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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客官大最新章節(jié)更新 《傾聽自己》第7章

2020-12-07 09:54:38 作者:覓原聲
  • 傾聽自己 傾聽自己

    如果不是因為突然面對失聰,我大概還走在行色匆匆的人流里,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停下腳步,靜下心來,在工作、生活之余,回想40年來曾經(jīng)的美好,學(xué)會品位另一種生活。我知道我這些文字只是從內(nèi)心流淌出來的記憶,沒有任何虛飾,也沒有講究結(jié)構(gòu)和章法,還遠遠算不上文章,但我現(xiàn)在才體會到什么叫言為心聲。因為我聽不到外界的喧囂,只能傾聽自己內(nèi)心的聲音。我希望在這浮躁的時代,平靜地觀照自己的內(nèi)心,感受生活中的真善美,也將我的感受傳達給更多的人。引一段喬布斯的話“你的時間是有限的,所以不要把它浪費

    覓原聲 狀態(tài):已完結(jié) 類型: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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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聽自己》 章節(jié)介紹

覓原聲是大家熟知的一名作家,他的作品對于很多人來說也是耳熟能詳,其中最具代表的是小說《傾聽自己》?!秲A聽自己》第7章主要內(nèi)容:在眾多孩子里,我媽說我從小就皮厚,說我3歲左右扁桃腺發(fā)炎化膿了都不啃聲。因為家里孩子多,我媽整天要勞動,要做家務(wù),.........

《傾聽自己》 第7章關(guān)于我媽的點滴(二) 在線試讀

在眾多孩子里,我媽說我從小就皮厚,說我3歲左右扁桃腺發(fā)炎化膿了都不啃聲。因為家里孩子多,我媽整天要勞動,要做家務(wù),根本顧不上我們,我們幾乎就像被放養(yǎng)的小貓小狗一樣,她哪有功夫歇下來抱我們一下呢,就算我有要撒嬌的心也湊不到她閑下來有精神的時候啊。冬天多半都是等不及我媽幫我們脫棉襖就合衣睡著了,等她發(fā)現(xiàn)我有一陣總是縮著脖子的時候,她覺得奇怪,才停下手里忙的活拉過我看,發(fā)現(xiàn)嗓子里已經(jīng)潰爛了。

在我有印象的一次扁桃腺發(fā)炎,我媽不知道從哪學(xué)來的偏方,把大蒜和苦杏仁和著唾沫在嘴里嚼碎,貼到扁桃腺外面敷,據(jù)說唾沫嚼的藥效好。那時后我少不曉事,嫌惡那個味道,看著她嚼時的痛苦樣子更不愿意脖子糊那么塊東西,現(xiàn)在想想要把一口大蒜和杏仁在嘴里嚼成泥得多難受呢。

記得很小的時候有一次蹲在茅坑卻怎么也拉不出大便,憋得臉通紅,蹲了半個多時辰,腦袋都快炸了,幾乎要栽到茅坑去,我大喊我媽快來看呀,她聞聲沖將過來,二話不說用手幫我摳出來一堆黑糞蛋。

我小時候有一陣晚上睡覺磨牙,我媽煮熟了豬尾巴逼我吃,說吃了這個就不磨牙了,不然“磨牙的姑娘長大沒人要”,那油膩膩的東西怎么咽得下啊,我滿院子跑著躲,不愿意束手就擒,我媽滿院子顛著她的“解放腳”邊罵邊追。后來我真不磨牙了,不知道是因為吃了豬尾巴還是吃了寶塔糖打掉了蛔蟲的原因。

上初中時我得了氣管炎,每到冬天就發(fā)作,時??鹊醚勖敖鹦牵鹊教芍娜四軓拇采献⑵饋?,我那時住校睡十多個人的大通鋪,晚上不但我自己休息不好,也影響別人的休息。我爸領(lǐng)我看完西醫(yī)看中醫(yī),喝完糖漿喝中藥,總歸沒有見效。有次周末回家我媽神神秘秘地給我端了個杯子,叫我一定要喝下去,我一看,什么呀,一杯黑乎乎的灰,我直接轉(zhuǎn)頭要走人,“你再別講迷信了,我才不喝呢?!彼笪摇肮饭吠?,你聽點話喝了吧,喝了病好了我就不操心了,不然一直咳嗽咋辦呢?”,我那時正在青春期吧,一個學(xué)科學(xué)的學(xué)生怎么能向迷信低頭呢?就算她的眼神看著像心快碎了我也毫不動搖,鄙夷地挖苦她“咦,簡直愚昧死了,你再別給我搞封建迷信了,趕緊倒掉去,我反正是不會喝的。求神問道都能治病還要醫(yī)院干啥?”我媽無奈地小心放下杯子,先忙乎別的去了。在旁邊一直沒有做聲的我爸小聲說“哎,你不要讓你媽傷心了,那是她讓你大哥陪著去老君廟給你求來的符燒的灰,半夜走了十幾里山路,你稍微喝一點是個意思”。我爸是個讀書人,一向是反感我媽沒文化講迷信的。聽了我爸的話我什么也再沒說,順從地端起那杯灰水走到我媽跟前一飲而盡,好讓她高興。我后來氣管炎不知道什么時候好了,我媽說“還是我求的符靈驗,要不咋吃了那么多藥都沒好呢”,我沒和她辯駁。

我高考完才知道我媽之前也去老君廟給我和小姐姐許過愿,我考上大學(xué)后她宰了只雞去還愿,她覺得她的愿沒有白許。

我和三個姐姐后來結(jié)婚都生的兒子,每逢人問“你的四個姑娘咋那么齊刷刷都生的兒子”?我媽也總笑得合不攏地嘴,說這都是她初一十五從不忘燒香許愿的功勞,老天爺保佑著呢。

我爸提前退休回家后,我哥哥姐姐也都大了,我媽才稍微輕松一些。我能想起來的我媽對我的笑容是我11歲考上天水一中之后的事了。我和小姐姐一直同班在村小學(xué)上到4年級,我爸才有功夫管我們,他擔(dān)心我們被耽誤了,于是托人轉(zhuǎn)學(xué)到市郊的天水郡小學(xué)上了5年級,參加一中招考并不是很有把握。我二哥工作的榨油廠和一中是正對門,考完數(shù)天后我哥回來告訴大家看到榜上有我的名字,全家還是意外的高興,但我姐姐落榜了,所以是一半歡喜一半憂愁,歡喜被壓縮了,憂愁也被稀釋了。

聽說一中入學(xué)要做體能測試,啥叫體能測試沒聽過,百米跑總歸會的,但我這個鄉(xiāng)里娃連立定跳遠都不會,可別因為體能測試不過關(guān)被刷下來了。我媽吃完晚飯把花園邊掃干凈,讓我換上球鞋在院子練一下,看看能不能臨陣磨槍學(xué)會立定跳遠。晚風(fēng)吹拂著夜來香的濃郁香氣溢滿院子,我爸和我媽站在廊檐下,抹著臉上的汗水,欣喜地笑著,看著我笨手笨腳、身體僵硬地在花園的竹籬笆邊立定跳遠。我一下一下地跳,花香一陣陣往鼻子里鉆,那個畫面和他們的表情我現(xiàn)在想起來好像還在昨天。此后,我媽的容顏在我印象里漸漸變得柔和、清晰起來。

大概在我上高中的時候吧,有一次我媽去城里我姨家,順便去看我念書的一中學(xué)堂是啥樣。她走后我宿舍有個同學(xué)對我嘖嘖贊嘆“呀,你媽的眼睛怎么那么亮,從沒見過那么亮的眼睛,雖然經(jīng)過那么多歲月滄桑也掩飾不住風(fēng)韻”,我茫然地看著她,不明白整天忙得灰頭土臉,形容枯槁的農(nóng)村老太太和“風(fēng)韻”有什么關(guān)系,同學(xué)看我沒反應(yīng)覺得不可思議,還在那意猶未盡地說“真的,你媽年輕時一定很漂亮的”。我沒見過我媽年輕時什么樣,也從來沒想過她的青春是什么樣,但聽同學(xué)這樣說,我才開始想著作為女人的我媽曾經(jīng)有過怎樣的歲月呢。

我媽年輕時沒留下多少照片,僅有的幾張也是和孩子或當(dāng)時全家的合影,照片上30多歲的她盤著發(fā)髻,穿著深色的大襟衣服,打扮比實際年齡大,兒女繞膝的她看不出年輕的樣子,倒真覺得眼睛非常亮,有點清秀,不完全像個標(biāo)準(zhǔn)的農(nóng)村婦女,有一點說不出來的氣質(zhì)。打我記事起我媽就是這樣一幅打扮,我從不記得她有別的樣子。我問我媽“你年輕時人家說你漂亮嗎?”我媽簡直有點羞澀地呵斥我“這娃,沒大沒小,沒事干咋問起這話?”,經(jīng)不住我纏,她終于只緩緩地說了一句“以前你爸從不在他同事跟前提起我這個鄉(xiāng)下老婆,直到去探親,人家才說原來老張的老婆長得不賴”。

我爸解放后在外縣參加工作三年未回家,我媽老說她帶著我大哥就像孤兒寡母一樣等了三年,大哥二歲多才第一次見到我爸,因為這個緣故我媽對我大哥倒是有一些特別的偏心吧。我爸工作變動過多次,離家越來越近,但那時城鄉(xiāng)交通不便,總是離家的日子比回家多吧。我媽雖然不識字,但她看過些秦腔劇,聽得遍數(shù)多了也大概知道些劇情,她曾經(jīng)自比守寒窯的王寶釧,雖然沒有守十八年。我想我媽的青春大概就在白天的苦累、夜晚的孤寂中耗過了吧。

歲月像流水一樣淌過,我們一年年長大了,我媽也一年年變老了。

我上一中后住校六年,每周回去一次,我不再繞在我媽膝下惹她煩了,當(dāng)然也沒人給豬找菜吃了。周末回去我媽照例白天下地干活,我也幫著她去地里干活,等到下午4點左右她就趕回家去給我收拾吃的。她常年腌著一大缸咸菜調(diào)劑一家人的生活,家里所有種的菜都能曬干鹽漬后入甕,蘿卜、胡蘿卜、卷心菜、萵筍、豆角、豇豆,品種豐富。她給我用辣椒油炒一大瓶咸菜,裝滿滿一飯盒炒菜米飯,再烙一大包餅,為了能多存幾天她總要多放點油放點鹽卷進面里。我?guī)е滩说剿奚峤?jīng)常是被大家搶吃了,餅子天熱吃到最后也就長白毛了,但我把毛刮掉泡開水吃,想著這是我媽的心血怎么能舍得扔掉。其實我那時在我哥榨油廠搭伙吃得還可以,只不過不買饃可以節(jié)省一點糧票吧。每次回去我說她做的咸菜同學(xué)都愛吃,她就特別高興,炒的時候再多放點油,給我?guī)У迷俣嘁恍?。她什么時候都舍得拿家里最好的東西待客,“你爸的同事也都愛吃我做的臊子面”是她常常掛在嘴邊的。每到假期或者過年,我的同學(xué)呼啦啦來一屋子,她高興得什么似的,端上米酒和油果子,再趕著炒一大鍋葵花籽,聽我同學(xué)圍著她叫阿姨長阿姨短,爭相夸我在學(xué)校里學(xué)習(xí)怎樣好,她臉上就樂開了花。

我媽有點絕活,她會扎耳洞的手藝幾乎讓我們村的所有姑娘都受益,她拿兩顆花椒籽在耳垂兩側(cè)對著揉,直到揉得發(fā)熱,耳垂薄得像張紙了一針穿過去,別一段雞翎,這就好了,她扎過的耳洞不會發(fā)炎。有時候還會有附近工廠的姑娘慕名上門,她也為此自豪。夏天時還經(jīng)常有麥芒鉆進眼睛里的人跑來求助,她翻起人家的眼皮吹一吹,拿著縫衣針橫著一撇,麥芒就出來了。

我那時不屑于扎耳洞,覺得她做鞋縫衣服紡線織毛襪也都是平常的事,倒算不上多心靈手巧,她包的粽子總不是三棱型的,而是扁平的,她給我們縫的“的確良”襯衣還要拿去找我表嫂給我們繡花。我媽只是勤快吧,她說她曾經(jīng)一晚上就給我二姐拆洗好了棉褲,為了我爸領(lǐng)她干干凈凈去城里看病。那時候換洗的衣服很少,我媽說她吃完晚飯先把棉褲拆洗了,壓在熱炕席上等著暖干,然后連夜縫好,第二天一早我二姐就穿著新新的棉褲進城了。

我媽做的鞋盡管穿著舒服,但看著同學(xué)穿的黑色丁字皮鞋我還是心里偷偷喜歡的,但我不會給我媽提那樣的要求。我媽當(dāng)然也看著別人家姑娘穿皮鞋好看,在我高中畢業(yè)時我媽終于給我和小姐姐一人買了一雙皮鞋。她很興奮地讓我們試穿,說是她縫羊皮活給掙的錢,碰巧有人來村里推銷皮鞋。我到現(xiàn)在還記著我第一雙皮鞋的樣子,黃褐色的豬皮船鞋,有一圈鏤空小花,黑色的半高跟,雖然是真材實料,但真的有點笨頭笨腦的,我還是把這僅有的一雙皮鞋穿到大學(xué)去了。

我上大學(xué)專門帶了一雙我媽做的紅色平絨布鞋,每當(dāng)別人問起我這個在上海念大學(xué)的女兒,她一點也不掩飾自豪地說“我的小女兒是穿著我做的布鞋去上海念大學(xué)的?!彼挛也粫鹣幢蛔?,用棉紗把棉絮密密實實地包了一層,這樣我拆洗時棉花就不會和被里被面粘到一起了。我后來生孩子前我媽也早早縫了大小兩個被子,也是這樣縫的。她看著我抱著孩子,感嘆著“看著你抱娃的背影自己還像個娃娃呢”,我知道,在我媽眼里,不管我長多大,永遠都是個她沒長大的娃。她快80歲到蘭州來看我,還非要給我兒子縫一床合適的被子才甘心。

我上大學(xué)后聽我爸說我媽每天都要等著天氣預(yù)報說上海的天氣,好像那樣她就會知道我的冷暖似的,后來我到蘭州工作,她又開始記掛起蘭州的天氣了。

我媽真的是個忙慣了閑不住的人,她70多歲膝蓋得了骨質(zhì)增生,腿腳不便再干不動地里的活了,就開始給我們的孩子做鞋做衣服,納鞋底。年輕時候拼命干活太多了,她的手關(guān)節(jié)已經(jīng)嚴(yán)重變形,根本都合攏不到一起,看著她戴著老花鏡,用她那變形的粗手搟面條、納鞋底我真的不忍心,但是她說閑著沒事干著急。每次我回去她都會攢一摞鞋底,這是給我的,這是給女婿的,這是給我孩子的,看看大小合適不,她當(dāng)然不知道我孩子的腳長得有多塊。有一次她壓在炕席底下的鞋底受潮竟然都發(fā)霉了,我兒子嫌棄怎么有股“炕”的味道。我為了勸她歇著就挑毛病“現(xiàn)在一雙鞋墊就賣一元錢,你再別忙乎了,你做的這根本就不合適?!彼稽c不泄氣,問我哪搭不合適,小了還是大了,肥了還是瘦了,非要讓我把我們的尺寸給她找紙畫下來,念叨“外面賣的哪有我一針一線納得穿著結(jié)實呢?!蔽覍λ膱?zhí)拗無計可施。

我戀愛訂婚后時間不長,婆婆家已經(jīng)看了八字,定了婚期。雖然我媽覺得我年齡還小,結(jié)婚有點早,但她也覺得兒大不由娘,“萬一人家看好的日子我們不同意,以后沒生兒子或者有別的啥事我們還得落怨言”,所以就表面情愿地同意了。我想可能還有一個原因,這也讓她去掉了隱憂吧,她沒有明說但欲言又止、旁敲側(cè)擊地暗示過,我在外地她操心但也管不上,既然定了的事早早辦了她也省心,免得時間長了鬧出什么閑話,姑娘家名聲比什么都重要。我媽不知道怎么給我悄悄說起成年舊事“剛解放你大爹在外面2年沒回來,你大媽有身孕了,你大爹也笨,回來還問她肚子怎么有點大,你大媽說她飯吃得多了。你大爹回來才6個月你大媽把娃生下了,但沒多久那娃就死了,倒算干凈。那時候你外婆就給我說,娃呀,你可千萬要守好自己的身子,別干見不得人的事情,落下閑話,叫婆家休回來可就沒臉活了。你爸常年在外面工作,我一到晚上誰家也不敢去,早早就把門拴了窗子關(guān)了,有時候半夜聽見翻墻進來敲門扣窗戶臊皮的就嚇得渾身發(fā)抖,只能隔墻吼著罵幾句。”我媽對我說起這些的時候,不但把她依然沒有揮散的恐懼傳給了我,讓我渾身激靈,我也聽出了話外的意思,我想這大概就是她給女兒的婚前教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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