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靈魂》 章節(jié)介紹
備受歡迎的網(wǎng)絡(luò)小說《不同的靈魂》,其作者李樹在強烈的矛盾沖突中推進故事,塑造人物(宋成章章愛芳)形象,可以說是一部傳神之作!該小說第2章內(nèi)容簡介:她心滿意足的笑了,她說:“成章,等你錄取了之后,媽媽就在你學校附近租一個房子,媽媽每天照顧你。.........
《不同的靈魂》 第2章 在線試讀
她心滿意足的笑了,她說:“成章,等你錄取了之后,媽媽就在你學校附近租一個房子,媽媽每天照顧你。”
她要我留在這個城市,留在她身邊,當個老師考個編制。
到此刻,她才徹底放松了下來。
我意識到,如果留在她身邊,此后我的人生都會是圍著她轉(zhuǎn)。
我從沒有一刻像現(xiàn)在這樣想要逃離她,去一個沒有她的地方生活。
我趁她不在家,偷偷改了自己的志愿。
高考完兩個月的假期,我媽不允許我去兼職。
在我的再三央求下,她把我塞進了小區(qū)里一個老師的補習班當助教。
她照例每天趴在陽臺的窗戶上,看著我走向補習班的那棟樓。
我用攢了兩個月的錢,買到了心心念念的演唱會門票。
我很喜歡這個歌手,她唱的歌總是有一種治愈靈魂的味道。
我為了能瞞過我媽想了很多借口,可到了那天,我媽卻破天荒地什么都沒問就讓我出門了。
我興沖沖的去了體育場,可到檢票的時候,我卻怎么也找不見我的門票了。
明明我記得把門票放在夾層里了。
我翻遍了書包的每一個角落,我把書包倒過來,里面的東西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我的腦袋里空白一片,機械又麻木的重復著尋找的動作。
直到人聲鼎沸的場館里開始響起熟悉的前奏時,我才意識到,我的門票丟了。
那天我在門口的花壇上坐了很久很久。
眼睛哭腫了,腿也麻的沒知覺了,我才失魂落魄的走回家。
推開家門的時候,我媽正坐在沙發(fā)上,她冷笑的看著我說:“喲,不是看演唱會嗎?怎么回來了,是不是找不見票了?”
9
她慢條斯理的站起來,搬來了凳子站在衣柜旁。
我就眼睜睜地看著她把門票從柜頂上拿了下來。
她又輕飄飄的說:“我想了想還是讓你去看吧,畢竟是你攢了兩個月的錢,喏?!?/p>
她把門票遞給我。
我紅著眼睛問:“你這樣做有什么意義?現(xiàn)在已經(jīng)九點半了,我再趕回去也來不及了?!?/p>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你想要從我什么得到什么?是不是只有折磨我,看見我哭,你才會開心?”
她愣了一下,滿不在乎的說:“你怎么這樣說?你瞞著我,不告訴我你去看演唱會,我還不能給你點教訓了?”
“演唱會來不及你怪我干什么?你自己怎么不早一點回來,這次誤了,下次再看也行的,下次媽媽陪你一起去看?!?/p>
她放軟了語氣,開始說些不痛不癢安慰的話。
就像以前,狠狠地抽我一巴掌再給我吃一顆糖。
我以后有的是機會,我還可以看很多演唱會。
可我十八歲這年的演唱會,我永遠都錯過了。
我崩潰的大哭,胸腔里的空氣被盡數(shù)擠出,可重新涌進肺里的空氣卻寥寥無幾。
好窒息。
我媽作勢伸手,想要安慰我,我奮力的甩開她的手,摔門進了房間。
她站在門口敲門,關(guān)節(jié)擊打在木板上發(fā)出篤篤篤的聲音。
我冷笑著說:“你現(xiàn)在裝模作樣干什么?我房間的門鎖不是早就被你撬掉了?!?/p>
“再說了,你想看我有什么難的?監(jiān)控不是都能看到嗎?我不是你的女兒,我是被你圈養(yǎng)的狗,被你用籠子鎖著的囚犯?!?/p>
她沒再說話,趿拉著拖鞋走了。
從那天之后,我開始和我媽冷戰(zhàn)。
我整天呆在房間里不出門,我只等著錄取通知書到的那一天。
等到開學,我就可以明目張膽地離開她。
錄取通知書寄到家里的時候,我媽先我一步拆了快遞。
她興高采烈的一點點撕開包裹,在看到上面海南兩個字的時候,她臉上寫滿了驚恐。
她眼睛瞪得老大,瞳孔緊縮著,她白著臉確認了好幾遍,終于反應(yīng)過來自己沒在做夢。
她抖著手舉起我的錄取通知書,她問:“為什么是海南的學校?明明是我?guī)湍闾畹闹驹?,你什么時候改了?”
我沉默的看著她。
下一秒她突然發(fā)瘋似地大叫起來:“宋成章!宋成章!你為什么要去海南,你為什么不聽我的話,你為什么要離開我!”
“你知道外面的社會有多亂嗎?離開了我你要怎么生活,我怎么照顧你保護你!”
她的臉猙獰而扭曲著,滿臉的皺紋一次次撐開又擠成一團。
我一點點掰開她攥著錄取通知書的手,我迎上她的目光,無比堅定的說:“你太自私了,自私到了極點,想要永遠把我的人生和你綁在一起,這根本不是愛?!?/p>
“去海南之后,我就再也不會回來?!?/p>
10
我媽用母愛的名字困住我,讓我永遠逃不出這個用愛編織的牢籠。
可是實際上,這個以管制、欺騙和懷疑構(gòu)成的牢籠并不結(jié)實可靠,它會一點點松動瓦解。
它困得住幼時蜷縮成一團的我,卻困不住現(xiàn)在日漸成長的我。
我媽在家里歇斯底里的發(fā)瘋,她把能砸的東西全砸了。
我爸來勸我,他很是語重心長的說:“成章,你要體諒爸爸媽媽的一片苦心,說到底還是你做的不對?!?/p>
“你怎么能不經(jīng)過你媽的同意,隨便就改了志愿呢?你和你媽認個錯,咱們商量商量還有什么解決辦法沒有...”
我用被子裹住頭,悶聲說:“我沒錯,不用來勸我?!?/p>
我爸唉聲嘆氣了一陣就出去了。
還有不到一周,我就要出發(fā)去海南了。
雖然我有攢下一筆錢,但是交學費還差一多半,我本來想申請助學貸款,但是在外地的舅舅知道后,火速給我匯了一筆錢。
舅舅說,他全力支持去海南上學。
他對于我媽這個姐姐,一直都很無語。
我媽的原生家庭很不好,造就了她極度缺乏安全感的性格。
而我作為她唯一的孩子,不止懷孕時格外不容易,而且生完我之后就再也不能生育。
每個孩子在剝離母體的那一瞬間,臍帶就已經(jīng)被剪斷了。
可是我媽不甘心,她一直強行留著臍帶,把它一圈又一圈纏在我的脖子上。
讓我永遠都不要和她分開。
她不許任何人剪斷我和她之間連接著的臍帶。
于是,我媽帶著我的錄取通知書和一系列重要證件人間蒸發(fā)了。
我媽消失在學費截止繳費的前一天,我本來打算下午把學費存入學校發(fā)的銀行卡里。
可不止卡沒了,我的手機號也被停了,包括我的身份證、醫(yī)??ㄟ€有戶口本。
我媽在我床頭給我留下了一張字條,上面洋洋灑灑寫著‘對不起’三個字。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我去問我爸,想從我爸嘴里知道我媽的下落,可我爸卻說:“我也不知道你媽去哪了。”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我說:“成章,海南就別去了,你再復讀一年吧?!?/p>
我努力的盯著我爸的臉,試圖在他臉上找到開玩笑的痕跡。
很遺憾,并沒有,他居然是認真的。
讓我再復讀一年,這樣荒誕毫無邏輯的話,他是怎么能一本正經(jīng)地講出來的?
我咬著牙說:“我看你和我媽都瘋了?!?/p>
他聳了聳肩,一副很是無辜的樣子。
11
我爸媽以為這樣就能阻止我去學校報到。
我翻箱倒柜,從家里找出來從小學到高中我所有的畢業(yè)證和學生證。
當天晚上我就聯(lián)系了學校的招生辦,招生辦對我的特殊情況表示理解,他們說只要向招生處發(fā)一封郵件,證實我的身份就可以繼續(xù)辦理入學手續(xù)。
我把材料整理好,發(fā)送了郵件。
舅舅知道了這件事后,差點氣炸了,聽說他給我媽打了十幾個電話,我媽要是再不回來,他就從外地飛回來送我去學校。
舅舅還說了一些報警、犯法諸如此類的話。
我媽失蹤了六天之后,終于舍得回來了。
她不情不愿的站在家門口,手里拎著一個手提袋,袋子里裝著被里三層外三層裹著的文件夾。
她不滿的嘟噥著:“我回來也沒用,我不讓你去海南,你就是不許去?!?/p>
她雖然回來了,可卻死活不讓我出門,開始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我所有的活動范圍都要在她的眼皮底下。
她甚至還會半夜偷偷扒在我房間門口,確認我有沒有偷偷溜走。
我實在沒辦法,只能一個電話把舅舅喊了回來。
舅舅帶著舅媽從外地殺了回來,他們和我爸媽吵得不可開交,差點把房頂掀飛。
一向溫和的舅媽叉著腰罵道:“你不讓孩子去上學,你還不讓她出門,這是違法你懂不懂?”
“小孩不懂法,你也不懂嗎?非要逼著別人大義滅親把你送進去坐牢,你就開心了?”
我媽說不過舅媽,窩在沙發(fā)里痛哭流涕,她止不住的搖頭。
最后我媽被逼無奈松口了,她頂著紅腫的眼睛說:“我做不了主,那就把選擇權(quán)交給菩薩,我明天去山上找人算卦?!?/p>
“菩薩說宋成章可以去海南,那我就不攔著,如果菩薩都說不可以,那她就走不了!”
舅舅抓耳撓腮,一臉無語。
我媽要把我能不能去上學的事情交給老天爺。
說真的,我從不相信老天爺會站在我這一邊。
我更不愿意,讓老天爺來左右我的命運。
我媽對神靈堅信不疑,可我作為一個無神論者雖然尊重,但也不能讓她這樣賭上我的前途開玩笑。
第二天我們就跟著我媽去山上算卦。
我媽算了兩次,菩薩都顯示我可以去海南。
我媽崩潰了,她捂著臉嚎啕大哭。
她不顧周圍異樣的目光,一屁股坐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喊。
我知道,在這一瞬間,我和她之間的臍帶,已經(jīng)隱隱出現(xiàn)了斷裂的痕跡。
12
我還記得我中考報志愿那會。
我媽在好幾個學校里抉擇猶豫,她也是去了山上算卦,她問神靈,哪個學校對我才是最好的選擇。
于是,她給我報的志愿學校里,又添了一些玄學的意思。
我不信這個。
我提前和舅舅商量,舅舅說他有辦法,給廟里添上點香火錢,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他們不會不同意。
舅舅說,我的人生是由我自己來做主,誰都不能左右。
雖然人生在世或許逃不過命運兩個字,但是對于命運,永遠不能絕望。
去學校報到那天,舅舅舅媽送我去了機場。
我都沒有告訴我媽我的飛機票是什么時候。
我坐在飛機上,從舷窗向外張望,透過一片云海,我看到了纏在我脖子上的臍帶一點點斷裂,困著我的牢籠一點點粉碎。
是自由。
我如愿去了海南上學。
我媽哭著說要來找我,她說她要來海南鬧,來我的學校鬧。
她說,無論怎樣,只要有她在,就一定讓我讀不了書。
我笑著給她發(fā)消息,我說:“別說海南了,就算你到了海南,你以為你能隨便進我們學校?”
聽說她還把存折都翻了出來,揚言要把房子賣掉,帶著我爸一起搬去海南。
我爸一聽她要賣房子,徹底坐不住了,和我媽吵成一團。
可惜我媽這種瘋狂的想法并沒有實現(xiàn)的機會。
我媽暈車很嚴重。
除了兩個輪的電動車和自行車,她暈小轎車、暈飛機和火車,甚至連三輪車都會暈。
所以不管她吃多少暈車藥,用遍所有的土方法,她一輩子都無法離開那座城市。
她被永遠地困在那里。
或許,這也是她一直不想讓我離開的理由之一。
我可以去天涯海角,但她卻不能追我到海角天涯。
上大學后,我就很少回家了。
我和我爸媽的聯(lián)系,也只限于打電話或開視頻。
一開始我媽不愿意給我生活費,但是她又擔心我在外面餓死,被迫開始給我打錢。
每次她給我生活費的時候,就會旁敲側(cè)擊叫我回家住兩天。
生活費我招收,但是回家不可能。
我在學校附近找了很多兼職,又拿了獎學金。
我每一筆都攢下來,這都會成為我將來徹底逃離她的底氣。
只有逢年過節(jié)這種我不得不回去的時候,我才會回家。
我以為我媽會改變,多多少少都會變一點。
可她完全沒有,除了日漸衰老的容貌,她的一言一行,沒有變一點。
病態(tài)的控制欲已經(jīng)深深烙在她靈魂的深處。
快畢業(yè)的時候,我媽開始念叨著讓我考事業(yè)編,考教師資格證。
她還說那個嬸子家的兒子是個可靠的老實人。
她有意無意的撮合著我和他,借著各種各樣的巧合,讓我們交換了聯(lián)系方式。
那個男人我實在沒什么感覺,沒什么長處,也沒什么缺點。
我媽看中他,是因為他家和我家是一個小區(qū)。
如果我嫁給他,那我的家不過是從這一棟樓挪到了另一棟。
我突然意識到,我永遠都不要妄想我媽會改變。
只要我在她身邊一秒鐘,我這一秒鐘就不能由我自己做主。
恍惚之間,我似乎已經(jīng)看見了自己的未來。
聽從她的安排,嫁給一個平庸的男人,生一個平庸的孩子,再任由她控制我孩子的一生。
小到買什么樣的橡皮,買什么樣的文具盒。
大到交什么樣的朋友,上什么學校,考多少分。
都由她做主。
恐怕就連我死后,我和墓碑也和她緊緊的挨在一起。
我沒有和她爭論,也沒有和她吵架。
一個再尋常不過的早晨,我離開了家,再也沒有回去。
她是我媽,她對我不好卻也算不上很差。
她生我養(yǎng)我,卻也讓我嘗盡了痛苦。
或許我真的很愛她,沒有孩子不愛自己的父母,所以我也更恨她。
但是也沒有恨到要把她千刀萬剮的血海深仇。
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逃離。
13
我畢業(yè)后,順利被一家公司錄取。
我媽并沒有放棄讓我回家的念頭。
一天下班,我打開手機一看,才發(fā)現(xiàn)我媽給我打了十幾個電話,以及她發(fā)來了一段視頻。
視頻里是她舉著農(nóng)藥瓶子的決絕樣子。
她還寫了遺書,她一字一句的念給我聽,她說:“媽媽年紀大了,媽媽現(xiàn)在沒有別的要求,媽媽只是想再見見你...”
最后她哭著說:“成章,你要是再不回來,媽媽就喝掉農(nóng)藥?!?/p>
心頭突突突直跳。
在生死的關(guān)頭,我才發(fā)現(xiàn)我并沒有自己想象中那樣冷血。
死亡太沉重了。
我立刻給我媽回了電話,打了好幾個都無人接聽。
給我爸打,也無法接通。
我連忙請了假,買了最近的一班飛機票飛了回去。
誰知,我一進家門,就發(fā)現(xiàn)我媽像個沒事人一樣坐在沙發(fā)上。
她白了我一眼,然后冷聲說:“你還知道回來,你眼里到底有沒有我這個媽,非得我以死相逼,你才肯見我嗎?”
我環(huán)顧四周,在餐桌上找了沒開封的農(nóng)藥。
我松了一口氣。
她見我這副緊張她的樣子,開心得不得了,她又笑著說:“說到底還是我女兒,怎么可能真的拋下一切不管不顧。”
我有些生氣:“所以你千辛萬苦把我喊回來,就是為了證明我不會拋下你?”
我媽對我的問題避而不談,她自顧自系上圍裙走進了廚房。
她沖我喊道:“晚上給你做你最喜歡的可樂雞翅,再做一個紅燒肉?!?/p>
我沒忍住笑了,我已經(jīng)知道她下一句會說什么了。
她遲疑了片刻,又說道:“這些菜太油膩了不健康,還是燉點土豆茄子吃吧?!?/p>
她真是一點都沒變。
我這次回來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拿走我的戶口本。
趁著我爸媽睡著,我躡手躡腳地翻柜子。
我媽本來不想睡覺的,她強撐著瞪大眼睛盯著我。
可無奈上了年紀,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熬著了。
我找了戶口本,可上面獨獨少了我的那頁。
我下意識的看向高高的柜頂,那個以前我媽藏演唱會門票的地方。
以前那個高高的柜頂,是我永遠都爬不上去的地方。
我搬來凳子,稍稍一踮腳就摸到了我的戶口本。
我背上包準備連夜離開家時,我媽陰森森地追來了門口。
我在等電梯,防盜門一下就被她推開。
我嚇了一跳。
她大聲地質(zhì)問我:“你下次回來不知道會是什么時候了!你為什么不愿意多陪陪我,再過幾年我都要死了...”
“你是我的孩子,你不留在我身邊,誰能留在我身邊?”
她的嗓門很高,樓道本來暗著的燈,一下子被她喊亮。
我愣怔了一下,用手指指她,又指指自己,我說:“你有你自己的人生,我也有我的人生,我們是兩個互不干涉的獨立個體?!?/p>
14
后來,她試圖用身體擋住合上的電梯門,卻被我推開。
等她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電梯門已經(jīng)合上了。
我的消停日子并沒有過很久。
我媽故技重施,甚至變本加厲。
她一次又一次用喝農(nóng)藥威脅我回家,每一張她拍的照片里都有翻倒著的農(nóng)藥瓶。
狼來了的故事她演了好多次。
她就像之前一樣,日復一日一點點磋磨掉我對她最后的愛。
她自以為是的戲耍、欺騙著我,可我沒想到的是,最后一次她真的沒有騙我。
我媽的死訊傳來的時候,我第一反應(yīng)是不可能。
消息傳到舅舅舅媽那里的時候,我才真的意識到我媽死了。
我從沒想過我媽會這么的極端,這么的病態(tài)。
我趕回去的時候,她身上已經(jīng)蓋了一件白布。
我掀開白布的一角,看到了她青青紫紫的臉,和嘴角沒擦拭干凈的白沫。
我難以置信的看向一旁哭到不能自已的我爸,我問:“她真的喝了農(nóng)藥?”
話一出口我才發(fā)現(xiàn),我的聲音居然平靜得不能再平靜,像一灘沒有波瀾的死水。
雖然我心里已經(jīng)有了答案。
這次我媽灌在農(nóng)藥瓶里的不是白水,是真正的農(nóng)藥。
我爸紅著眼睛,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你為什么不肯回來見你媽媽!要不是你她會尋死嗎!”
“你知道我回來的時候,她的瞳孔都散了啊,宋成章你真的好狠!”
我是第一次見我爸這樣對著我歇斯底里的咆哮。
一旁的舅舅舅媽攔著我爸,舅舅喊道:“夠了!我姐姐的死不關(guān)成章的事情,這是她自己選擇的。”
我媽被火化,變成了一個小小的盒子。
我媽的后事辦妥之后,我爸一直在勸我留下來,就當是我媽的遺愿。
一瞬間,我只覺得可笑。
她活著我不能自由,現(xiàn)在就連她死了,我也要被她束縛。
我嘆了一口氣,還是選擇離開家。
我爸對我失望透頂,大罵著讓我滾。
后來他又妥協(xié),他無可奈何的說:“不指望你能在家待,記得偶爾給你媽上柱香?!?/p>
很多時候,我都在思考我媽的死亡。
或許她是真正的絕望,決絕的用這種極端的方式再一次逼我回去。
亦或者是她弄錯了農(nóng)藥瓶,不明不白地真的喝了下去。
不過現(xiàn)在都不重要了。
不論她是生還是死,都不能再左右我的人生。
她不是我的前篇,我也不是她的序章。
我是帶著對生命的渴望和對自由的向往而降生。
我是獨立的靈魂,是世界上絕無僅有的宋成章。
不是成就章愛芳的宋成章,也不是出口成章的宋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