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縷灰綠色的氣息,細若游絲,混在深坑底部尚未平息的能量亂流與塵埃冰晶之中,如同一條隱于濁水的毒蛇,無聲無息地蜿蜒而下,直撲被淡金氤氳籠罩的雷昊枯骨。
岳鎮(zhèn)海雖重傷在身,神魂疲憊欲裂,但守墓者天生的警覺和對枯木公根深蒂固的戒備,讓他對任何一絲異常的能量波動都保持著近乎本能的敏感!就在那縷灰綠氣息飄散的剎那,他撐地的劍指猛地一緊,指尖冰藍寒芒暴漲,強行壓榨體內(nèi)最后一絲玄冥真元!
“嗡!”
一道薄如蟬翼、近乎透明的冰藍色屏障,瞬間在雷昊枯骨上方尺許處凝結(jié)成型!屏障不大,僅堪堪護住枯骨核心區(qū)域,其上冰魄符文流轉(zhuǎn),散發(fā)著凍結(jié)、隔絕的微弱氣息。
噗!
那縷灰綠氣息毫無遲滯地撞在了冰藍屏障之上!
沒有驚天動地的碰撞,只有一聲極其輕微、如同枯葉落入泥沼的悶響?;揖G氣息瞬間潰散,化作一片更細微、幾乎肉眼難辨的粉塵,粘附在冰藍屏障表面。
嗤嗤嗤……
令人頭皮發(fā)麻的細微腐蝕聲立刻響起!那層薄薄的冰藍屏障,如同被潑上了強酸,表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灰暗、粗糙,細密的裂紋瞬間???延開來!一股腐朽、衰敗、抽取生機的污穢氣息,如同跗骨之蛆,頑強地向內(nèi)滲透!
岳鎮(zhèn)海悶哼一聲,本就慘白的臉色又白了一分,維持屏障的右臂微微顫抖。這枯木公的邪法,歹毒陰損,專破護身罡氣,更蘊含衰敗之意,對此刻油盡燈枯的他而言,無異于雪上加霜!
“枯木公!”岳鎮(zhèn)海的聲音如同兩塊玄冰摩擦,帶著刺骨的寒意和壓抑的怒火,“你找死?!”他強行挺直腰背,玄青長袍無風自動,雖然氣息萎靡,但那雙冰封的眼眸卻銳利如刀,死死鎖定斷石之上的枯木公,一股決死的慘烈氣勢隱隱升騰??v是重傷,玄冥守墓者臨死反撲,也絕非這老怪物輕易能承受!
“哎呀呀!岳師侄,誤會!天大的誤會??!”枯木公臉上的樹皮褶皺夸張地擠在一起,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渾濁的小眼睛里卻不見絲毫慌亂,反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誚。他枯枝般的手指連連擺動,寬大的樹皮袍袖隨之晃動。
“老朽觀那孩子殘魂將熄,龍氣雖妙,卻過于霸道剛烈,恐其孱弱魂火難以久持。方才不過是想送一縷‘枯榮生氣’過去,助其調(diào)和龍氣,穩(wěn)固殘魂罷了!老朽一片苦心,天地可鑒吶!”他聲音沙啞,語氣誠懇得近乎浮夸,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師侄你重傷在身,神魂動蕩,感知有誤也是情有可原。只是這玄冥寒氣一阻,我那縷生氣被沖散,反倒可惜了…”
他一邊說著“可惜”,渾濁的目光卻更加貪婪地掃過雷昊枯骨。那點赤金星芒在淡金龍氣的滋養(yǎng)下,雖依舊微弱,卻頑強地跳動燃燒著,仿佛在無聲地嘲笑著他所謂的“枯榮生氣”??莨潜砻媪鬓D(zhuǎn)的溫潤玉質(zhì)光澤雖淡,卻瞞不過他那雙浸淫草木生死之道的老眼——那是龍氣蘊骨、枯骨重生的無上機緣!是足以讓他這株“枯木”脫胎換骨的絕世寶藥!
“哼!枯榮生氣?”岳鎮(zhèn)海冷笑,嘴角溢出一絲淡金血線,眼神卻愈發(fā)冰冷,“你那點‘枯木敗根’的腐朽之氣,也配稱為生氣?收起你那套虛偽把戲!此地乃蒼脊禁地,歸墟邪魔已退,不勞你費心!速速退去!”
他語氣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驅(qū)逐之意。同時,他強提精神,左手在袖中極其隱蔽地捏碎了袖袋深處一枚早已備好的玄冰玉符!一股微弱卻極其精純的寒流瞬間涌入他干涸的經(jīng)脈,強行刺激著近乎枯竭的真元,勉強維持著體表的冰藍護罩和枯骨上方的殘破屏障。他在拖延時間,爭取一絲喘息之機!
枯木公臉上的“委屈”瞬間凝固,如同被凍住的樹皮,隨即又緩緩化開,變成一種更加陰森、更加令人不寒而栗的假笑?!昂呛呛恰缼熤?,此言差矣?!彼E著背,向前微微傾身,那姿態(tài)像極了一株即將撲食獵物的枯藤。
“老朽雖不才,卻也在這蒼脊山脈活了千載歲月,見慣了興衰枯榮。今日之事,驚天動地,魔影遁去,龍魂復眠,看似塵埃落定,實則…”他渾濁的眼珠詭異地轉(zhuǎn)動了一下,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沙啞,“…暗流洶涌,后患無窮啊!”
他枯枝般的手指,遙遙指向深坑中心那遭受重創(chuàng)、裂痕遍布的門坎石。
“歸墟魔瞳,何等存在?它雖被龍魂驚退,卻已通過這‘門坎’,在此界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其臨去前那惡毒詛咒,更如同跗骨之蛆,已纏繞此地方圓百里地脈!”枯木公的語氣變得極其嚴肅,甚至帶著一絲“憂心忡忡”。
“師侄你身負守墓之責,當知地脈龍魂乃一域根基。此地龍魂雖強,但沉眠已久,根基不穩(wěn),此次強行蘇醒,又被歸墟死氣與魔瞳詛咒所侵擾,看似重歸沉寂,實則本源已傷,隱患深種!”他語速加快,如同毒蛇吐信,“若不及早處置,一旦龍魂本源被??詛咒徹底污穢侵蝕,輕則此地靈機斷絕,化為死域,重則…龍魂魔化,反噬蒼生!那時,恐怕比那魔瞳親臨,還要兇險百倍!”
岳鎮(zhèn)海心頭猛地一沉!枯木公此言,并非完全危言聳聽!他身為守墓者,血脈深處的悸動和鎖鏈疤痕的灼燙感,一直未曾完全平息。龍魂最后那一擊破界龍罡固然霸道,卻也耗盡了它此次蘇醒積累的力量,強行驅(qū)逐魔瞳詛咒的同時,自身也必然承受了反噬。魔瞳最后那怨毒詛咒,更是如同最污穢的種子,已深深扎根在這片被大戰(zhàn)撕裂的大地深處。龍魂沉眠,無人主持凈化,這詛咒便會如同暗流,悄然侵蝕地脈,最終污染龍魂本源…枯木公點出的,正是他內(nèi)心深處最大的隱憂!
看到岳鎮(zhèn)海眼神中那一閃而逝的凝重,枯木公渾濁的眼底掠過一絲得逞的幽光,語氣變得更加“誠懇”和“急切”:“岳師侄!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此刻魔蹤初退,龍魂傷而未墮,正是撥亂反正、根除隱患的千載良機!”
他枯樹皮般的手指猛地轉(zhuǎn)向深坑邊緣,那堆被淡金氤氳籠罩的枯骨!
“而關鍵,就在此處!”
“此子!”枯木公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近乎狂熱的煽動性,“雷家小子!他引動龍魂,殘魂得龍氣滋養(yǎng),已成此地方圓百里地脈龍氣與那魔瞳詛咒交匯的‘奇點’!他身上,同時凝聚了龍魂的生機與魔瞳的詛咒!此乃禍根,亦是…唯一的鑰匙!”
“禍根?”岳鎮(zhèn)海強壓翻騰的氣血,眼神銳利如刀,緊盯著枯木公,“鑰匙?何解?”
“正是!”枯木公用力點頭,寬大的樹皮袍袖激動地揮舞了一下,帶起一股腐朽的微風?!八@縷殘魂,便是那詛咒侵蝕龍魂本源的最佳媒介!只要他尚存一絲,那詛咒便會循著他與龍氣間的聯(lián)系,如同附骨之疽,源源不斷地滲透、污染地脈核心!此其一害!”
他話鋒一轉(zhuǎn),渾濁的小眼睛死死盯著那點赤金星芒,貪婪幾乎要溢出眼眶:“其二,亦是轉(zhuǎn)機!此子殘魂雖弱,卻因引動龍魂而沾染了最精純的龍魂本源印記!他這具枯骨,更是被龍氣初步浸潤,已成絕佳的‘容器’!”
“容器?”岳鎮(zhèn)海心中警兆陡升,一股寒意比玄冥寒氣更甚。
“不錯!”枯木公的聲音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狂熱,“只要以無上秘法,將此子殘魂連同其枯骨煉化!以其身為爐,以其魂為引,以其骨中所蘊龍氣為薪!老朽有秘傳‘枯榮轉(zhuǎn)生咒’,可借其爐鼎,引動地脈深處殘留的詛咒之力與龍魂之力,在其體內(nèi)進行最后的碰撞、湮滅!此乃釜底抽薪,一勞永逸之法!”
他枯樹皮般的臉上泛起病態(tài)的潮紅,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那誘人的景象:“煉化此‘奇點’,不僅能徹底根除魔瞳詛咒對地脈龍魂的侵蝕隱患,更能將其殘存龍魂本源與那點雷火余燼盡數(shù)提煉,化為最精純的‘龍元火種’!此物,妙用無窮!不僅可助師侄你修復傷勢,彌補本源,修為更進一層!更能穩(wěn)固此地龍魂根基,保蒼脊一方平安!一舉數(shù)得,豈不美哉?!”
枯木公的聲音在破敗的深坑中回蕩,充滿了虛偽的大義凜然和***裸的貪婪。他描繪的“煉化”場景,如同最惡毒的獻祭,要將雷昊最后的存在徹底榨干,化為他口中所謂的“龍元火種”!
“一派胡言!”岳鎮(zhèn)海怒喝出聲,聲震四壁,牽動傷勢,又是一口淡金逆血涌上喉頭,被他強行咽下。他眼中怒火熊熊,幾乎要化為實質(zhì)的寒冰利劍刺向枯木公!
“枯榮轉(zhuǎn)生咒?不過是奪舍他人根基、煉化生靈魂魄的邪魔外道!你想以雷昊為藥引,煉化龍氣詛咒是假,覬覦他體內(nèi)龍魂印記與雷火余燼才是真!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想動他,除非從岳某尸身上踏過去!”
岳鎮(zhèn)海字字如冰,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他強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右手緩緩抬起,掌心之中,一點幽藍到極致、仿佛能凍結(jié)靈魂的寒芒再次凝聚——正是玄冥鎮(zhèn)獄指的前兆!雖然光芒黯淡,遠不及全盛,但那決死的氣勢,卻如同即將爆發(fā)的冰山,充滿毀滅性的壓迫感!
枯木公臉上的假笑終于徹底消失,如同剝落的樹皮,露出了底下冰冷猙獰的本質(zhì)。渾濁的眼底,貪婪、忌憚、怨毒交織翻涌。
“冥頑不靈!”他沙啞的聲音如同毒蛇嘶鳴,再無半分偽飾,“岳鎮(zhèn)海!你以為憑你現(xiàn)在的樣子,還能阻我?!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休怪老朽不顧同脈之誼了!”
“同脈?”岳鎮(zhèn)海嗤笑一聲,眼神鄙夷,“你這朽木敗根,也配提同脈二字?要戰(zhàn)便戰(zhàn),何須廢話!”
話音未落,枯木公佝僂的身軀猛地一挺!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著濃郁腐朽衰敗與一絲扭曲生機的磅礴氣息,如同沉睡的沼澤巨獸蘇醒,轟然從他體內(nèi)爆發(fā)出來!
咔…咔咔咔……
他腳下的巨大玄冰斷石,以及周圍數(shù)十丈范圍內(nèi)的地面,瞬間被染上一層灰敗的死氣!堅硬的玄冰和巖石,如同經(jīng)歷了千載歲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灰暗、疏松、崩裂!無數(shù)細密的裂紋蔓延開來,發(fā)出令人牙酸的碎裂聲!深坑底部殘留的淡金龍氣氤氳,被這股腐朽死氣一沖,頓時劇烈翻騰,光芒迅速黯淡!
“枯木逢春?我看你是自取滅亡!”岳鎮(zhèn)海瞳孔驟縮,枯木公此刻爆發(fā)的氣息,比他預想的還要強橫!這老怪物,之前果然隱藏了實力!
沒有絲毫猶豫,岳鎮(zhèn)海強提最后真元,凝聚著幽藍寒芒的右手食指,朝著枯木公隔空點出!速度不快,卻帶著一股凍結(jié)時空、鎮(zhèn)壓九幽的寂滅意志!
“玄冥·鎮(zhèn)獄指!”
嗤!
一道凝練到極致、細如發(fā)絲的幽藍指芒,無聲無息地破開空間,無視了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點至枯木公眉心之前!指芒所過之處,空氣中殘留的能量亂流瞬間凍結(jié),化作細碎的冰晶簌簌落下!
面對這足以凍結(jié)神魂的一指,枯木公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凝重,卻并無懼色。他枯瘦的雙手猛地從寬大的樹皮袍袖中探出!那雙手干癟如同雞爪,皮膚呈現(xiàn)一種詭異的灰褐色,指甲彎曲尖銳,泛著烏光!
“萬載…枯榮!”
枯木公沙啞低吼,雙爪在胸前急速劃動!無數(shù)道灰綠色的氣流從他指尖迸射而出,并非筆直攻擊,而是如同無數(shù)條瘋狂滋生的腐朽藤蔓,瞬間在他身前交織纏繞,形成一面巨大、不斷蠕動、散發(fā)著濃郁衰敗與扭曲生機氣息的藤蔓之盾!
盾面之上,無數(shù)細小的、如同蛆蟲般的灰綠符文明滅閃爍,散發(fā)出令人作嘔的氣息!
嗤嗤嗤——?。?!
幽藍指芒狠狠點在了灰綠藤盾之上!
沒有驚天巨響,只有刺耳的、如同強酸腐蝕金屬的密集聲??!幽藍的寂滅寒氣與灰綠的腐朽衰敗之氣猛烈交鋒、相互湮滅!
藤盾表面被凍結(jié)出一片幽藍冰晶,但冰晶之下,那些灰綠藤蔓卻在瘋狂蠕動、生長、腐朽、再生!如同一個不斷循環(huán)的死生怪圈,頑強地抵抗、消磨著鎮(zhèn)獄指的恐怖寒力!枯木公的身體在巨大的沖擊力下微微晃動,腳下崩裂的冰石又塌陷了一大塊,但他終究是擋住了這致命一指!
“岳師侄!強弩之末,何必苦苦支撐?”枯木公擋下指芒,氣息也略顯紊亂,但眼中的貪婪和兇光更盛!他看出岳鎮(zhèn)海已是油盡燈枯,方才一指已是回光返照!
他不再廢話,枯爪猛地向前一推!
“枯藤·纏魂!”
那面巨大的灰綠藤盾驟然解體,化作千百條更加靈活、更加惡毒的腐朽藤蔓,如同嗅到血腥的毒蛇群,鋪天蓋地朝著岳鎮(zhèn)海纏繞而去!藤蔓所過之處,空氣發(fā)出“滋滋”的腐蝕聲,連空間都仿佛被染上了一層灰敗的暮氣!這些藤蔓不僅蘊含劇毒和腐朽之力,更帶著一種纏繞、汲取神魂的邪異力量,一旦被纏上,后果不堪設想!
與此同時,枯木公寬大的樹皮袍袖猛地一抖!數(shù)點烏黑、只有米粒大小、毫不起眼的種子,如同被風吹散的塵埃,悄無聲息地混在漫天藤蔓的灰綠光影之中,朝著深坑邊緣,雷昊枯骨的方向激射而去!速度之快,軌跡之刁鉆,遠超那些聲勢浩大的藤蔓!這才是他真正的殺招——**敗血魔種**!只要有一粒種子沾上枯骨,便能瞬間扎根,瘋狂汲取龍氣與殘魂,將其徹底污染、化為己用!
岳鎮(zhèn)海瞳孔驟縮!漫天毒藤封死了他所有閃避空間,那幾粒致命的魔種更是陰險歹毒!他此刻的狀態(tài),根本無力同時應對兩方攻擊!
電光火石之間,岳鎮(zhèn)海眼中閃過一絲狠厲與決絕!他沒有去管那些射向雷昊的魔種,反而將體內(nèi)僅存的、剛剛被玄冰玉符刺激出的最后一絲玄冥真元,連同壓榨神魂本源爆發(fā)出的一縷精血,盡數(shù)灌注于左手!
他左手五指以一種玄奧到極致、近乎痙攣的速度瞬間變幻了數(shù)十個印訣!每一個印訣都引動他手腕內(nèi)側(cè)那道鎖鏈疤痕劇烈灼燙!
“玄冥…冰鑒·鏡花水月!”
隨著他一聲低沉沙啞、仿佛來自九幽的嘶吼,他左手掌心猛地向前一按!
嗡——!
一面古樸、虛幻、邊緣流淌著幽藍冰焰的八角冰鏡,瞬間在他身前凝聚成形!冰鏡只有尺許大小,鏡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滿了無數(shù)細密玄奧的冰裂紋路,如同破碎后又強行粘合的古物!
冰鏡出現(xiàn)的剎那,一股極其詭異的空間波動彌漫開來!
那千百條撲向岳鎮(zhèn)海的灰綠毒藤,在接觸到冰鏡鏡面散發(fā)的幽藍光暈時,如同陷入了無形的泥沼,速度驟然變得極其緩慢、扭曲!更詭異的是,一部分毒藤仿佛被鏡面折射、復制,竟憑空出現(xiàn)在枯木公自己身周,朝著他自己纏繞而去!雖然只是虛幻的鏡像,卻也帶著真實的束縛之力,讓枯木公身形猛地一滯!
鏡花水月!玄冥秘傳幻法!以神魂為引,制造短暫幻境,扭曲空間感知,惑敵困敵!岳鎮(zhèn)海以此術,強行遲滯了枯木公本體的攻擊,并制造了反擊的幻象!
而就在這爭取到的、不到一息的寶貴間隙!
岳鎮(zhèn)海一直撐地的右手劍指,早已蓄勢待發(fā)!他根本沒有去看那些射向雷昊的魔種,因為他知道,以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遠程攔截已是奢望!
他的劍指,帶著一股玉石俱焚的慘烈,狠狠點向自己腳下的斷巖!
“地脈…引煞·冰魄荊棘!”
噗!
劍指刺入熾熱滾燙的巖層!岳鎮(zhèn)海以自身精血為引,強行溝通腳下這片剛剛經(jīng)歷大戰(zhàn)、充斥著混亂毀滅能量和殘留龍氣、詛咒之力的破碎地脈!
轟隆隆!
深坑邊緣,雷昊枯骨周圍的地面猛地劇烈震動!那些逸散的淡金龍氣、殘留的玄冥寒氣、甚至絲絲縷縷尚未完全消散的灰敗詛咒氣息,被岳鎮(zhèn)海這搏命的一指強行引動、混合!
咔嚓!咔嚓嚓!
無數(shù)根尖銳、嶙峋、閃爍著幽藍寒光與淡金紋路、表面卻纏繞著絲絲灰敗死氣的詭異冰刺,如同狂暴的荊棘叢林,瞬間破土而出,密密麻麻地覆蓋了雷昊枯骨周圍數(shù)丈范圍!形成了一片混亂、危險、充滿排斥力的荊棘屏障!
叮!叮!叮!
那數(shù)??烊缌餍堑臄⊙ХN,狠狠撞在了這片驟然升起的冰魄荊棘之上!尖銳的冰刺被撞碎,但魔種也被蘊含其中的混亂能量(龍氣、寒氣、詛咒)猛烈沖擊!
噗!噗!噗!
幾粒魔種瞬間爆開,化作幾小團粘稠惡臭的烏黑漿液,濺射在冰刺和地面上,發(fā)出劇烈的腐蝕聲,冒出滾滾黑煙!雖然污染了小片區(qū)域,卻終究未能突破荊棘屏障,沾染到核心的枯骨!
“噗——!”
強行催動兩式秘法,尤其是最后引動混亂地脈的“冰魄荊棘”,徹底榨干了岳鎮(zhèn)海最后一絲元氣和生機!他再也支撐不住,一大口夾雜著內(nèi)臟碎塊的金色血液狂噴而出,身體如同斷了線的木偶,向后重重栽倒!體表的冰藍護罩瞬間破碎,氣息萎靡到了極致,眼神渙散,瀕臨昏迷的邊緣!那面虛幻的八角冰鏡也閃爍了一下,轟然破碎!
“小輩!安敢壞我好事!!”
枯木公暴怒的嘶吼響徹深坑!他剛剛掙脫了鏡花水月的幻象束縛,便看到自己志在必得的敗血魔種被那突兀升起的混亂荊棘屏障擋住、毀去!煮熟的鴨子飛了!這讓他如何不怒?!
看著倒地瀕死的岳鎮(zhèn)海,枯木公眼中殺機暴漲!枯爪之上,灰綠光芒瘋狂凝聚,化作一只巨大、扭曲、散發(fā)著濃烈死寂與衰敗氣息的枯爪虛影,就要朝著岳鎮(zhèn)海當頭拍下!他要將這個屢次壞他好事的守墓者,連同那點殘存的生機,徹底碾碎、汲取!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嗡——!
深坑底部,那遭受重創(chuàng)、裂痕遍布的門坎石,毫無征兆地再次亮起!這一次,不再是沸騰的暗紅血光,而是一種極其詭異、極其不祥的…暗紫色!
暗紫色的光芒并不強烈,卻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冰冷與死寂,瞬間彌漫開來!光芒之中,隱隱浮現(xiàn)出那只暗金魔瞳的模糊輪廓,豎立的瞳孔冰冷地注視著上方的一切,尤其是瀕死的岳鎮(zhèn)海和氣息暴漲、殺意沸騰的枯木公!
一股難以言喻的、源自歸墟深處的恐怖威壓,如同無形的潮水,瞬間籠罩了整個深坑!
枯木公拍向岳鎮(zhèn)海的枯爪虛影猛地一滯!他那渾濁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極其清晰的驚悸和忌憚!這魔瞳虛影的出現(xiàn),意味著歸墟的意志并未完全退去,仍在關注此地!它此刻顯現(xiàn),是警告?還是…另有所圖?
更讓他心神劇震的是,就在魔瞳虛影浮現(xiàn)的剎那,他體內(nèi)瘋狂運轉(zhuǎn)的枯榮真元,竟出現(xiàn)了一絲極其細微、卻真實存在的凝滯!仿佛被某種更高位階的死亡法則所壓制!那感覺,如同野狗遇到了掌控死亡的君王!
枯木公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殺岳鎮(zhèn)海容易,但在這歸墟魔瞳的注視下動手,后果難料!這老怪物心思電轉(zhuǎn),瞬間權(quán)衡利弊。雷昊枯骨被那混亂的冰魄荊棘屏障暫時護住,強行破除需要時間,而且必然會再次引來那魔瞳的“關注”…得不償失!
“哼!”枯木公強行壓下沸騰的殺意和貪婪,巨大的枯爪虛影緩緩散去。他怨毒無比地瞪了一眼地上氣息奄奄的岳鎮(zhèn)海,又極度不甘地瞥了一眼荊棘屏障內(nèi)被淡金氤氳籠罩的枯骨。
“岳鎮(zhèn)海!今日算你命大!有歸墟的‘眼睛’替你看著!”枯木公的聲音如同九幽寒風,充滿了怨毒,“不過,你強行引動混亂地脈,已是自絕根基!歸墟詛咒纏身,龍魂隱患未除,再加上老朽這份‘厚禮’…我看你能撐到幾時!”
他枯爪猛地朝著岳鎮(zhèn)海的方向凌空一抓!并非攻擊,而是抓取了一絲岳鎮(zhèn)海噴濺在地、蘊含著其本源精血和歸墟詛咒氣息的金色血霧!
枯木公將這縷血霧置于掌心,口中念念有詞,枯瘦的手指急速劃動,無數(shù)灰綠色的詭異符文融入血霧之中!血霧翻滾,顏色迅速變得暗沉污濁,散發(fā)出令人作嘔的衰敗與詛咒氣息!
“枯榮血咒·跗骨之蛆!去!”
枯木公低喝一聲,將手中那團污濁的暗血猛地拍向自己腳下的冰石!
噗!
暗血沒入冰石,并未消失,而是如同活物般迅速滲透、蔓延!冰石表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浮現(xiàn)出無數(shù)道扭曲、惡毒、如同腐爛血管般的暗紅色紋路!這些紋路瘋狂生長、交織,瞬間布滿了整塊斷石,并如同瘟疫般,向著周圍的地面和巖壁蔓延開去!
一股更加深沉、更加污穢的詛咒之力,混合著枯木公的枯榮死氣,如同劇毒的瘴癘,開始在這片破碎的戰(zhàn)場上彌漫、扎根!這詛咒不僅針對岳鎮(zhèn)海,更是在污染這片土地,加速地脈龍魂的侵蝕!
做完這一切,枯木公怨毒地最后看了一眼岳鎮(zhèn)海和雷昊枯骨的方向。
“守墓者…雷家小子…還有那該死的龍氣…我們…后會有期!”
話音未落,他佝僂的身影猛地向下一沉,如同融入大地的樹根,瞬間沒入腳下那布滿暗紅詛咒紋路的冰石之中,消失得無影無蹤!原地只留下那塊不斷散發(fā)著污穢詛咒氣息的暗紅冰石,以及深坑中彌漫的衰敗死氣。
深坑底部,門坎石上那暗紫色的魔瞳虛影,在枯木公消失后,又冰冷地“注視”了片刻,尤其是那被荊棘屏障護住的雷昊枯骨,豎立的瞳孔微微轉(zhuǎn)動了一下,似乎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意味,隨即也緩緩黯淡、隱沒,重新沉寂下去。
整個巨大的、如同碗狀的深坑,徹底陷入了死寂。
唯有——
* 岳鎮(zhèn)海倒在冰冷的斷巖邊緣,氣若游絲,淡金色的血液不斷從口鼻和右掌傷口滲出,身下巖石被染成一片刺目的金色??菽竟摹翱輼s血咒”之力,如同無數(shù)條冰冷的毒蛇,順著他引動地脈的手臂傷口和精血聯(lián)系,瘋狂地鉆入他的體內(nèi),與他本身承受的歸墟詛咒以及強行引動混亂地脈的反噬之力糾纏在一起,瘋狂侵蝕著他的生機與神魂。他意識模糊,僅憑一股不屈的意志強撐著沒有徹底昏死。
* 雷昊的枯骨,被混亂的冰魄荊棘叢林包裹。荊棘閃爍著幽藍、淡金與灰敗交織的詭異光芒,暫時隔絕了外界。內(nèi)部,那稀薄的淡金氤氳仍在緩緩流轉(zhuǎn),滋養(yǎng)著枯骨和那點頑強跳動的赤金星芒。枯骨表面的玉質(zhì)光澤在龍氣滋養(yǎng)下似乎又凝實了一分,左胸核心區(qū)域的能量漣漪也微弱地搏動著。然而,枯骨左胸肋骨之上,之前被魔瞳詛咒侵蝕的位置,一道極其細微、如同發(fā)絲般的暗紅色紋路,在玉質(zhì)光澤之下悄然浮現(xiàn),仿佛一個沉睡的毒瘤,等待著爆發(fā)的時機。
* 深坑中心,門坎石巨大的掌印凹坑內(nèi),殘留的暗紅冰晶早已消失,只余下蛛網(wǎng)般的恐怖裂痕。但在裂痕的最深處,一點微不可查的暗紫色光斑,如同沉眠的眼眸,悄然隱沒在石質(zhì)紋理之中,散發(fā)著若有若無的冰冷死寂。
* 枯木公消失處,那塊布滿暗紅詛咒紋路的冰石,如同一個巨大的腐爛瘡疤,不斷散發(fā)著污穢的詛咒氣息,如同活物般緩緩侵蝕著周圍的地面和巖壁,將衰敗與死寂深深烙印在這片飽受摧殘的土地上。
死寂,是風暴過后的余燼,更是更大風暴醞釀的溫床。
蒼脊山脈深處,這片被遺忘的冰窟深淵,在驚天動地的碰撞與短暫的喧囂后,陷入了更深沉的死寂。然而,這死寂之下,殘留的龍氣、糾纏的詛咒、潛伏的魔影、污穢的邪法…如同無數(shù)條暗流,在破碎的大地深處悄然涌動、碰撞、積蓄。
時間,在無聲中流淌,每一刻都充滿了變數(shù)。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幾個時辰,也許是一天。深坑邊緣,那被混亂荊棘屏障守護的枯骨堆中,那點頑強跳動的赤金星芒,在持續(xù)不斷的淡金龍氣滋養(yǎng)下,似乎恢復了一絲極其微弱的活力。星芒微弱地閃爍了一下,仿佛沉眠的意識,在無邊的黑暗中,極其艱難地…觸碰到了一個冰冷的、散發(fā)著微弱玄冥氣息的存在——那是倒在不遠處、瀕臨死亡的岳鎮(zhèn)海。
一絲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的、帶著純粹熾熱與本能守護意念的魂力波動,如同最輕柔的羽毛,極其緩慢地、試探性地…朝著岳鎮(zhèn)海的方向,飄蕩了過去。
與此同時。
蒼脊山脈之外,廣袤無垠的東荒大地上。
一輪巨大的、邊緣帶著詭異暗紅毛邊的圓月,正緩緩爬上天穹最高處。
月光灑落,不再是清冷的銀輝,而是…一種粘稠的、令人心悸的…血色!
血月臨空!
大地上,無數(shù)蟄伏的陰影開始不安地躁動。幽深的峽谷中,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嚎;古老的森林里,亮起無數(shù)雙猩紅嗜血的眼眸;荒蕪的戈壁上,風沙卷起,裹挾著硫磺與腐朽的氣息…
魔潮,將起!
書友評價
《一念山海,一念神魔》是一部非常走心的網(wǎng)絡小說,作者藏書院文筆細膩,感情充沛,具有較強的現(xiàn)實意義,生活質(zhì)感飽滿,語言流暢風趣。在此力薦給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