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審時,老媽說我壞話》 章節(jié)介紹
要說最近最火的小說,當屬李樹的《政審時老媽說我壞話》了!小說故事情節(jié)超凡脫俗,章章出彩,可謂是吸粉無數(shù)。《政審時老媽說我壞話》第2章講的是:5從那天起,我媽開始和我冷暴力。她這樣反而更好,我生怕她一開口說話我就忍不住想懟她泄憤。隔壁阿姨家的.........
《政審時,老媽說我壞話》 第2章 在線試讀
5
從那天起,我媽開始和我冷暴力。
她這樣反而更好,我生怕她一開口說話我就忍不住想懟她泄憤。
隔壁阿姨家的孩子今年高考,聽說成績還不錯。
我媽打麻將回來就止不住地抱怨,說我比不上人家的孩子半點。
我媽把人家的孩子夸上了天,說什么懂事又聽話從來不頂嘴,成績還好得很。
我一邊投簡歷一邊陰陽怪氣的回應她,我說:“你那么喜歡他你怎么不當人家媽去?他剛剛過二本線兩分你就羨慕的不行,怎么我當年超一本線二十多分也沒見你夸?!?/p>
我媽漲紅了臉,她支支吾吾的辯解說:“你學的是文科,文科簡單,只用死記硬背就好了,人家小偉學的可是理科,比你難了不知道多少呢……”
“承認別人優(yōu)秀有那么難嗎?反倒是你,總是把一點點成績掛在嘴邊炫耀,一點都不知道要謙虛?!?/p>
我嗤笑一聲說:“只用死記硬背這么輕松,你怎么沒考上大學呢?”
她梗著脖子找不出話來反駁我,最后干脆岔開話題,她說:“明天王阿姨喊咱們?nèi)コ燥垼阋惨黄??!?/p>
我本來不想去,可王阿姨都親自上門來喊我了,我也不好意思拂了她的面子。
怎么說她也算是個長輩。
飯桌上,我媽滿臉堆笑的討好著王阿姨。
王阿姨漫不經(jīng)心的回應著她,話里話外都是瞧不起。
王阿姨冷不丁的開口說:“安安啊,別只吃那一個菜啊,挑食是長不高的,來……嘗嘗我做的油燜大蝦?!?/p>
我都二十多了還長什么高,何況我本來就不能吃蝦。
我禮貌的笑笑拒絕:“阿姨,我對蝦過敏,還是你們吃?!?/p>
我媽立馬站出來幫腔說:“這孩子從小就挑食,牛奶不喝,海鮮什么的更是不吃!你說說現(xiàn)在條件好了反而嘴也慣的挑起來了。”
“哪像咱們那會啊,啥都吃不到,只有過年時才能吃上一頓肉,現(xiàn)在的小孩真的不知道珍惜?!?/p>
王阿姨聽到我說我過敏,非但沒有到此為止,反而勸我勸的更起勁了。
她說:“哎呦,這蝦都是我一大清早專門去菜市場買的新鮮的!”
我媽戳了戳我的胳膊肘:“吃一塊!別和長輩拗了!”
我氣的把筷子啪的一聲擱在桌上,我說:“不吃!小時候吃了渾身癢半夜去醫(yī)院你忘記了?我的臉腫的像豬頭一樣你也忘記了?”
“這么好吃你們吃你們的不就行了,干嘛非要讓我吃,就算是你自己抓的蝦我也過敏,聽不懂我的話嗎?”
6
王阿姨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埋怨的說:“為你好你現(xiàn)在還生氣了,現(xiàn)在的小孩脾氣大的很!真的惹不起?!?/p>
我媽訕訕的笑著:“就是就是,哪像小偉啊,小偉聽話又懂事,才不像我家這個是不省心的白眼狼……”
我媽沒話找話又開始說我的壞話。
她就是這樣,總是喜歡在外人面前數(shù)落自己孩子的不好。
可她根本不懂,一般這種會陰陽孩子的親戚都是看不起家長才會在孩子身上開刀。
我騰的一下站起來沖了出去,我媽還在喋喋不休的罵我沒禮貌。
我回家從冰箱里端出一碗黃豆和芹菜拌的涼菜又重新跑了回去。
我把小碗放在王阿姨面前,我笑著說:“阿姨,你也嘗嘗我爸的手藝,算是我給你賠禮道歉了。”
王阿姨象征性地嘗了一小口芹菜。
我又說:“別只吃芹菜啊,吃點黃豆!這還是我奶奶家種的黃豆呢,阿姨你多吃點啊?!?/p>
王阿姨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她說:“我對黃豆過敏,就不吃了,阿姨謝謝你……”
我驚呼出聲:“???你還知道過敏啊,那你剛剛為什么逼著我吃?怎么到了你自己你怎么就說不吃了?”
我伸手抓起盤子里油膩膩的大蝦直接塞進了嘴里,我說:“我過敏我都吃了!怕什么!”
放了一會已經(jīng)涼透的蝦在齒縫里爆開,蝦肉和蝦殼混在一起,我當著她的面狠狠的咀嚼,然后一鼓作氣的咽下。
我媽出聲要攔被我瞪的閉上了嘴。
王阿姨氣得臉都白了,她緊緊的攥著筷子,然后突然對著一邊手足無措的小偉說:“吃一口!”
她自己不敢吃就開始逼著自己兒子吃。
小偉遺傳了她的體質,也對黃豆過敏的。
他和王阿姨兩個人隔著空氣對峙起來。
我不想牽連到小偉,我剛準備把黃豆拿走時,王阿姨突然狠狠的拍上小偉的背,大聲吼道:“讓你吃你聽不見嗎?”
小偉本來還不情愿,最后被他媽逼的急了,瘋了一樣抓起黃豆就往嘴里塞。
我嚇了一跳連忙攔他,可他整個臉都埋在了小碗里怎么也攔不住。
倒是王阿姨淡定得很,還說吃一點不要緊的。
小偉一邊吞著黃豆一邊對她說:“你滿意了?”
小偉被送去了醫(yī)院,還是我叫的救護車。
他媽還在一旁說我大驚小怪。
還好送醫(yī)及時,小偉才沒有大事。
到了醫(yī)院要洗胃時,王阿姨才開始著急,她慌亂的說:“就吃了一點點怎么會這么嚴重,她也吃了蝦啊……”
我提前吃了抗過敏的藥所以才沒有事,可就算這樣,我身上也起了密密麻麻的疹子。
我坐在小偉床邊一邊撓著胳膊一邊說:“對不起,我本來是想打你媽的臉,沒想到把你連累了?!?/p>
他看著窗外默默的說:“沒關系,這和你沒關系,她總是這樣,讓人受不了,這次我把胃吃壞了,她以后就不敢了。”
一時之間我不知道該說什么來安慰他。
明明是孩子,卻活得這么卑微,必須要通過自虐這么極端的手段才能警醒父母。
更可怕的是,都這樣了,他們甚至還不認為是他們的錯。
只是會一味地責怪無辜的孩子。
7
小偉在醫(yī)院躺了一個禮拜才出院。
我媽也被那天的事情嚇壞了,再也不敢提讓我吃海鮮的事情。
她甚至會在吃飯時說:“不想吃就別吃了?!?/p>
我以為她終于開始好心的關心我的身體,可沒想到她是感嘆那高昂的醫(yī)藥費。
她不敢讓我生病,怕?lián)p失了她拿去打麻將的錢。
最近連著下了好幾天的暴雨,我們這里罕見地被臺風所影響。
聽說好幾個淺的地方都被淹了。
我第一天出門面試的時候連傘都被風吹壞了,后來我只能先暫時在家歇著。
倒是我爸風雨無阻地還是出去跑出租,我勸他這兩天就先休息吧,路上不好開車。
我說:“你不用急這兩天,我最近已經(jīng)在找工作了,馬上就能幫你分擔?!?/p>
我爸神情一軟,準備順著我的嘴同意,結果我媽立刻扯著嗓子嚷道:“這兩天正是打車的人多的時候,你不趁著這會子趕緊賺錢嗎?”
我冷聲說:“你嫌我爸沒本事賺的少,你怎么不出去找個工作?以前說我念書要照顧我,現(xiàn)在我都找工作了你還有什么理由在家閑著!”
我爸拽了拽我示意我別說了,他打著圓場說:“好了別因為這點事又吵起來,我開車會注意安全的,姑娘這不是擔心我,你那么激動干什么?!?/p>
我媽甩臉子扭頭去了廚房。
下一秒她就又開始發(fā)火:“你為什么不把買回來的肉凍上,放在外面都壞了!”
我爸一聽連忙站起來去放肉。
我爸在外面跑了一天,下班還要去菜市場買菜回來做飯。
這兩天白天我在家收拾,洗碗拖地打掃衛(wèi)生做飯,她倒是一天天凈閑著,還挑三揀四嫌棄這不好那不好。
我跟著進了廚房。
我爸在那彎著腰收拾冰箱,我媽在一旁叉著腰冷言冷語。
我一把把我爸拉了起來,我對我媽說:“我和我爸早出晚歸都在忙,回來還要收拾你白天的爛攤子,你每天都在家里做什么?”
“你覺得肉在外面放壞了,你伸伸手放進去不就好了?還專門把我爸喊過來,你不知道他腰有毛病不能彎腰?”
我爸把我拽到一邊讓我別說了。
我一肚子火剛發(fā)泄出去一點,轉眼又被我爸潑了冷水。
他自己偏偏要去找罪受,我怎么能攔得住他。
我都回屋了還能聽見我媽在罵我,她生怕我聽不見,刻意拔高了音調:“白眼狼!不知道是誰辛辛苦苦把你生下來,倒是和自己爹更親!”
我覺得他們可笑。
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反倒是我多嘴插手了。
等臺風過去后,我又開始四處奔波面試。
工作好找,可好工作卻不好找。
尤其是我這種沒背景沒錢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
又一家面試被拒后,我坐在花壇旁邊啃著包子,我一直看著手機,生怕錯過每一個求之不易的機會。
“沈文安?”
我聽到有人喊我的名字,下意識的抬起頭。
8
是楊婧,我的大學舍友。
她臉上化著精致的妝,從頭發(fā)絲到腳趾甲都是精心打理過的。
我笑著和她打招呼。
大學時我和她的關系挺不錯,直到畢業(yè)后才漸漸沒了聯(lián)系,沒想到她現(xiàn)在創(chuàng)業(yè)開了一家健身館,在里面當瑜伽教練。
她得知我在找工作后,向我拋出了橄欖枝。
我欣然接受了。
大學時我有兼職當過瑜伽教練,畢業(yè)后本來也打算從事這一行,但我媽再三阻撓逼著我考事業(yè)編。
她說當瑜伽教練能賺幾個錢,她說那都是不正經(jīng)的工作。
在她眼里,只有鐵飯碗才算得上是體面的工作,其余的都是混口飯吃。
從小到大我從沒忤逆過她,一直按著她所謂正確的道路走。
可我發(fā)現(xiàn)這條被她控制的路是永遠看不到盡頭的。
那些看似為了我好的選擇,只是她可怕的控制欲在作祟。
那天傍晚,我和我爸在外面散步,我和他說了我找到工作的事情。
他并沒有很意外,他說:“找到工作就好,去做你喜歡的事情才會開心,別太辛苦了?!?/p>
落日的余暉灑在他瘦削的肩膀上,我第一次明白了無可奈何這四個字的含義。
工作還算順利,雖然很忙卻也很快樂滿足。
婧婧說我要收拾收拾自己,趁著年輕就應該好好打扮,她給我分享了好幾個鏈接,又教我化妝和穿搭。
我感覺我正在一點點蛻變,包括我的思想。
這天下班后我在家敷面膜。
我媽看見了就開始陰陽怪氣,她酸溜溜的說:“這得多少錢啊,掙下錢倒是不舍得多給我買點吃的,真是自私的很。”
我沒有搭腔。
她來了勁,話題一轉又扯到我的工作,她又在堅持不懈地說服我,讓我繼續(xù)考編。
她說:“我都問過了,只要你的成績足夠好,單位怎么可能不要你,政審哪有那么嚴,都是走個形式而已!”
話都說了不知道多少遍,她是半點都沒有聽進去過。
我又一次和我媽吵了起來。
可這次我爸勸架時,第一次發(fā)了火,他動手推了我媽。
我爸怒吼著說:“讓你交物業(yè)費你不交,你搞清楚好不好,是你連累了孩子!現(xiàn)在孩子找到了挺不錯的工作,你當媽的是不是永遠都見不得孩子好?”
“這個家要被你鬧成什么樣子你才滿意?我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讓你高興?”
我媽拿起刷牙杯直接摔到了我腦門上,我爸忍無可忍的扇了我媽一巴掌。
我媽的左臉上赫然一個紅紅的巴掌印,下一秒她嗷的一嗓子就哭了出來。
在那天,她收拾行李連夜跑回了姥姥家。
9
我媽走后,我和我爸都松了一口氣。
可沒過多久,我姥姥家那邊就開始有人說三道四,扯我爸的閑話。
我那幾個姨姨輪著給我爸打電話罵我爸不是人,居然動手打自己老婆。
我爸猶豫著要不要再一次低頭把我媽接回來。
我說:“你管她干什么!她愛什么時候回來就什么時候回來,不如就趁現(xiàn)在干脆和她離婚。”
我又說:“她覺得咱們沒本事,那就讓她去找有本事的人生活去?!?/p>
我爸默不作聲的抽著煙,過了很久他才嗯了一聲,他說他會看著辦。
我因為工作要出差一禮拜。
我每天都會和我爸聯(lián)系,我提前一天買了飛機票準備給他一個驚喜。
可就在我登機的前兩個小時,我媽給我打來了電話。
她說我爸死了。
電話那頭我媽的語氣平靜得可怕,沒有一絲波瀾,像是在說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我扯著嘴角笑著問:“你瞎說什么呢?你就算再討厭我和我爸也不至于咒他死吧?”
意外總是會突如其來的到來。
我舉著手機,電話那頭我媽的聲音逐漸變得模糊不清。
我就在這人影匆匆的機場痛哭出聲。
我的第一反應是后悔和遺憾,后悔沒有陪在他身邊,遺憾沒有讓他享到我的福。
在我的再三追問下,我媽才在我爸火化那天和我說了事情的全部。
我爸后來還是去接了我媽回來,那天他被姥姥家的親戚們大罵一通。
一個瘦削的男人被一群女人轉著圈的罵。
回了家之后我媽又因為一點小事拿他撒氣,我爸心情煩躁半夜出去喝悶酒。
我爸因為工作,幾乎不喝酒。
我知道,他在那天心情差到了極點。
凌晨的時候,我爸的朋友給我媽打了一通電話,讓我媽來接一下他。
我媽不愿意,她罵道:“我不管他!讓他死在外面!”
結果我爸自己回來的時候,下樓梯腳滑,暈暈乎乎之間腦袋撞在了鐵欄桿上。
尖尖的鐵欄桿把我爸的腦袋扎了一個洞。
他本來是能活著的,起碼在他倒地后的四個小時里送醫(yī)院就沒事。
可一直都沒有人發(fā)現(xiàn)他,直到今天早晨被清潔工看到,這才報了警。
麻繩專挑細處斷。
我媽就是那個擰斷麻繩最后一根線的人。
我抓著我媽的衣服哭得聲嘶力竭:“你為什么不管爸爸!為什么不管他!是你把他逼走了你的心怎么這么狠??!”
我媽一把甩開了我的手,她說:“是他自己作孽和我有什么關系!”
是我忘記了,我媽永遠都沒錯,即使是在一個活生生的生命面前。
是不是她有一天用刀把人砍死了,她也能狡辯說是別人撞到了她的刀上,和她一點關系都沒有?
10
我背著我爸的骨灰打算回奶奶家安置。
因為我媽是失信人,所以只能坐綠皮火車。
出發(fā)前幾天,我媽就說票已經(jīng)買好了。
我忙著處理我爸的身后事,所以也沒多想。
直到上了車我問我媽是哪個座,她才說她買的站票。
我愣住了。
我覺得很是莫名其妙,這會明明不是高峰期怎么可能買不到坐票。
我皺著眉毛問:“你怎么買票的?沒有座位你怎么不和我說,換輛車不就好了?”
我媽理直氣壯的說:“我就是故意買站票的,我要讓你體驗一下我以前吃過的苦,我們那會有車坐就不錯了……”
苦難在她嘴里變成了值得稱頌的對象。
她又喋喋不休地說起她以前怎么怎么樣。
我和她擠在狹小的車廂中,來來往往的人擠著我進進出出。
車廂里滿是汗臭的酸味和刺鼻的煙霧。
爸爸的骨灰在我的背包里晃晃蕩蕩,和其他的小東西碰在一起時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我望著窗外層層疊疊一閃而過的青山。
我走向了一個乘務員,我說:“我要升軟臥。”
我媽一邊罵我浪費錢一邊拖著行李要和我一起去軟臥的車廂。
我冷著臉說:“我沒給你升,你還是站票,你不是要吃苦嗎?那你就好好吃你的?!?/p>
我媽瞪大了眼睛,她剛要發(fā)作,我就先一步擠開她走了過去。
她狠不下心來掏幾百塊錢升軟臥。
我專門回去看她時,她正和一個同樣是站票的大姐吵了起來。
她們在搶那個空座位該給誰坐。
兩個中年女人互相扯頭發(fā),我媽打不過那個女人,被她扯掉了一大把頭發(fā)。
晚飯的時候,我坐在餐車里吃飯,遠遠的能看見車廂盡頭的我媽。
她狼狽地捧著泡面桶對我怒目而視。
我沖她揚起笑臉,然后夾起一筷子肉放進了嘴里。
整整七個小時的路途,我媽硬是站了過來。
下車時她腰酸背痛,眼底下還頂著兩個濃濃的烏青,活脫脫像是被扒了一層皮。
我笑著說:“媽,你可真厲害,你一把年紀了還能受得住,不像我們年輕人,吃不得苦!”
我媽像霜打的茄子,平時囂張跋扈總要和我吵上兩嘴的樣子在這會煙消云散。
她走路時,兩條腿都直打顫,再也沒了力氣和我吵。
她本來還想在奶奶家住一晚好好休息一下,可我直接買了當天回去的高鐵票。
我說:“媽,你自己買票回吧,畢竟你是失信人只能坐火車,我受不了一點罪就坐高鐵先走了?!?/p>
她有氣無力的癱在藤椅上,臉色像紙一樣慘白,她咬著嘴唇愣是沒說出來一句話。
11
我爸保險單上的受益人寫的是我的名字,我拿到了一大筆錢。
我現(xiàn)在可以隨心所欲地去做想做的事情了,可我也只剩下了錢。
這個世界上再也沒人會全心全意地相信我,再也沒有人會在我媽打我罵我時站出來為我撐腰。
我媽回來時比我晚了兩天,她一回家就倒在床上,整整緩了三天才緩過來。
后來,我就很少和我媽說話了。
我打算再攢攢錢準備買房子,然后徹底從我媽身邊逃離。
婧婧也和我提議過許多次,讓我可以先暫時搬出來和她一起住。
可我看著我媽那張臉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我爸死了還沒有半個月,我媽就已經(jīng)張羅著準備再嫁。
她從沒真心的為我爸流過一滴眼淚,就連她看到我爸那緊閉著的眼睛,她也只是當著親戚的面假模假樣的嚎了兩嗓子。
在此期間,她私底下的笑容不減分毫。
這天我下班回家時,我聽到了我媽在和隔壁的王阿姨聊天。
王阿姨笑得花枝亂顫,給我媽介紹對象。
我媽見到我回來了,連忙捂上嘴,可她眼底里的雀躍和激動怎么也藏不住。
晚飯時我問她:“王阿姨給你介紹了個什么樣的男人?”
我媽喝粥的動作一頓,她支支吾吾的答道:“沒什么……你吃你的。”
她有意想瞞著,我也不指望能從她嘴里多問些什么。
很快我就知道我媽和哪個男人在一起。
是那個經(jīng)常和她一起打麻將的男人。
有一次我去給我媽送降壓藥時,不小心偷偷撞見了他倆一邊打麻將一邊拉手的場景。
我躲在門后,從門縫里觀察我媽的一舉一動。
我媽像個懷春的少女一樣,眼里含笑,臉上的每一條褶子里都寫滿了嬌羞。
我看到她那副樣子只覺得生理不適,胃里翻著酸水的直惡心。
那個男人戴著小眼鏡,肚子大得像是懷了孕,和我媽倒是出奇的配的很。
我推門進去。
剛剛還拉著手的兩人見到是我立刻松開了手避嫌。
我笑著說:“媽,你怎么這會知道避著我了,院里人人都知道你和張叔叔好事將近,怎么還瞞著我這個做女兒的?”
我媽訕訕的笑著,她說:“沒有的事……只是先交往試試看。”
她又說:“媽年紀也大了,你又上了班,我一個人總覺得悶的很?!?/p>
我徑直朝她走了過去,啪的一聲把降壓藥摔在桌子上,然后黑著臉走了。
破天荒地,我媽一句不好聽的話也沒對我說。
或許是出于她心里那一點點對我爸的愧疚,也或許是她不想在喜歡的男人面前擺出一副兇悍的樣子。
這天我媽玩到很晚才回來,她有些無精打采。
我疑惑地問:“怎么了?平時見你和張叔叔在一起臉上都笑開花了,怎么今天哭喪著臉?”
我媽把高跟鞋從腳上甩下來,她穿了了一條短款的肉色絲襪。
在廉價的高跟鞋里捂了一天,現(xiàn)在她一脫鞋,滿屋子都是發(fā)酸的腳汗味。
她垂頭喪氣的問:“安安,媽問你,媽是不是真的很胖?”
12
一米五的身高配上她一百三十斤的體重,腰上的贅肉厚厚一疊。
說不胖是假的。
何況原先有我和我爸跟在她屁股后面伺候她,要什么東西伸手就有,吃飯張嘴就能吃。
她不運動還偏偏愛吃油膩的食物。
肥胖只是其中之一,就連高血壓等慢性病也隨著她的年紀逐漸顯現(xiàn)出來。
我說:“你想減肥就吃減肥藥啊,現(xiàn)在年輕人都用這些?!?/p>
我媽立刻兩眼放光地追著我問:“減肥藥?吃了真的能瘦嗎?一個月能瘦多少?”
她的問題我都一一回答,我又給她看了幾款最熱門的減肥藥的廣告。
我媽興沖沖地就要下單,可看見那令人咋舌的價格又垂下了腦袋。
我說:“我給你買,你不用擔心錢。”
我給我媽買了很多減肥藥。
我媽興奮的幾天幾夜都沒睡著,她翻出來早以前那些她穿不上的裙子,美滋滋的站在鏡子面前比劃。
減肥藥一回來,我媽就迫不及待的往嘴里塞。
她整天做著自己有朝一日躺著就能變瘦的春秋大夢。
可我知道她這個夢永遠都不會有實現(xiàn)的那一天。
因為我偷偷把她的減肥藥全都換成了治療她高血壓的激素藥。
短短一個月,我媽一斤沒瘦反而還胖了二十斤。
她的體重像坐了火箭一樣直接飆到了一百五十斤。
她身上密密麻麻布滿了皮和肉被撐開后的肥胖紋,從胳膊到腰間再到大腿。
蜿蜿蜒蜒像一條條丑陋扭曲的蟲子攀附在她的身上。
在我媽胖到一百六十斤的時候,那個男人終于忍不住把她一腳踹開了。
那天在樓底下,我親眼目睹了那個男人是如何當著眾人的面羞辱我媽。
我媽坐在地上抱著他的腿,哭著喊著求他不要分手。
張叔叔這時候倒表現(xiàn)出一副很是清高的樣子,他一根一根扒開我媽連關節(jié)都看不出來的手指頭。
他冷聲說:“你能不能不要再糾纏我了!你老公才死了不到兩個月,尸骨未寒,你能不能要點臉?”
他又說:“你再好好看看你現(xiàn)在這幅樣子,胖的豬一樣,誰能瞧得上你?”
而我媽嘴里好得不能再好的張阿姨這會正扎在人堆里忙著看她的笑話。
張叔叔甩開我媽就毫不回頭的走了,只留下我媽孤零零的一個人坐在人群中央,手足無措的抹眼淚。
我媽回來后發(fā)了好大的脾氣,她把那些我買的減肥藥一股腦全丟進了廁所。
白色的小藥丸隨著她按下沖水鍵跟著水流轉著圈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媽指著我的鼻子罵:“你給我買的什么藥,吃了一點用都沒有,反而還讓我胖了!你是不是存心想害我?”
她的眼睛里布滿了血絲,通紅一片,她把牙咬得咯吱咯吱響。
我攤開手一臉無辜的說:“我為了你的身體好,專門給你換成降壓藥的,我巴不得你活的再久一點,怎么能說是我害你呢?”
我媽愣住了。
13
怕她沒有聽清楚,我還刻意放大了音量又和她說了一遍。
她一張臉被氣得通紅,滿臉橫肉都跟著一起顫抖。
她怒氣沖沖地想來打我,卻不小心踩到了水漬,下一秒她就失去了平衡癱坐在地上。
后來她再罵我我就當耳朵塞了棉花,全當沒聽到。
她不甘心,就開始自己張羅著買減肥藥吃。
她又瘦了回去,甚至比以前還瘦,她陰陽怪氣的對我說:“某些人越是見不得別人好,別人反而是更好了哦?!?/p>
我沒有理會她,只是瞥了一眼她露出來的一截肚子。
我媽的體重是蹭蹭蹭往下掉,可她的肚子卻一點都沒小,反而像吹了氣球一樣越鼓越大。
她肚子上青青紫紫的血管像西瓜的花紋,肚皮也逐漸變得透明。
不只如此,她的腿也變得浮腫。
我敢肯定,她買的減肥藥有問題,她的身體一來二去一定出了問題。
我適時地提醒她該去醫(yī)院看看,她不樂意,她一口咬定醫(yī)院就是坑錢的地方。
她說她這是懷孕了。
我聽到這話時,差點沒忍住笑出聲。
我繃著臉說:“你早就停經(jīng)了,你上哪懷孕去,你這種情況我問過醫(yī)生了,應該是肝腹……”
她立刻打斷了我,她說:“那還有六七十歲的懷孕呢,我才五十多這不很正常,你就大驚小怪,盼不得我一點好!”
前幾天我專門抽空去了躺醫(yī)院,醫(yī)生聽了我的描述后考慮是肝腹水,需要趕緊就醫(yī)。
如果拖得晚了連命都保不住。
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提醒過她,我對她已經(jīng)仁至義盡毫無虧欠了。
該如何做決定是她自己的事,我永遠不會像她那樣替我做選擇。
畢竟她可是我媽,她的判斷她的決定絕對不會有錯。
我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收拾東西搬了出去。
我拎著大包小包準備出門時,她還躺在沙發(fā)上說:“我現(xiàn)在是孕婦,你不照顧我要上哪去?我有事喊你你可一定要到啊?!?/p>
她囑咐完我后扭頭又和張叔叔甜蜜蜜的煲起了電話粥。
我再回家是一個禮拜之后的周末,我手里拿著剛買來還熱騰騰的早餐。
早餐是一人份的。
如果我媽還活著,那我看到她的臉就沒有胃口,就讓她吃。
如果剩下的一種可能性真的發(fā)生了,那就我來吃。
我媽在這一個禮拜中一個電話都沒有給我打過,反而是王阿姨問過我?guī)状挝覌屓砹四睦?,兩三天都沒見她出門。
給她打電話都不接。
我掏出鑰匙,咔噠一聲輕響房門被打開。
映入眼簾的是我媽歪著躺在餐桌旁的身體。
就這樣一個平平無奇的早晨,我媽在我推開門之前就已經(jīng)死了。
她死在一個無人問津的夜晚,亦或是一個太陽剛剛升起的清晨。
我拉開椅子坐在一旁,看著窗外的枝椏,聽著清脆的鳥啼。
我一邊流著眼淚一邊吃著買來的早餐。
從此在我的生命中,她永遠地離開了。
我獲得了解脫,我爸也是。
報應或許會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