)發(fā)妻子形容憔悴地昏睡著，顧淮良心中愧疚更深。

卻見顧夫人道：“看完了就出來吧，我有些話同你說?！?/p>

到了正廳，顧蓮蕪沉默地端著一碗茶，連表哥給她帶回來的新鮮玩意兒都不想理會。

她終究是小孩子，那些大人的彎彎繞繞她還是不懂，潛意識里，她始終認(rèn)為是父親不歸家害得母親生病。

顧淮良一進(jìn)正廳，見到自己的小女兒正一臉失落地端坐著，當(dāng)即笑著張開雙臂道：“蓮兒，爹爹回來了，還不來抱抱爹爹？”

卻見平日里最黏自己的小女兒身子一躲，竟是閃開了自己的懷抱。

顧淮良不由得有些尷尬，一抬頭，只見眼前一玉樹臨風(fēng)，瀟灑俊朗的青年，青年手抱長劍，唇邊一縷禮貌微笑。

“這是……凡兒？”顧淮良不由得驚訝道。

“凌凡見過姨父?！鼻嗄晔忠还?，禮貌地向顧淮良行了個晚輩禮。

顧淮良訝然道：“幾年不見，都長這么大了！”

“凡兒，你先帶表妹下去玩吧，奶奶有幾句話要跟顧大人說?！比~老夫人老當(dāng)益壯的聲音自身后傳來。

“是，奶奶?！比~凌凡應(yīng)了一聲，也大概猜出事情不妙，忙拉著顧蓮蕪出了前廳。

出了前廳，葉凌凡和顧蓮蕪走在葉府花園的羊腸小道上。

“小蓮兒怎么了？莫不是表哥回來讓你不高興了？”葉凌凡逗弄著自家的小小表妹。

“不是……，表哥能回來，蓮兒最開心了?！鳖櫳徥弿娦Φ?。

葉凌凡嘆氣，看著悶悶不樂的小丫頭，輕聲安慰道：“蓮兒，夫妻之間，吵架拌嘴是常事，所以，不用太擔(dān)心，姨母和姨父，定然會和好如初的?！?/p>

“真的嗎？可是娘親昨夜哭得很傷心……”

“我保證！”葉凌凡大大的笑容寫滿了陽光，“你看，表哥這么多年什么時候騙過你？”

顧蓮蕪思索了半晌搖搖頭，又終于相信般點了點頭：“嗯！娘親跟爹爹一定會好的！”

“好了，為了安慰不開心的小蓮兒，表哥帶你去一品樓吃頓好的！”葉凌凡牽起小少女的手，寵溺道。

卻見顧蓮蕪臉一紅，心底不可抑止地涌出欣喜。

想起那葉府后廚桌腳下與顧府南塘蓮葉間的曖昧情愫，心底頓時像開了花一般。

鳳眠，就是在一品樓吧？

葉凌凡看著自家小表妹說變就變的孩子氣，不由得失笑。

“童真啊……”青年語氣間，染上一抹閱歷增添的成熟，又想起兩年游學(xué)間，那個讓自己魂牽夢繞了無數(shù)次，俠肝仗劍，英姿颯爽的紅衣女子，眼神更是柔和了許多。

葉府正廳間，葉老夫人呷了口茶，看著下座上有些愧疚忐忑的顧淮良，眼中閃過一抹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