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為皇》 章節(jié)介紹

小說《臣女為皇》的作者與藍，是一名超群絕倫的當(dāng)代作家，與藍文筆揮灑自如，無以復(fù)加?！冻寂疄榛省返?章內(nèi)容介紹：下5.他先是一堆寒暄過后，才說到正題?！妇U顏，婧霜，你們二人可愿效仿娥皇女英，共侍一夫？」「陛下的意思是一妻一妾，那么我和霍綰顏誰.........

《臣女為皇》 第二章 在線試讀

下

5.

他先是一堆寒暄過后，才說到正題。

「綰顏，婧霜，你們二人可愿效仿娥皇女英，共侍一夫？」

「陛下的意思是一妻一妾，那么我和霍綰顏誰為妻，誰為妾呢？」云婧霜問道。

「朕就是為這個發(fā)愁，所以才叫來了你們。這事你們自個兒商量吧！」

反倒是顧星澤先跪地，情真意切道：「婧霜對臣情深義重，如今更是……臣的人了，斷不能讓她為妾?！?/p>

云婧霜一臉感動的望著顧星澤。

皇帝面上老神在在，但不斷撥動扳指的手暴露了他內(nèi)心的急切。

我知道，他是在等我主動讓位，給所有人臺階下。

可今日這臺階，我給不得，也不想給！

我跪地，向皇帝行了大禮。

果然，他滿意勾起唇角。

「陛下，臣女早就聽聞顧公子對云小姐癡心不改，整個上京都知曉他們的佳話?！?/p>

他頓時臉色一黑，似乎意識到我要說什么，連忙道：「過去已成為過往，但情感是可以培養(yǎng)的。」

我偏不想如他的意。

「阿爹生前一直教導(dǎo)我，女子要一生風(fēng)清朗月，要有志氣?！?/p>

「今日與其棒打鴛鴦，倒不如借此來成全一對璧人。既然顧公子早已心有所屬，那我愿意退出，還請您下旨解除婚約！」

一旁的顧星澤和云婧霜面面相覷，震驚與不解充斥在他們眼眸。

反倒是高坐上的皇帝卻面色沉沉：「綰顏，你可想好了？若是退了婚，你走到哪里都抬不起頭來?！?/p>

「臣女無怨無悔！」

最后皇帝無奈，只能依了所有人心思，將他們二人的婚期定在下月初十。

為了彌補對我的虧欠，皇帝賞賜良田千頃。

可我知道，事情并不會那么簡單。

翌日，太監(jiān)傳旨離開后。

我收到了皇帝讓云婧霜為正妻的同時，又指了一女子給顧星澤為妾的消息。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只是這些，已與我無關(guān)。

我終于得了空閑，正想思索接下來的路該怎么走，卻不料聽到了駭人聽聞的一幕——

一個青樓女子被酸腐文人玩「行酒」游戲，活活從樓上扔了下去，鮮血刺目。

所謂行酒，是宋云理學(xué)影響下的「風(fēng)尚」。

對方先將酒杯放在青樓女子的小鞋里，在他們之間傳遞，從初一數(shù)到三十，傳到誰手里就要擺出相應(yīng)的姿勢。

若是錯了，就罰其喝了小鞋中的酒。

如此變態(tài)的做法卻被他們引以為豪，官府更是默認了它的合理性。

聽說那女子的父母被人用十兩銀子打發(fā)了，眼下已無蹤影。

我路過時，那地方只剩下一攤血跡。

日升月落，黎明到來，人們就會忘記。

可我忘不了，也不可能忘。

我吩咐了德叔去查，卻不料又遇到了云婧霜。

她還是原來的幸災(zāi)樂禍，只是眉宇間多了些心事。

「霍綰顏，你不會是因解除婚約，而在這里暗自神傷吧？」

「可惜了，如今皇上圣旨已下，現(xiàn)在全天下都知道你被退婚了！」

我神色幽幽：「恭喜你啊，多一個姐妹進府，以后也好做個伴！」

她自然知道我說的是誰，面色陰狠道：「皇上能塞一個，我便殺一個，能塞十個，我也同樣能讓她們死無全尸?！?/p>

「終于不裝了？」我問。

所有人都覺得相府嫡女云婧霜為了一個男人與我爭得頭破血流。

囂張跋扈，毫無大志便是對她最好的形容。

卻不知，真正的她根本不是這樣。

她只是為了試探我！

她瞳色緊縮，卻依舊故作鎮(zhèn)靜：「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p>

我輕笑，緩緩道：「云相跟前的小廝；太后身邊的暗衛(wèi)被換；正陽街上的落榜學(xué)子；江湖中的能人異士……這些，你聽得懂么？」

「云婧霜，你試探我的目的達到了，還不罷手么？」

她怔愣的看著我，錯愕與驚懼不斷交織，轉(zhuǎn)而多了幾分打量。

「你還知道什么？」

我說道：「你每日早出晚歸，根本不是有多愛顧云澤，而是利用他套取朝堂上的消息，不是么？」

她褪去原先的倨傲，面帶警惕：「那又如何？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p>

「重來一世，我只想改變自己的命運！」

我道：「想改變命運的不只你一個！」

「如今大齊內(nèi)有宋云理學(xué)當(dāng)?shù)?，外有他國豺狼環(huán)飼，女子只能抱著貞節(jié)牌坊苦等；也只能靠三寸金蓮取悅他人，在這吃人的規(guī)則中被束縛一生?！?/p>

「要想做到真正的改變，改變自己，改變下一代的命運，就只有打破規(guī)則。」

打破規(guī)則只有一條路：成為制定規(guī)則的人！

她不可置信，沉寂的眸子忽然閃耀出無限的光芒：「你的意思是……」

「如你所想！」我道。

她說：「那是一條不歸路，一不小心就會摔得粉身碎骨，被世俗傷得體無完膚，你真的敢往下走么？」

我問她道：「有何不敢？」

「你既然敢選擇觀察我，試探我，選中我為盟友，便知道我究竟能不能走下去。不試一試，怎么知道結(jié)果呢？」

世間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

世間原本也沒有宋云理學(xué)，可信奉的人多了，人的思想就變了。

似乎「男尊女卑」已經(jīng)成為亙古不變的定律。

既然如此，那為何不讓它消失呢？

6.

我回府后，德叔就將查出的結(jié)果告知。

我用筆輕輕圈出兩個人。

相府門客，還有禮部尚書的侄子。

不出幾日，此二人因性情乖張，有龍陽之好而被主子遺棄，甚至最后成了太監(jiān)。

這事成了上京人人津津樂道的話題。

臺上的說書人唾沫橫飛，硬是將血腥之事說得如此活色生香，仿佛他親眼看到過似的。

我放下一錠銀子，輕輕離開茶肆。

那日「行酒」，正是以他們?yōu)槭住?/p>

相府門客正是親手將那女子推下去的罪魁禍?zhǔn)住?/p>

其余人許是為避免麻煩而隱姓埋名，早已找不到蹤影。

可我知道，只要宋云理學(xué)還在，每日都會有這樣的事情在不斷重復(fù)。

我正要回府，卻碰見了顧星澤。

他喝得酩酊大醉，一把拽住我的袖子。

「放手！」

「你這是做什么？」

他雙目通紅，含糊其辭道：「霍綰顏，你來這里莫不是放不下我？你居然模仿婧霜，可就算你學(xué)得再像，也不會是她。」

我面露不解，我什么時候模仿云婧霜了？

他道：「婧霜平時也喜歡穿男裝出門，也是這么高冠挽起烏發(fā)。煙青色是她的最愛，你敢說你不是為了我才這么打扮的？」

我瞬間不想言語。

正要離開時，一派官兵從我們身旁經(jīng)過，仔細看去，還有皇上的親衛(wèi)。

他哪里還有方才的迷糊，反而清醒道：「皇上指給我的那名女子死了！」

「你剛路過的地方，正是上京有名的胭脂鋪子琳瑯軒。而你身上的風(fēng)鈴木之香，正是她死前聞過的味道?！?/p>

我道：「為什么要救我？」

他說：「大概是因為宋云理學(xué)陰影下的人命太多了，想給自己積點德。」

我道了聲謝，以后無恩無怨。

我一回府，皇上的親衛(wèi)就帶人把將軍府團團圍住。

為首之人讓我配合調(diào)查，我也的確配合了。

他們在府中一個丫鬟房間里搜出了大量熏香，且她一口咬定是受我指使。

就在他們以為能置我于死地時，我很早就派出門的德叔回了府。

他想法子進宮面圣，將所有證據(jù)呈上。

可這丫鬟卻還在往我身上潑臟水。

「小姐，是奴婢辦事不力，拖累了你！」

說罷，她便急著要自殺。

我撿起石子扔過去打斷：「先等陛下裁決！」

須臾，陛下宣我一人進入崇政殿。

他負手而立，可再沒了我救他時的溫和。

「綰顏，這些年讓你留守秦州，著實辛苦了！只是如今金國虎視眈眈，這兵只能用在有用的地方上?！?/p>

他深怕我不懂，便更直接：「綰顏，你比你父親更識時務(wù)，所以這秦州的兵權(quán)？」

我輕聲說道：「虎符可以交給陛下，但那女子的死……」

「一切都是云相的公子所為，是他收買將軍府的丫鬟，故意栽贓陷害你。不如朕今日就將他押入天牢，這樣你可否滿意？」

「陛下英明！」我緩緩將半個虎符交予他。

出殿時，只聽得那丫頭喊了冤枉，緊接著是皇上親衛(wèi)捉拿丞相公子的消息。

不到半日，云相一派的人心急如焚，都在想方設(shè)法救人。

反倒是德叔一臉糾結(jié)：「小姐，你將虎符交出去之后，以后將軍府就更加舉步維艱了！」

我輕笑：「彪悍善戰(zhàn)的秦州軍早已被我私自替換，如今不過是些普通士兵罷了?！?/p>

「皇上既然想要，那就給他吧！」

7.

「那春和那丫頭？」他問道。

「那丫鬟早已背主，她與丞相公子不清不楚，我早已發(fā)覺?！?/p>

云相之子為了兵權(quán)，指使春和捏造我造反的證據(jù)。

「只是他沒想到，皇上也想得到兵權(quán)，便讓人殺了顧星澤那個妾，又嫁禍給春和。」

「而我讓你帶出去的包裹，正是春和放在我房間里的。至于你拿回來的書信，都是她和云相公子的秘信。」

德叔一臉擔(dān)憂：「若是陛下發(fā)覺了秦州軍的異常，又該如何？」

我道：「放心，來上京之前我就交代好了所有人?！?/p>

「除了我，凡是面對沒有任何暗號，只憑虎符調(diào)遣他們的人。一律裝作許久未能操練，動作生疏的樣子便可，保命為重。」

至于春和，是誰指使的已經(jīng)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大家都只知道，皇上得到了兵權(quán)，而云相搭上了公子。

這一局，是皇上勝了。

德叔臉上冒出虛汗：「這二人都是虎狼之人，小姐還是小心?！?/p>

這才是剛開始，我怎會讓他們?nèi)绱司推较ⅲ?/p>

我讓琴娘給云相吹了枕邊風(fēng)，自己再給皇上添了一把火。

不過一個月的時間，上京的風(fēng)向變了又變。

如今早已不是最初皇上弱勢的模樣。

皇上與眾多武將同氣連枝打壓文臣，而云相則率領(lǐng)一眾文臣抵御抗衡。

趁他們斗得火熱時，我將云相的地方勢力收割干凈，斷了他的左膀。

如今，只剩下內(nèi)部，即是右臂。

恰巧此時，臨近顧星澤與云婧霜成親之日。

只是不知為何，顧星澤卻上奏將婚事推遲了半年，帝應(yīng)允。

而后顧星澤被派出去出使金國。

云婧霜來找我時，帶回一個消息：琴娘懷孕了。

我眉心微緊，不動聲色的打量了周圍顫動的樹枝，再與她下棋。

她說：「果真如你所料，他們打起來了。既然你有這個本事，我愿賭服輸！」

是了，即使那日我挑明后，她還是有些猶豫。

我無所謂，只說了一句一月后再見。

如今的局面，看似是偏向我的。

我問道：「云相是你的生父，你真下得去這個手？」

她只是冷笑連連，嘲諷十足，用耳語道：「知道我是怎么重生的么？」

我搖頭。

「他逼著我背誦餓死事小，失節(jié)事大?！?/p>

「當(dāng)時只是一個丫鬟多給了我一口饅頭，他知道后大發(fā)雷霆，在我娘臉上刺了罪奴二字，更是將那丫鬟做成人彘，每日給我觀看……」

「我被他賣給賤奴，與他爭執(zhí)時被掀翻撞在桌角上，醒來時就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重生了。」

我沒想到，云相對于自己的女兒，也是如此狠絕。

她道：「我與他不共戴天，若能選擇，我愿親手手刃他！」

「至于與顧星澤的婚事，我與他壓根沒發(fā)生過什么。合歡散之事，無非是為了保命而已?！?/p>

「保命？」我問。

「對，我不是云相的親生女兒?！?/p>

云婧霜的最后一句話，才是真正震驚了我。

她說：「是我娘將孩子換了，顧星澤才是他的親生兒子！」

我內(nèi)心不斷的思索，與她同時互看一眼：「糟了！」

若顧星澤是他的兒子，那皇上關(guān)在大牢里的那個，十有八九就沒用了。

如今琴娘還留在相府，最危險的就是她了。

顯然她也與我想到了一塊。

「我現(xiàn)在回去救人！」

我忽然感覺哪里不對勁：「琴娘懷孕的事是誰告訴你的？」

「是她自己當(dāng)面說的。」

我俯耳對她說了接下來的計劃。

之后我便去了相府，云婧霜則直接去慈靜宮找太后。

我剛到，就看見琴娘被綁在火架子上。

滿目瘡痍，九死一生。

我將人救下來之后，還沒喘兩口氣，云相就帶人前來將我包圍。

「琴娘，還不動手？」

只見我眼前本該是奄奄一息的琴娘瞬間生龍活虎，手握匕首，直攻我的面門。

我不可置信道：「琴娘，你竟然背叛我？」

她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我必須這么做！」

可我，豈會讓她輕易得逞？

8.

云相耐不住性子，直接讓其他人來殺我。

我頓時感覺眼前越來越模糊。

琴娘說道：「來自西域的化功散，小姐應(yīng)該不陌生?！?/p>

就在她舉起匕首要刺進我心臟時，德叔帶兵趕來，場面直接轉(zhuǎn)換。

我驟然昏迷。

再次醒來時，云相和琴娘已被人關(guān)在監(jiān)牢里。

我卻還沒有收到云婧霜的消息。

如此局勢，已經(jīng)說明云婧霜那邊遇到阻礙了。

我讓德叔集結(jié)所有兵力，我自己則去監(jiān)牢。

黑暗中，云相與琴娘生生相依。

我道：「你就是為了這么個人不惜背叛我？」

琴娘依舊不死心，勸我歸順?biāo)?/p>

「小姐，女人生來就應(yīng)該溫順乖巧，學(xué)會相夫教子的。相爺研究格物致知，知行合一，不就是為了讓我們的后代更加明事理么？」

我沒想到，才幾個月的時間，她就被云相洗腦了。

「格物致知和知行合一本沒有錯，可你問問身邊這個人，他自己真的做到了么？」

「他如果做到了，就不會違背綱常，迫害兩個尼姑的無辜生命?！?/p>

「他如果真覺得知行合一，為何只要求別人行為理論一致，而自己卻滿肚子的男盜女娼？」

虛偽至極，荒謬至極！

我轉(zhuǎn)向他：「您覺得我說得對嗎？宋大人？」

一旁的「云相」聽后臉色大變，琴娘也是一臉意外。

「云相」緩緩站起身來，撕掉自己的人皮面具，露出的是曾經(jīng)帝師的臉，宋承。

「宋云理學(xué)」中的「宋」，指的就是宋承。

「云」，才是云相。

他們二人才華不相上下，師出同門，可云相比宋承幸運太多。

宋承的兒子早年犯了事，被皇上逐去守皇陵。

宋承也借機告老還鄉(xiāng)。

連皇上都以為他過著閑云野鶴的生活，可熟料他會出現(xiàn)在這里？

「不愧是霍將軍的女兒，可惜你到底明白得太遲了，如今我?guī)煹艿拇筌娍峙乱呀?jīng)踏平了整個崇政殿！」

「顧星澤更是以出使金國的名義，率領(lǐng)五萬兵馬援助邊疆，可他援助的是金國鐵騎，你父親千方百計給你留下的霍家軍注定只能死在邊疆了！」

他忽然大笑起來。

「你父親與我們二人作對，沒有善終。你，陛下，霍家軍都是一樣的下場，你們都會不得善終！」

我冷嗤一聲：「是么？這可不一定！」

突然，他的笑聲戛然而止。

只見旁邊的琴娘近距離的將腐蝕藥物倒在他身上，他身上的金軟護甲才脫落。

緊接著，我便一劍了結(jié)了他性命。

琴娘跪地：「小姐，奴婢沒有背叛你！」

我道：「我知道，我一直都信你！」

「下次，不能再這么冒險了?！?/p>

琴娘最開始進相府時，我就叮囑過：一旦暴露了就說懷孕了。

云相看似寵愛琴娘，卻從不讓她近身。

足以說明一些問題了。

所幸，那日我和云婧霜見面之前，就將一切部署好了。

9.

云婧霜身邊一直有人跟蹤，但她不會武功，自然沒感受到。

事出緊急，我也只能按照他們的意愿演下去。

只是這件事最致命的是，琴娘發(fā)現(xiàn)假云相后根本沒機會給我傳消息。

一切都是她單方面的當(dāng)機立斷，將計就計。

她的確對我用了化功散，這招差點將我也蒙在鼓里。

我是完全靠猜和信任，才配合她。

但凡這個環(huán)節(jié)里，我們?nèi)魏稳擞羞t疑或是殺心，必會身首異處。

可我相信自己，也相信親手訓(xùn)練出來的她不會背叛。

所以才近距離殺了宋承。

外面的號角吹響，傳入整個監(jiān)牢。

我與琴娘剛出來，就聽見德叔前來匯報：「監(jiān)牢里的丞相之子自殺了。云相起兵，如今已攻入最后一道宮門！」

「不急，再過半個時辰我們就出發(fā)。」

崇政殿上，真正的云相一身甲胄，完全不似從前的文弱書生形象。

劍指皇上，劍拔弩張。

場面頓時亂作一團。

一番對戰(zhàn)下來，皇上終于垂頭喪氣。

而云相卻意氣風(fēng)發(fā)，腳步清明。

他兩旁跪著所有文武大臣，「宋云理學(xué)」的徒子徒孫們也都在場。

云婧霜和太后則被囚禁在后宮。

望著云婧霜傳來的消息，我攥緊拳頭，用力將其捏成一團。

那些大臣慣會見風(fēng)使舵，齊聲呼喊道：「請陛下下詔，退位讓賢，讓云相繼承大統(tǒng)！」

我?guī)П氲顣r，看到的正是皇上提筆寫詔書的一幕。

云相卻先發(fā)制人：「妖女，你竟敢?guī)П系?，是要造反么？?/p>

「誰是司馬昭，一看就知吧？」我輕笑。

皇上卻像見了救命稻草一般。

「霍綰顏，只要你能救朕，朕立馬擬旨封你為鎮(zhèn)國公主，賜免死金牌，特許霍家人從此不跪拜皇族！」

我卻一本正經(jīng)道：「清君側(cè)，實屬綰顏份內(nèi)之事，不敢居功自傲！」

說罷，所有士兵頓時奮力拼殺起來。

真正的秦州軍早就改頭換面。

即便是皇帝和云相也認不出來，只會覺得驍勇善戰(zhàn)而已。

他們都是真正上過戰(zhàn)場的兵，嗜血的氣息頓時充滿了整個大殿。

不到一個時辰，云相束手就擒。

就在皇上要下旨兌現(xiàn)承諾時，探子來報：顧星澤攻至第三道宮門了。

還有七道宮門，就到崇政殿。

云相果然又老奸巨猾的笑起來：「哈哈……星澤是老夫的兒子，陛下沒想到吧？」

「他帶著邊疆留下的七萬霍家軍，加上之前他手里的五萬，統(tǒng)共十二萬。你們?nèi)粝牖蠲挖s緊跪下來求我，我還能留你們?nèi)?！?/p>

看來云相果然對宋承有所保留，并沒有說實話呢！

我一腳將人踢倒：「青天白日的，少在這里做夢了！」

「臣女愿意去平叛，護我大齊安寧！」我恭敬跪地。

從始至終，我都未曾表露出半分不臣之心。

就在所有人以為陛下不會開口之際，他才收起方才的狼狽之色。

只見他緩緩起身，負手而立，終于亮出自己的底牌——

五千臺轉(zhuǎn)射機。

「這都是金國送過來的武器，削鐵如泥，沒想到有一日會用在我大齊士兵身上！」

「朕早已安排好了五萬精兵埋伏在此，十道城門已恢復(fù)如初。」

「霍綰顏，朕現(xiàn)在就將玄鐵令交予你，半個時辰內(nèi)平叛！」

我輕輕接過令牌。

這次，他終于不再是試探。

而是真正相信我了。

10.

我命人將云相捆綁，皇上的隨身太監(jiān)和幾個文臣跟著我，一起到了第七道城門前。

有了轉(zhuǎn)射機的加持，顧星澤十二萬兵馬此時竟只剩下七萬。

死傷人員過多，全是因為那恐怖的轉(zhuǎn)射機。

觀戰(zhàn)的文臣排成一排，每兩人負責(zé)一臺轉(zhuǎn)射機，只等我一聲令下便可開戰(zhàn)。

「霍綰顏，你真的甘心為他人做嫁衣？」

我循聲望去，對面的顧星澤身上早已多了幾分戾氣，不再是從前那個溫潤的文武狀元。

我輕輕一笑：「不，我只會給自己編金屋！」

話音一落，我驟然而起。

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下大開殺戒。

其他士兵也動起來，他們只覺得眼前亮光一晃，一排文臣全部倒地。

皇上的隨身太監(jiān)更是不可置信：「你……你狼子野心，居然騙了陛下！」

不等他再說話，我讓人將他抓獲。

隨之而來的是我一聲令下：「開城門！」

皇上的精兵是三個營的人組成的，此刻只認玄鐵令。

即便有人知曉發(fā)生了什么，也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我輔助顧星澤全力攻入崇政殿時，陛下終于反應(yīng)過來。

他猛然噴出一口鮮血：「霍綰顏，你父親一生忠君愛國，可你竟如此大逆不道！」

我嘲弄的看著他：「現(xiàn)在知道忠君愛國了？我爹當(dāng)初勸諫時你是怎么做的呢？」

「你說，你要靠著宋云理學(xué)將大齊帶入盛世，可盛世沒等來。等來的卻是大齊每年要給金國進貢，割地，賠款，和親。」

他面色沉沉：「朕是為了兩國友好往來，不然怎會有你手上的轉(zhuǎn)射機？」

我好笑道：「友好往來不等于將一切心計用在自己人身上；也不等于整個朝廷搖尾乞憐，諂媚奉承！」

「你當(dāng)日聽信奸相傳言，大力提倡宋云理學(xué)，重文輕武，誅殺武將，無視民怨，才造成了如今積貧積弱的局面！」

我不等他再多言，直接讓人將其斬殺！

所有大臣驚得魂不歸體，卻無人敢出言。

至于傳位圣旨？

我根本不屑要！

手腳依舊被捆綁的云相看著我一步一步走上龍椅，大力呼喊道：「妖女，你竟妄想改天換地，女帝臨朝？」

「那又如何？」

他盯著我：「你定會遭史書筆誅口伐，遺臭萬年！你就不怕毀了你父親一生的清譽？」

我問：「我父親一生清譽又如何，你們饒過他么？」

「歷史都是由勝利者書寫，我想讓他們怎么寫就怎么寫，難道還要在乎他們愿不愿？」

「我這一代，下一代，乃至千秋萬世，只要他們沒有誤入歧途，便都會在我的余蔭下茁壯成長。也終有一日，他們會達到盛世！」

再不等他多言，云婧霜已經(jīng)忍無可忍，直接拔劍相向。

果然，如她那日所說，她手刃了他！

而顧星澤則是一臉復(fù)雜之色。

云相在臨死之際，說了一句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你們以為這樣就贏了么？你們會后悔的！」

精兵駐立，天下已定。

而這一切，得益于顧星澤的鼎力相助。

我與他初見時，他是快要餓昏了的乞丐。

十歲的我當(dāng)時剛到秦州，只能用幾文錢買了兩個包子給他。

他問了我的名字，說會報答我的。

那日過后，我早已將這事拋之腦后。

誰知，他未過門的妾被殺時。

他竟認出了我。

可他與云婧霜一樣，身邊隨時會有暗衛(wèi)跟蹤。

他對我態(tài)度越差，說明身邊越多人盯著。

他救我那次也不是偶然，而是刻意。

后來知道我和云婧霜真正的意圖之后，他毅然決然參與到這個計謀中。

云婧霜除了傳遞消息外，看似什么都沒做。但她真正的作用是在控制太后，控制后宮。

一旦我這邊失敗，她就是我們的后路。

這場宮變，少了誰都不行。

11.

我初登帝位的那日，便下令罷黜畸形的「宋云理學(xué)」，天下女子不再纏足。

真正的理學(xué)，應(yīng)該是集「格物致知與知行合一」于一體的理性學(xué)說。而不是泯滅人性的「存天理，滅人欲」的陋習(xí)。

于私，我著力與改良科舉，建立女學(xué)；頒發(fā)適合國情的農(nóng)商律令，實施紡織并行的政策。

于公，我打破豪強，按照地域和土地性質(zhì)劃分土地，讓百姓真正實現(xiàn)了安居樂業(yè)。

云婧霜和琴娘紛紛受封，擁有自己獨立的府邸，擁有女戶。

哪怕她們是女子，但無人敢置喙。

顧星澤因為我和云婧霜以及云相三人的恩怨，不肯留在此為官。

最后卻是琴娘相勸，他成了內(nèi)閣首輔。

只是，我很快便明白云相死前所說的我們會「后悔」是什么意思了。

顧星澤中毒了。

是讓人精神潰敗的五石散。

我沒想到這種東西，會出現(xiàn)在大齊。

云相當(dāng)初為了掌控這個被人換了身份的兒子，他早在顧云澤的飯菜里放了五石散。

經(jīng)過三年的發(fā)酵，如今早已是強弩之弓，發(fā)作起來更是痛不欲生。

那日下了一天的大雨，宮內(nèi)霓裳羽衣。

顧星澤整個人看起來瘋瘋癲癲，渾身疼痛難忍，痙攣不止。

他強忍著劇痛，說道：「初次與你見面時，我在想世界上為什么會有那么復(fù)雜的眼神?！?/p>

「憤恨，不甘，疼痛，悲憫，卻又透露出無可奈何和不屈。明明不過十多歲的年紀(jì)，卻給人的感覺比三十歲還蒼老?！?/p>

我回想起來，那是剛到秦州的時候。

我的阿娘被逼死的第二年。

我的阿爹還在抗金，卻杳無音信的一年。

他繼續(xù)顫聲說道：「我打聽到了霍綰顏，才知道你就是霍將軍的女兒?！?/p>

「當(dāng)我得知我和云婧霜被換了身份時，我是竊喜的。因為我覺得終于可以不用仰人鼻息，不用自卑了?！?/p>

「我出現(xiàn)在他面前時，他沒有認出我。后來云婧霜性格驟變，他才知道了一些事。但是并未將我認回去，而是繼續(xù)以他親傳弟子的身份存在?！?/p>

「他在利用云婧霜為我鋪路，但又何嘗不是在利用我為他另一個兒子鋪路呢？」

「別說了……」我擦去他嘴角的鮮血。

「霍綰顏，我對你說過太多混賬話，但有一句是從未說過的。」

「我從未說過，我喜歡你！」

「霍綰顏，以后要找個好人過一生，也要……好好保重！」

他說罷，眼神慢慢潰散，直到再無氣息。

我不知道我是怎樣離開的。

我只知道，我從此討厭五石散，討厭雨夜。

因為我的戰(zhàn)友死于五石散，死在雨夜。

我從始至終都沒愛過顧星澤。

但是自從合作以后，我一直將他當(dāng)成朋友，搭檔，甚至戰(zhàn)友。

卻沒想到，在繼阿爹阿娘之后，還是有人離開了我。

那日，我下了第二道正式政令：禁止官員買賣五石散，掃除全國的生產(chǎn)基地，若有不從者，從婚姻和科舉兩處斬斷，實行連坐法。

果然，政令一出，天下嘩然。

不少黑心文人和商人終于老實了，百姓也直呼陛下英明。

景和七年，第一位女文學(xué)家，思想家橫空出世。

景和九年，第一位女商人從萬名參賽者中脫穎而出，成為皇商。

底層百姓之中依然有很多人以生男子為榮，但也有不少思想開明的百姓覺得男女都一樣。

甚至，越來越多的母親歡呼：「生女當(dāng)如霍綰顏，生女當(dāng)如云婧霜」。

景和十年，我與云婧霜，琴娘三人站在鸞臺上望著下方的情景。

商賈攤販，平民百姓，男女比例平衡。

沒有誰天生就一定要優(yōu)于誰，只要找準(zhǔn)自己的位置，無論男女，都可以發(fā)光。

他們一起搭檔，共同進步，也共同組成了如今和諧的國家。

云婧霜望著下方走路生風(fēng)的女子，再瞅瞅自己成型的「三寸金蓮」，頓時熱淚盈眶。

「我們的先輩苦了百年，我們又努力了無數(shù)個十年，天下的女子終于不用將纏足視為一生的價值了?！?/p>

琴娘也道：「是啊，這一代的女子，終于能依靠自己的能力去活著。再也不用被人灌輸存天理滅人欲的思想了！」

她們倆忽然一同問我：「陛下為何不發(fā)言？」

我道：「阿娘因為自己曾經(jīng)淋過雨，所以用生命為我撐了一把傘！」

如今，我也有能力為后輩撐傘了。

雖然撐傘的過程，很漫長，很艱難，很黑暗，有犧牲，有流血。

但我們都挺過來了。

以自己頑強的方式熬過了寒冬，熬過了黑暗，自然會迎來黎明。

這條路，雖然遠，但我們會一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