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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人間游倦》一共多少章節(jié) 秦時歡連初曉小說全章節(jié)目錄

2020-11-09 17:30:44 作者:不見兮
  • 待人間游倦 待人間游倦

    一如初曉未時歡一夢時歡不初曉一筆丹青畫朱塵兩生紫宸望黃昏遙觀靈臺誰人與斜看蓮泥魚戲隅

    不見兮 狀態(tài):已完結(jié) 類型:玄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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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人間游倦》 章節(jié)介紹

有一種小說主角,他們郎才女貌,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他們的愛情故事令人向往。這是作者不見兮所寫的小說《待人間游倦》,主角是秦時歡連初曉。第4章主要內(nèi)容:李礫一路緊追急趕,奈何胯下老馬后勁不足,一連追了兩個時辰,還是不見連初曉蹤影。心頭不覺一空,.........

《待人間游倦》 第四章 在線試讀

李礫一路緊追急趕,奈何胯下老馬后勁不足,一連追了兩個時辰,還是不見連初曉蹤影。心頭不覺一空,當(dāng)真一如那時對上連初曉無所甚有的眸子時的感覺。凡塵俗擾,一無所系。

當(dāng)下軟了韁繩,任由老馬信步往前慢慢踱去,就這樣,不知不覺已經(jīng)是天光大亮。李礫哈了一口冷氣,抖了抖羊皮罩衣身上的碎冰屑,始才覺著一絲暖意。想來,這樣行了一晚,竟然未被凍死,足見有幸。順著朝起的霞光望去,厚重的城墻盈然在前,竟是到了永平府城門下了。李礫望著那城墻,心頭霎時一明,當(dāng)下豪氣頓生,張口嘯來:“山河表里燦斑斑,千秋遺勝跡,萬國發(fā)驚嘆。堯階三尺胡途斷,鳳舞龍蟠蹁躚,萬里連云坦道寬。”負(fù)手一挑,將那背囊中的卷軸取了出來,在手中打了個旋兒,朗聲道:“漪漣之識,徒奈何江河浩瀚,萬古洪荒;然,蚍蜉之勇,當(dāng)騁自性,傲立天地;后世紙書,空碑論則,必有定識?!毖援?,仰天一笑,馬腹一夾,向那永平府行去。

急行一刻,終到城墻下,陡見那熟悉的青驄寶馬,李礫當(dāng)下長呼:“小師父,小師父!”

連初曉聞言一回首,見著滿面豪情的李礫,心中暗忖:“這人氣勢端地與昨日大相庭徑?!币膊粦?yīng)他,只將青驄勒了停下,待得李礫近前勒馬,才問道:“有事?”

李礫瞧她無干無系的神情,不由一嘆:“這女子美貌異常,性子卻是佛性蒂固,五行有識,怕也奈何她不得。”心中雖然通透,但要張口言些理由,頓時有些語結(jié)。

“小可…小可…”他一連幾個‘小可’,著實緩不過神思,頓時一張白凈臉漲得通紅。

連初曉知他氣勢雖易,實則根底未改,便瞥開了眼,望著城墻上‘永平府’三字淡然道:“你要進(jìn)城?”

李礫情急之下連忙點頭,卻瞧連初曉已經(jīng)轉(zhuǎn)了視線,便緩了一口氣,平了平心緒道:“小師父也要進(jìn)城?”

“我只是路過。但有一事不明,是以不想就此匆匆誤過了?!边B初曉一沉吟,還是將話講了出來。

李礫聞言心中似閃過什么,興致陡生,“小可不才,敢問小師父有什么不明之處,言將出來,且看小可能否幫上小師父的忙;若幫得上,且算小可略表謝意,幫不上,就只能叫小師父見笑了?!?/p>

“謝倒不必,你本與我不相干?!鳖D了一頓,連初曉道:“我在官道上見那建與山巒之間的石筑與這城門頗有相似,我在城外兜了一圈,皆盡瞧了,除了幾座稍小的箭形石筑幾里相隔,與那山巒石龍相應(yīng)之外,并沒有特殊??墒菫楹芜@里要四方圍之,那山巒處卻如龍臥之蜿蜒?”

李礫吃了頭一句,心頭沒來由一梗,瞬間又想到她本是出家之人,如此言語也是應(yīng)理,便強自忽略了過去。想來,若非她這一不明,流連城外,恐怕自己是再也遇不上這人,心頭不免再次慶幸。再聽到后來,卻是越聽越喜,只當(dāng)是天賜知遇,一時竟激動得有些顫抖。待得連初曉發(fā)問,他便兜了馬轉(zhuǎn)到連初曉之前,顫聲道:“小師父若要知那因由,且隨小可進(jìn)城一看?!?/p>

連初曉瞧他神情,眸光瞬間一黯而過,淺言道:“好?!碑?dāng)即催馬與著李礫并轡進(jìn)了這永平府。

時逢早市已開,菜市商鋪都已端了架勢,兜引行人。街上人流頗眾,老少婦孺,村夫莽漢,一應(yīng)了然。連初曉駿馬尼衣,身旁又伴了個俊朗書生,有心之人皆當(dāng)她是哪家名庵暗訪之士,莫不暗自驚嘆;有那愚信之人,竟自在一旁合禮作揖,只盼得心誠,得佛祖庇佑。連初曉自將這些看在眼底,瞥了一眼李礫,只見他似是感應(yīng)般望來,笑著微微頷首。當(dāng)下也不言語,只隨了李礫行舉,看他如何揭這一場因由。

行得市中,李礫掃了幾眼,瞅得間頗大的酒樓,便兜了馬朝那行去。連初曉自然隨行,近了酒樓自由酒保吆喝一聲,滿臉堆笑地迎了過來,“客觀是要吃酒呢還是住店?”

李礫一笑朗聲道:“先吃酒,住店再看?!睂ⅠR韁丟與酒保,回頭問連初曉:“小師父的寶馬可有特別吩咐?”

連初曉聞言眸中閃過不明,偏頭望住李礫。

李礫隨即明白,道:“小師父的馬是寶馬,我怕酒保在后面看顧不周,囫圇喂些草料,怠慢了寶馬,是故問下小師父?!?/p>

“不用,隨意就好?!边B初曉也將韁繩交給酒保,一雙烏瞳卻先將這酒樓打量了起來。兩尺來寬,縱約五尺的墨扁之上嵌著三個燙金大字——人一樓。

李礫聞言笑笑,卻已眼神示意酒保要好生關(guān)照,一咬牙,又塞了點碎銀過去。心頭卻思:“反正離京師家中不遠(yuǎn)了,能遇上她這般人物,狠心花得幾兩,也算值得。”這邊安頓好,李礫一伸手,“小師父,請?!?/p>

連初曉正自打量,聽得李礫聲音,回了下神,便先進(jìn)去了。

李礫徑直叫酒保領(lǐng)著往上走去,到了二樓,酒保一笑道:“看客觀也是雅士,這靠窗位置恰還有一位,不妨小的就領(lǐng)二位過去?”

李礫聞言當(dāng)即道:“我方才已經(jīng)看過,你這是有三樓的,我就是沖著這點才來的?!?/p>

酒保當(dāng)即一個哈哈笑道:“哎喲,這位爺,您眼力可真是足。不過,小的恐怕做不了主,這三樓一直不對外納客的,還請爺莫要小的為難?!?/p>

李礫聞言一泄氣,“也罷,你這就領(lǐng)我們過去吧。”

兩人臨窗而坐,就聽酒保又道:“客觀要點些什么,我們這南北菜都有大廚掌勺,要不小的給您配幾樣嘗嘗?”

李礫一聽這酒保言語心底就忖道:“這人一樓果然是南北名店,一個酒保就般熟絡(luò)商賈之理?!?/p>

“不了,先來一壺梅花釀,一碟鹵豬舌,一碟醬燒豆腐,一碗面就好?!崩畹[一方面是要故意寸這酒保,另一方面雖然因為心情舒暢,想要大快朵頤,但是顧著口袋里的銀子,只得稍作場面。果見那酒保,眼中閃過一絲鄙夷。當(dāng)下也不點破,轉(zhuǎn)頭問著連初曉道:“小師父要吃點什么?”

連初曉自落座就一直望著窗外,聽李礫問話,便轉(zhuǎn)過頭對著酒保道:“兩個饅頭,一碗清水?!?/p>

酒保初見這貌美尼衣女子,秀發(fā)未渡,身旁又跟著個年輕的俊哥兒,只當(dāng)是不諳世事被拐騙出來私會的男女,定有油水可賺,哪知兩人一前一后只將他涼了個底朝天,一番殷勤算是白搭了。當(dāng)下冷哼道:“小師父如此來什么酒樓啊,直接扣了廊坊街大戶人家的后門,討碗水喝不就成了。”言畢,轉(zhuǎn)身去了。

李礫聞言頗惱,但見連初曉又徑自別過了臉望著窗外,一時滿樓喧囂也似聽不見了般寧靜,不由得也順著那目光瞧了出去。

這一眼望去,皆盡將永平府一干建筑盡收了眼底。廊檐屋舍儼然有序,筑法頗精,當(dāng)下也顧不得其它,細(xì)細(xì)地瞧了個透。

好半響,那酒保端了酒食送了過來,李礫這才與神游里回過來。卻瞧連初曉不知何時已經(jīng)轉(zhuǎn)了眉目,瞧著自己。當(dāng)下嘿嘿一笑,倒了一盞梅花釀,先自飲了。這才道:“在小師父面前飲酒,可有褻瀆佛祖之嫌呢?!?/p>

連初曉道:“不妨。自性成佛,又何須戒律嚴(yán)身?!?/p>

李礫聞言一鄂,忽而拍掌一笑:“好個自性成佛!那么,這酒,這肉,小師父豈不是也可飲得,吃得?”

李礫一寸即悔,但見連初曉已然伸出木箸,夾了一片豬舌放入嘴里,慢嚼咽下,又將那壺梅花釀舉出斜傾,酒香順著一縷清流沒入連初曉口中。

李礫看著頓時目瞪口開,直到連初曉安然將酒壺重新放回李礫面前,“這就是酒肉,我知道了?!?/p>

李礫回過神來,節(jié)舌道:“小師父,可真是出家弟子?”

連初曉初嘗酒肉,肉倒無妨,這梅花釀卻是入口雖香,酒韻渾足,她本想用內(nèi)勁化去,不想?yún)s提前催開了酒意,一時便沖上了面頰,暈紅一團(tuán),端地嬌艷萬分。

李礫卻是心頭古怪她這摸樣,暗忖:“梅花釀何時這么快就上臉了?”

“一歲時受了戒,長了十六年,就在尼姑庵里待了十六年,算不算出家?”連初曉一旋眸光將李礫從頭到尾的表情皆盡收入眼底,嘴角乍然沁出笑意來,彎彎而起。

李礫本再要斟酒,方捏酒壺,被她這眸光一掃,頓時因她此時無方的美艷,一驚而起,不想座椅一拌,手中酒壺不穩(wěn),就跌落下去。

踉蹌?wù)痉€(wěn),就見連初曉一手倒勾酒壺,清清梅花釀再入連初曉口中。

李礫瞧了半響,知這女子此時放性而為,定是因為壓抑太久,當(dāng)下也不再言語,只悶頭吃食,再也不敢去看她摸樣。

“我什么都沒見過,這些屋舍,這些人,還有酒肉…”連初曉晃了晃手中的酒壺,似是有些得意。

李礫聞言忽然心底覺得一酸,可是對上連初曉的眸子,卻分明感覺了她并不是在抱怨。

“你很在意那些屋舍?!边B初曉話鋒一轉(zhuǎn),人卻是支了下顎,順著窗外的屋舍望了去,不時地晃晃手中的酒壺,有一口沒一口地往嘴里倒著。

李礫知她想法,便接了話:“你不是想知道為什么這里要圍之,而山巒之間卻是距險蜿蜒么?”

連初曉淡淡‘嗯’了一聲,又送了一口酒入喉。

“其實都只有一個道理,不過分了大小而已。這永平府四郭保的是這永平府郭內(nèi)百姓,而那山間巨龍,卻保得是這昭朝半壁江山!只不過朝中無人,借了千秋恩澤,卻不思進(jìn)??!”李礫論及心頭之痛,不由憤然拍案。

連初曉眸中迷蒙,但見李礫神情憤慨,不由一笑而道:“那你想怎樣做?”

聞言,李礫埋頭一嘆,忽而又再抬頭道:“此次回京,李礫打算再上書一次工部梁尚書,若然再不得引見,那么小可只能往北,效仿酈伯,游遍萬山,將所經(jīng)所歷,所觀所察,編纂成文,以期再有《水經(jīng)注》之二。不求留名,但求一世心安爾?!?/p>

原來這李礫自幼出身于工匠之家,其父李泰隸屬昭朝工部宮匠,自當(dāng)今圣上于十五年前登基,改年號后二年隨遷帝都于北京,一直參與京師修葺完善。待到三年,因其于工部侍郎梁文翰意見相左,故而被罷,自此一直郁郁,病痛纏身。到前年,看看漸漸完善的京城,心志不得伸展的李泰叫李礫扶他到城外高處一觀。

縱眼望去,內(nèi)城在北,外城在南,內(nèi)城四方為正,外城徑長寬短,略呈橢圓,暗合了天圓地方,而南天北地,又契合了陰陽之理。繼而從外城永定門起,皋、庫、雉、應(yīng)、路五門直抵正陽門;從位于中軸的正陽門左右分起,宣武門對應(yīng)崇文門,三門占據(jù)內(nèi)城南線,東西兩線從南到北則分別是朝陽們對應(yīng)阜成門,東直門對西直門,到北線就是德勝門,安定門,亦是一軸對應(yīng)南二門。外城東西各有廣渠廣寧兩門,南永定門左右分為右安左安二門。如此,縱觀內(nèi)城外城,自然合了帝京九五之尊的古制。

過正陽門的中軸繼而向北,貫穿內(nèi)城,皇城,禁宮,以中軸對稱的宮殿,御苑,城門,角樓,寺壇,盡顯莊嚴(yán)瑰麗;棋盤式的街道則顯現(xiàn)出規(guī)格嚴(yán)整的治世,奇異的胡同卻令觀者不覺顛沛,鱗次櫛比的合院讓人但求一舍安爾

李泰瞧到此處,頓然悔矣,慘然對著李礫道:“礫兒,知道為父為何要予‘礫’字與你么?”

李礫本性聰慧,只是這些年因李泰心志郁結(jié),無心教導(dǎo),待長成今日,不免有些軟弱。此時聞李泰問之,心頭尋思一番便油然明了,卻不敢直言,嘴角一囁喏:“孩兒不明,還望爹爹教誨?!?/p>

李泰聽他如此言語,不免又嘆了一口氣:“這帝京原是在前朝北都廢墟上筑成。如今瞧來,哪有一絲頹敗之象?!崩钐┩崎_了李礫攙扶的手,上前幾步,迎風(fēng)負(fù)手而立?!暗[,本為無根小石,但經(jīng)人手,一可成為這輝峨帝京必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亦可成為斷垣殘璧之下隨風(fēng)而化的無名之土?!?/p>

李礫聞李泰言語蒼涼,不由輕喚了一聲:“爹?!?/p>

“你要成為那種‘礫’?”李泰不應(yīng),再次問到。

李礫看著李泰的背影,經(jīng)久不語。

過了一刻,李泰輕道:“礫兒,你上前來,好好看著這帝京。”李礫依言上前,望著這輝煌帝京,不禁心頭豪邁。李泰瞧著李礫神情,微微頷首道:“不管成為那種,必要經(jīng)人手。當(dāng)年我一時意氣,導(dǎo)致一身技藝無所用處,徒然無成至今?,F(xiàn)在想來,朝代更替,人事無常,沒有不生不滅的朝,亦沒有不生不死的人;而這石礫經(jīng)萬古,錯荒流,不論是是石是土,總有一方遺跡,憑后人寄思明理。眼前這帝京,也許數(shù)百年之后,會再次化為廢墟,但廢墟之下的土石,必然留有此方存在過的痕跡,而使土石有這痕跡的,必然是經(jīng)過人手的技藝。是以,爹爹想,朝會改,人會死,若技藝能流傳下去,不論何人手中,總會一代強過一代,也會有比這帝京更為輝煌的存在?!?/p>

“爹爹是想要孩兒成為那‘人手’么?”李礫終于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李泰點點頭,“不過,現(xiàn)在的你,仍舊只是一塊‘礫’。”

李礫再次望著帝京,心頭翻涌,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李泰一觀之后,隔了半個月,熬不過病,便逝去了。

李礫整理著李泰的遺物,看著那些發(fā)黃的工圖,有些格局構(gòu)法著實令人費解,但若依法而為,不定又比時下的方法好些。

李泰在世,并未多教授李礫一些技藝,只不過偶爾興之所至,便隨手?jǐn)[弄擺弄,不想讓李礫暗地里學(xué)了個有模有樣。做些個家用器具,還是讓李礫頗有得色的。

既然看了李泰留下的工圖,李礫便一發(fā)不可收拾地鉆了進(jìn)去。一晃過了三月,李礫烏著眼圈鉆出了書房,悶到房里睡了一天。直到李母連催了七八次,才起了身用飯。飯桌上,李母忽然談起最近京里流民多了好多,這下講者無意,聽者有心,讓李礫飯顧不得吃,頓時跳將起來鉆進(jìn)書房展開一幅國土圖來。當(dāng)下盡瞧背面韃靼與昭朝交界之處,又翻了前幾朝的國土圖細(xì)細(xì)對比,直到夜半,才亮著眼睛,一屁股坐在椅子里,以指點著圖,口中反復(fù)吟道:“秦筑長城比鐵牢,蕃戎不敢過臨洮。”如此嘿然笑了一陣,才趴在桌上沉沉睡了去。

第二日連著七天,李礫都在書房里繪工圖。第七日,李礫將所有畫好的工圖再仔細(xì)審視了一遍,然后細(xì)細(xì)卷好,用油紙包好,就要出門,忽地想起什么,便將李泰的工圖也一并負(fù)了背上。

李礫出了門,過崇文門,直奔內(nèi)城工部衙署。門口衙役但瞧一個書生往衙內(nèi)行來,忙呼喝著詢問,李礫說是有事拜訪工部侍郎,并拿出畫好的工圖給兩個衙役瞧了幾眼。衙役雖然不懂,但看工圖標(biāo)注清晰工整,便明白眼前書生有的幾分本事。工部侍郎梁文翰出了名的愛才,當(dāng)下便明言侍郎大人去了宣武門門外的工房視察去了。

李礫謝過衙役,足下不停,便往宣武門趕去。

待出得宣武門,已過戌時,內(nèi)城將閉。李礫不由得一急,匆匆趕至工房,就見門前落了一頂朱轎,一梁冠赤羅衣繡錦雞的長須老者正走出門外。李礫一見,知那定然是工部尚書梁文翰。足下一緊,朗聲跪倒道:“草民李礫,有工圖承與侍郎大人?!?/p>

一干人被這陡然的喝聲驚了一瞬,隨即有都衛(wèi)護(hù)在梁文翰身旁,喝道:“當(dāng)街阻攔官駕,已是觸犯昭律,來人,將他拿下!”

李礫急忙叫道:“草民并非有意驚駕,實則是想承工圖與侍郎大人。時人皆道工部侍郎梁大人愛惜才能,是以,草民才斗膽當(dāng)街承圖,望大人體察?!?/p>

梁文翰一聽,眸子精光一閃,揮了揮手。隨即有都衛(wèi)將李礫手中工圖承與梁文翰。梁文翰一展而開,細(xì)細(xì)看了一陣,微微點了點頭,“好圖,好圖!”驀然,梁文翰瞅得圖下角署名,眉梢一動,隨即平復(fù)。

“你是李泰的兒子?”

李礫不知何故,只得屬實回道:“秉大人,草民李礫,家父正是李泰?!?/p>

梁文翰聞言‘喔’了一聲,捻須而道:“那你可知,李泰是被工部罷黜的宮匠?”

李礫聞言一驚,急急跪伏,“李礫不知?!?/p>

“那你肯定還不知道,當(dāng)年罷黜書上‘李泰一族,永不錄用’這一句吧?”

李礫只覺天地一旋,渾身冰涼。

梁文翰看他一眼,徑直進(jìn)了轎子,“走吧。”

“大人,這人沖撞官駕,理應(yīng)問罪。”

“罷了,放他去吧?!?/p>

“是?!?/p>

隨著音落,工圖被人扔到李礫面前。李礫心中茫然,一時也不知如何起的身,如何看著那一頂朱轎沒入長街的盡頭。只那一卷被緊緊攥在手里的工圖,是如此沉重。

回到家里,李礫便病倒了。他這一個月本已耗盡心力,如今,再知承圖無望,強自支撐的身體便承受不住。病一來,便成洶涌之勢。一連半個月,李礫都躺在了床上,不時就舉著一只手看著。李母見狀,濁淚漣漣,但也不敢太過,情知若她再倒下,這個家,便不在了。

這一日,李礫稍稍好些,心中思忖著李泰那日的言語,心中終究不甘。一轉(zhuǎn)頭,便瞧見李母掩面試淚的樣子,心中頓生愧疚。“娘,孩兒對不住您?!?/p>

“你別只管說,快些好起來才是?!?/p>

李礫聞言,點了點頭。

如此又過了半月,李礫的病終究好了八成。一能下地,他便背著圖到了梁文翰的府邸,對著朱紅的大門‘噗通’一聲跪了下來。門仆被他陣仗嚇到,上前問他何事,李礫也不言語。門仆頓時氣惱,吆喝了七八個內(nèi)仆,拿了長棍就要趕他。

“慢著!”就聽一聲懶散的喝止,朱門內(nèi)走出一長身青年。只見他懶懶散散地蕩到李礫面前,手中折扇一晃,抬著李礫的下顎想要瞧個清楚。不想李礫一晃,偏過了頭。

“喲,還是個傲氣的主兒?!蹦侨藢⒄凵纫粊G,“本官沒嫌你腌臜,你倒是先嫌棄本官了不是?”

“少爺,這人死活不張個嘴,一陣亂棍打了出去就是了?!庇袃?nèi)仆討好道。

“哼,少爺我想打,可惜老爹不讓。且看他能跪倒何時?!毖援叄狭宿I便走了。

李礫待他走了,才抬眼瞧了一瞧,立時就被呼喝了一聲:“看什么看,我家少爺金貴著呢,被你這臟眼瞧了,端地污了身份?!?/p>

這便是李礫與梁云澤的初次見面。

李礫一連跪了三天,連梁文翰的轎子都沒見著,倒是梁云澤出府入府都少不得羞辱李礫一番。李礫每每怒極,腦中便閃過李泰的話語,不逞意氣。于是一味忍讓,竟然將這三天熬了過去。這天天色是晚,便起了身,就要回去。不想禁閉的朱門‘吱呀’一聲開了,梁文翰從里走了出來。

一時,李礫想要再跪,奈何腿間已麻,動輒難矣。

梁文翰似是知他想法,擺了擺手道:“再跪,老夫的臉皮都讓你跪沒了?!?/p>

“大人!”李礫思忖好的說詞,竟是一句也吐不出。

“你這孩子,罷黜令不可改,何必為難老夫。”頓了一頓,瞧著李礫瞬間毫無血色的臉,驀然捻須笑道:“但下個月的秋試,你不妨一試。文舉內(nèi)分,你還是有機會到工部的。時日不多,你還是抓緊應(yīng)試,莫要再將時日浪費在老夫這了?!绷何暮惭援呣D(zhuǎn)身,幾步消失在門內(nèi),只放佛他從未來過。

李礫只得對著朱門一躬身,“多謝大人!”

接下來的時日,李礫一門心思地?fù)湓诹饲镌嚿?,奈何他這些年暗里傾心與工技,文筆上實在難追手上功夫。但一想起梁文翰所言,也自埋頭苦思苦作。到了應(yīng)試之日,自忖還可,答卷時,甚為自信。哪知放榜之日,將榜文尋了個底朝天,還是未見自己的名字。霎時,頓覺一腔付諸,皆盡如那東流之水,往而不復(fù)也。只恨不得大哭一場才好。渾渾噩噩回到家里,悶了幾日,李母便勸他出去走走。李礫一想,“自己作圖皆盡依照古書所言,并未見得實物,不如出去一探實地,且看自己的圖合不合實際;若然不實,豈不是讓人遺笑。這般想來,自己之前所做,實在有過魯莽了。幸好,給梁大人看的是爹爹的工圖?!彼@一想通透,郁憤之氣便一掃而散。當(dāng)下收拾了行李,帶好了器具,辭別了李母,一路出了城門,思忖了下,限于家底,只得買了匹老馬,跨上馬揮了鞭子,這馬便朝著永平府的方向行去。

“那日,我正是從老長城探察回來,方行到官道便瞧見了你。那時你正信馬由韁地慢慢行在官道上。我在后面看著你的視線從這邊山上的長城掃到那邊山上的長城,覺得你是個懂長城的人,便對你注了意,但也不敢冒犯,只得遠(yuǎn)遠(yuǎn)跟著。還好,你我順路,都是回永平府,是以我也不急。”李礫絮絮叨叨講了一大堆,只當(dāng)連初曉聽得厭煩了,瞥了一眼過去,只間連初曉半枕著小臂,另一只手依舊晃悠著早已告罄的酒壺。

“繼續(xù)講?!?/p>

李礫面皮一紅,看著對視著自己的雙眸?!霸俏义e了,你看長城只因你從未看過?!?/p>

“嗯,沒看過的,我都想看一看?!边B初曉撐起身子,“沒喝過,沒吃過的,也都要吃上一吃?!闭f著將酒壺遞到李礫面前,“酒沒了?!?/p>

“還要?”

連初曉不答,只重重點了點頭。

“你可真是個不守戒律的小尼姑!”李礫莞爾,隨即揚聲道:“小二!”

“客觀稍待,這就過來?!崩畹[眼瞧著方才那酒保提了一個三層食盒,身后還跟了好幾個酒保,迅捷來到桌前,如走馬燈一般撤走了先前的菜食,換上了令人口涎欲滴的精美菜式。

李礫頓時驚慌而起,“小二哥,我可沒點這么些菜!”

“客觀別急,這些都已經(jīng)付過帳了。人一樓的各樣菜式一份,您二位,只管慢慢品。稍時,若二位累了,小的再領(lǐng)二位去上房休息?!崩畹[看著滿面堆笑的酒保,驚疑之下還是緩緩坐了下來,看著滿桌的菜,渾然沒了吃的心情。倒是連初曉一雙木箸依次將每樣菜式都點了一筷,旁邊還立著個酒保。她吃一樣,這酒保就報出菜名,報出做法。只看得李礫額頭冒冷汗,坐立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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