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語》 章節(jié)介紹

《山語》是作者白馬神的一部都市小說，在如今抄襲成災(zāi)的形勢下，白馬神的原創(chuàng)作品可謂是一股清流?！渡秸Z》第2章主要內(nèi)容：平黎鎮(zhèn)。洞石村依馬頭山而建。二十來戶人家，稀稀拉拉分布在相對平坦的地方。傍晚。夜幕降臨，山里濕氣重，霧氣開始彌漫。村子?xùn)|頭最.........

《山語》 第2章 支撐門戶 在線試讀

平黎鎮(zhèn)。

洞石村依馬頭山而建。

二十來戶人家，稀稀拉拉分布在相對平坦的地方。

傍晚。

夜幕降臨，山里濕氣重，霧氣開始彌漫。

村子?xùn)|頭最里，背靠山建著一幢一屋平房，平房中間是堂屋，兩側(cè)是各兩個住人的房間，兩百平的院子砌著圍墻，平房一左一右各有一間瓦房，左邊屋頂上有煙囪，這是廚房，另外一間是雜物房。

李明上午離開縣城，坐汽車回到平黎鎮(zhèn)，找了一輛摩托車，趕回村子。

“哥！”

“哥！”

李明坐著的摩托車停在家門口，剛付了車錢，屋子里沖出兩個半大孩子，一個是妹妹李小蕊，一個是弟弟李華。

“乍了？”

“這不天黑了么？”

“不開燈！”

李明看了一下屋里，沒開燈，一片漆黑。

“哥！”

“爸乍樣了？”

李小蕊看了一下，只有大哥李明一個人回家，小臉崩得緊緊。

“命保住了！”

“沒啥大事?！?/p>

“醫(yī)生說得十天半個月才能出院?！?/p>

李明大步走進(jìn)院子，看了眼廚房，沒燈，走進(jìn)去，看到灶里有火，拿火鉗子扒了一下，烤著番薯。

李明擱下背著的大背包和手里拎著的肉，中午離開縣城往家里趕，先是坐汽車，到了鎮(zhèn)子，買了點肉，才坐了摩托車回來。

“李華?！?/p>

“廚房的，堂屋的，房間的，燈全打開?！?/p>

“小蕊?！?/p>

“燒火?！?/p>

“煮飯?！?/p>

李明大聲吩咐，拿了墻上掛著的刀和擱墻角的砧板，拎著裝肉的袋子走出廚房。

李華跳著拍了下廚房的開關(guān)，燈一下亮起來，轉(zhuǎn)身沖出去，一會，整個屋子的燈全亮起來。

李小蕊拿了鍋，洗米放水，擱在灶上，收拾一小把稻草點著塞進(jìn)灶膛，吹了兩下，火苗竄起來，先是小木塊接著是粗木柴架上去，一會，火噼里啪啦燒了起來。

李明走到院子里的水籠頭前，擱下刀和砧板，拿水盆，擰開水籠頭盛水。

“哥！”

“接下來干啥？”

李小蕊沖著李明喊了聲。

“地里摘點辣椒摘把青菜?！?/p>

李明指了下屋邊上菜地的方向。

“我去我去！”

李華一邊喊著一邊沖出院子門往菜地跑去。

李明打開了袋子，拿出鎮(zhèn)子上買的兩塊每一塊都足有一斤多的五花肉，擱水盆里洗。

“不管啥時候?！?/p>

“到了晚上，屋子里的燈都得亮著?！?/p>

“黑燈瞎火，沒個人氣干啥的呢？”

“小蕊?！?/p>

“你是姐。”

“得照顧好弟弟?！?/p>

“不管發(fā)生啥事?！?/p>

“天塌不下來。”

“就算天塌下來都得填飽肚子?！?/p>

“家里有米，地里有菜，頓頓都得煮，不能應(yīng)付?！?/p>

李明拿起一塊洗干凈肉擱砧板上，手起刀落，切大塊，另外一塊一會整個煮熟放著，明天或后天吃，今天晚上自己不回來的話，兩姐弟的晚飯肯定是灶里的幾個番薯，估計這幾天都這樣吃。

“哥！”

“我懂了?！?/p>

李小蕊鼻子一酸，淚珠子眼里打轉(zhuǎn)。

“哥回來了！”

“啥事都能處理好?！?/p>

李明伸手揉了下李小蕊的腦袋，今年十五歲，讀八年級，就是以前的初二，大城市里這個年紀(jì)多數(shù)都得有人照顧，各種補習(xí)班興趣班一心只讀書和快樂童年，村子里歷來都是窮人的孩子早當(dāng)家，洗衣煮飯地里的活，都懂得干都得干，老爹蛇咬了住進(jìn)醫(yī)院，老娘得照顧，自己在外打工，家里一下沒有大人，心里驚慌才這樣，但這道理得說清楚。現(xiàn)在自己回來了，家里的事情自己得管好，自己沒回來，弟弟李華今年九歲才讀三年級，妹妹是家里最大的孩子，得要有模有樣地?fù)沃依锏氖?，別的不說，這肚子得填飽。

“哥！”

“我來了！”

李華大聲喊著，小牛犢子般沖進(jìn)來，手里抱著辣椒和一棵大白菜。

李小蕊反手抹了下眼睛，伸手接了菜，水盆裝水，手腳麻利三下五除二洗干凈摘好。

李明切開辣椒，刮掉籽，五花肉、大白菜一起裝籃子里，端著走進(jìn)廚房，炒鍋洗干凈，燒干下油，冒了青煙，抓起五花肉放下去，煸出三分油，下辣椒，肉的香、辣椒的辣一下飄起來，翻炒五六下，放點鹽，鏟起來裝碟子里，重新放了點油，大白菜下鍋，大火，幾分鐘炒起，裝另外一個碟子。

李明端起兩個菜，一轉(zhuǎn)身，看到李華早支好凳子，碗筷擺好，正眼巴巴看著。

“裝飯！”

李明走到飯桌邊上，擱下手里的兩個碟子。

李華兔子一樣跳起來，拿起碗沖到灶頭邊，掀開飯鍋蓋子，先裝好兩碗，端回來擱在李明和李小蕊的面前，又裝了一碗，端著回來坐下。

“吃飯！”

李明拿起筷子，夾了青菜，吃了一口。

“干啥呢？”

“慢點吃！”

“別餓鬼投胎一樣！”

“多大一個人了還掉飯粒?！?/p>

李小蕊一邊嘮叨著一邊夾了塊大的五花肉擱李華碗里。

李明夾了塊五花肉又夾了青菜擱李小蕊碗里，心里嘆了一口氣，弟弟李小華年紀(jì)小，不到懂事的時候，妹妹李小蕊已經(jīng)十五歲，家里發(fā)生了大事，沒依沒靠，又得顧著弟弟，這可不容易。

“李明！”

“你回來了？”

“在家不？”

李明擱下筷子，站起來走出去，拉開院子門，大伯李忠實拎著旱煙槍站在院子門邊上，馬上開口招呼屋里坐，這是看到家里亮了燈，知道回來人，過來問情況。

“你爹乍樣了？”

李忠實搖了搖頭，沒進(jìn)屋。

“縣里的醫(yī)生說命保住了，往后乍樣不好說，身體有影響，干不得重活，容易生病什么的。”

李明實話實說。

李忠實眉頭一下擰起出個疙瘩，村子靠山，近幾十年，毒蛇咬傷的撿回命的人不少，但大多的身體都垮了，李平石這估計是差不離的結(jié)果。

“你有啥打算？”

李忠實抽了好一會煙才又開口。

“回家。不出去了?！?/p>

“弟弟妹妹小?！?/p>

“家里不能沒男人干活，老娘一個人撐不下來。”

李明早考慮好這個事情。竹葉青毒性可怕，老爹李平石這一次撿回一條命，身體受到巨大的傷害，咬的又是腳后跟，走路都受到影響，肯定干不得重活，自己不回來不行。

李忠實想了想，點了點頭，李平石正值壯年，家里的頂梁柱，蛇這一咬，影響非常大，正如李明說的，弟妹小，只能回家干活。

“村子里沒什么活計?！?/p>

“地里長的東西，填飽肚子行，剩不下來錢?！?/p>

李忠實用力地抽了幾口旱煙。

村子偏僻，山多地少，填飽肚子沒問題，想賺錢，難，唯一來錢的路子是幫著別人家干活，比如說有人修房子，沒人手，去幫忙，一天賺一兩百塊，可是這樣的活不多，平均下來，一個月下來能干五六天活就不錯，一年下來存不到幾個錢。

近這二十年，村子里大多數(shù)的人出門打工賺錢，李明一樣在外面打工，賺不多但比呆村子里強，沒出這檔子事的話，李明在外面打工，辛苦點省著點花，五六年存十幾二十萬，建個房子娶門媳婦。

現(xiàn)在出了這事，李明這幾年存的錢肯定全花光，而且，李平石干不了重活賺不到錢，弟弟妹妹讀書的錢和日常各種各樣的花銷都得落李明身上。這可是千斤擔(dān)子。

“大伯?！?/p>

“我想著進(jìn)山?！?/p>

李明看了眼李忠實，說了自己的打算。

“不行！”

“忘記你爺爺?shù)氖铝?？?/p>

李忠實臉色一變，想都不想，瞪著眼睛，大吼了一聲，手里拎著的旱煙筒舉起來指著李明，氣得渾身發(fā)抖。

“大伯！”

“老爹干不了重活。”

“這家我得撐起來。”

“地里刨不出錢來。幫別人家干活的機會少，一年到頭沒幾個錢?！?/p>

“家里的房子老了舊了得修?！?/p>

“李華現(xiàn)在用不著學(xué)費，李小蕊明年再讀一年，到了高中可就得用了。不讀書哪行？這輩子沒盼頭的。我小的時候不懂事。現(xiàn)在總不能看著他們倆走我的路吧？這讀書的錢得賺出來?！?/p>

“平時說不定有個發(fā)燒感冒什么的，總得花錢的。”

“逢年過節(jié)的呢？哪一樣不需要錢？”

“這些不能不考慮的吧？”

“想賺點錢，存點錢，只能進(jìn)山?！?/p>

李明早知道大伯李忠實會有這樣的反應(yīng)。這些年，村子里的人大多數(shù)都出門到外地干活，不是打工能賺多少錢一夜暴富娶什么白富美，只是外面有活，只要肯吃苦舍得花力氣，一個月下來能賺三千五千，再省著點用，辛苦幾年，攢出建房子娶媳婦的錢，自己一樣是這樣的打算，想著趁著的老爹的年紀(jì)不大身體還行，拼幾年命多賺點，現(xiàn)在沒法，只能回家。

李忠實一下愣住，過了一會，舉起來的旱煙筒無力放下。

進(jìn)山苦進(jìn)山危險。

誰不知道？

自己和李平石的老子李大林就是李明的爺爺就是這樣沒了命。

可是，沒錢咋辦？

一家子，有老有小，睜開眼睛都得要花錢，李平石這一趟撿回了一條命但干不得重活，幾乎可以說得上多了一個養(yǎng)的人，李明要當(dāng)家，不得不考慮賺錢的法子，吃喝拉撒都在肩膀上壓著，沒別的辦法。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兜里沒錢一樣會死人的！

“進(jìn)山又乍樣？”

“咱這雖然不是保護(hù)區(qū)之類的地方，但山里的東西，早不給打了，能挖能采的東西不多，前幾年能挖天麻巴戟天之類的都不能了，進(jìn)山能賺點但賺不了太多的?！?/p>

李忠實用力地抽著口旱煙，眉頭擰得越來越緊。

“山里的活物，咱家是歷來不打的，有沒有能不能打不關(guān)事?！?/p>

“人參天麻這些是不能碰又咋樣？別的那些藥材可不老少，黃精靈芝牛大力雞血藤什么的不是能采的么？”

“再說了，趕山哪能盯著那幾樣藥材？這山里又不只是藥材會才能賣錢。”

“山貨現(xiàn)在都能賣錢有些能賣不少錢?！?/p>

“這些年山貨的價格一路走高。”

“一個是現(xiàn)在大家都吃飽了想要吃好的，野貨生長時間長，數(shù)量少，都覺得好。另外，山里難行，蛇蟲鼠蟻多，又苦又累又危險，人工費貴?！?/p>

“爺爺那個時候不值錢的東西現(xiàn)在能多賣錢了。”

“野菜蘑菇這些現(xiàn)在賣的價格可不低。雞樅這玩意，鮮貨隨便能賣一百多兩百塊一斤?！?/p>

“野生的甲魚?！?/p>

“上兩斤的貨，一斤兩百到三百塊?！?/p>

“山坑螺大幾十塊一斤?！?/p>

“斗米蟲這玩意你知道的吧？我小的時候不過就是弄點來過下嘴癮。知道這東西現(xiàn)在賣多少錢么？”

“處理過的干貨一兩能千兒八百的。”

李明搖了搖頭。

趕山分文武，武趕山指的是拿噴子，拿的貨是會跑會跳的四腳獸，靠打獵賺的錢，文趕山不帶噴子，拿的貨是山里的藥材或者果子什么的，多是植物，爺爺?shù)内s山，走的就是“文”的路子，山里的野味能不能打，本身就沒有影響，前幾年新的保護(hù)法出來，山里的藥材大部分都成了保護(hù)對象，挖了打了都得去踩去縫紉機甚至牢底坐穿，這確實有影響。

不過，現(xiàn)在進(jìn)山，真來錢的不是藥材而是野山貨，能采的藥材采，不能采的不采，再加上甲魚、斗米蟲這樣的野山貨，不敢說賺多少錢但養(yǎng)家糊口沒問題。

李明昨天晚上醫(yī)院走廊里看著為了省十塊錢死活不愿意住一晚上的旅館的老娘和ICU里躺著沒有脫離危險但老娘真的在考慮要不要轉(zhuǎn)出來的老爹，下定了決心一定要進(jìn)山。

“行！”

“現(xiàn)在急用錢?！?/p>

“進(jìn)山危險但沒辦法只能這么干?！?/p>

“不過?！?/p>

“等著你爹出了院就不能再進(jìn)山還出去打工。”

李忠實擰著眉頭，一口接一口抽著手里的旱煙，良久，點了點頭。

“大伯！”

“我想著不出去打工了?！?/p>

李明搖了搖頭。

“?。俊?/p>

“你這打算一輩子進(jìn)山？”

“大山里危險！”

“這你又不是不知道！”

李忠實瞪了下眼睛。

“大伯?！?/p>

“地里刨不出這么多錢。”

“出去打工？”

“沒文化沒文憑。”

“一個月能賺多少錢？”

“再說了?！?/p>

“這兩年經(jīng)濟(jì)不太好，工不太好找，不知道多少人排著隊等著賣力氣找不到活的?！?/p>

“剛才說了，真的賺不出家里的花銷。”

“倒不如進(jìn)山。”

“危險？”

“干啥事情沒有危險的？”

“你可是知道我的本事。再大的山我進(jìn)去都能出得來?！?/p>

李明決定進(jìn)山，“重操祖輩舊業(yè)”，一是迫不得已，二是有這本事，山里危險，愣頭青一般沖進(jìn)去回不來，出了事，家里現(xiàn)在這情況，鐵定徹底垮掉。

“爺爺當(dāng)年可是說過我天生就是進(jìn)山的料?！?/p>

李明有點得意但馬上長嘆了一口氣。

“大伯?！?/p>

“那一次我一起進(jìn)山的話，爺爺就不會出事了?！?/p>

李明沉默了好一會看了一眼李忠實，腦海里走馬燈一樣回想起和爺爺李大林有關(guān)的一件件事情，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