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燼》 章節(jié)介紹
作者微小黑的最新小說《灰燼》,在千呼萬喚中終于面世了,這對于書迷來說無不是一大福音。這部小說中的主角(齊瑤易銘)能否給我們帶來不一樣的精彩,我們拭目以待!《灰燼》第8章介紹:有一些隔絕在人與人之間的東西,輕易就可在彼此心間劃開深深的裂痕,交.........
《灰燼》 夕暮(二) 在線試讀
有一些隔絕在人與人之間的東西,輕易就可在彼此心間劃開深深的裂痕,交流填不滿空缺,時間也彌補(bǔ)不了,熟悉和陌生只能停在這里。
因?yàn)樗龔膩頉]有感受過人性深處的冰冷漠然,從沒有見過深不見底的懸崖。
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一個世界溫暖花開,充滿歡聲笑語,每個人都幸??鞓返纳睿挥脫?dān)心性命攸關(guān),所有人看到她就禮貌地問候,關(guān)心她的所有事情,還有那么多小伙伴陪她玩。
她是齊府最美麗的公主,是眾人捧在掌心的明珠。
是侍仆奴役心中最善良仁慈的小主人。
無憂無慮,天真爛漫,沒有真正煩心的事情。
長大了理所應(yīng)當(dāng)還會有英俊瀟灑的貴公子抬著八抬大轎愛她、娶她。一生幸福。
一個世界冰天雪地,每天都和死亡打交道,人人都是砧板上的肉,命運(yùn)這混蛋想斬腰就斬腰,想砍頭就砍頭,明明身心已經(jīng)血流成河,疼得要命,卻還要在人前咽下血淚裝作冷漠,在黑暗里獨(dú)自舔舐傷口。
死在易銘刃下的有整整四十九人,四十九個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當(dāng)他淚流滿面殺死第一個手無寸鐵的人時,就已經(jīng)回不了頭。
他們不一樣。
寒風(fēng)從槐樹枯枝的縫隙間呼嘯卷來,打得木窗前后起伏不定,給人一種錯覺,仿佛寒風(fēng)在稍微用力就能捅破窗紙。
“易銘,你是叫易銘吧?”
齊瑤望著眼前這個忽然沉默不語的男孩。
易銘猛地抬頭看她,瞳孔里仿佛藏著獅子,隨時準(zhǔn)備撲出來撕碎她。
殺手的名字與性命掛鉤。
在無數(shù)城市的通緝榜和懸賞榜上,沒有他們的正臉,但有他們的身型和真實(shí)姓名。
齊瑤絲毫沒有察覺他情緒的變化,笑嘻嘻地說:“我問什么你都不說,沒辦法,我就去問易楓哥哥關(guān)于你的一些事情?!?/p>
齊瑤挑了下眉毛,有些小小的得意,仿佛在說你不告訴我,我自有辦法。
“你和他差別好大,他也是殺手,可是很溫柔,你怎么每天都冷冰冰的?!?/p>
易銘咧嘴冷笑,心里嘲諷。
如果她知道易楓連殺人時臉上還帶著春風(fēng)拂面般的笑。
還會不會說他很溫柔。
齊瑤好像看見易銘手背上爬著蟲子,又有點(diǎn)不像。
她抓起易銘的手仔細(xì)看。
深得發(fā)紫的細(xì)密凍瘡在她的瞳孔里變得越發(fā)丑陋。
齊瑤觸摸那些傷痕,像刀片一樣,有種割手的凌厲感。
忽然覺得說不出的難過。
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黑暗的角落里,沒有人陪他玩,沒有人和他說話,每天只是重復(fù)一遍又一遍望著窗外。
除了我,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都是以怪物稱呼他。
眼淚無聲地落在他的手背上。
易銘心里一下子慌亂起來。
“為什么要哭呢?”他一臉奇怪地問。
她濕潤的手指弄得易銘直癢癢。
齊瑤擦了擦臉邊的淚水:“你不覺得難受嗎?”
“難受?”易銘一臉茫然,輕聲說,“我為什么要難受啊?!?/p>
原來她覺得值得悲傷的事情,在他看來再正常不過了。
易銘看著她的眼淚嘩啦啦地流成線。
忽然覺得心里不舒服。
說不出什么感覺,就是單純的不舒服。
她瘋了嗎?
怎么好好的莫名其妙就哭了呢?
好像還是因?yàn)槲业脑虿趴薜摹?/p>
女孩真是麻煩啊。
易銘一點(diǎn)一點(diǎn)往角落里挪著身子,齊瑤像跟屁蟲一樣寸步不離,也跟著挪。
兩人移來挪去,距離沒有絲毫減少反而增進(jìn)了幾分。
右邊身體抵住冰冷的墻壁,沒有地方可挪了。
易銘急匆匆地站起身來,走過空曠的房間,蒼白的手掌搭在門把邊上。
易銘想離她遠(yuǎn)一點(diǎn),再遠(yuǎn)一點(diǎn),最好,最好永遠(yuǎn)不會有交際。
“你去哪?”齊瑤跟著站起來,“我?guī)闳ァ!?/p>
他看著齊瑤,懶得再說一句話。
“我去一個沒有你的地方?!币足懙恼Z氣煩悶急躁。
“沒有我的地方?”齊瑤低頭思索,撓撓了頭,不解地說,“為什么要躲著我?我做錯什么了嗎?”
易銘投出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著她,下一秒,干凈利落地開門走出。
“吱呀”,門閉合上最后一絲縫隙。
齊瑤恍惚覺得那木門真厚,仿佛隔著一個世界般的厚度。
晚上圍坐一團(tuán)的小伙伴們七嘴八舌地閑聊,話題忽然牽扯到了小黑屋身上,李景和齊凌商議了一會兒還是決定要趕走那個怪物男孩。
因?yàn)槟泻⒖雌饋砗芪kU,威脅到他們的孩子王地位,一旦那個男孩醒悟,開始自主地大肆宣揚(yáng)自己懲處壞蛋的英雄事跡,那一切就完蛋了。
盡管他們不想承認(rèn),但不得不說男孩的臉長得有點(diǎn)白,輪廓也很清秀,就像客廳畫中的高配版善財童子,如果菩薩下凡收人,也一定是選他,而不是齊凌或者李景。
開完會后,齊瑤主動辭去了慈眉善目部部長的職位。
無論他們?nèi)绾伟?,齊瑤就是兩個字,雷打不動的“不去”。
他們的膽量又不足以支撐雙腳走到易銘那間永遠(yuǎn)漆黑一片的房間。
所以一切的計劃都不了了之。
冬天不一定是季節(jié)里最美的,但的確是最殘忍的。
大多數(shù)貧困苦難的窮人和上了年紀(jì)的老人都會在冷漠寒冬里死亡。
這是大自然的優(yōu)勝劣汰的懲罰。
從那天起,齊瑤就沒有找過易銘了,她滿滿熱騰騰的好奇心和同情心,似乎已經(jīng)被易銘冷酷地捏死在胚胎中。
每次抬腳踏入離房門口三米左右時,就會回想起易銘那種冰冷的、不屑的、惡心的眼神。
但不知為何,她還是忍不住想了解易銘。
她像一只壓抑不住好奇心的小貓一樣,總是找盡各種辦法打聽易銘的過往。
于是,齊瑤就順理成章地轉(zhuǎn)而去向易楓問一些關(guān)于他的事情,每次易楓都淡笑著說些沒有邊際的話,一到關(guān)鍵問題總被他圓滑地略過,就像滑不溜秋的泥鰍,順著手縫輕易地逃掉了。
那些精心準(zhǔn)備的問題全部偏離,沒有重點(diǎn)。
半個月后。
陣雪從窗外飄過,陰沉的天透著一股死灰色。
庭院里無人理會的“大將軍”隨著陰晴不定的天氣慢慢變得面目全非,腰間的木劍早已被收回,空出一個大大的窟窿。
寒冬最冷的一個月,河流鋪上一層厚厚的冰,輕輕吹拂的微風(fēng)都帶著一股刺痛骨髓的寒意。
這個冬天,所有僵硬的尸體都會變成滋養(yǎng)土壤的養(yǎng)料。
熬過之后,生命才會重新綻放出妖嬈的花。
齊瑤的爺爺最終還是沒能熬過去。
今早七點(diǎn)多的時候,老爺子忽然回光返照,很有精神地坐在床頭,呼喚仆人非要看看兒孫。
仆人原本欣喜地以為老爺子病轉(zhuǎn)好了一些,直到幾分鐘后,老爺子蒼老的身軀像破舊風(fēng)箱般傳出一陣陣尖銳的氣喘,仆人看著他全無血色的枯臉,嘴唇褶皺起伏,才意識到大事不妙,四處傳呼。
齊瑤站在門口探著小腦袋,屋里只有齊石和幾個大人在商量一些事,齊爺爺驀地瞥了門外一眼,他轉(zhuǎn)過頭,張開雙眼直直地望著她,忽然笑了,露出稀稀落落的老牙。
他招了招手,干枯的眼睛里面閃過最后一絲光彩:“瑤瑤啊,沒想到你是第一個來的小輩?!饼R爺爺吃力地抬起雙手比劃了一下,大約二三十厘米,“你剛出生時還那么小,那么點(diǎn)的小東西現(xiàn)在已經(jīng)這么大了,時間過得真快,轉(zhuǎn)眼就是大姑娘了,咳咳咳咳嗬?!彼_始劇烈地咳喘,瘦弱蒼白的胸膛上就像塌方的土坯,齊瑤嚇得捂住了嘴巴,抬起頭求助地看著爹爹。
“爺爺這是怎么了?”
齊石站在旁邊,冷靜地摸了摸齊瑤的頭,什么也沒說。
但齊瑤很早就從私教先生那里偷偷學(xué)到死字的寫法。
左邊一個夕,右邊一個匕。
時間這把匕首將捅破遮擋死亡的一切阻礙。
沒過一會兒房間里的人越來越多,偌大的房間顯得愈加擁擠。
老醫(yī)師不住地?fù)u著頭,人們一遍又一遍、反反復(fù)復(fù)地問,老醫(yī)師不厭其煩地對著每一個剛剛進(jìn)門的人說,真的沒希望了,準(zhǔn)備后事吧。
密集的人群圍著床沿站滿了一圈,齊瑤被擠在最外面,爺爺布滿皺紋的手掌努力伸向半空,好像在告別世間。
他干癟的嘴巴,張了張,嘆出一口白色的霧氣。
那團(tuán)白氣就像是老人干癟的靈魂,漸漸消散在空氣里,了無痕跡。
爺爺深陷的眼眶黑漆漆一片,折射不出一丁點(diǎn)光亮,像是空洞無物的大窟窿,他的嘴唇微微浮動,囁嚅著喃喃自語,輕輕地吐出一串模糊不清的音符。
好像是關(guān)于齊凌的話。
齊瑤聽不清,就縮起身子用力往人縫里鉆,一下進(jìn)不去,兩下還是進(jìn)不去。
她只能笨拙地如青蛙般一跳一跳地探頭,卻隱約看到爺爺變了模樣,鐵灰色的臉,沒有感情的眼。
如此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