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嬌小仙鬧皇宮2》 章節(jié)介紹
小說《俏嬌小仙鬧皇宮2》是目前在年輕人中非常盛行的一部作品,并得到眾多書迷的一致好評,該小說的作者是柳扶疏,主角是施阿團(tuán)楊淙淙。第2章內(nèi)容介紹:這天兩人經(jīng)過一個湖邊,那里有一座有錢人家的宗祠,他們看到很多人聚在那里,不時還有叫好聲傳來,向旁.........
《俏嬌小仙鬧皇宮2》 醉生夢死落九幽 在線試讀
這天兩人經(jīng)過一個湖邊,那里有一座有錢人家的宗祠,他們看到很多人聚在那里,不時還有叫好聲傳來,向旁人一打聽,原來是有高人在做法。沈儀心好奇心起,便扯著楊淙淙過去看熱鬧。
擠到人群前面,只見那所謂高人是個約摸三十幾歲的道士,皮膚黝黑,滿臉絡(luò)腮胡,穿著一身黃色道袍,身前的長桌上擺了些寶劍、香燭之類的東西。沈儀心悄悄地在楊淙淙耳邊說:“怎么感覺這個人有些奇奇怪怪、不倫不類的?”楊淙淙也點點頭,想看他接下來會怎么樣。
“各位父老鄉(xiāng)親,感謝大家捧場,也感謝洛員外慧眼識珠,給貧道這個機(jī)會,接下來給大家展示的仙法,名為‘呼魚自來’,請拭目以待!”
道士說完后,只見他在空氣中胡亂抓了幾把,渾身篩糠似的抖了起來,雙腳在地上蹭了幾下,然后走到了湖邊,打了個呼哨。就在這時異象發(fā)生了,湖里的魚忽然紛紛浮了上來,聚在他近身的水中,黑壓壓的一大片。他走到哪里,魚群就跟在哪里,仿佛無限尊崇一樣搖首擺尾。
在那魚群中,有一尾火紅的錦鯉,仿佛一團(tuán)燃燒的火焰一樣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下躍動,落入她的眼中。
楊淙淙的心臟,忽然就在那瞬間凝滯了一下。
她想到那個名字。
那個時常跟她拌嘴逗趣的家伙,那個她以為是錦鯉小妖的男子,而他的真實身份是自上古以來便有的族類,與天地同生的尊神,人界敬仰膜拜的戰(zhàn)龍。
他曾帶她在海底看過神秘瑰麗的回夢花,在那里她看到他的記憶,九天之上戰(zhàn)龍翱翔,令人不敢逼視;她曾聽到過龍吟之聲,如同雷霆貫耳,如同巨濤奔騰;她還在夢境中觸摸過他的眼淚,看著他跌落在幽深寂寞的眠龍淵底……
他的名字,喚作江月明。
楊淙淙自始至終都不知道江月明去了哪里,她問遍了所有的人,卻沒有一個人能告訴她他的蹤跡,包括仿佛知曉一切事情的錦瀾仙君。江月明好似人間蒸發(fā)了一般,再也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唯有回憶的碎片深深地嵌在她的腦海里。
當(dāng)今天看到那尾紅色的錦鯉,回憶再度蘇醒,關(guān)于江月明的一切也浮上心頭,讓她的心隱隱作痛。
就在這時,驚呼聲讓楊淙淙的思緒回到了當(dāng)下。原來是百姓們見此異象大為驚奇,紛紛議論。而那被稱作洛員外的人,腦滿腸肥,大腹便便,則對他不斷鞠躬,稱那道士是仙人現(xiàn)世,又讓仆人將許多銀子放到了長桌上,說是作為供養(yǎng)。
楊淙淙看得出,那道士看到銀子的時候雖然貌似平靜,實則兩眼冒光,她斷定此人定是個不折不扣的江湖騙子。
楊淙淙素來熱心又胸懷正氣,她可不能看著老百姓們上當(dāng)受騙,更不能容忍有人打著仙界的名號坑蒙拐騙,就在她想著要如何拆穿他的時候,沈儀心忽然跨出一步,大聲說道:“大家不要受騙了,這根本不是什么仙法,而是騙術(shù)!”
此言一出,人群中頓時炸開了鍋,尤其是洛員外。道士膚色本來就黑,此時臉更黑了,看得出他非常生氣,但還是故作客氣地說道:“這位小哥,貧道是跟隨世外高人學(xué)了數(shù)年的仙法,才能有如今成效,卻被你說成是騙術(shù)。在場眾人都看得一清二楚,那魚群是自行前來,何騙之有?還請口下積德?!?/p>
沈儀心不管他,朗聲對眾人說道:“青殼鴨蛋五個,放茅廁內(nèi)浸七天,羊肉三兩,面粉半斤,鬧陽野八角、茴香各十克,共搗爛成泥,調(diào)羊油二兩成漿糊狀涂于腳下,便可散發(fā)出特殊的味道,吸引魚群?!?/p>
聽聞此言,人群頓時炸開了鍋,還有人捏住了鼻子。楊淙淙也愣了一愣,這家伙是什么時候知道這些的?
道士馬上反駁:“滿口胡言!你這乳臭未干的黃口小兒,我念你不懂事,快些速速離開,否則莫怪貧道不客氣!”
沈儀心毫不畏懼:“你若想證明我是滿口胡言,就把鞋子脫下來,給大家看看你的鞋底,孰是孰非自然一目了然。”
道士佯做鎮(zhèn)定:“揪著人鞋底不放,算什么好漢!我身負(fù)仙法眾多,呼魚自來只是一個小伎倆而已,接下來還有諸多妙術(shù),定叫你五體投地!”
沈儀心自信滿滿:“拭目以待。”
道士接下來表演的,是竹籃打水。一個底部鏤空的竹籃,在湖里一蕩,竟然打了滿滿一籃水上來。就在眾人覺得離奇之時,沈儀心用手戳了一下那竹籃底部,頓時水嘩啦一下全部漏了下來。沈儀心一語道破天機(jī),原來那竹籃底部事先用雞蛋清涂過數(shù)次,晾干之后雖然看不出任何痕跡,實際透明又有韌性的蛋清已經(jīng)將縫隙填上了,才能瞞過眾人眼目。
所謂“仙術(shù)”再一次被拆穿,道士的臉一陣黑一陣紅,終于揚言要使出絕招——墻上點燈。
好奇的眾人跟著他來到附近的一處破茅屋旁,那是他平時棲身的地方。只見道士走到一面墻跟前,用筆蘸墨在墻上畫了幾盞燈,然后拿出火石去點燈。說也奇了,分明是畫上去的燈,此刻竟然被一一點燃了!
圍觀的眾人紛紛嘖嘖稱奇,而沈儀心則蹙眉陷入了沉思,看來,這個題目確實難到他了。
道士洋洋得意:“你若是現(xiàn)在認(rèn)輸,給我好好叩幾個頭,陪個不是,我便饒了你。”
沈儀心走到墻邊,雙目直直盯著那些閃爍的燈火,嘴唇抿得緊緊,面色嚴(yán)肅。楊淙淙在旁邊也替他捏了把汗,今天他忽然和那道士比拼是出乎她意料的,她完全不知道他什么時候竟知曉這些民間異術(shù)的內(nèi)幕。
就在這時,沈儀心兩眼一亮,說:“我知道了!”
他隨手在地上了一根細(xì)樹枝,在墻壁上的某一處畫了朵蓮花,然后用火石去點。楊淙淙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他竟有畫畫的天賦,那蓮花畫得栩栩如生,猶如浮在水面之上。奇異的景象發(fā)生了,那蓮花的花蕊處竟被火石點燃,散發(fā)出了橘紅的光芒。
“起初我確實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知道方才我走近這面墻時,嗅到有輕微的香味,這才看出了端倪。這面墻是事先經(jīng)過處理的,它上面有很多微不可見的小孔,里面被塞入了樟腦松香等物質(zhì),一見火便被點燃,造出了這墻上點燈的錯覺。”
聽到沈儀心如此解釋,圍觀的人們上前查看,發(fā)現(xiàn)這墻上點燈果然只不過是個障目的戲法而已。所謂的大師、高人實際上是個哄人錢財?shù)慕_子,得知了真相的洛員外頓時面色黑紅,怒意四起。就在他想找那道士算賬時,卻發(fā)現(xiàn)道士已經(jīng)不知道什么時候趁眾人不注意腳底抹油溜了個干凈。
回到客棧,吃過晚飯,楊淙淙舒服地躺在了花園中的躺椅上。這家客棧雖小,好在地方清靜,客人不多,還有個開滿了夜來香的小花園,夜風(fēng)吹來,心曠神怡極了。
沈儀心在她身邊借著燭光看書,頭抵著,在青石板小路上投出一個側(cè)影,脖頸修長,鼻梁直挺,如同雕刻出的一樣,是那樣清秀俊朗。
楊淙淙忽然有些恍惚,覺得時光好似忽然一下回到了幾百年前,那時候還是在宮里,他是睥睨天下的帝王,而她是在他身邊蹭吃蹭喝的“小太監(jiān)”。那時候她修為不高,也沒有多大的志向,每天只想著吃飽喝足,然后到處玩耍。那時候雖然朝中暗潮洶涌,但有他在她身前,那波濤便一點兒都漸不到她的身上。但后來……
回想起當(dāng)年,楊淙淙多想像說書人那樣感慨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見。
時光雖然不返,然而此時此刻,星空、夜風(fēng)、夜來香,還有燈下低頭看書人的側(cè)顏,楊淙淙只覺得歲月靜好,幾百年的時光仿佛就在這靜謐的夜里,悄悄地重疊了。
看著看著,楊淙淙忽然想到白天的事情,終于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好奇,問:“你到底是怎么知道那些江湖騙術(shù)真相的呀?”
沈儀心白天揭穿那騙子時,說話自信滿滿、意氣風(fēng)發(fā),而此刻被楊淙淙這么一問,竟然吞吞吐吐起來,被楊淙淙一催再催,老半天才從懷里慢吞吞地拿出了另一本粉色封面、只有巴掌大的小書。
楊淙淙一看那書名,先是一愣,再看到沈儀心那副做賊心虛的樣子,頓時笑出了淚花,這本書的名字叫做:《哄女孩開心的高招——三十八種妙法大全》!
“你什么時候偷偷買了這本書的,竟然一直瞞著我?”楊淙淙忍住笑,假裝嚴(yán)肅地問他。
沈儀心把書揣回懷里:“我、我就是上次買其他書的時候,看到這本書名字有趣,就……”
“你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啦,想哄別人開心?”
“沒沒沒!”沈儀心立馬擺手,頭搖得像撥浪鼓。
“那是誰?”
沈儀心被一追問,竟然有些臉紅了,垂下頭去:“其實就是……”
就在這時,忽然有一陣尖銳響聲破空而來,楊淙淙反應(yīng)快,立馬把沈儀心推到一邊,同時自己就地一個翻滾,也閃過了攻擊。只聽到一陣刺耳的聲音,再一看兩人剛剛所在之處的地上,斜插著幾把明晃晃的飛鏢,閃著冰冷的光。
一個黑影從兩人身后的屋檐上閃出,黑衣蒙面,氣勢洶洶,剛才那飛鏢就是出自他手。
“小心!”眼見那黑衣人持刀從背后向沈儀心襲來,楊淙淙立刻出聲提醒。
沈儀心跟著楊淙淙修煉了這么久,功夫雖一般,但反應(yīng)力至少還是上乘的,立刻拔劍防守。
他隨身帶著的那把劍,通體純黑,看著簡直像塊破鐵。而對手的刀鋒利無比,寒光閃閃,一看就是把好刀。
楊淙淙不忍直視,她仿佛已經(jīng)看到沈儀心那把寶貝得不得了的破劍碎成了渣渣的模樣。
刺耳的交擊聲仿佛能穿透人的耳膜,接著很快一切都安靜了下來,過了片刻,一聲哀嚎響徹夜空:“我的刀——”
一擊之下,楊淙淙驚訝地發(fā)現(xiàn)沈儀心的劍完好無損,連一個豁口也沒有,反觀另一把長刀,竟然攔腰斷成了兩截!
和她有著同樣反應(yīng)的還有那個黑衣人,他整個人愣在原地,手里握著半截刀柄,呆若木雞。
楊淙淙趁機(jī)一把扯下他的面罩,發(fā)現(xiàn)他竟然正是白天那個江湖騙子!
更令她意外的是,因為扯得太用力,她扯到了他的胡子,那一整片絡(luò)腮胡竟然都被扯了下來,原來那胡子竟是假的!
那人從驚愕中回過神來,眼見身份暴露,索性也不遮掩了,大聲吼道:“我蔣老九在道上混了這么久,還是第一次碰見你們這種不長眼的,先是斷我財路,又是斷了我的寶刀,是可忍孰不可忍,休怪我手下無情了!”
見蔣老九目露兇光,楊淙淙知道這下情況更加嚴(yán)重了。從剛才的情形看來,此人的身手并不弱。這三百年來楊淙淙的修為日益精進(jìn),盡管在人間并不能使用仙術(shù),僅靠功夫,她也是有絕對的把握打贏他的,不過她一向不喜歡惹事,所以還是決定不多做糾纏,況且還有沈儀心這個小拖油瓶在……
“沈儀心,快使絕招!”
聽到楊淙淙這一聲大喊,沈儀心的目光沉了下來,定定地盯著將蔣老九。蔣老九臉色一變,立馬收住攻勢,擺出了一個防守的姿勢。
沒有想象中的強(qiáng)勢攻擊,更沒有血雨腥風(fēng),只見沈儀心的身影晃了一晃,猶如一道閃電一樣劃過天邊,竟在倏然間不見了!
另一邊,楊淙淙也在同樣的時間消失了。
蔣老九一臉愕然,老半天才回過神來,他怎么也沒有想到這個看似要發(fā)大招的家伙,最后的絕招只有一個字——溜!
回想起今天的事情,蔣老九越想越氣,決定不能就這么善罷甘休,一咬牙一跺腳,拔腿追了上去。
而另一邊,楊淙淙跟沈儀心已經(jīng)飛奔出了老遠(yuǎn)。
沈儀心嘛,雖然武功稀松平常,但輕功卻是極好的,這一切都得益于楊淙淙的灌輸。楊淙淙一直認(rèn)為,練武最需要練的就是輕功,為什么?打不過了還可以跑嘛!
一口氣跑了十幾里地,楊淙淙和沈儀心來到了城外一處驛站附近。此時天色漆黑,驛站空一人,而借著月光,楊淙淙看到外墻上貼了一張通緝令,懸賞通緝一個武功高強(qiáng)的江洋大盜。一看畫中那人,不是蔣老九又是誰?
畫中的蔣老九并沒有胡子,想來他是為了躲避追蹤而故意喬裝打扮,裝成道士。本來他偽裝得挺成功,但不幸的是后來碰上了楊淙淙和沈儀心,他們一個揭穿了他的伎倆,一個又揭穿了他的真面目,真是夠倒霉的。
沈儀心跑得有些累了,坐在地上直喘粗氣。楊淙淙也想休息一下,就在這時沈儀心忽然喊道:“不好!”楊淙淙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只見月色下,地平線上遙遙地奔過來一個手握著半截刀柄的身影。
在外游歷的這些日子里,兩人也遇到過不少的對手,一來楊淙淙不想在人間惹事,二來負(fù)有一身好輕功,所以從沒出過什么意外,就算對方再強(qiáng),一般跑個十幾里地也就氣喘吁吁地放棄了。然而這次,他們顯然低估了蔣老九,當(dāng)他們以為已經(jīng)擺脫掉他的時候,他竟然又追了上來。
楊淙淙心里一陣叫苦,只能馬上拉著沈儀心又奔逃起來。想想也是,他們識破了這個被通緝的江洋大盜的真面目,看來蔣老九是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了。
天空中不知什么時候飄來了幾朵彤云,把月光擋住了大半,能見度低了許多。楊淙淙和沈儀心本來就對這里不熟,又黑乎乎的不辨方向,稀里糊涂地就跑到了一大片怪石林中。這里怪石嶙峋,參差錯落,在黑暗中高低聳立著,有的石頭像一頭大張著嘴的怪獸,有的遠(yuǎn)遠(yuǎn)看去又好像一個貓著腰的人影,各有姿態(tài)。
兩人走著走著,就迷路了。
“這些石頭好奇怪,奇形怪狀的,以前都沒見過呢!”沈儀心摸了一摸身邊的一塊石頭,言語間竟然有點兒興奮,“如果拉出去售賣給那些有錢人裝飾花園,肯定能賺一大……”
“這不是重點!”話沒說完,后腦勺就被楊淙淙敲了一下,“作為一個修行之人,你要像我一樣視金錢如糞土,不能貪財!再說了,現(xiàn)在的重點是要怎樣從這里離開?!?/p>
沈儀心滿心滿腹的小委屈,視金錢如糞土,他明明記得有一次楊淙淙在路邊撿到了一塊碎銀子,臉上都笑開了花,立馬說要帶他下了館子。然而在去餐館的路上她看到路邊有可憐的小孩在乞討,于是就把銀子給了小孩,自己卻只能站在餐館外咽口水。
他哪里貪財啦,還不是想賺點錢帶她吃好吃的嘛。
“怎么每塊都好像一樣,又好像都不一樣,根本分不清楚我們到過了哪里?!睏钿蠕瓤刹恢浪@些小心思,她望著那些怪石,陷入了思索。
沈儀心說:“不過所幸蔣老九也不見了,想來是被我們甩掉了。”
沈儀心這張烏鴉嘴,說好的不靈,說壞的倒是一說一個準(zhǔn)。正在兩想辦法人尋找出路的時候,忽然背后有疾風(fēng)襲來,氣勢猛烈,有一個人影持刀從一塊怪石后斜沖了出來,正是不知道藏匿在哪里的蔣老九。
“小心!”沈儀心喊了一聲,然而楊淙淙卻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
那人來勢洶洶,眼見刀鋒就快要劃到楊淙淙的后背了,沈儀心來及不多想,一個箭步就沖了上去,擋在了楊淙淙身后!
刀只有半截,然而斷掉的尖端依然鋒利,直直地沒入了沈儀心的胸口。
沈儀心看著沒入自己胸膛的半截刀刃,愣了一愣。
楊淙淙心里又驚又怒,瞬時轉(zhuǎn)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握住蔣老九的手腕,用力往后一翻!她這招看似簡單,實則凌厲非常,蔣老九哀嚎一聲,手里的刀掉落在地,整個人也倒向了一旁。
萬萬沒料到,蔣老九倒下的那個地方地上竟然有一個黑洞,深不見底,掉下去是兇多吉少。雖然是敵人,也不能見死不救,眼見他即將要掉下去了,旁邊的沈儀心一把抓住了他,但因為落勢太猛,他整個人也被拖拽著向前,到了洞口邊緣。楊淙淙想去拉他,然而在巨大的拖拽力下,三人一同跌落到了洞里。
掉下去的一瞬間,楊淙淙閉著眼睛,心里想著完了完了。這無底洞幽深無比,她身為仙體跌落下去倒還沒什么,然而沈儀心肉體凡胎,剛剛又受了傷,可經(jīng)不起這么一下。在凡間使用仙術(shù)是違反天條的,可是她總不能眼睜睜看著沈儀心被摔成肉餅呀!
就在楊淙淙進(jìn)行著激烈思想斗爭的時候,幾人已經(jīng)跌落到了洞底。意外的是,情況并沒有想象中的慘烈,這洞底鋪了厚厚的一層稻草,軟綿綿的,人掉在上面完全不痛。
楊淙淙擔(dān)心沈儀心,落地后立馬爬起來去看他,卻發(fā)現(xiàn)他竟然以一個極舒服的姿勢在稻草上躺著,甚至還翻了一個身。再一看他胸口,雖然衣裳破了,但卻一點兒血都沒有,楊淙淙伸手一掏,掏出來一本小書,中間被劃了一道長長的口子,已經(jīng)幾乎被穿透了。
一看那本書的名字,楊淙淙哭笑不得,原來正是她無比嫌棄、沈儀心卻當(dāng)寶貝的那本書——《哄女孩開心的高招——三十八種妙法大全》!正是由于它的存在,才使得沈儀心免受傷害。
見他沒事,楊淙淙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沈儀心這家伙傻是傻了點兒,運氣還真的是極好的。
“都說傻人有傻福,真是沒錯。”
“我才不傻呢。”沈儀心反駁得極沒有底氣。
“傻傻的,總是讓人放心不下。”楊淙淙撇撇嘴,“從第一次你用劍硬接下蔣老九那招時,我就很擔(dān)心了。”
沈儀心一臉感動:“擔(dān)心我的安危嗎?”
楊淙淙嘆了口氣:“是擔(dān)心你的破劍斷了啊……”
沈儀心一臉感動瞬間就變成了一臉黑線。
環(huán)顧四周,這是一個十分幽深的洞穴,頂上和底下都有奇形怪狀的鐘乳石延伸出來,還有暗河流淌,涼氣森森的,十分潮濕,一會兒身上就凝了一層細(xì)小的水霧。洞穴不止一個,是連環(huán)洞,一環(huán)套一環(huán),岔路極多,不知哪里才通向出路。
剛才掉落下來時,蔣老九受到的沖擊比較大,已經(jīng)昏過去了。楊淙淙想了想,還是讓沈儀心過去把他喚醒,其實沈儀心也是同樣的想法,否則剛才也不會伸手去拉他。雖然他們是敵對關(guān)系,不過把蔣老九一個人放在這里肯定是生機(jī)渺茫,這可不是他們的做事風(fēng)格。
蔣老九睜開眼,愣了老半天才回過神來。當(dāng)明白楊淙淙和沈儀心并沒有找他算賬的意思,而是想要救他之后,面色浮現(xiàn)上了一絲羞愧,但他什么也沒說,默默地站了起來。
雖然這里辨不清方向,但洞穴里有靜靜流淌的暗河,順著水流的方向走就有很大的希望可以出去,于是一行人開始邁步前進(jìn)。
三人在洞穴之中走了很久,都不見出口。正在有些沮喪的時候,忽然有遙遙樂音傳來。那樂音婉約動人,仿佛瑤池畔的仙子在撥動琵琶長琴,又好像春季晨時的清風(fēng)鳥語。
抬眼一看,眼前的景色也不一樣了,重重洞窟不知道在什么時候消失不見,眼前是一片美麗的桃花林,一條小溪緩緩流過。桃樹亭亭而立,落英繽紛,花瓣鋪了滿地,其中最大的一棵樹下放著一壇酒,香氣撲鼻。
見此情形,幾人都是目瞪口呆。沈儀心愣了一愣,說:“這……難道就是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
楊淙淙沒有說話,因為她看到在那桃林中有一個人影,那是一個男子的背影,身穿火紅色的衣衫,靜靜立著。幾瓣桃花從枝頭飄下,悠悠地落在他的肩頭。
楊淙淙的心,仿佛一瞬間停止了跳動。
“江、江……”她張了張口,卻發(fā)現(xiàn)無論如何都喚不出那個名字。
春光下,男子緩緩地轉(zhuǎn)過了身來。
俊俏的眉目,稍稍向上揚起的桃花眼里含著笑意,起風(fēng)了,風(fēng)吹起他散落的發(fā),也吹走了他肩上的落花。他向她揚了揚手示意她過來,那般安靜,那般美好,仿佛從來不曾改變的舊時光陰。
三百年了,她和他分別已有整整三百年。三百年對于大千世界和廣袤萬物來說都太短了,可是對相思來說,卻太長太長。
楊淙淙猛地扎進(jìn)了他的懷里,眼淚婆娑,正想對他傾訴這么久沒見的思念時,腦門卻忽然被人彈了一下。
“多日未見,小洋蔥還是這么矮,哈哈,才到我的胸口!”眼前的男子一掃方才的溫柔,眼眸里充滿戲謔的笑。
楊淙淙頓時被彈懵了,心里洶澎湃思的念來不及表達(dá),還有一肚子的話來不及跟他說,就變成了生氣。哼,這個江月明,這么久過去了還是喜歡跟她斗嘴,拿她開玩笑!他懂不懂這些年她想他想得多辛苦,多難受?好不容易見了面,他還這么欺負(fù)她……楊淙淙越想越生氣,越想越委屈,狠狠地跳了起來向他腳上踩去!
江月明抱住了她。
她的腳還沒落地,整個人就已經(jīng)被抱了起來。男子的目光溫柔得仿佛落進(jìn)了陽光,要令人融化:“淙淙,想我嗎?”
“不想?!睏钿蠕鹊哪橋v地紅了,口是心非地將臉埋進(jìn)了他胸口衣襟之中。
咦?他的身上怎么這么香。有一股淡淡的酒氣,又仿佛和桃花的芬芳混合在一起,是她從來沒有問過的味道。好好聞啊,好想一直就這樣沉醉下去……
“小洋蔥,我新得了一種酒,特別好喝,你這么貪嘴,肯定會喜歡的?!苯旅鲗⑺畔?,牽著她走到那棵最大的桃樹下,那里有一壇酒。
“我哪里貪嘴啦!”楊淙淙辯駁著,表情卻出賣了自己。那酒真的很香,芬芳四溢,令人不能自拔。
江月明給她斟了一杯酒,他手指修長,拿著酒杯,小指微微翹起,和他的人一樣好看。
楊淙淙聽到身后似乎有人在遠(yuǎn)遠(yuǎn)叫她的名字,然而她不想理會。她和江月明這么多年沒見了,他錯過了她生命中許多重要的時刻,可是至少他現(xiàn)在回來了。什么都不重要,此刻她只想不醉不歸,唯有大醉一場,才能填補他和她之間錯失的那些光陰。
楊淙淙將酒舉到了唇邊,正要喝下去時,忽然腦后一陣鈍痛襲來,緊接著眼前一黑。那些桃花、美酒,還有江月明的模樣統(tǒng)統(tǒng)變得模糊,然后漸漸散去。天空中忽然下起了好大的冰雹,噼里啪啦全在她的臉上,楊淙淙一個激靈,醒了過來。
睜眼一看,一張臉映入眼簾,正是沈儀心。
“剛剛怎么了?”她問。
“剛剛你落入幻境了,無論我們怎么喊你你都不醒來,還非要去喝那暗河里的水,拉都拉不住。還好蔣老九想出辦法,讓我把你敲暈,然后再喚你醒來?!?/p>
楊淙淙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火辣辣的:“你是怎么喚我醒來的?”
“這個簡單,就扇了你幾巴掌而已?!鄙騼x心說這話時一臉正義,仿佛一點兒都沒意識到哪里不對,言語間還透著一股“幸好我機(jī)智”的得意勁兒。
扇了幾巴掌……而已?
幾百年前在湄泠河畔初遇時,那時候的他還是個離家出走的公子哥,以為她溺水,左右扇她耳光叫她醒來,如今幾百年過去了,她陷入幻境,他又來這一招!
看著沈儀心認(rèn)真的臉,楊淙淙只能把郁悶憋在心里,眼淚在心里默默地淌成了小溪??墒?,剛才她又為什么會陷入幻境?
“看此情形,我們怕是陷入了九幽窟?!币恢睕]說話的蔣老九此刻開口了,“進(jìn)九幽者,九死一生。傳說中,九幽窟是一個神秘可怖的地方,沒有人知道它在哪里,也沒有人知道它里面是什么樣的,因為去過九幽窟的人都是有去無回,縱使有運氣好的離開了,也變得瘋瘋傻傻,除了嘴里念叨著‘醉生夢死’之外,什么都不知道了?!?/p>
“醉生夢死?”
蔣老九點頭,語氣嚴(yán)肅:“我也是聽江湖上的一些朋友說起,這九幽窟是有主人的,據(jù)說那主人性格古怪,陰晴不定,舉止飄忽猶如鬼魅。在九幽窟中他設(shè)置了‘醉生夢死’四關(guān),落入其中的人必須突破這四關(guān)才有活著回去的希望??磩偛拍乔樾?,應(yīng)當(dāng)就是第一關(guān),‘醉’?!?/p>
九幽窟主人?還要通關(guān)才能出去?
楊淙淙在心里長嘆一聲,怎么這種明明只存在于傳說中的事都被她碰上了。根據(jù)蔣老九的描述,楊淙淙已經(jīng)自動腦補出了一個一身黑衣,眼神陰鷙、內(nèi)心狡詐,喜歡躲在角落里暗戳戳玩弄心眼的大叔形象。
幾人到了這地步,已經(jīng)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了,聽蔣老九嚴(yán)肅的口氣,就知道所言非虛?;叵肫鸱讲呕镁忱锏囊磺?,楊淙淙有些失落。江月明消失了這么久,大概是不會回來了,這她其實都明白,她早已接受了現(xiàn)實,卻無法讓自己不報一點兒希望。
一問沈儀心和蔣老九,原來他們方才也各自經(jīng)歷了不同的幻境?;镁晨梢猿尸F(xiàn)出一個人心中最渴望得到的東西,或者是最思念的人,越是有執(zhí)念就越淪陷,如果不能識破幻境,就會一直陷入其中,不復(fù)醒來。
楊淙淙問在幻境中沈儀心看到了什么,他欲言又止地說:“我看到了一大堆好吃的,美酒佳肴,還有……”
“還有什么?”
“還有你啃著一個雞腿,怎么樣也不給我吃……”
天啊,在他心里她就是這樣一個徹頭徹尾的吃貨形象嗎?呃……不過好像也是事實,但是至少不要連在幻境中都看到這些啊。
“俗話說,夢是反的,所以嘛,嘿嘿,”沈儀心討好地笑著,“也就是說,淙淙在我心里,是一個視美食如糞土的人!”
視美食如糞土,這個比喻真的是……太有水平了。
“那你后面是怎么知道那是幻境的?”
沈儀心說:“不知道從哪里出現(xiàn)了一個青色衣衫的姑娘,表情好像很著急的樣子,拽著我就走,我稀里糊涂地走呀走呀,走過一大片濃霧,忽然就發(fā)現(xiàn)自己在山洞里了?!?/p>
“青色衣衫的姑娘?那她人呢?”
“我也不知道,她好像忽然一下子就不見了?!?/p>
楊淙淙覺得很是疑惑,卻沒有頭緒。轉(zhuǎn)頭看向蔣老九,不知道他在幻境中經(jīng)歷了什么,此時神色有些黯然,碰上楊淙淙的目光,他立刻把頭轉(zhuǎn)向了一旁,那一刻她看到他眼里似乎有淚光閃現(xiàn)。楊淙淙猶豫著要不要上前安慰他,想了片刻還是作罷,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傷心事,旁人多余的關(guān)懷可能反而適得其反,給予他一些空間或許才是最好的。
不管怎樣,身陷九幽窟中,前方的路還是要繼續(xù)走下去。此刻患難為兄弟,三人商議了一下,決定放棄之前的成見,既然避無可避,索性共同進(jìn)退、正面應(yīng)對。
接下來的路依然不好走,但有了心理準(zhǔn)備,至少不再那么被動。果然如蔣老九所說,沒過多久就到了“生”這一關(guān)。那是一個巨大的石室,好似一個八卦,八個方向均有一道門,每道石門的上方,分別以篆體雕刻著“乾、坎、艮、震、巽、離、坤、兌”。在這八道門中,僅有一道為生門。
“這些門,是按照先天八卦來排列的?!鄙騼x心走到那八卦中間,說道。楊淙淙本想拉住他,見他一幅成竹在胸的模樣,便也收回了手。
“天南為乾,地北為坤,日出東方為離,日落西方,無日有月為坎,西北昆侖為艮,東南海洋為兌,西南多風(fēng)為巽,東北多雷則為震。這些字,正是代表八個方位。所處的位置與環(huán)境不同,八卦所指的寓意也便不同,這里的方位……”沈儀心閉目用手指掐算默念了一陣,忽然睜眼指著“巽”的方向說,“那里便是生門!”
楊淙淙沒想到沈儀心這么快就得出了結(jié)論,印象中,他雖愛讀書,尤愛道家學(xué)識,但能否學(xué)以致用卻還未知。蔣老九也望向她,有些猶豫的樣子。
沈儀心的眼神很篤定,他定定地望著刻有“巽”的那道石門,眼睛里有一種清澈卻又深邃的東西。這一世,楊淙淙第一次見他出現(xiàn)這種眼神,仿佛……
仿佛當(dāng)年九五之尊的帝王,坐在龍椅上,下方風(fēng)云變幻,盡在他眼中。
楊淙淙第一個踏出腳步,走向了“巽”門。
石門本是緊閉的,在她靠近的一剎那竟然緩緩打開了,發(fā)出沉重的聲響,門后是一條黢黑的通道。剛一踏進(jìn),那通道竟然著起了熊熊烈火,如一條火龍一般將她包圍!
然而奇怪的是,她卻感覺不到絲毫灼熱。
“這是第三關(guān),‘夢’?!笔Y老九低聲提醒。
是夢嗎?
在那火焰之中,楊淙淙看到了金鑾寶殿、亭臺樓閣;看到了漫天紅綢,皇城飄雪;看到了身穿盔甲的士兵浴血廝殺、倒在雪地中;最后,她看到宮殿在火焰中燃燒,一個年輕的身影因火光而模糊,他輕輕喊著她的名字,那時候化為透明的她其實就在他身邊,他卻看不到她,也觸碰不到,更加不知道她哭著對他說:“我在,我在……”
火海連天,天地之間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迷宮,以地平線為對稱軸呈現(xiàn)一種鏡像關(guān)系,沈儀心在天的那端,而楊淙淙則在地的這端。她想向他走去,然而剛踏上一步,那迷宮卻倏然間消失了,如鏡花水月一般,連帶著消失的還有彼端那人的朦朧身影。
一滴淚,從她的臉頰滑落。
火漸漸滅了,夢也醒了,方才眼前的一切都是虛幻的,唯有臉頰上掛著的那滴冰冷的淚水,依然真實。
一別經(jīng)年,她以為曾經(jīng)的那些痛苦和悲傷都已經(jīng)忘卻了,然而那些場景卻在今天重現(xiàn),紛至沓來,入夢中。
楊淙淙悄悄用手背抹去眼淚,正想假裝沒事一樣,卻忽然聽到沈儀心在背后問:“淙淙,剛才那人是誰?”
楊淙淙訝然:“你們也看到了?”
蔣老九點頭:“因為你是第一個踏入的,所以呈現(xiàn)的是你的夢境,我們也看到了其中的內(nèi)容?!?/p>
沈儀心悶悶地說:“原來淙淙的夢里,藏著一個人?!?/p>
看著他這幅樣子,楊淙淙不禁有些好笑,沈儀心竟然在吃自己的醋!
蔣老九疑惑:“奇怪,聽說在‘夢’這一關(guān)里,會出現(xiàn)一個極其復(fù)雜的鏡像迷宮,許多人都是被困在了其中,可是為什么我們竟然這么順利地就出來了?”
楊淙淙心想,或許是因為夢里的東西一般都不是真實的,迷宮又是鏡像,亦真亦幻,讓人分不清真實與夢境,所以才會迷失其中。然而他們不同,真實的沈儀心在此,那幻境便自然而然地破了。
三人繼續(xù)往前,走著走著,卻發(fā)現(xiàn)沒有路了。
眼前是一道深淵,往下看去不可見底,只隱約聽到湍急的水聲。兩側(cè)石崖陡峭,如刀劈斧砍的一般。站在深淵邊上,冷風(fēng)不知道從哪里吹來,讓人寒意遍生。往四周看去,也沒有其他任何路可以走。
“這是條死路?!睏钿蠕日f。
第四關(guān),“死”。
幾人仔細(xì)探查著周圍的環(huán)境,試圖發(fā)現(xiàn)有沒有什么隱蔽的機(jī)關(guān),然而什么都沒有。這里完全是一片荒蕪,漆黑,幽深,讓人心生絕望。
“路不見了。”沈儀心忽然說了句。
楊淙淙一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連他們來時的那條路都不知什么時候悄然消失了。也就是說,他們徹底被困在了這里。
“死路,死……”蔣老九眉頭緊鎖,“莫非,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其實楊淙淙心里也有同樣的想法,只是覺得太冒險了,畢竟這只是猜想。如果實際情況和他們料想的不同的話,那后果不堪設(shè)想。
“我想——”沈儀心剛想說什么,話還沒說完,就被楊淙淙狠狠敲了下腦袋,頓時委屈極了,“我話還沒說完呢……”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楊淙淙瞪了他一眼,“想下去探路,沒門兒!”
沈儀心癟著嘴沒說話,蔣老九上前一步,說:“我去吧,我有些功夫在身,輕功也尚可,探路容易些。”
楊淙淙本想自己去的,不管怎么說,她畢竟身為仙體,但蔣老九這句話實在是出乎她的意料。她和他相處時間并不長,原本還是敵對關(guān)系,只是身陷險境才共同進(jìn)退,她從沒想過他竟會主動要求去探路。
這情景,這地勢,若是下去探路的話,定是兇多吉少。
仿佛看出了她的疑惑,蔣老九說道:“滴水之恩,當(dāng)以涌泉相報。在剛落下九幽窟時,你們救了我一命,沒有棄我而去,此刻便是我報答的時候了。探路雖兇險,頂多不過一死,我蔣老九不愿欠任何人人情?!?/p>
說罷,他不等楊淙淙回答,縱身躍入了那深淵之中!
楊淙淙一聲驚呼,來不及阻攔,他的身影已經(jīng)被黑暗所吞噬。就在她擔(dān)憂無比的時候,意想不到的情況發(fā)生了,黑暗忽然退卻,深淵也消失了,眼前是一片寬闊的平地,蔣老九站在地上,也是一臉驚訝。
“如此重情重義,當(dāng)真少見。這樣的人,我怎能讓你輕易死掉?”
一個聲音不知從何方傳來。那是一個男子的聲音,縹緲?biāo)旗F,虛幻如煙,仿佛繚繞在耳畔,又仿佛遠(yuǎn)在天邊。不遠(yuǎn)處有一團(tuán)霧氣升騰,漸漸凝成一個模糊的人形,不辨眉目,只隱約像是一個年輕男子,純白衣衫,遙遙而立。
“你是……”
“想必你們應(yīng)該聽說過,進(jìn)九幽者,九死一生。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能突破‘醉生夢死’四關(guān)了,如今你們來了,倒真是難得?!?/p>
果然是他,九幽窟主人。
楊淙淙說道:“既然如此,你可以放我們出去了吧?”
“來者是客,既然來了,怎能讓你們輕易離開?”男子的聲線仿若有著蠱惑人心的力量,雖然好聽,楊淙淙心里卻隱隱有一種不妙的感覺,江湖傳言這九幽窟主人性情古怪,此時看來果然不錯。
果然,他接著說道:“不如,我們來做個交易?”
“明明已經(jīng)通關(guān)了,卻還不放我們走!”說話的是沈儀心,自打九幽窟主人一出來開始,他就感覺到了強(qiáng)烈的敵意,“我們又為什么要跟你做交易?”
九幽窟主人的面容雖然在霧氣繚繞中看不清,但楊淙淙能感受到他向沈儀心看了一眼,語氣中浮現(xiàn)一絲玩味:“因為這里是九幽窟,而我是這里的主人。若是換做其他人,連同我做交易的資格都沒有?!?/p>
這就是所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如今他們在別人的地盤上,如果不答應(yīng)他,怕是連出去的機(jī)會都沒有了。
楊淙淙說:“什么交易?”
“沈儀心?!本庞目咧魅苏f道。
“?。俊?/p>
就在沈儀心張嘴的一瞬間,九幽窟主人一揚衣袖,一滴幽藍(lán)水滴自他指尖彈出,一下子沒入了沈儀心的喉中!
沈儀心嚇了一跳,瞪著眼睛咳了半天,也沒咳出來什么。楊淙淙怒道:“你給他吃了什么!”
“毒藥。九九八十一天之內(nèi),去往寰珠海,為我取得一袋鮫人淚。讓他服下毒藥,不是為了取他性命,而是為了讓你們遵守承諾罷了。若是敢食言,那么……他會死?!?/p>
“你——無恥!”楊淙淙快要氣炸了,利用她沒關(guān)系,但他竟然用沈儀心的性命威脅她!
楊淙淙已經(jīng)陷入一觸即發(fā)的狀態(tài),人間不能使用仙術(shù)?她可不管!大不了跟眼前的人拼了,逼他交出解藥,只要能救沈儀心,大不了她再被罰去幽閉幾百年,那又如何!
就在她剛要爆發(fā)的時候,一只手拉住了她的手腕,轉(zhuǎn)頭,對上沈儀心平靜的雙眼。
“好,我答應(yīng)你?!鄙騼x心昂首,字字?jǐn)S地有聲。
楊淙淙強(qiáng)忍怒意,擔(dān)心地看著他,而沈儀心卻對她微微一笑,仿佛在說他沒事。
楊淙淙嘆息:“真是不平等的交易?!?/p>
“這世間一切,本就是不平等的?!本庞目咧魅宋⑽⒁恍?。
他的身影原本是隱于霧氣之中,此刻一笑,面容竟好似清晰了一些,然而卻總也看不分明。楊淙淙向他的方向望去,他也仿佛正望著她,目光相觸的一剎那,仿佛有什么觸到了她的心里,讓她的心臟為之一顫。
她捕捉到了一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仿佛時光凝駐,又仿佛大夢一場,夢里初見。
他,究竟是誰?
當(dāng)她想再進(jìn)一步探尋的時候,那人的聲音卻越來越遠(yuǎn),身影也隨之漸漸消失了。周圍的一切都開始晃動起來,如同平靜的湖面落入了一顆石子,掀起層層波瀾。
再一轉(zhuǎn)眼,洞穴、黑暗全都消失了,頭頂烈日當(dāng)空,竟然已經(jīng)回到地面上了。
正在這時,身后傳來了轟隆巨響,幾人回頭,發(fā)現(xiàn)不遠(yuǎn)處的地面在快速地塌陷著,天搖地晃,沙石墜落,其情可怖,并且塌陷的地方正在逐漸向幾人靠近,猶如一只吃人的猛獸。
“這里要毀了,快走!”
幾人一路狂奔,跑到一座山頭上,終于遠(yuǎn)離了那塌方的地帶。氣喘吁吁地站在山頂望過去,只見來時的方向一片狼藉,煙塵漫天。那里,正是九幽窟的所在。
“傳說中的九幽窟,不復(fù)存在了。”蔣老九說。
楊淙淙望著遠(yuǎn)方,心情復(fù)雜。這場“交易”,是無論如何也躲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