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與黑》 章節(jié)介紹
有一種小說,它像一盞白酒,并不會因為時間的流逝而變淡失色,而是愈加濃香。它就是當代作家驚鴻編寫的小說《紅與黑》。《紅與黑》第5章內(nèi)容簡介:16我褪下渾身臟兮兮的衣裳,將自己泡進浴缸。女仆在一旁捧著花籃,準備朝水中灑下花瓣。「等等?!刮覔]手喊.........
《紅與黑》 第5章 在線試讀
16
我褪下渾身臟兮兮的衣裳,將自己泡進浴缸。
女仆在一旁捧著花籃,準備朝水中灑下花瓣。
「等等?!?/p>
我揮手喊停。
女仆手一抖,還是灑下兩片花瓣入水。
我隨即起身,扯過一旁長袍裹上身,反手掐上她脖頸。
「膽子不小啊,又是你來下藥,對么?」我湊近她耳旁,朝她耳垂處吐氣,手上力度絲毫不減。
她渾身僵硬,試圖抬肘擊上我小腹。
「呵,太慢了?!刮易笫州p飄飄握住她關(guān)節(jié),指尖施力。她被我掣肘,動彈不得。
「也對,事發(fā)突然,你的主人自身都難保,想來也沒空告訴你已經(jīng)敗露了的事實吧。我可愛的小金絲雀。」
女仆咬緊后牙,即便完全被我壓制,渾身氣勢依然挺立不倒。
「你懂什么?梅花國不需要嗜血的君主!」
我將她摁進水中一瞬,又扯出來,語氣輕佻:「哦?那你說說,梅花國需要什么樣的君主?」
她嗆了水,面上難掩怒意:「梅花國需要仁慈的王,需要能聽見平民聲音的王!」
似乎是被逗笑,我松開她,慢慢整理衣裳。
「不錯,梅花國需要仁慈的王。但是,仁慈不是愚蠢?!?/p>
我捻起散落一地的花瓣,俯身靠近她:「看見這片花瓣了嗎?它嬌弱,美麗,但是此刻卻浸滿毒藥?!?/p>
「面對賞花者,它是風景;面對愚者,它是利刃?!?/p>
女仆雙眼驟然瞪大,似是了悟般抬頭撞入我眼神。
我朝她笑:「所以,那些愚蠢懦弱的男人們絕對不是仁慈。若他們真的仁慈,又怎會指派你來做這樣不入流的事?仁慈需要鋒芒,就像手中的劍,可以救人,也可以殺人。區(qū)別在于,揮劍者的心意?!?/p>
「你能明白嗎?」我近乎慈悲地垂眼望她,語氣深沉。
她很聰明,什么都懂了。
她向我俯身,如虔誠的信徒,緩緩下跪:「是我愚蠢。既然我犯了錯,那么便該受罰?!?/p>
她一發(fā)狠,縱身躍進那缸毒水中,聲音消散在風里。
「尊敬的公主殿下,我會去天主大人面前祈求原諒,也會向他祈禱?!?/p>
「愿天主大人保佑您?!?/p>
我沒說話,一聲嘆息隨著她的動作淹沒在水里。
畢竟我一直如此相信:梅花國的姑娘,都很有骨氣。
17
父王再次召見我,我們彼此之間心照不宣。
他又蒼老了許多,爐子里的只剩下幾點火星,連跳動的活力都趨近于無。
「孩子,來這里?!?/p>
我緩步上前,一如十六歲那年。
輕輕靠在國王身邊,我只能聽見自己愈跳愈發(fā)激烈的心跳聲。
「斯伯森等人的行徑,我早就知道了。但我無能為力,你的姐姐們從未接觸過政事,她們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孩子,這個罪人只能由你來當?!?/p>
國王大喘一口氣,聲音里帶著止不住的顫抖。
「我多想,多想你永遠是我最可愛、最活潑的小女兒,我多想讓你一直是梅花國里最快樂的三公主,你母后也是這樣期望的?!?/p>
國王雙眼渾濁,眼神幾近破碎。
火爐里的最后一點火星子也快熄滅了。
我近乎絕望地預(yù)料到接下來將面對的一切。
「我的小公主,身上沾滿的不是鮮血,而是梅花印?!?/p>
「只是,我對不住你母后,沒能守護好她的公主。她的公主最后變成了女王,再也不能任性了?!?/p>
「慚愧啊……」
國王的聲音驟然從半空處落下,摔碎在我手背上,化成一滴滴無聲的淚珠。
窗外一陣風,無情帶走最后一點火星。
痛苦和悲痛在一瞬間淹沒了我。
我想落淚,卻絕望地發(fā)現(xiàn),女王是不被允許落淚的。
我只能抬手擁住國王的身體,一聲一聲在他耳邊說著「沒關(guān)系」。
我天真地以為,只要我告訴他不用在意,他就能回來。
很可惜,他再也聽不見了。除了我自己,誰都聽不見我此刻的哀慟。
國王的身體漸漸變得冰冷。我顫抖著點燃爐火,卻無濟于事,寒風一次又一次地吹滅火星子。
終于,我跪坐在地,痛哭出聲。
此時淚流,不作公主,不作女王,只作女兒——
一名痛失雙親、被迫成長的女兒。
18
大姐和二姐得知了國王的死訊,痛哭到幾乎昏死過去。
我面容平靜,立于高位,向眾人宣告:
「舊王已逝,新王降臨。我乃梅花國的新女王,在此接受眾人跪拜。」
二姐即使哭到渾身脫力,眼眶發(fā)紅,依然掙扎著要上前撕碎我。
「你個惡毒的女人!父王一定是你害死的對不對!你怎么能夠心安理得站在這里成為新王!這樣的日子,為什么你能如此平靜地宣告自己的即位!」
「為什么你連淚水都不愿意落下!你果然是個冷漠無情的惡魔!」
我近乎慈悲地遠眺著她,不作一言。
底下有貴族借著二姐的指責紛紛上前對我指指點點,并向世人宣告惡毒的三公主是如何害死親生父親、逼迫親姐奪下王位的。
我的女王身份坐得并不穩(wěn)當,盡管因著我的嗜血名聲,無人敢直接對我動手。但我依然失去了民心。
百姓罵我,平民辱我,邊遠地區(qū)甚至隱隱有暴發(fā)之勢,貴族間彼此分割勢力、唆使群眾。
二姐也與我斷絕關(guān)系。
我心力憔悴。
即位后,我三夜未曾合過眼。
大姐一身白裙,穿著素雅,提一盒香膏尋我。
就像從前那樣。
「小妹,我們聊聊?!?/p>
我放下筆,端坐在大姐面前,想像從前那樣依偎在她懷里撒嬌,告訴她我有多疲憊。
大姐將香膏擱在我們之間,無聲拉開彼此間的距離。
四下無風,壁燈卻無端搖晃了一瞬。
我凄慘一笑,就連嘴角鼻尖都在發(fā)酸:「有什么事,姐姐就盡快說吧。我還有許多事務(wù)需要處理。」
「好。」大姐調(diào)整坐姿,從容地打開香膏,指尖一點,緩緩抹上自己的手背。
「我只問你一件事,登上王位,是你所求,還是所愿?」
我一愣,鼻尖傳來淡淡香氣,那是梅花香膏的味道。
香氣引導(dǎo)我的思緒聚成一團,我不知道該從何處跟大姐解釋起。在她問出這句話之前,我一直以為她是懂我的。
「我曾說過,我不在乎這個位置。我在乎的,是誰有能力站在這個位置?!顾紒硐肴ィ磺薪忉尪硷@得無力,我只能嘆出一口氣。
「你的答案我知道了。我問你這些,只是想確定你的心意?!?/p>
大姐合上香膏蓋子,端莊起身,背著光俯視我。
「我只想提醒你,永遠別忘了手里的劍是為何而舉、要斬何人。」
她轉(zhuǎn)身,無聲離去。
燈火跳躍,空氣平靜。
除了桌上這盒香膏,無人能證明她曾來過。
我望著香膏出神,一些記憶掙扎著向外冒出。
似乎在多年以前,我曾這樣與另一人雙雙端坐于四矮方桌的兩旁,桌上點著一盞小燈。
那人叮囑我,別忘了從何處來,又該從何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