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進(jìn)屋去?！眲⑹洗驍嗨媚锛壹业?，不好聽這些。

“夫人，您就讓姑娘管吧。”絮娘勸，這一路上她算看明白了，二姑娘有想法又能決斷，是個管得了事兒的。

然后不等劉氏說話，便竹筒倒豆子般把事情說了。

原來今天上午，焉禮和如玉都出去之后，趁著劉氏和絮娘在忙，柳青眉竟不知怎的勾搭上了一個漢子，都不知她從哪找來的男人，劉氏發(fā)現(xiàn)的時候正見兩人眉來眼去呢，柳青眉的手搭在那漢子的手上，含羞帶笑的，驚的劉氏當(dāng)場就叫了出來。

那漢子沒想到見家里頭有人，嚇得一激靈，抽回手就跑了，劉氏卻鐵了心要把柳青眉趕走。

“柳姨娘今日這般鬧騰，可是不愿離開？”如玉聽了事情原委，氣她狗改不了吃屎。

“老爺都說留下我了，我……”

“我爹說不賣你，可沒說要留你?！比缬翊驍嗨?，道，“你做出那般事，還有何顏面繼續(xù)留在我爹身邊？更何況，論理你為妾，我母親乃當(dāng)家主母，主母處置小妾天經(jīng)地義。”

她雖不認(rèn)可那些妻妻妾妾的，但此刻也不得不入鄉(xiāng)隨俗，一字一句擲地有聲：“你若不愿自己走，便直發(fā)賣牙行了事！”

柳青眉狠狠瞪著如玉，半晌才開口：“二姑娘好狠的心！”

“這便叫狠心了？”如玉冷笑，“我告訴你什么才叫狠心，小時候跟我娘去侯府做客，侯爺有位小妾很是貌美，只因?yàn)樵诤顮敻蛉苏f話的時候插了一句嘴，便被侯夫人賜去勞軍了，你知道勞軍是什么吧？”

柳青眉身子不自覺的顫了一下，她自是知道的，光棍軍漢們常年接觸不到女人，被送到那里，比淪落風(fēng)塵還不如。

“老爺定不會如此?！彼褐澏墩f。

“老爺仁善，夫人可不慣著你！”絮娘恨恨道。

“我爹縱使心軟，卻并不糊涂，你屢次三番同別的男人……置他于何地？”如玉頓了頓，道，“你若聰明便自己走了，往后富貴貧窮不與我們相干，若還賴著，等我爹回來，你以為自己能有什么好下場嗎？哪個男人能容忍女人一次又一次的羞辱，若說從前事出有因，這次可就不一樣了。”

柳青眉似是聽進(jìn)去，也不哭了，提溜著眼珠子轉(zhuǎn)了好幾圈，自己從地上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土道：“要我走也行，總要給些銀錢傍身，好歹伺候老爺夫人一場，我也不多拿，就給三十個銅板罷?！?/p>

“你要不要臉！”絮娘氣的想打人，家里統(tǒng)共這點(diǎn)錢，“都給你了我們喝西北風(fēng)去？”

“話可不是這么說，”柳青眉揚(yáng)了揚(yáng)眉毛，“老爺識文斷字本事大著咧，往后人還不搶著送錢來，哪像我一個弱女子，孤苦伶仃的，還請夫人垂憐?！?/p>

劉氏被氣的不輕，可她學(xué)不來柳青眉那陰陽怪氣的樣子，只冷冷道：“我沒有錢可以給你，趕緊滾！”

“那我便要等老爺回來評評理，一日夫妻百日恩，我看他是不是真的半點(diǎn)舊情不念。”柳青眉掩起唇角，忽然輕輕笑了，“從前在咱們府里，老爺可是很寵妾身呢。”

她這便是撕破臉，為了銀錢，連最后的體面都不顧了。

“不要臉的賤人，看我不撕了你的嘴！”絮娘直接炸了，當(dāng)下就要上手撕扯。

“姨娘?！比缬窠凶∪?，冷聲道，“姨娘不必跟她廢功夫，你且去昨日的牙行，尋個人牙子來，就說咱們家里發(fā)賣個妾室，人不聽話，多帶幾個壯婆子來押?！?/p>

“哎，我這就去！”絮娘精神大震，轉(zhuǎn)頭就往門口走。

柳青眉這才真的怕了，忙不跌的叫喚：“我走我走！夫人可否容我收拾了細(xì)軟?！?/p>

“有什么細(xì)軟可收，不過才來了一日?！?/p>

柳青眉暗暗咬牙，知道再無轉(zhuǎn)圜余地，狠狠剜了眼如玉，轉(zhuǎn)身離去。

晚上焉禮回來，劉氏不敢將實(shí)情說與他，只道柳青眉吃不得苦，自己走了。焉禮聽后道了聲知道了，再無他言。

第二天一大早，焉禮沒用早飯便出去了，如玉知道便宜爹又去找活干了，雖然劉氏沒明說柳青眉勾引漢子，可如玉覺得，便宜爹應(yīng)當(dāng)是猜到一些，否則不會如此沉默。

之前在客棧，便宜爹為了自己一刀捅死順子，她便將他當(dāng)親爹了。爹爹一介書生，雖說沒到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地步，但也確實(shí)沒做過什么體力活。

家里的米眼見著快要見底，三十幾文錢根本撐不了幾天，如玉想到自己的涼茶計劃，便道：“娘我想出去一下?！?/p>

院子里，劉氏跟絮娘在洗衣裳，穿著里衣洗外衫，晾干了再輪換。

“你等一下?！眲⑹下勓苑畔率种谢钣?，進(jìn)里屋拿了幾個錢給她，“若瞧見有賣針線的就買些，衣裳被褥都有許多要縫補(bǔ)的地方。”

如玉接了錢，點(diǎn)點(diǎn)頭表示知道了。

她直接去了城外，漳河穿城而過，流到郊外水小了許多，如玉沿著小溪邊走，終于在一處水草豐茂的地方發(fā)現(xiàn)了一小片野生薄荷。

摘片葉子塞嘴里，清涼的感覺直沖腦門，是久違的牙膏味兒。

如玉興奮，當(dāng)即脫了外衫，把這一小片薄荷都采下來，包著回去了。

因怕放太久爛掉，又將薄荷葉一一摘下，洗干凈了放在院子里晾曬。

絮娘以為是野菜，差點(diǎn)給煮了，如玉忙攔下：“這可不興煮著吃，我有大用處的。”

劉氏看她折騰，好奇問：“既不能吃，弄這些葉子做甚？”

如玉當(dāng)即拿了片葉子遞給她：“娘您嚼嚼看?！?/p>

劉氏狐疑的接過，在女兒鼓勵的眼神下慢慢放進(jìn)嘴里，才嚼了兩下便發(fā)出一聲驚呼：“這，怎的如此沖涼？”

如玉笑：“薄荷便是如此?！?/p>

劉氏又嚼了兩下，只覺從咽喉到鼻腔整個涼嗖嗖的：“這么熱的天，吃這個倒是涼爽舒適?！?/p>

如玉想了想，索性把自己涼茶的計劃說了：“除了薄荷還要菊花、山楂、金銀花，將它們一起熬煮，晾涼便是涼茶了，到時去西市擺個小攤，一文錢一碗，娘覺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