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 章節(jié)介紹
有一種小說,它像一盞白酒,并不會因為時間的流逝而變淡失色,而是愈加濃香。它就是當代作家鬧哥編寫的小說《窒息》?!吨舷ⅰ返?章內(nèi)容簡介:改革開放幾十年,某些根深蒂固的傳統(tǒng)思想仍舊影響著很多很多的人。比如生男孩女孩依舊是當下最熱門的討論話題。有.........
《窒息》 第4章 惡之花 在線試讀
改革開放幾十年,某些根深蒂固的傳統(tǒng)思想仍舊影響著很多很多的人。
比如生男孩女孩依舊是當下最熱門的討論話題。
有些人覺得,男孩才是傳宗接代的。
尤其是在農(nóng)村老一輩人身上,這種思想簡直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
老一輩人,對血脈傳承看的極重!
其實說起來,我的年齡比楚飛還要小上一歲,從小我就感覺到,我娘似乎很討厭楚飛,平常有什么好吃好喝的都可著我來。
以前我覺得那是向著我。
現(xiàn)在看起來……
呵,興許老太太早就知道了什么。
老太太都已經(jīng)六十多歲,而且久病纏身,可這時竟然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力氣,那雙滿是老年斑的手竟然死死的掐著我的脖子。
竟掐的我有些喘不過氣來。
我想推開她,可又怕她力道重了傷到她,只能用手去摳她的手。
拉扯之間鬧出了不小的動靜。
楚大富和付桂英都聞聲而至。
這才讓我脫身。
“娘!”楚大富的臉色很難看。
“帶小飛出去!”
付桂英沒有說話,拉著我離開了茅草屋。
走到外面,付桂英的臉色也難看到了極點,訓斥道:“不是告訴你不要來這里嗎?”
我低著頭沉默不語。
“疼不疼?”看到脖子上被老太太指甲抓破的地方,付桂英還是忍不住問道。
我搖了搖頭。
她嘆了口氣,苦口婆心的看著我:“你奶奶她老糊涂了,說的話都是胡話,你不用在意,過兩天就是你結(jié)婚的人生大事了,娘從小就盼著這一天,等到那時候娘也就解脫了?!?/p>
“嗯?!?/p>
從茅草房離開后,我坐在門口的石墩上。
村子不大,只有三四十戶人家,基本大家都很熟稔,甚至很多人家還都是親戚。
這時候,對門走過來一個中年男人。
我認得他。
他姓王,村里人都管他叫老王。
是個瘸子,年輕時下礦落下的殘疾。
不過好在會擺弄一些電器雜貨,平時在村里倒騰一些二手電器,勉強過活,到也不至于餓死。
但卻不好討媳婦了。
四十多歲了仍然打著光棍。
老王雖然是個瘸子,但卻也正因此不用下地干活,明明比楚大富還大兩歲,但看起來卻是比楚大富年輕不少。
他帶著笑,一瘸一拐的走過來,手里拿著一個盒子:“日子過得可真快,一晃小飛都快成家啦,王叔也沒啥送給你的,這里邊是王叔小時候的長命鎖,金哩,以后有娃了給你娃戴?!?/p>
說完,也不由我分說,就將盒子塞到我手里,隨后左右看了看,看到附近沒人才笑著拍了拍我肩膀,溜達著離開了。
看起來春風得意。
我打開盒子,里面是一條金的長命鎖,雖然做工比不得現(xiàn)在的漂亮,但卻分量十足,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老王這人住在我家對面,也算是知根知底,我清楚,他沒有什么錢,這條長命鎖可能是他身上最值錢的物件了。
我手里握著長命鎖,心里卻不知道什么滋味。
農(nóng)村的夜是無聊的。
三兩盞昏黃的燈照不亮漆黑的夜。
躺在炕上,明明睜著眼卻只能望見一片漆黑。
“有些時候,不用眼睛反而更能看得清楚?!?/p>
我的腦袋里莫名浮現(xiàn)出小慧說的那句話。
看得清......
真的看得清嗎?
第二天,楚大富早早就起來了,兒子結(jié)婚,這個當?shù)淖匀灰彩谴汗鉂M面,老早就起來收拾。
到了點,楚大富不知道在哪租了一輛破舊的小轎車,說道:“咱這算不上大操大辦,但也不能讓新娘子走過來,用這轎車來接,也算不得寒摻。”
我點點頭沒說啥。
楚大富并沒有駕照,不過在這偏遠到去鎮(zhèn)上都得坐兩個小時的小村落來說,就算是無證駕駛也不會有人管的。
年輕的時候楚大富開過三輪車,倒也算勉強能把車鼓動走了,車子雖然舊,但卻收拾的非常干凈,車頭還帶了個古代新郎胸口戴的大紅花,雖然有點土,但在村里這種小地方也還算體面。
村里的路很破,一路上顛的厲害,再加上楚大富開的又慢,足足二十多分鐘才到村東頭小慧家的二層小樓。
可小慧家卻是大門緊閉。
今天可是結(jié)婚的正日子,就算不是大操大辦,但總不能關著大門吧?
這算啥事?
楚大富臉上有點不高興,不過卻也沒發(fā)作,只是下車敲門,喊道:“親家,俺們來接人啦,快開門??!”
一開始楚大富臉上還帶著笑意,可隨著喊了好幾聲也沒人來開門,楚大富察覺到有點不對勁。
就算是不想嫁女兒了也不至于閉門不見吧?
大不了鬧個兩家鬧掰而已。
咋可能這么久連個應聲的人都沒有呢?
楚大富猛的往門上踹兩腳,想要把大門踹開。
但大門里面卻是上了鎖,奈何楚大富力氣不小,也沒辦法把鐵大門踹開。
“翻墻!”
楚大富說著,自己開始爬墻。
那接近兩米多高的墻竟然被楚大富毫不費力的翻過去了,隨后從里面把鎖打開,把門外的我放了進來。
我跟著楚大富走上二層小樓門前。
外邊的鐵門擋得住楚大富,但眼前這小門可是架不住楚大富兩腳,三下五除二就被憋著氣的楚大富踹開。
“砰!”
只聽砰得一聲,門直接被踹散架,楚大富一馬當先的走在前面。
以前的我沒發(fā)現(xiàn),看起來為人老實和善的楚大富竟也有如此強勢的一面,不過想想也是,自己兒子眼瞅著結(jié)婚,新娘子家竟然閉門不見,這事擱誰身上都得生氣,楚大富雖然老實,但卻也是個要臉的人,要不然也不會租個小汽車了。
真正的大兇大惡的人,反而都是楚大富這樣的老實人。
“人呢!”楚大富進來喊著。
大廳里小慧的父母還有幾個有殘疾的姐姐都在,但卻唯獨不見小慧的身影。
看到楚大富,小慧父親不敢抬頭直視,像是做了虧心事似得,擠著笑說:“親家,你先別生氣,咱有話好好說?!?/p>
“新娘子呢?”楚大富問道。
提到小慧,頓時小慧父親臉上有點尷尬:“大富啊,真不是俺故意耍你啊,要不然你給我的彩禮錢,我全給你退回去成不?”
雖然婚禮并不是大操大辦,但該通知的親戚啥的也都通知到了,都等著接回新娘子吃飯呢,而且這事村里也基本都知道了,要是最后婚沒結(jié)成,這不是平白落下笑柄嘛。
楚大富覺得自己倒沒事,畢竟這么大歲數(shù)了,但這以后傳出去,自己兒子還怎么活?
而且有了這么一回事,以后想要娶媳婦可就更難了。
“其實也不是我們不想嫁,實在是我們也有苦衷啊。”
小慧父親嘆了口氣:“昨天你們前腳剛走,后腳就從城里來個人要買小慧,說是要給人家結(jié)陰婚,日子也是今天,
要不我還有別的女兒,你看看實在不行換一個?或者咱改個日子,等明個人家給小慧送回來你們再結(jié)?”
我在一旁默默看著眼前發(fā)生的一切。
拿自己女兒去給人家結(jié)陰親,這種事竟然也做得出來。
而且小慧父親雖然在楚大富面前擺的態(tài)度極低,但完全一副吃準了楚大富的模樣,認定楚大富不會因為這件事翻臉,或者要回彩禮錢。
甚至,我看到小慧父親在偷偷的笑。
看來,他是把楚大富拿捏得非常準。
事實也是如此。
楚大富無法拒絕。
他不可能要回彩禮錢,因為這樣丟的是臉面,事到如今也只能找個理由將婚禮推遲了。
回去的路上楚大富一直鐵青著臉。
自家的兒媳婦要去給人家結(jié)陰婚,這事落在誰身上也不得勁。
回去以后楚大富還硬裝出笑臉跟親戚們解釋,將人都送走以后楚大富坐在門口不停的抽著旱煙,嘴里吧嗒吧嗒的不停。
原本晴朗的天氣也突然變得陰沉了起來,滴答滴答的下著小雨。
付桂英做好了飯,看楚大富還坐在外面抽煙就喊我:“去喊你爸回屋吃飯?!?/p>
我應了一聲,隨后出去喊楚大富。
因為下雨,外面有點冷,雨雖然不大,但滴在身上卻立刻打透了身上單薄的衣服,冷的我直打哆嗦。
“爸,吃飯?!?/p>
我沖著門口喊了一聲。
可卻沒人應聲。
我冒著雨走到了門口,發(fā)現(xiàn)楚大富早已不見,不知道去了哪,反而門口卻站著一個新娘子。
她穿著紅色的新娘服,紅艷艷的,雨水將她衣服打濕,凌亂的頭發(fā)散落在臉上,整個人有些惶恐。
“小慧!”
我認出了她。
她不是去結(jié)陰婚了嗎?
怎么會跑到我家門口。
外面下著雨,我也來不及多問什么,趕緊把她帶進屋里。
用毛巾將身上的雨水擦干,付桂英遞上一碗熱湯,看著眼前這個還未謀面的兒媳婦問道:“丫頭,這是咋回事啊?”
喝了熱湯,小慧暖了暖身子,說道:“我是偷偷跑出來的?!?/p>
付桂英還不知道小慧跟人家結(jié)陰婚的事,我見狀跟她解釋了一遍,同時這時候小慧說道:“他們……他們還要把我給死人合葬!”
聽到這話,我都忍不住一驚。
竟然給死人合葬?
這可是二十一世紀啊,哪還興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
而且,這都已經(jīng)算得上是謀殺了。
現(xiàn)在竟然還有人不把人命當回事?
就在我在為小慧鳴不平,震驚山野村民如此封建行事的時候,院子外闖進來四五個壯漢,嘴里嚷嚷個不停。
有個人指著我家屋里說道:“我就追到這沒影了,肯定就在這幾家躲著呢,我們一家一家找!”
這肯定就是追小慧的人。
我暗道一聲不好。
付桂英顯然也反應了過來,讓我?guī)е』弁笤号?,藏奶奶哪個屋里,同時她出去跟那群人周旋。
我將小慧給帶到后院藏了起來,隨即跑出去看情況。
我剛到院子里就看到一個壯漢一把推開付桂英,同時面露厲色指著付桂英道:“臭娘們,別礙事,否則我給你家房子扒了!”
付桂英再怎么說也是個女人,哪經(jīng)得住一米八幾壯漢一推,直接撞在了院子旁邊的木堆上,腦袋磕在了木墩上,破了口一下子血就流出來了。
我剛準備跑過去護住付桂英,畢竟怎么說她也是我這個身體的娘,如果站在旁邊看戲也太說不過去了吧?
樣子還是要裝的。
可還沒等我過去的時候,就聽見一聲怒罵:“操-你奶奶的一幫畜生,連女人都打!有種沖老子來!”
聞聲望去,正是對門的老王。
他聽見外面嚷嚷出來看看怎么回事,剛出來就看到付桂英被推倒,頓時怒由心生,雖然瘸著腳但卻快步挪過來,罵了一句以后手里朝起一塊磚頭就往哪個壯漢腦袋上砸。
下手狠辣。
我看了都不由得吸了一口涼氣。
我們這里常用的磚跟城里那種常見的紅磚是不一樣的。
紅磚雖然結(jié)實,但卻脆,練過的都能用手劈碎。
而我們村里用的則是那種磚廠淘汰的殘次品,燒制的時候出問題的那種二次回爐的“黑“磚,價格便宜,雖然樣子不好看,但卻是實心的。
這要是實實在在的砸頭上,還不得給人砸個半死?
據(jù)說,老王是年輕下礦出了意外砸折了腿,但這么多年也沒見礦上給拿一分錢。
反而村里的老人都說,老王那是在礦上爭勇斗狠,跟人家打架,被人打折了腿。
看到眼前這一幕,我更加相信后者。
敢這么下手,肯定不是好易于的角色。
那壯漢顯然也沒想到突然蹦出老王這么個人,看到磚頭飛來的時候下意識的用胳膊去擋。
“砰!”
我離得老遠都聽見一聲悶響。
磚頭砸在了壯漢的胳膊上,疼的一米八幾的壯漢哎呀咧嘴的捂著胳膊冒冷汗。
顯然這一下骨折都是輕的。
看到同伴被打,另幾個壯漢也反應過來了。
各個罵了一聲,隨后一窩蜂的朝老王沖去。
拳怕少壯,
更何況老王都四五十歲了,又是瘸子,就算下手再狠又哪能頂?shù)米讉€如狼似虎的壯漢。
頓時間老王就被踹翻在地,幾個壯漢圍住他狠狠地踹。
這時候哪個被砸了胳膊的壯漢眼中恨意昂然,撿起那塊剛才砸他的石頭,推開同伴,手里的石頭猛的從上朝下猛的往老王頭上砸過去。
“??!”
只聽老王一聲凄慘的叫聲。
等幾個壯漢散去的時候,老王抱著頭蜷縮在地上一動不動,猩紅的血透過指縫流出來,將頭發(fā)都給染紅。
幾個壯漢見事情發(fā)展的有些過火,也意識到不好,罵罵咧咧的離開了。
付桂英哭喊了一聲老王,跑過去將老王的頭抱起來,絲毫沒介意血蹭了她一身。
此時的老王整個人跟血葫蘆似得,整個腦袋都是血。
等送到醫(yī)院的時候人已經(jīng)不省人事了,那么重的一磚頭砸在腦袋上,沒直接砸死已經(jīng)算是老王命大了。
我跟著付桂英待在急救室外等著,過了許久楚大富才姍姍來遲。
“老王怎么樣了?”楚大富臉色很是陰沉。
自己的老婆孩子被欺負了,結(jié)果是別的男人出的頭,這換做任何一個男人也不可能高興,但不管怎么說也是人家老王挺身而出護住了自己家娘倆,楚大富也不好說什么。
“在急救,應該挺危險的?!蔽乙姞罨貜偷馈?/p>
楚大富點了點頭,問:“你們沒受傷吧?”
我搖了搖頭,隨即看了看付桂英頭上的血痂,說道:“娘頭磕破了。”
“不礙事。”付桂英搖了搖頭,沒有管自己頭上的傷,一臉焦急的望著急救室里。
楚大富見狀臉上陰霾更加沉重。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shù)室的亮著的燈熄滅了。
一個戴著口罩的大夫走了出來。
付桂英連忙圍上去,詢問道:“大夫?人怎么樣了?”
大夫看了看付桂英,摘下口罩道:“病人腦部多處骨裂,雖然現(xiàn)在還有生命跡象,但情況很不樂觀,就看能不能度過24小時危險期了。”
聞言付桂英愣住,整個人不知道怎么了,眼淚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老王是為了保護她出的事,人要是就這樣沒了,付桂英得愧疚一輩子。
將老王送到重點觀察室的時候,我看到他渾身插滿了管子,腦袋包裹著紗布,整個人已經(jīng)跟死人沒啥兩樣了。
付桂英要陪著老王,楚大富見狀也沒說啥,只能跟著一起陪著,外面天也黑呢,公交車都沒有了,我也只能一起待在醫(yī)院里。
其實說起來,老王很有可能就是我這個身體原本的主人,楚飛的親爹。
但奈何此刻身體里的是我,老王死不死,我心里其實并沒有太大的波瀾。
而我清楚,我想楚大富肯定也清楚。
這就好像一頂巨大的綠帽子扣在頭上,你還只能裝作不知道。
我想,這是任何一個男人都沒辦法忍得了的。
果然,在半夜,我迷迷糊糊之間看到楚大富在付桂英睡著的時候,偷偷拔掉了老王身上的一根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