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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如殤》周敘言阿月最新章節(jié) 第2章免費閱讀

2024-06-24 00:36:09 作者:木奶昔
  • 月如殤 月如殤

    周敘言又用刀來取我的心頭血給嫡姐做藥引子了。只是這一次,他沒像往常那樣急著離開,而是撫了撫我被冷汗浸濕的頭發(fā)。聲音輕柔:“再忍一忍,楚楚的病就要好了,以后我會好好補償你。”可他不知道,我早已燈枯油盡,沒有以后了。

    木奶昔 狀態(tài):已完結(jié) 類型: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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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如殤》 章節(jié)介紹

在如今流量為王的時代,一部名叫《月如殤》的小說可以說是占了半邊天,引得網(wǎng)友不約而同的爭相拜讀。《月如殤》章節(jié)(第二章)內(nèi)容介紹:求和離出了宮門,周敘言將我抱上馬車,面沉如水,胸口起起伏伏,似在壓抑著什么?!鞍⒃拢绷季?,他緩緩開口,“若不是.........

《月如殤》 第二章 在線試讀

求和離

出了宮門,周敘言將我抱上馬車,面沉如水,胸口起起伏伏,似在壓抑著什么。

“阿月,”良久,他緩緩開口,“若不是我擔(dān)心你受涼趕著去送披風(fēng),還不知道原來你跟我一起赴宴,是為了與別人相見?!?/p>

他臉上的表情那么心痛,猶如被我深深傷害到一樣,讓我不禁想笑。

“是,我就是想來見他,等與你和離后,我會和他一起離京?!?/p>

“休想!”

一直以來,周敘言或冷漠或溫文,還是第一次這樣吼。

直接將我嚇得愣住。

他注意到我害怕的神情,目光立馬又軟了下來,啞著嗓音說:

“不要和離,阿月,我愛你?!?/p>

愛我?

我像聽到什么笑話一般,笑得停不下來。

“周敘言,你愛的不是我,而是我心里淌著的血?!?/p>

“阿月,我知道,之前全都是我的錯。你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好不好,求你了?!?/p>

此時,他的臉上全是深情不渝,我看了,卻只有說不出的厭惡。

“你這副情深譴倦的樣子還是擺給宋星楚看吧,我不稀罕。”

周敘言的眸光顫了顫,不由分說將我圈進懷中,緊緊抱住,一聲聲低喃:

“不要和離,我不同意。阿月,別離開我?!?/p>

回到家,他又變得那么深情款款。

將我放到床上,掩好被角,又輕聲說:“再有幾日就是你的生辰了,你養(yǎng)好的傷,我?guī)闳c生。”

三月初十,春暖花開的日子。

是我的生辰。

可從小到大,周敘言從未陪我慶過生辰,只是在兩年前送了一只發(fā)簪。

我欣喜不已,將那發(fā)簪整日戴在頭上。

有一日宋星楚看到了,挑眉一笑。

“這簪子是前些日子敘言送我的,我還罵他怎么選的款式如此俗不可耐。沒想到他轉(zhuǎn)手送了你,不過我看你戴著倒也相配。”

瞬間,我心中的歡喜都化為酸澀。

原來是宋星楚嫌棄不要的。

我還以為是他為我特別挑選的禮物。

回到房里,我摘下發(fā)簪,想扔掉,又舍不得。

畢竟這么多年,周敘言送我的東西少得可憐。

6

幾日一晃而過。

這天一早,周敘言就來了。

“阿月,走,我?guī)闳ヲT馬?!?/p>

我喜歡騎馬,無拘無束,自由馳騁。

可現(xiàn)在卻連韁繩也握不住。

“有些累,不想出去了?!?/p>

我回了一句,轉(zhuǎn)過身面向床里。

可他卻直接將我橫抱起來。

“今天天氣真好,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吧?!?/p>

一路被抱上馬背,周敘言將我圈在懷中,又解下披風(fēng)裹緊。

他的手臂攬住我的腰,頭在我耳邊蹭了蹭,輕聲說:“阿月,你輕得像片羽毛一樣?!?/p>

馬跑了起來,一路奔向京郊。

我雖全身無力,但能離開平日住的那個逼仄院子,還是覺得開心。

“阿月,你笑了?!?/p>

身后傳來周敘言的聲音,也帶著笑意。

“走,我們?nèi)ビ魏!?/p>

到了湖邊,那里已停著大大小小許多畫坊。

剛下了馬,就聽到一聲熟悉地嬌笑。

“敘言,你怎么也來啦?!?/p>

不遠處,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宋星楚正和數(shù)名小姐們辦詩茶會,看到周敘言,連忙招呼他參加。

“阿月,那邊真熱鬧,我們?nèi)タ纯窗伞!?/p>

周敘言扶著我緩緩走了過去,路過船舷時,還將我抱起。

溫柔體貼的樣子惹得其他小姐們都圍過來看。

她們并不知道我取血給宋星楚做藥引,都以為是我生了病,

紛紛艷羨著說:“宋二小姐能嫁給周公子,真是天大的福氣啊?!?/p>

“是啊,你們感情這樣好,真是羨煞旁人?!?/p>

周敘言聽了,臉上似染上層胭脂,垂下眼眸。

宋星楚也跟著笑,只是眼中的光泛著絲絲冷意。

落座后,她便和其他人開始做起了詩。

詩做好后,有人提議:“整個上京若論文采斐然,非周公子莫屬,不如今日就由他來做品評如何?”

“那真是再好不過?!?/p>

宋星楚就將詩稿都交給周敘言,神色很是親昵,“敘言,就拜托你看看吧。”

周敘言一頁一頁認真翻看完,最后認為宋星楚當(dāng)?shù)妙^籌,還說了幾句見解。

眾人聽了,都不由贊嘆:“不愧是周公子,這樣懂星楚的詩,當(dāng)真是高山遇流水,世間知己?!?/p>

宋星楚笑得越發(fā)嬌艷,望向周敘言的眼中脈脈含情。

“敘言,還是你懂我,這是我親手泡的茶,請你嘗嘗?!?/p>

我在一旁看著,始終一言不發(fā)。

周敘言愛慕宋星楚多年,對她喜好無一不知,當(dāng)真是一對知己。

若不是我的血能救宋星楚的命,周敘言恐怕看都不會多看我一眼。

這邊,周敘言接過茶杯,放在唇邊碰了碰,又低下頭問我:

“阿月,渴了嗎?這茶溫正好,喝一些吧?!?/p>

說著,他一手托著我的腰,另一只手將茶送到我嘴邊。

平日里,他總是這樣喂我喝藥,動作做得自然熟悉,又讓我引來一片羨慕的目光。

宋星楚一瞬不瞬地盯著周敘言看,嘴角用力抿了抿,忽地從袖中掏出一樣?xùn)|西,大聲說:

“諸位看看,這荷包做工如何?”

其他人好奇圍上去看,看完都不由嘲笑。

“好歪扭的針腳,好粗陋的刺繡,究竟是誰的繡工如此不堪?”

“是啊,看這配色花樣,實在是庸俗?!?/p>

“能把荷包繡成這樣,想必也是庸俗之人。”

在她們的議論聲中,我也看向那荷包。

卻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全身發(fā)顫。

那荷包,分明是剛和周敘言定親時,我親手繡好送給他的。

從小,父親和嫡母都對我不聞不問,也從不請人教我女紅。

我自己摸索著,熬紅了眼睛扎爛了手指,才勉強做了出來。

雖不好看,但卻將我全部愛戀繡進了這一針一線中。

為何現(xiàn)在會在宋星楚手中?

聽著眾人的嘲諷,嫡姐轉(zhuǎn)頭看了我一眼,眸中藏著忌恨與得意,緩緩開口,一字一字說得極為清晰。

“我也不知是誰繡的,就是在家中后院的泥土里隨意撿到的?!?/p>

泥土里,隨意撿到。

似有一把刀在我的胸口用力攪著。

我疼得弓起了身子,幾乎喘不上氣來。

周敘言連忙將我扶住,“阿月,怎么了?哪里難受?”

我看了看他的臉,全是焦急擔(dān)憂,對那荷包沒有半點在意。

原來他已經(jīng)完全沒有印象了。

也對,他從不曾在意我,又如何會在意我送的東西。

我扯起嘴角,無聲地笑了笑。

“我累了,想回去。”

“好?!?/p>

周敘言答應(yīng)著,剛抱我起來,卻聽到身后傳來驚呼。

“星楚,你怎么了?”

“是我的舊疾又犯了,忍一忍就沒事了?!?/p>

“那怎么行,你還是趕緊回家歇息吧?!?/p>

“敘言,”宋星楚白著張臉,神色痛苦,嬌弱無力地說:“我好難受,你能送我回府嗎?”

周敘言看了看我,站著沒動。

“咳咳咳?!?/p>

宋星楚捂住嘴,急促地咳了起來。

周敘言蹙了蹙眉,將我放回座位上,輕聲說:“阿月,我先送楚楚回去,你等等我,好嗎?”

我扭過頭,看著窗外的湖水,淡聲說:“你走吧。”

周敘言帶著宋星楚離開了。

其他人很快也都散了。

岸上有一棵樹,開著我最喜歡的杏花。

我撐起身,走下船,沿著湖邊走去。

很近的一段距離,我卻走得竭盡全力。

終于到了,我靠坐在樹下,嗅著杏花的香氣,緩緩閉上了眼睛。

“阿月,醒醒,阿月?!?/p>

不知睡了多久,我被人輕輕搖醒。

睜開眼,面前的人是周敘言。

他的眼眶微微紅著,見我醒來,一把將我擁進懷里。

“阿月,你怎么自己走到這來了?我回去找不到你,快要急瘋了?!?/p>

我輕輕笑了笑,“周敘言,你放心,我認命了,在取完最后一次血之前,不會再逃跑了。”

“不是的,”他抱著我的手抖了抖,聲音嘶啞,“我是害怕你出事?!?/p>

我還是笑,“我也不會出事,我還等著我們和離的……”

“我不會和離,”他急迫地將我的話打斷,口氣中帶著哀求。

“等宋星楚的病治好后,我就再不會跟她有任何瓜葛。從今往后,我會一心一意愛你,補償你。阿月,你相信我好不好?”

我無所謂地點點頭,沒有回答。

相信如何?不相信又如何?

你的愛,你的補償,我真的一點也不想要。

7

又到了初三,取心頭血的日子。

周敘言用刀劃破我的胸口。

傷口很深,可血卻仍舊一點一點流得很慢,仿佛隨時會枯竭。

取血的時間很長,我很疼很疼,咬破了嘴唇。

“松開嘴,來,咬我吧?!?/p>

周敘言將手臂送到我唇邊,我毫不猶豫,張開嘴死死咬住。

很快,濃郁的血腥味在嘴中蔓延開。

他一動不動,緊緊抱著我,任由我咬著。

而我想的卻是,還能流這么多血,真好啊。

不像我,活得像個行尸走肉。

過了很久很久,我身上越來越冷,意識逐漸渙散。

朦朦朧朧中,聽到有人焦急地叫我:“阿月,不要睡,阿月?!?/p>

之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做了一場好長好長的夢。

夢中的我可以跑可以跳,可以大聲地笑。

摘最美的花,捉最滑的魚,騎最快的馬,喝最烈的酒。

直到有一天,周敘言從一片陰影之中走出來。

一步步走近。

我轉(zhuǎn)身就跑,卻仍被他一把抓住,死死按在地上。

他手里的刀閃著冷光,而眼中的光更冷。

“不要!”

我大喊了一聲。

四周突然明亮起來。

耳邊傳來驚喜的聲音。

“夫人醒了,快去通知公子,夫人醒了!”

睜開眼看了看,坐在床邊的是周敘言隨身服侍的大丫鬟。

最開始嫁過來,她對我連正眼都不看一眼,現(xiàn)在卻格外殷勤。

將我小心扶起,慢慢喂蜜水,又說:

“公子已經(jīng)在佛堂跪了三天三夜,說夫人一日不醒,他就一日不起來。”

沒過多久,有個人跌跌撞撞闖了進來。

周敘言臉色蒼白,眼中卻閃著狂喜的光。

奔到床邊,似乎堅持不住,摔倒在地。

“阿月,你終于醒了?!?/p>

我垂下眼眸,問他:“我嫡姐的病好了嗎?”

他愣住,呆了半晌,才訥訥說:“好了。”

“那我們……”

“我不會和離!”

他斬鐵截釘回了一句,然后從懷里取出一個玉牌,小心翼翼托起我的頭,將玉牌戴到我的脖子上。

又端詳了一會兒,言笑晏晏:

“這是我一步一叩首上到云臺山頂?shù)拇蠓鹚轮星髞淼钠桨卜?,一定能保佑我的阿月長命百歲?!?/p>

那玉牌原本還暖暖的,帶著他的體溫。

可貼到我的胸前,不過片刻,就已冰冷。

在我醒來后,只要下了值,周敘言就會來。

甚至將書房的筆墨都搬了過來,每晚辦公的時候也守著我。

有時寫著寫著字,他會抬起頭看看我。

偶爾目光相遇,他就會勾唇淺笑。

雅致而繾綣。

從前這笑只屬于宋星楚。

我在默默看著,一邊艷羨一邊怦然心動。

如今,他終于也這樣對著我笑,我卻心如死灰,只余悲涼。

8

這天,父親和嫡母來了周府,還帶著嫡姐。

美其名曰,來看望我。

這一年來,我受盡折磨,他們從來沒在意過,今天登門,第一句話就是:

“楚楚的病已經(jīng)好了,賢侄何時與楚楚成親?。俊?/p>

周敘言臉上的笑一下子僵了,偷偷看了我一眼,回道:“岳丈岳母大人說笑了,敘言已經(jīng)娶了阿月,怎能再跟楚楚成親?!?/p>

嫡母神色一變,隨即又慈和地笑了起來。

“可我記得當(dāng)初賢侄不是這樣說的啊。那時你明明說,娶懷月只是權(quán)宜之計,只為留著取血。不然她回跑到邊塞去,楚楚的病就無藥可醫(yī)了。”

雖然我早已明白,周敘言娶我不過是為了我的心頭血,可現(xiàn)在聽人這么直白說出來,還是忍不住抖了抖。

宋星楚站在嫡母身后,看著我,得意地勾了勾唇。

周敘言的臉?biāo)⒌囊幌戮桶琢?,眸光中是完全掩蓋不住的慌張。

長長衣袖下,他拉住我的手。

手指涼涼的,也在抖。

見周敘言不說話,父親也來幫腔:“賢侄啊,我知道你仁義,不忍心休棄懷月。我已經(jīng)為你們擬好了和離書,我們會把懷月接回家,哪怕她不再嫁,也養(yǎng)她一輩子?!?/p>

父親說得理所當(dāng)然,把和離書展開,似乎這樣做已經(jīng)是對我仁至義盡。

周敘言接過和離書,一點一點攥緊,又隨手一揚,扔在地上。

那揉爛了的和離書滾了滾,停在了宋星楚腳下。

父親呆愣著說不出話,嫡母臉上的笑再也掛不住了。

“宋懷月這個樣子,恐怕難有子嗣,賢侄就不考慮考慮以后嗎?”

聞言,周敘言脊背挺得筆直,咬著牙,一字一字說得極慢:

“敘言心意已決,此生只娶阿月一人?!?/p>

“敘言!”

宋星楚急迫地喊了一聲,“我們自幼情投意合,你曾答應(yīng)會娶我,難道現(xiàn)在被宋懷月這個狐貍精勾引走了嗎?”

周敘言上前兩步,將我擋在身后,垂著眸,小聲說:“對不起,宋大小姐,全是周某的錯,你不要錯怪阿月。”

“你竟然……竟然護著她!”

宋星楚滿臉難以置信,死死盯著周敘言,淚珠滾滾而落。

可見對方始終不為所動,她最終跺了跺腳,掩面大哭著跑走。

“楚楚,你去哪?”

嫡母狠狠瞪了我一眼,追了出去。

父親又呆了許久,最終嘆了口氣:“既然你心意已決,那,那此事就作罷了?!?/p>

一場鬧劇結(jié)束,所有人都走了。

周敘言迫不及待將我抱緊,抖著聲音說:“阿月,以前是我該死,求你別生我的氣?!?/p>

我抬起頭,平靜看著他。

“我早就知道你娶我是為了什么,又為何會生氣?!?/p>

說著,我從袖中也掏出一張紙塞到他手里。

“爹的和離書被你毀了,那我這份你簽了字吧?!?/p>

他整個人徹底愣怔住,一動不動看著我手中的和離書,眼尾漸漸染了層紅。

“我不會簽,宋懷月,你休想離開我?!?/p>

說完,他將我推開,轉(zhuǎn)身就走。

踉蹌的背影,仿佛是狼狽而逃。

深夜,我正睡著,屋門被猛地推開。

周敘言走了進來,衣衫有些散亂,身上帶著濃濃酒氣。

“阿月,”他手里舉著一個東西,對著我笑了笑,神色卻凄涼得想要哭出來。

“你為什么要把它扔了?那是我一跪一叩求來的,是我對你的一顆心。”

借著燭火,我凝神看了看。

是那天他為我掛在脖間的玉牌。

可他走后,就被我隨手扔了。

“告訴我,為什么要扔掉?為什么?”

他沖過來,雙手撐住床邊,將我困在臂彎之間。

眸色沉沉,深如墨。

“哦,”我隨意地笑了笑,“那我送你的親手繡的荷包,被你扔到哪去了?”

“荷包?”

他眼中閃過一絲迷茫。

“不記得了吧?就是那天詩茶會上被宋星楚拿在手中大加嘲諷的荷包?!?/p>

“她說,是在院子里的泥土里隨意撿到的。”

“周敘言,我的心被你這樣踐踏,你又有什么資格來質(zhì)問我?”

在我漠然的話語中,他瞳孔驟然一縮,眸中似乎有什么頃刻間碎裂開。

“我...我……”

他神情凄惶得像是個孩子,嘴唇抖著,說不出話來。

我忽然間覺得無比疲憊又厭倦,無力地推了推他。

“我不需要你的愧疚和補償,更不想要你的愛。放手吧,放過我們彼此。”

“不?!?/p>

他眼中有瑩然滴落。

“阿月,我若放了手,你就會跟著崔晉去邊塞,此生再不會見我,是不是?”

我低下頭,沒有回答。

可我和他,都已知道答案是什么。

9

日子仿佛又恢復(fù)如初。

周敘言依舊溫柔繾綣,小心翼翼地不再提任何與和離相關(guān)的事。

轉(zhuǎn)眼過了月余,我漸漸能獨自下床走動。

這日傍晚,周敘言的貼身丫鬟來為我梳妝打扮,說是盛夏荷花開了滿湖,約我去賞荷。

我跟著坐上了馬車。

一路上,不知怎么的,總覺得那丫鬟神色有些不對勁。

出了城門,來到湖邊,并不見周敘言的影子。

從游船上走下來的卻是宋星楚。

“我等了好久,你終于來了?!?/p>

多日不見,她還是那般嬌艷動人。

我向后退了兩步,卻被那丫鬟攔住。

宋星楚嫣然一笑,“我們姐妹好久沒有說說話了,不如到船上一敘吧?!?/p>

我看了看四周,寂靜幽暗,身后的丫鬟盯著我,一臉警惕。

宋星楚有備而來,我怕是逃脫不了,只能跟著她上了船。

船中桌幾上放著茶壺杯盞,宋楚星慢條斯理地端起來喝了一口,才抬眼打量我。

“宋懷月,我還真是小瞧了你,想不到你這幅半死不活的樣子,也能勾引走敘言?!?/p>

我淡淡笑了笑,平靜回她:“在喝我的血之前,姐姐也是一直半死不活的,不同樣勾著周敘言的心?!?/p>

“你...賤人!”

宋星楚勃然變色,將茶杯重重摔在桌上。

“姐姐病剛好,還是莫要動氣?!?/p>

我將茶壺放到火爐上,又取出茶葉,一點點倒進杯子。

“從前姐姐生病不能出門,總是在屋中煮茶,周敘言最是愛喝。我心中羨慕,偷學(xué)了幾分,姐姐嘗嘗,可還入得了口?”

說著,我將泡好的茶遞過去。

宋星楚接過,一點一點抿著,眼睛始終盯著我看。

目光森然。

終于,她將茶喝完了,勾起嘴角冷冷一笑。

“我還道你有什么手段,原來不過是東施效顰。但你也全都是枉費心機了,不出幾日,這湖里會浮上來一具女尸。上京的人就都會知道,周敘言那病懨懨的夫人不慎墜湖身亡。”

說完,她使了個眼色,站在身后的丫鬟立馬走上前,拖住我往湖里推。

“等等?!?/p>

我叫了一聲,轉(zhuǎn)頭看著宋星楚。

“姐姐有沒有覺得此時全身無力,喘不上氣來?”

宋星楚臉色白了白,手下意識去捂胸口。

“你,你給我吃了什么?”

“剛剛,我在茶水里下了毒。姐姐若不想毒發(fā)身亡,就將我送到崔晉府上。等我平安到了,自會給你解藥?!?/p>

宋星楚眸光閃閃,似是在考量我的話的真假。

我也并不急,只好整以暇等著。

沒過多久,她不甘地咬了咬牙,吩咐道:“帶她去崔晉那里。”

我默默長出了口氣。

等到了地方,敲開門,崔晉看到我眼睛一下就亮了。

“小月亮,你怎么來了?”

我緊緊抓住他的袖子,小聲說:“可以連夜將我送出城嗎?趁著周敘言還沒有察覺?!?/p>

他面色一凜,拉起我的手就往院子里走。

“好,你等我收拾一下,這就帶你走?!?/p>

“宋懷月,”身后傳來宋星楚焦急的聲音,“解藥呢?快給我!”

我回頭笑得燦然。

“周敘言生怕我提前死了不給再做藥引,將我看得那般緊,我又如何能有毒藥。方才給你吃的,不過是我用來緩解傷痛的迷藥罷了,你回去睡一覺,明日就好了?!?/p>

“宋懷月,你這個賤人!”

宋星楚氣急敗壞地罵了起來,可我已絲毫不在意了。

因為我實在是太開心了。

終于要離開上京,離開這座牢籠,也離開周敘言了。

10

崔晉騎著馬,將我圈在身前,一路疾行。

夜色中,不知從哪飛來一支長箭,直直射到馬蹄前。

很快,前方出現(xiàn)人影,無數(shù)火把圍了過來。

在那火光中央,有一人坐在馬上。

青衣青袍,一身蕭肅,眼中寂冷如雪。

“放開她?!?/p>

周敘言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克制不住的殺氣。

崔晉反而將我摟得更緊了些,也冷冷開口:

“放開她做什么?繼續(xù)被你折磨嗎?”

周敘言長睫眨了眨,又看向我,眸中涌起無限溫柔。

“阿月,跟我回家吧,我摘了好多你最喜歡的杏花,擺滿了我們的院子。”

我沒有回答,而是用全力拔出崔晉腰間的刀,橫在脖頸前。

“今日你要么讓我走,要么就帶回我的尸體?!?/p>

“阿月!”

周敘言大喊了大聲,策馬要過來。

卻又在看到我脖子上的血痕時,勒緊韁繩。

“阿月,難道回到我身邊,就讓你如此生不如死嗎?”

“是,”我回答地毫不猶豫,“周敘言,我寧可死,也不想再見到你。”

那一刻,我看到對面的人映在地上的影子明顯抖了抖。

就連一向筆挺的脊背都無力地垮了下來。

他笑了起來,幾近癲狂。

隨后猛地用手捂住嘴,有一股腥紅蜿蜒流下。

“好,”他不在意地抹了抹嘴角,對著我慘笑:“阿月,我終于明白了,自己犯下的罪有多不可饒恕?!?/p>

說完,他抬了抬手。

身后的侍衛(wèi)自動讓出一條路。

“崔晉,好好照顧她,一生一世。”

“呵,”崔晉挑眉冷嗤一聲,似是對這個囑托極度不屑一顧。

他搶過我手中的刀,遠遠扔掉,又揮起了馬鞭。

馬再度飛跑起來。

“以后,不許碰我的刀?!?/p>

“再碰,就把你扔下馬?!?/p>

“聽到?jīng)]?”

身后的人沒完沒了地啰唆著。

我笑著往他懷里靠了靠,閉上眼睛,回了一句:

“知道了?!?/p>

11

八年一晃而過。

周敘言過著苦行僧一般的生活。

清心寡欲,家中寂寥,所有的心思都撲在政務(wù)上。

因此也越發(fā)得皇帝的器重。

短短幾年,已位極人臣。

近來,皇帝病重,宮中各方勢力都盯著那把龍椅,蠢蠢欲動。

這晚,周敘言議完事,出宮的路上遇到個宮婢。

“周大人留步,淑妃娘娘有請?!?/p>

周敘言跟著宮婢到了來儀殿,宋星楚正端坐在殿中,懷中抱著她剛滿三歲的幼子。

“周大人坐吧,來人,看茶?!?/p>

宋星楚入宮七年,舉手投足間早已是一派皇家氣度。

周敘言坐下,卻并不接茶盞,沉聲問:“淑妃深夜召臣來,不知所謂何事?”

“陛下的病恐怕兇多吉少,想請問周大人,誰能繼承大統(tǒng)?”

周敘言垂著頭,聲音平直,不帶半點情緒。

“陛下已傳詔,召在邊關(guān)督軍的太子回朝?!?/p>

宋星楚微微一笑,眸光瀲滟。

“敘言,我與你相識多年,就明人不說暗話了。我的宏兒聰明伶俐,深得陛下寵愛。不如你我聯(lián)手,除去太子。將來宏兒繼承皇位,我垂簾聽政,你做當(dāng)朝首輔,共享富貴,如何?”

周敘言仍垂著頭,像是在衡量利弊。

良久,他起身對著宋星楚行了個大禮。

“那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p>

幾日之后,傳來消息。

太子回京途中遇刺,中箭身亡。

皇帝又驚又痛,口吐鮮血。

來不及做任何安排,就當(dāng)晚駕崩。

朝中混亂一片。

有人站出來擁立宋星楚的幼子為帝。

當(dāng)即又有人反對,朝堂之上吵作一團。

最后,所有人都看向周敘言,等他做定奪。

周敘言沉聲笑了笑:“國不可一日無君,臣愿擁立淑妃之子?!?/p>

所有人不再爭吵,開始忙著登基大典。

大典當(dāng)日,宋星楚身著鳳袍,牽著小皇子的手,志得意滿地走向太極殿。

就在他們要步入殿門時,四周突然傳來一陣喧嘩。

有無數(shù)羽林衛(wèi)沖了進來。

在所有朝臣的驚恐中,有一人緩緩走出。

正是本應(yīng)該遇刺身亡的太子。

他負著手,銳利的目光圍著眾人掃了一圈,最后落在宋楚星身上。

“淑妃宋氏,覬覦皇位,謀害儲君,罪不可赦。將其母子廢為庶人,關(guān)入天牢,永不得踏出一步。”

宋楚星無比錯愕,抖得幾乎站立不住。

被拖走時,她看到了站在太子身側(cè)的周敘言,突然瘋了似的大喊:

“周敘言,你為何要害我?為什么?”

周敘言冷冷看著,漠然不語。

等宋楚星被拖遠,嘶喊聲再也聽不到時,他對著太子行了一禮。

“殿下,臣已助您除去宋氏一黨,那也請您答應(yīng)臣的請求?!?/p>

太子長嘆了一聲:“周愛卿有經(jīng)世之才,為何要辭官去邊塞那遙遠之地?”

周敘言沉默許久,跪地叩首,說:“臣想去見一個人,求殿下成全?!?/p>

12

行途漫漫。

離那多年來朝思暮想之人越來越近,周敘言卻越來越怕。

怕她還是那樣冷漠,更怕她面無表情地說:

“我寧愿死,也不想再見你?!?/p>

到了邊塞,他先遇到的是崔晉。

多年過去,崔晉依然挺拔明朗,只是見到他的瞬間就沉下了臉。

“你來做什么?”

“我想看看她?!?/p>

“她不想見你,滾!”

崔晉說完,轉(zhuǎn)身就走。

“等等,”周敘言將他拉住,幾乎是在懇求:“讓我見見她?!?/p>

崔晉一把推開,怒極反笑:“她這些年剛剛有些活人的樣子,你還來干什么?繼續(xù)捅她刀子嗎?”

周敘言不答,從袖中掏出那把寒光閃閃的匕首,抵在胸前。

“如果,我還給她十二刀,你能讓我,見她一面嗎?”

崔晉抿了抿嘴角,抱起雙臂,笑了笑:“好啊,你捅吧。周敘言,你早就該這樣還債了?!?/p>

周敘言垂眸,握緊刀柄,沒有猶豫,一下一下捅了進去。

一,二,三……

……十一、十二。

血早已流了滿身滿地。

周敘言臉白如紙,卻還是在笑。

“我想,見見她?!?/p>

“跟著我?!?/p>

崔晉冷冰冰扔下一句,轉(zhuǎn)身就走。

周敘言早已搖搖欲墜,卻仍咬牙死死撐著,跟在后面。

在一片廣闊草地上,傳來一陣陣馬蹄聲。

接著,有個紅衣身影從馬背上躍了下來。

像是個精靈一般,輕盈又利落。

“阿晉,你回來啦?!?/p>

她笑著,一下跳進了崔晉懷中。

臉上的笑比驕陽還要明媚。

崔晉抱著她,原地轉(zhuǎn)了幾圈,又去揉她的頭發(fā)。

“別總是騎馬貪玩,當(dāng)心胸口又疼起來?!?/p>

“沒事,”她拍了拍胸脯,歪著頭,笑靨如花。

“我早就已經(jīng)好啦?!?/p>

周敘言一個人躲在遠處,默默地看著。

目光貪婪又眷戀。

他胸前的傷還在不停淌著血。

血越來越多,身上越來越冷,越來越累。

可他卻還是竭盡全力看著她,不舍得閉上眼睛。

她已經(jīng)好了。

又會笑了,又能騎馬了。

又變回曾經(jīng)的那個宋懷月了。

真好。

在黑暗來臨前,這是周敘言心中唯一的所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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