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血南京》 章節(jié)介紹
小說《浴血南京》是備受年輕人喜愛的一部作品,作者世半瘋塵行文矯健有力,文采斐然,人物刻畫栩栩如生,躍然紙上,別開一番境界。《浴血南京》第3章主要內容:想到這里,趙懷德下意識得咽了咽猴頭,干澀的感覺讓他不由得輕咳了一聲,他不敢大意,目光繼續(xù)保.........
《浴血南京》 第二章 我的連隊(中) 在線試讀
想到這里,趙懷德下意識得咽了咽猴頭,干澀的感覺讓他不由得輕咳了一聲,他不敢大意,目光繼續(xù)保持著鎖定陣地前方的廢墟,同時又沖著身后扯著嗓子喊道:“報倌!”
“有!”趙懷德的話音這才剛剛落下,從側面的壕溝里突然鉆出一個頂著一頭亂發(fā)和砂礫的半大小子,只見他抖了抖滿頭的灰土,把手里的鋼盔隨手在往頭上一扣,然后一閃身就竄到了趙懷德的身邊,靈巧的身手看起來像是一只離了草叢的狐猴。
報倌是部隊在抵達安亭(上海轄下地區(qū))車站稍作整訓的時候,趙懷德從街邊上撿來的一個半大小伙。也就是十三四五的個頭長相,可偏要說自己已經年滿十六,眉眼透著精干,身手也是少見的敏捷。這沒爹沒娘的孩子沒有大名,只說自己姓劉,還是和漢朝的皇帝一個姓,因為賣過報,識得幾個字,也就被趙懷德留在了身邊。當然,也因為這一點,他在排里也就有了“報倌”的名頭。
“傳話下去,讓弟兄們立刻檢查裝備,分散進入陣地,小日本也該摸上來了!一個個都給我把子彈節(jié)省著點用,等這幫狗日的靠近陣地兩百米之后再自由射擊!在這之前,都他媽的給我把腦袋都趴低點,狗日的小日本槍法可不賴,我們沒事可不觸這霉頭!”
干澀的喉嚨讓趙懷德一開始說話都覺得整個胸膛都是火辣火辣的疼,一通指令下達,他也再受不了干澀感對內臟的刺激,突然猛烈咳嗽了起來。而這一咳嗽反倒震得整個喉管都開始引來一陣生疼,這種不可抑制的疼痛甚至讓他原本就被黑煙熏得一塌糊涂的臉頰也跟著扭曲了起來。
對于趙懷德的命令,報倌不敢耽擱,一溜小跑就下去傳令去了,隨之而來的則是身后一片稀里嘩啦拉扯槍栓的聲音。就這一陣響動,居然讓趙懷德的心也隨之平穩(wěn)了幾分。這種感覺,說來也是十分有趣,在戰(zhàn)場上,好像不管是誰,只要手里有一把槍,也不管會不會使,這第一時間都會莫名得去拉一下槍背上凸起的槍栓桿子,就好像這種機枰敲擊的聲音很給人壯膽壯氣勢一樣。
可這還不多一會兒,卻有一個面容干瘦憔悴,頭頂歪戴鋼盔,衣領風紀扣松散,臉上已經被炮灰熏黑了大半,可這滿眼卻還透著精氣的人悄悄貼著戰(zhàn)壕向趙懷德靠了上來。看這家伙衣領上同樣被煙灰熏染得幾乎看不出樣式的領章,居然還是一國軍上士。論軍銜倒也在這十二人當中頗有幾分分量,估計也當是趙懷德手下的一執(zhí)事兵頭。
只見此人躡手躡腳得貼上來,然后舔了舔自己細薄開裂的嘴唇,歪歪斜斜得一屁股坐倒在了趙懷德身邊,拄著手中的步槍,干巴巴得瞇著眼睛而嘀咕道:“秀才,這樣打不行啊!小日本太黑,每次沖鋒都是星星兩兩的試探性的攻擊,遠了咱的搶和子彈夠不著,近了刺刀又拼不過人家,這好不容易仗著人多打退下去,這之后就是烏壓壓一輪炮擊,里外里的都是咱們吃虧啊!要不!咱們還是把部隊往后面靠靠吧!弟兄們也都需要休息??!我可聽說馳援大場(上海下轄地區(qū))的69軍才上去幾天,全軍三萬多人就都快被打光了,就剩下個半殘的57師。我們這十幾號人可不夠人家塞牙縫的……”
這家伙大名胡老黑,在排里也有個諢名叫做“鬼精”,也算是早年跟著趙懷德一同在補充第一旅扛槍過來的老人??扇巳缙涿?,這家伙做事沒個正行,那些年幾乎每次干仗稍微見到風頭不對,就會立馬開溜;可見到形式大好,又是沖鋒在最前面,乖張得很。所以,這官銜也是升了幾次也被擼了好幾次。
尤其是在前些日子皖南尋殲共黨什么抗日先遣軍的殘部的時候,這老小子居然帶著一個整編營臨陣脫逃,愣是把團部敲定一場好好的圍殲戰(zhàn)搞成了擊潰戰(zhàn),硬整得團座勃然大怒,大叫要整肅軍紀。要不是因為也是在這一仗里剛剛立下大功的趙懷德向團長請求力保,這胡老黑早被抓去執(zhí)行槍決了。因此現(xiàn)下這家伙也就一擼到底,跟著趙懷德做了一上士副排長而已。
而這個時候,顯然這胡老黑還是死性不改,這聲更像是自言自語的“嘀咕”多少是有點是在慫恿趙懷德臨陣脫逃的意思,這讓趙懷德不由得翻了翻白眼,在心底暗罵一句:好了傷疤忘了疼,才像樣了幾天,這一下見苗頭不對,干脆又打回原形了!
索性是連頭也懶得回,悶聲喝道:“娘希匹的!少他娘的這個時候給我屁話!再動搖軍心,我可不念舊情了!”
可趙懷德這明面上的話是這么說,但心里有苦難言?;蛟S胡老黑說的沒錯,乘著小日本炮擊剛過,步兵尚未現(xiàn)身,確是最佳的候車機會,只有保住部隊,以后才有反擊的本錢。三個月的鏖戰(zhàn),這小日本仗著裝備優(yōu)勢幾乎每次都是壓著火兒得往陣地上丟炮彈,聽說別的陣地上有時候還沒等見到日本兵長什么樣,一個整連一個整營就都斷送在了戰(zhàn)壕里了。
說白了這樣的戰(zhàn)況,根本就不是有板有眼的搏殺,而是在巨大的武器差距下的單方面屠殺!為國而戰(zhàn),趙懷德不怕死,他也知道手底下的弟兄們也同樣不惜犧牲,可總說應該死得其所,不然這命丟了,陣地也沒保??!里外里可不就是一賠本的買賣嗎?
但真的可以不等命令就擅自撤退嗎?想起這一點,趙懷德的心尖上又是猛地一揪,這種讓人惡心的事他打心眼兒里做不出來。他雖說不像那些正經科班出身的國防生動不動就扯什么黃埔精神北伐意志,但總說還是和胡老黑這種單純的綠林草莽有著本質區(qū)別,早年的求學經歷在趙懷德的心里牢牢鐫刻下“孝悌忠信禮義廉恥”的價值觀,這也是一個文化人特有的獨到氣質。這個時候如果選擇抗命撤退,豈不就是一個不忠不義的小人嗎?估計到最后,連他趙懷德也會看不起自己。
不能走,但也不能讓弟兄們就這樣白白送死!
必須得想個兩全的辦法??!
“老大!日本人摸上來了!”
日軍的步炮配合一如既往得順暢,之前的那陣重炮過去到現(xiàn)在還不到三五分鐘,甚至也不等趙懷德想出保住陣地又不至于落得全軍覆沒的辦法,前方距離陣地大約五六百米的瓦礫堆里就開始出現(xiàn)幾個日軍散兵的身影。
同樣看清這一幕的趙懷德,感覺在這一刻,整個世界都凝固住了一般,不由得下意識嘩啦一聲把槍膛里的子彈頂上了槍擊,好像也確實只有這樣才能讓他突然變得躁動不安的心能得到一絲寬慰。
對面日軍的陣形也是到目前為止,他們突破中國軍隊防線最常用的進攻手法,利用散兵摸清國軍陣地的火力配屬,然后施行重點平射火力打擊,最后借用重型裝備的掩護突破防線??梢哉f,趙懷德手里的重武器在早先時候大多都是因為這個原因在戰(zhàn)斗最開始的時候就損失掉的。
不過這次,遠處的瓦礫堆上除了那些保持了嚴謹戰(zhàn)斗隊形的日軍小隊外,好像還有一些不尋常的東西,轟隆隆得聲響中還夾雜了好些像是大塊石頭相互摩擦的零星聲響。
這聲音確實太不尋常了。幾天來和這伙日本兵在這個街區(qū)磨蹭了二十多個回合,趙懷德還真沒聽過對面的陣地上有傳出過類似的動靜。乍一聽起來還有點唬人,像是小時候老一輩人形容十八層地域里惡鬼磨人靈魂的石磨盤轉動的聲音。
“媽的!小日本這動靜有些不對?。 边@種想象讓趙懷德覺得脊背上突突得冒著涼氣,甚至于讓他說話的語氣都開始變得氣短,輕飄飄得話音好像一陣微風就能把它徹底吹散??哨w懷德知道,自己此刻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陣地上這十幾個弟兄的意志,他不能表現(xiàn)出絲毫的怯意和退縮。最后凝了凝神,趙懷德還是扯著嗓子緊接著又補上一句:“報倌!咱們還有多少手榴彈!”
“大概還有兩箱!”報倌眨巴著透著精靈的眼睛,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別省著了!都拿出來,全部給弟兄們分發(fā)下去!”反復壓抑著心中跳動的不安和焦急讓趙懷德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聲音開始透著不自然,這讓他皺了皺眉頭。
“這是我們最后的儲備彈藥了!真的要全部拿出來?”報倌并沒有聽出趙懷德語氣中的古怪,可趙懷德話里的意思卻讓他愣了愣神,愣是下意識得抬頭反問了一句。趙懷德曾經憑著擅于計算裝備使用節(jié)奏而著稱整個四連。同一場戰(zhàn)斗,尤其是戰(zhàn)斗后期,往往別的隊伍彈藥都到了幾乎接濟不上的關頭,唯獨他趙懷德不管進退總能游刃有余,可到了統(tǒng)計戰(zhàn)果的時候,趙懷德隊伍的戰(zhàn)績卻又完全不輸別人。就連那個做事大手大腳的連長有時候也不得不對趙懷德的這一點而嘖嘖稱贊,說是什么虧得他趙秀才沒上過中央軍校,要不然這個時候自己這個打了半輩子仗的大老粗得向一個嫩頭青敬禮了。
可他趙懷德偏偏在這個時候,只是見到幾個零星日本尖兵,甚至說那些日本兵都還搖曳在射程之外,他卻下達了一個打算不留下任何儲備彈藥的決定,也難怪報倌會下意識得出聲反問了。
“少廢話!快去!”或許是因為被一種焦慮和憤怒結合的復雜情緒所左右,加上本就干澀的嗓眼,這時候趙懷德的聲音聽起來沙啞極了,但語氣中暗透出的威嚴還是讓報倌雙腿不禁一抖。
看樣子,接下來的仗有點不好打了!轉身奉命前,報倌心里是這么嘀咕的。
可就在這時,遠遠的后方突然又是傳來一個帶著些許驚喜和興奮的喊聲:“排長!團部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