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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你皇冠》最新章節(jié):Chapter3安妮之淚

2024-02-11 20:49:47 作者:孩子幫
  • 予你皇冠 予你皇冠

    新一輪的宮心之戰(zhàn)又來臨,時音與芝愛同進明御總校大學(xué)部再次接近“太子爺”,這一回妹妹變成姐姐的左右手,在權(quán)力游戲不停上演的精縮名利場上,姐妹倆共同應(yīng)對更加心狠手辣的敵人。作為中心的席聞樂身邊百花擁簇,同在一所學(xué)校,他萬丈光芒,她養(yǎng)精蓄銳。兩人之間剪不斷理還亂的權(quán)利、金錢與欲望的雜念交錯著。玫瑰圍成的千金交際圈里,殺敵一萬自損三千。時音要怎么做,才能拯救家人于冰火之間?這一場家族、權(quán)力、愛情的游戲,到底又會有著怎樣的結(jié)局?

    孩子幫 狀態(tài):已完結(jié) 類型: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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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你皇冠》 章節(jié)介紹

小說《予你皇冠》創(chuàng)意十足,孩子幫推陳出新,融入本就非常擅長的腦洞后劇情超展開,成就了這么一本輕松詼諧,節(jié)奏緊湊,一口氣看下來居然有點停不下來的超級好書。該小說(Chapter3安妮之淚)內(nèi)容介紹:1時音回慕府的那天,慕羌擺了一桌盛宴。她是嚴(yán).........

《予你皇冠》 Chapter 3安妮之淚 在線試讀

1

時音回慕府的那天,慕羌擺了一桌盛宴。

她是嚴(yán)禹森用席家的車送回來的,進門時司機提著行李跟在身后,一身風(fēng)衣,高跟鞋皮手套,把自己包裹得嚴(yán)實也精致得厲害,摘著墨鏡上樓,期間無視刻意迎她的辛氏母女也無視廊上的慕羌。

一直到自己的房前,開門,見到站立在床尾的芝愛。

芝愛看著風(fēng)塵仆仆的她,她也看著清靈寡靜的芝愛。

然后關(guān)門,她與芝愛都上前,兩人輕輕地擁抱,時音的包松手噗一聲落到地毯上,她將眼閉上,芝愛在她耳邊說:“席家來人替媽媽辦手續(xù)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成功了,慕羌改態(tài)度了,他留我們?!?/p>

“媽走了嗎?”

“恩,沒趕得及你回來?!?/p>

“沒關(guān)系,癌細胞擴散速度比我回來快,不耽誤治病就好?!?/p>

“媽走前,給你留了些話?!?/p>

她松開芝愛,撫她的頭發(fā):“說?!?/p>

……

慕家的晚餐在一場大雨中開場,慕羌坐主位,時音坐他對面,兩邊分坐他人。

嚴(yán)禹森被慕羌留下來晚餐,他審視局面,默聲少語;辛莉芬與辛亞蕙舉杯喝酒,投遞眼神給雙方,勤找話題。

一桌都是用餐的刀叉聲,偶爾摻進一句慕羌與嚴(yán)禹森的客套談話。

“手表和玉鐲找到了嗎?”忽然,時音開口。

才與嚴(yán)禹森搭上話的辛亞蕙未及反應(yīng)地向這邊看過來,笑:“時音姐?”

“我說,手表和玉鐲找到了嗎?!?/p>

“哦……”辛亞蕙看辛莉芬,辛莉芬回一眼,辛亞蕙擺出笑,“這么久了都忘了,不過我想起之前去過一次媽媽的劇組,估計我跟媽媽都是在那邊換衣服時粗心弄丟的。”

芝愛低頭切牛排。

“是嗎。”時音云淡風(fēng)輕地答,提杯喝一口茶,“還以為真有家賊。”

“北頎姐亂猜的?!?/p>

“姐?!敝壅Z氣平緩地截話,辛莉芬與辛亞蕙都看向她。

時音也看她。

“最近我們也開始丟首飾了?!?/p>

辛莉芬微挑眉,辛亞蕙依舊帶笑,時音則細看自己手指,清淡回:“是你粗心大意丟三落四,有了個家賊做借口還真用上了?!?/p>

然后喝茶,提杯時問:“丟什么了?”

“安妮之淚?!?/p>

……

……

芝愛說完這四字,一桌寂靜。

早看出戲局來的嚴(yán)禹森不動聲色,慕羌遠遠瞇著時音,時音則慢悠地吹著茶,抿一口。

辛莉芬與辛亞蕙察言觀色,待到時音放杯,恪一聲,驚四座。

“那就找一下吧?!彼龑ι夏角家暰€,“爸爸?”

“找。”慕羌以手指利落叩桌一聲,沉聲吩咐Fancy,“找!”

時音笑。

二樓一時腳步繁忙,一桌人繼續(xù)心思各異地用餐,辛莉芬向慕羌陪笑:“動靜何必這么大,不會真有家賊吧?”

“那說不定,不然怎么專偷女孩子的首飾?!敝劢?。

辛莉芬轉(zhuǎn)看芝愛,芝愛點額作回應(yīng),辛亞蕙仰頭喝盡杯中酒,心口起伏。

“媽媽走之前給我留了一句話。”時音在這間隙淡淡地開另一個話題,慕羌看過來。

“她說她不像我們,經(jīng)不起風(fēng)浪了,這次治病也不定什么時候能回來,希望我們別吵,一家人好好過日子跟以前一樣?!闭f到這邊,她笑,“媽媽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家里多了哪些人。”

慕羌直直盯著她。

“不過既然是媽媽的愿望,我沒有不照辦的道理,只是說好跟從前一樣,現(xiàn)在人數(shù)有點不太對……”

沒繼續(xù)說下去,而是看,看這一家子的臉色變化,時音手中慢搖著茶杯。

恰在此刻,F(xiàn)ancy端著放有項鏈的首飾盒來到二樓回廊,說:“小姐,找到了?!?/p>

眾人抬頭,F(xiàn)ancy將首飾盒展示出來,血紅的安妮之淚項鏈躺在絲緞內(nèi)。

“哪兒找到的?”

“辛小姐房里?!盕ancy毫不猶豫地答,辛亞蕙倏地站起身。

“這不是真的項鏈,這是仿……”話噎一半,時音叩著下巴看她,她皺眉,尷尬坦白,“仿造的!”

“那就驗驗?!睍r音的一言一語始終來得輕巧,辛亞蕙盯緊她。

“驗?!蹦角颊f。

時音又笑。

“不用驗了?!毙晾蚍以贔ancy有動作前先聲奪人,她將手中刀叉砰當(dāng)兩聲落盤子上,唰一記抽餐巾擦拭嘴角,瞥慕羌一眼,繼而哼笑著看時音,“不錯,學(xué)得有模有樣,讓我們怎么來的就怎么走?!?/p>

“四媽教得好?!?/p>

然后辛莉芬起身,這位聰明女人了解慕羌是個什么樣的人,也清楚明白時音現(xiàn)在后臺堅固,當(dāng)下就做了爽快的決定,面無表情地往二樓走,辛亞蕙緊跟其后。

慕羌一點挽留都不做,大雨在屋外轟鳴作響,憤怒的高跟鞋聲從回廊走過,時音看回餐桌,喝茶點頭:“恩,人數(shù)對了?!?/p>

當(dāng)晚,辛莉芬與辛亞蕙提行李搬出慕府。

時移世易。

2

“不問我什么?”

慕羌關(guān)上書房門后說第一句話,時音抱著臂坐在轉(zhuǎn)椅上,安靜聽,不開口。

兩人就像兩年前那樣,他抽雪茄,取一瓶陳年波特酒,倒到第二個酒杯時收住瓶口,低聲說:“哦,你戒了?!?/p>

“想我問什么?”時音問。

“看見她們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能激你?!彼狡ひ紊?,“一個月是我在心里給你的期限,你完成了?!?/p>

她們是指辛氏母女,把話說得如此泰然是慕羌的一種本事,時音慢慢地將臂擱到桌沿,與他隔桌相視。

“所以說現(xiàn)在,一切都在爸爸的掌控中?”

“看看給你媽媽的那份離婚協(xié)議,假的,我沒簽過字?!?/p>

她緩緩笑:“那份協(xié)議我沒看完就丟了,媽媽也沒再見第二次?!?/p>

慕羌看她的眼神,不加猶豫地說:“你可以不信,沒關(guān)系?!?/p>

“不,爸爸我信?!?/p>

話一出,兩人陷入安靜的心理戰(zhàn),不久,她接著說:“辛阿姨和亞蕙這么走了真的沒關(guān)系嗎?”

“她們有時薪,演出來的?!?/p>

“哦。”時音會意點頭。

又一陣良久的對視,她頗有深意地講:“媽媽其實還向我留了另一句話?!?/p>

“說說看?!?/p>

“她告訴我,凡事不能做絕,因為我永遠也不知道被我狠狠踩過的對方什么時候會重新站起來?!彼茨角嫉难?,“而這個,好像也是爸爸的最大缺點?!?/p>

慕羌吸一口雪茄。

等煙霧從他的口鼻慢慢釋放出來時,時音換坐姿:“媽媽對你還是存在感情的,現(xiàn)在她應(yīng)該是平衡我們家關(guān)系的一個重要人物。”

“我明天就訂機票去陪她。”

他老道,不用時音說透就給出了解決方案,也給自己安排了最好的容身之所,她就帶著警告意味提醒:“那么請爸爸對媽媽好一點,她對這一個月來的事情絲毫不知情。”

他繼續(xù)抽著雪茄,默應(yīng)。

時音離開座椅時,他問:“不住這兒了?”

“不住。”

開書房門,芝愛候在外面,時音關(guān)門走出來,芝愛跟她身側(cè)說:“都收拾好了。”

“恩。”

等到兩人離書房夠遠,芝愛問:“我們真的還要繼續(xù)跟慕羌保持關(guān)系?”

四下無人,時音邊下樓梯邊回:“他對我的事太了解,與其踩他不如封他,要封他封得最嚴(yán)實就是讓他以為他和我們依舊是一國?!?/p>

語氣放緩,她繼續(xù)說:“何況媽對他真的是有感情,她一個人治病沒我們陪,我放過他,他對媽好一點,說不定對病情有好處?!?/p>

“那他在書房狡辯的那些話姐信嗎?”

“你信嗎?”

“不信?!?/p>

“我信一半?!?/p>

兩人說到這邊已到客廳,嚴(yán)禹森正跟剛回府的慕西尉說話,看見時音走下來,兩個男人都暫停談話。

……

“我好了?!彼f。

車子一路夜行,開到機場,坐當(dāng)晚的飛機到最繁華的都市,下飛機,專車已在等候。

司機是名中年男子,嚴(yán)禹森叫他老李,對時音說:“以后他負責(zé)你出行?!?/p>

“慕小姐?!崩侠铋_后座車門。

時音坐進。

然后又是一段冗長的路程,芝愛在她肩上睡著了,天蒙蒙亮?xí)r,目的地終于到達。

四周是幽靜的一片山林,凌晨霧重,湖面上飄一層朦朧仙氣,靠湖,佇立著一幢別致的北歐風(fēng)別墅。

她下車,老李提行李。

席聞樂給她的這套別墅奢華不俗,四周沒有鄰居,獨獨一幢佇立在湖邊,依山傍水,色調(diào)濃重。應(yīng)該是平日避世的一處雅居。

這里的人跟這別墅清冷的氣質(zhì)一樣,老李沉默寡言,兩位女傭高挑清瘦,她們叫她:“小姐。”

面對芝愛,則喚:“芝愛小姐?!?/p>

“房子和人都是你的,湖也是你的,你是這里的主人?!眹?yán)禹森陪著她走過門檻。

客廳的家具擺設(shè)多以精挑細選的布藝為主,繁復(fù)細膩,舒適典雅,乍一看很靜謐。樓梯則崇尚原木韻味,走到二樓,格局與布置更加盡善盡美。

“這里一共有三間主臥室套房,小姐的臥室是這間?!迸畟蛱嫠_門。

時音這間房正面向湖泊,有開闊的陽臺與繁美的大窗簾,但是凌晨時刻濕氣厲害,女傭?qū)㈥柵_的玻璃門合上。

她坐到床沿一聲不吭地看著地毯,嚴(yán)禹森待著沒走,他還有話沒說完。

女傭端來一個盤子,盤子上放有兩杯清茶,四把鑰匙,一部手機和一張鉑金卡。

她沒有心情喝茶,嚴(yán)禹森指向鑰匙:“銀色那把是房子的,你不太用得著,阿蘭和阿冰會看家。黑色那把是車子的,不是老李用來接送你的那輛,是停在樓下車庫的蘭博,你會開的話就是你的。第三把是半山居別墅的,你要是無聊可以和芝愛去那里玩,不遠,順著這個山道再往上拐一刻鐘就到了。最后一把鑰匙是游艇的,你給老李,老李會開,游艇就停在這座山后海的港口?!?/p>

然后,他的視線放到鉑金卡上。

“這張副卡你想買什么就買什么,主卡是他,額度無限,刷酒店刷俱樂部會有專人服務(wù),他們認(rèn)得出這張卡。芝愛的生活費會打在另一張卡里給她,她下個月就要去大學(xué)了對嗎,學(xué)費也打在里面了。”

時音疲憊地朝后坐了一點,一個問題都不問。

最后,嚴(yán)禹森拿手機:“這部手機里面有七個號,他,我,老李,栗智,別墅,你妹妹和美國你媽媽的主治醫(yī)師,他認(rèn)為你的交際圈這些就夠了。”

到這里,時音抬眼看他,他向她攤手要東西,兩人對峙了五秒,她一言不發(fā)地從包內(nèi)拿自己的手機交給他。

他準(zhǔn)備沒收,她問:“能不能只停原來的號碼,把手機里面的東西留著?”

“可以?!?/p>

“謝謝?!?/p>

兩人客套盡顯,嚴(yán)禹森拔除了SIM卡,抬眸看她一眼,將舊手機和新手機都給她。

“洗澡水放好了,你洗一洗休息吧,兩個月后他會來看你的。”

他準(zhǔn)備走,到門口又停下:“還有一件事他讓我轉(zhuǎn)告你,以這樣的形式待在他身邊的女人只有你一個,他沒養(yǎng)其他女人,你不要多想?!?/p>

嚴(yán)禹森走后,獨留時音一人靜坐在寒涼空氣中,她閉著眼笑,全是苦與澀。

什么樣的房子,鎖著什么樣的人。

3

衣物間、鞋柜是滿的。首飾盒是滿的。冰柜、儲物柜,酒窖也全都是滿的。

席聞樂一出手給她的物質(zhì)條件就接近于飽和,鉑金卡的主副卡關(guān)系就是兩個人的關(guān)系,她接受了,從今往后就依附他而生。

芝愛不過一個星期就去了大學(xué)報道,留她一人在別墅從早醒到晚,看書,繞湖散步。

第十天時她去市里的書店買回許多輔導(dǎo)書,準(zhǔn)備在這兩個月里將前兩年頹廢落下的課程全補回來,以備不時之需。

半個月時,她已熟悉這座城市的主要街道,適應(yīng)被兩名女傭照顧的生活。

一個月時,她能夠獨自開車下山道,去過后海,走了一圈他休閑過的地方。

兩個月時,天氣微微轉(zhuǎn)涼,全國各地的大學(xué)已開學(xué)滿一個半月。

“老李,”時音出門,叫正在草坪長椅上看報的他,“我出去一下,送我?!?/p>

老李去車庫取車,天涼,阿蘭下來替時音披上一件西裝外套:“小姐去哪里?”

她淡笑:“有電話的話轉(zhuǎn)我手機?!?/p>

“好的,那今晚小姐外面吃還是回來吃?”

“會回來?!?/p>

“好?!?/p>

老李將車開來了,時音入座,將手包放膝上,說:“芝愛的學(xué)校?!?/p>

車子啟動。

今天天氣一直陰沉,芝愛出門沒帶傘,時音就干脆去接她下課,路上她聽著音樂翻書,窗外街景徐徐流逝,不多會兒,車窗玻璃上響起淅淅瀝瀝的雨敲聲。

老李打開車內(nèi)暖氣。

到達校門口,給芝愛發(fā)完短信后繼續(xù)看膝上的書,等那么一會兒,老李下車開門,芝愛坐進來,車內(nèi)被帶入一股濕氣。

“姐,繞東邊那條道開,我買些東西。”

芝愛這么說的時候老李就已經(jīng)聽進去了,他熟門熟路地轉(zhuǎn)方向,時音翻一頁書,繼續(xù)看。

雨敲玻璃的聲音漸漸變大,她看書看累了,朝窗外投去一眼,眼前恰好映入一所佇立在雨幕中的學(xué)府。

“停。”

老李剎車,時音透過車窗靜靜地看大道對面氣勢恢宏的學(xué)府正門,那正門頂上鑿著四個朱紅的字:明御大學(xué)。

而無形之中,還有這么一個后綴:總校部。

芝愛考入的是這個大學(xué)位于這座城市的分校部,她差點忘了總校正門與分校大門僅隔兩個街道,現(xiàn)在,隔著一條馬路,隔著紛繁的雨珠,時音看著這座位高權(quán)重的百年學(xué)府。

這是他的學(xué)校。

完全不一樣的建筑厚實度,典型的英式紅磚風(fēng)格,門比分校大了整整兩倍,聳立的尖塔被雨抹上一層濃重歷史感,它莊嚴(yán)又肅穆。

車窗上漸漸地蒙了霧氣,霧氣與水珠交雜,視界變得朦朧不清,這所學(xué)府還未下課,這所學(xué)府里裝著一個精縮的名利場,遠在正門外也似乎感受到里面涌動的暗流。

時音在車內(nèi)輕輕地閉上眼。

這里是可以接觸到他最多的地方。

“小姐?!崩侠畈恢螘r接了電話,他從后視鏡看著出神的時音,喚她。

時音睜眼。

“少爺回來了?!?/p>

……

席聞樂的回來并不是回別墅,而是回國,他只給老李打了一個電話,然后老李就送時音回別墅,那里,栗智已經(jīng)等著了。

除了栗管家之外大概沒人知道席聞樂要做什么,但是栗智不說,她只等時音換好衣服后帶她上車,將她送到了一間高星級酒店的門口。

途中,兩人不說話,時音穿著一身純白刺繡長裙,戴墨鏡,長發(fā)垂在雙肩,氣色比兩個月前好很多。

臨下車前,栗智將房卡給她。

時音心口輕微起伏,怪不得剛才什么都不說,說多都是諷刺,她接房卡,栗智提醒:“8102總統(tǒng)套房。”

下車后獨自步入燈火通明的大廳,前堂經(jīng)理正候著,禮貌過來迎。她一路沉默著上電梯,電梯員是名年輕的男人,他在僅有三個人的空間里呼吸有些不順,因為時音氣質(zhì)太好,抱著臂陷在自己情緒中的模樣帶點清冷與不可企及的仙氣,他透過電梯壁上的反光悄悄地打量她。

是哪位大人物的情人,他想。

到了套房,經(jīng)理退下,時音將手包扔桌上,倒一杯果汁到窗前喝。

她不知道席聞樂什么時候來,她也不想去知道,這里地處金融腹地,一晚的房費夠芝愛一年的學(xué)費,越是這樣,她越心燥。

視線從落地窗外的一片江景移開,她坐到沙發(fā)上開電視,看了許久,他沒來。

但是他訂了晚餐,這份雙人的燭光晚餐送來時天已全黑,江對面夜景璀璨,時音面對著江景獨自用餐。

洗完澡,他還是沒來,偌大奢華的套房只有電視聲響。

時間一個鐘頭一個鐘頭地走,她幾度在臥室內(nèi)徘徊,手機從未響起,套房門外也一直不來動靜。

最后十二點鐘聲響時,時音將手機關(guān)機,上床,關(guān)燈。

……

從松懈到緊張再到松懈,精神累了,她很快睡著。

……

睡了一個鐘左右,床邊終于有動靜。

那是在接近一點的時候,時音睡得昏沉,身后床面輕微彈動,她的背貼到了他的胸膛,然后頸部也被枕到他的臂上,她漸漸地醒,意識清楚,身子從軟綿到接觸他肌膚時的輕微僵硬,剛要轉(zhuǎn)身,反被他固定住側(cè)睡的躺法。

真的是席聞樂。

“不碰你,”他把下巴抵在她的頭頂,聲音略帶困倦,將縮在被子里的她的雙手都找出來握住,說,“我就想睡一覺,你睡。”

這一覺睡到清晨四點左右。

天還蒙蒙亮?xí)r,雨仍在下,時音在半夢半醒之間感到唇上受力,她困倦地睜眼,才察覺自己的呼吸與他的鼻息貼緊著。

正在被動地與他輕吻,他已經(jīng)睡足了精神,現(xiàn)在對她的感覺來了,一直從她的嘴吻到她頸部,然后從腰間提起自己背心脫下。

時音在與他額頭相抵時看著他沉穩(wěn)的眼,扶他脖頸,沙啞問:“今天你有沒有事……”

“七點去學(xué)校?!?/p>

腰部感覺到他手心的探入,他摸在那塊文身的地方,然后正題就開始了,時音抿著唇,早晨腦袋昏沉,她又突然受到這濃情以待,以至于情難自制地漏出一句:“你愛不愛我……”

席聞樂大概也沒經(jīng)思考,啞著嗓音近乎條件反射地回:“愛。”

4

太快的回答往往不帶感情,但他一回答完,這個房間就進入了另一層氛圍,兩年又兩個月恨與愛交纏,時音用肘撐起自己與他深吻,長發(fā)亂在枕上,吊帶褪到肩口,嘶一下,指尖又在他頸口劃出三道刮痕。

……

這三道刮痕留得不客氣,他事后才察覺,站立在鏡前抹下巴,時音則靠在床頭看著他厚實的背,后肩那五道印子已經(jīng)淺很多。

她喝果汁,他穿襯衣系領(lǐng)帶。襯衣與領(lǐng)帶的款式是學(xué)校的制服,她看沒多久,下床到他身側(cè)。

“我來?!?/p>

他將雙手放進褲兜,面對她。

替席聞樂系領(lǐng)帶時,他一聲不吭地看著她,時音也漸漸抬眼對上他視線,他還是那么英凌氣十足,不說話卻滿是內(nèi)容,時音右手緩緩地抽領(lǐng)帶,結(jié)子越收越緊,但他不動聲色。

忽地一下放松,她收視線,將領(lǐng)帶系好:“手有點生了?!?/p>

然后用掌心撫平他肩身的襯衫,他在她的手離開后動了動脖子。

“不是雙休日嗎,也要去上課?”

“有個學(xué)術(shù)報告會?!?/p>

她點頭。

這會兒門鈴響,是酒店的早餐服務(wù)。

席聞樂去開門,時音搖晃著果汁杯倚到臥室門口,侍者還沒推車進門,他先說:“等會兒?!?/p>

接著看向單穿一條真絲裙的時音,眼內(nèi)意思要她進房,等她進房后,他才允許男性侍者將餐車推進來。

只是時音只將果汁杯放了,而后不添任何外衣直接走進客廳,男侍者還沒走,一眼就看到她,雖然懂得低頭避諱,但該看的都在一秒間看到了。席聞樂沒顯露臉色,只命令侍者走,時音則到餐車前倒一杯子新的果汁,她邊喝邊對上席聞樂的雙眼,兩個人眼底都壓著沉沉一股氣。

侍者出去后將門關(guān)上,她到沙發(fā)前坐下,拿一本雜志放膝上翻,開口說:“不好意思弄傷你脖子?!?/p>

“沒關(guān)系下次注意?!彼磻?yīng)快,后四個字回得故意又理所當(dāng)然,時音側(cè)頭看他。

他在穿外套,不理她,嘴上說:“老李的車在下面,去逛個街,房間全年替你留著,逛累的時候上來休息。我先走了?!?/p>

越是這個時候他就表現(xiàn)得越是公式化,時音看回雜志,手慢慢地捏緊雜志一角,聽著他的腳步走到門口。

“還想要什么就跟栗智說?!遍T闔到一半,他補充,“下去的時候加件衣服,今天氣溫低。”

砰,關(guān)門。

套房內(nèi)長久的寂靜之后,時音倏地將雜志從膝上扔開,重重地靠上沙發(fā)背,一個人看落地窗外嚎啕的大雨。

……

沙發(fā)輕微震動。

那會兒七點整,她往自己包內(nèi)摸手機,但是手機安靜,再順著震動源掀開沙發(fā)枕,看見角落里的另一部手機。

席聞樂已經(jīng)走得干干凈凈,她看著沙發(fā)角落這部被他落下的手機,來電顯示是“湯浩”兩字。

湯浩啊。

沙發(fā)枕重新擱回去,時音不打算接,但手機連響三回,她看書也看不進,等響第四回時才擱到耳邊,沒開口,湯浩先問:“你到學(xué)校沒有?報告細則有變我發(fā)郵件給你?!?/p>

“他已經(jīng)去學(xué)校了?!?/p>

那邊沉默一會兒,念出來:“慕時音。”

“你還記得我的聲音。”

“你干掉侯語橋了?”

跟湯浩這個人說話就是有勁,時音叩起額:“找他有什么事?”

他那三秒的停頓大概是在回想之前與她的恩怨,三秒后,他問:“你這兒有沒有傳真機?”

“有?!?/p>

“他沒在線上,你把傳真號碼給我,我傳份報告過來,你給他送過去。”

“他已經(jīng)走了一刻鐘,我即使追上他也進學(xué)校了,你在校門口等著不正好?!?/p>

“我不在學(xué)校?!?/p>

“你不在?”

“我不在?!?/p>

時音這一秒的停頓則是看往落地窗外的雨幕,湯浩追問:“送不送?”

“報告會幾點開始?”

“八點?!彼行┎荒蜔?/p>

時音看了時間,回:“好?!?/p>

給過傳真號碼后將電話掛掉,傳真機咕咕咕地吐紙,她依舊坐在沙發(fā),看著愈顯猛烈的雨勢。

***

老李的車開到總校門口因沒有通行證而不予進入,時音單獨下車。氣溫比之前幾天降了很多,刮來的風(fēng)雨將長發(fā)打濕,她沒加外衣,一條單薄的淺紫細帶長裙很快沾上了濕氣。

周末的明御大學(xué)并沒有多少學(xué)生,肅靜的建筑顯氣場,保安聽明來意后主動替她撐傘帶路。

這學(xué)校內(nèi)部建筑格局非常開闊,每一磚每一木都打理得精致。

到達其中一棟教學(xué)樓四樓所舉行的學(xué)術(shù)報告會議大廳的門口,時音見到湯浩。

他優(yōu)哉游哉地倚在門口,看著半身潮濕的她,又低頭瞅了眼手表,說:“晚了。”

時音不接茬,他哼著笑來到她面前,上下打量:“慕時音,兩年了都能追上來,果然不是吃素的?!?/p>

保安走后,周遭無人,大門里面隱隱傳出報告聲。她將打著報告內(nèi)容的紙張從包內(nèi)拿出,卻不給他:“不是說,不在學(xué)校嗎?”

“我當(dāng)時不在現(xiàn)在在了?!?/p>

報告仍不給他,湯浩就點著頭后退:“那算了,不要也可以,他早就開始了?!?/p>

“現(xiàn)在八點還不到。”

“是七點半開始的?!?/p>

時音那瞬間壓著氣向別處看一眼,而后再看回湯浩這邊:“整我?!?/p>

“還你的?!?/p>

他拉開大門,帶著一臉勝意走進去,有那么一會兒聽見席聞樂講報告的聲音,等到門關(guān),聲音被隔起來。

兩年了,誰都變了就他沒變,能夠不紳士到這個地步也算一種境界,時音到窗口深吸一口氣,好不容易將情緒緩和好,準(zhǔn)備走時,又想起包里還有席聞樂的手機。

嘆氣。

湯浩是不會再出來了,顯然也不會告訴席聞樂關(guān)于她來了的事情,手機這東西又不能隨便交付于人,這場報告會三個小時,看時間,離結(jié)束還有兩個半小時。

保安走的時候以為她會坐聽完整場報告就沒等她,傘也沒留下,雨這么大。

5

正在躊躇的時候,身后會議廳門開,一位商務(wù)男士出來接電話。

時音就在這個時候從還沒闔上的門間隙看見主講席的席聞樂。這場報告的主題是世界經(jīng)濟格局的變遷分析,在座人士多是系里教授與一些強企的商務(wù)高層,廳內(nèi)氣氛嚴(yán)謹(jǐn),他正從容講話,后來大概是這位商務(wù)人士的開門聲打擾了會議節(jié)奏,他向這邊看過來,恰恰好好與遠在此地的時音對上視線。

看到她了,但神色一點都不改變,目光在她身上停頓的時間也很短,他朝會議廳另一個角落看一眼,不久,栗智的身影就從那個角落走出,朝大廳出口過來。

“慕小姐?!?/p>

廳門關(guān)上,看不到他了,眼前視界也被栗智隔住,時音遞手機:“他落下的?!?/p>

栗智接過,或許是那時候碰觸到了時音冰冷的手指,她提議:“到休息室喝杯熱茶再走?”

……

到了三樓僻靜的休息室,栗智泡熱茶,開暖氣,拿來一條毯子蓋到她的膝上。

“里外溫差大,慕小姐帶外衣了嗎?”

“沒帶?!?/p>

栗智雖然這么問,但并不為時音多做什么,只是在安置妥當(dāng)后看著她,那眼神內(nèi)永遠有一股審視的味道,看得時音不舒服,直接對上栗智的視線:“我不冷,你回他那兒,我坐會兒就走?!?/p>

既然明說了,栗智也就離開了。

而后時音靠進沙發(fā),等泡著熱茶的杯身將手給捂暖了,小抿一口。包內(nèi)手機在栗智走五分鐘后響,收到一條席聞樂的短信:等我過來再走。

……

讓她等就只能等,這一等等了一個小時,倒是把身體給等暖了。時音先從茶幾上翻著一些學(xué)校資料打發(fā)時間,后來開始看沒有交到席聞樂手里的那份報告。

報告的字里行間是他的風(fēng)格,看了一半,分析得很透很精彩,條理清晰,宏觀與微觀處都拿捏地精準(zhǔn),實戰(zhàn)性挺強,只是后面的內(nèi)容越來越復(fù)雜,不在她理解范圍內(nèi),就合起來放到了一邊。

那期間關(guān)于人員的進出共有兩次,一次是會議進行到一半時,有兩位商務(wù)男士從上面下來,打了場電話又進去;第二次就是現(xiàn)在,兩個穿著馬球衫的女生從樓梯走上來,她們手中還抱著黑色的馬球帽與用來擊球的球槌,腳穿棕色的長筒靴,靴子在地板上留下水跡。

“他今天來學(xué)校了……去看看。”

“里面有好多教授,真的要去嗎?”

“就看一眼?!?/p>

她們口中這么討論著,其中一名女生察覺到休息室內(nèi)的時音,對另一名女生使眼色,另一個人默契地噤聲,瞧過來。

談話的聲音明顯減小,她們上樓了。

之后,時音睡了一會兒,醒來時已過一個小時,樓上傳來些許響動,報告會有到尾聲的跡象。

她頭有些痛。

休息室外的樓梯口漸漸地嘈雜,人員上上下下走動。過不久,休息室的玻璃門被推開。

席聞樂到了。

時音正抱著臂靠在沙發(fā)里側(cè),用耳機塞著耳朵,他走近后,把她的耳機拉下一個,然后用手背覆在她額頭上。

是從一進來就看出了她頭痛的狀態(tài),并在第一時間作出了反應(yīng),他朝栗智說:“拿點預(yù)防感冒的藥過來。”

栗智出門,時音則撐坐起身,他邊撥電話邊問:“叫你多穿的衣服呢?”

“我出門的時候就沒帶?!?/p>

“套房衣柜里有?!?/p>

“不是我的?!?/p>

“是你的,”他看她一眼,“挑給你的?!?/p>

然后把手機擱到了耳旁,他給學(xué)校的保衛(wèi)處去了通電話,讓老李的車直接開進教學(xué)樓底下來。

掛電話后,他看見時音膝蓋旁的報告紙,又翻一翻手機的通話記錄,就對她今天來總校的這件事明了個大概。栗智將藥送進來時,他說:“讓湯浩把他的車停在樓下等我?!?/p>

栗智看了看時音,保持沉默的態(tài)度退了出去。

于是這個休息室就剩下兩人獨處,他站她面前看她吃藥,用手摸著她的前額。

等時音將合著溫水的藥丸咽下去后,他在她前額上親了一下,短促又自然,說不清是突然來的沖動還是早在兩個小時前就開始醞釀,又或者是還留戀清晨時的余溫,時音沒做反應(yīng),繼續(xù)喝水,而他親完后牽她起來:“送你回去?!?/p>

雨大風(fēng)也大,時音從底樓出來直接上了老李的車,他沒坐進來,讓老李等著,砰一聲關(guān)門,往后坐進了從剛剛開始就聽他話等著的湯浩那輛車。

車內(nèi)暖氣充足,時音感覺好許多,回頭往那輛車看,透過前車玻璃隱隱約約看見談話中的席聞樂與湯浩。他大概直接進了話題,湯浩邊聽邊朝時音的車盯過來,與她隔著兩塊車窗玻璃與風(fēng)雨對望。

不到五分鐘后談話結(jié)束,席聞樂下車,時音那時候正在看膝上的書,她聽見遠遠的關(guān)車門的聲音,很快,后座的車門打開。

他坐進,對老李說:“回去。”

四周是他帶進來的冷空氣,肩身與他的相碰觸,時音依舊看著書,問:“談了我嗎?”

車子啟動,從車頭后視鏡看得見湯浩一人獨坐著沉思的模樣。席聞樂問:“記不記得從這里開到我們別墅門前最后一個岔道口要多久?”

“最后一彎山道那兒的那個岔道口?”

“恩。”

“一小時左右?!?/p>

“五十六分鐘,通往別墅的路是右拐?!彼麑?shù)據(jù)細化。

時音朝他看。車子在雨中行駛,緩緩駛出校門,湯浩的車跟在后面。

“我給他五十六分鐘考慮要不要換對你的態(tài)度,要換,那么岔道口他往右拐,到別墅我們一起吃頓晚飯?!?/p>

“不要呢?”

“那么岔道口他往左,”席聞樂回,“以后我的晚飯沒有他的位子。”

6

一個小時后,車子在別墅前停下,時音下車,往后看,湯浩的車也徐徐地停了下來。

阿蘭與阿冰出門迎接,時音上階進門時說:“今天的晚飯我準(zhǔn)備?!?/p>

這頓晚飯的意思是互給面子,席聞樂說到那份上了,湯浩也配合了,她就不能再居高不下,湯浩是客,她是留客的女主人,晚飯過后最好便握手言和,不好也算井水不犯河水。

他們進客廳,時音在廚房忙,芝愛下樓幫忙,她從一些角度看到客廳的席聞樂:“他回來了?”

“恩?!?/p>

“和湯浩。”芝愛認(rèn)出另一個人。

時音把事情簡單說了一遍,芝愛聽完,問:“所以,他在幫你?”

“你覺得能輕易為女人而坳斷的關(guān)系算兄弟關(guān)系嗎?”時音理性反問。

芝愛朝她看,她低頭給肉澆上醬汁,繼續(xù)說:“不是我看輕自己,他能跟湯浩甩出那種選擇題就不簡單,他們兩個之間有事,我只不過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席聞樂去奧地利,身邊也只跟嚴(yán)禹森?!敝巯肫饋?。

“水深著?!睍r音說這三字,而后端起做好的頭兩盤菜出廚房。

到了餐桌前,將兩道菜擺到桌上,又讓阿蘭與阿冰將預(yù)先做好的幾道菜都擺上,時音看桌子一側(cè)的湯浩:“都是些家常,不好意思怠慢你了。”

湯浩沉沉地坐著,沒說話。時音轉(zhuǎn)而看席聞樂,他向她動了動手指。

時音過去將手給他,由他牽著坐到了他膝上,如此親密,正前方的湯浩看得一清二楚。

也大概是這個動作起了催化作用,沉悶的氣氛打斷,湯浩主動提筷夾一塊時音做的蜜汁排骨,嘗的時候,席聞樂穩(wěn)如泰山地看著他,直到他咽下排骨,在席聞樂壓著的氣場之下評價:“手藝很好?!?/p>

“謝謝?!睍r音答。

……

晚餐結(jié)束,她和席聞樂一起到前庭送走湯浩。

這頓晚餐的結(jié)果已經(jīng)出來了,車子駛遠后,席聞樂又明說了一句:“湯浩不是我的人,跟他少接觸?!?/p>

同時,他一直放在她后腰的手慢慢地離開,插進了褲兜。清涼的晚風(fēng)吹過肌膚,時音撫臂問:“今晚住這嗎?”

遠遠車道上,與湯浩的車相錯的另一輛車緩緩駛來,副駕駛上坐著栗智,時音看見,不聽他的回答也知道了意思,改口說:“再見。”

而后準(zhǔn)備進屋,他這時說:“我明天休息?!?/p>

明天休息也就是住這兒,只是時音沒給面子,邊上樓邊回:“哦,我今天晚上也休息?!?/p>

栗智是替他帶日常衣物來的,阿蘭與阿冰將臥室的床重鋪一遍,時音洗澡的時候,他就在外面看她最近看的書,換好睡衣出來,他已經(jīng)把她的那些輔導(dǎo)書全部過目了一遍。

“想進什么學(xué)校?”她還沒提這茬,席聞樂已經(jīng)先問,將手下正在翻的輔導(dǎo)書合上,向浴室走。

“如果連學(xué)校都由你幫我搞定的話我就太沒用了,”時音看也不看他,從床上抱起枕頭與被褥,“明御大學(xué)一個星期后有場針對海外華裔的提前招生考,我看到宣傳單了,等你的時候?!?/p>

他對著鏡子解衣扣,沒說別的,大概是不把她這話放心上,直到從鏡中看到她走過的身影,才問:“去哪?”

時音一路抱著枕被到門口:“芝愛房間,我今晚和她睡。”

他一言不發(fā)地從浴室出來,抬手就將時音剛開的門給按回去,時音很快說:“席聞樂你連下巴都還沒好?!?/p>

“誰弄的?”

她沒答,伸出右手捋開袖管給他看臂上的青痕:“誰弄的?!”

而后又將手放到門把上:“你不是在跟我睡覺,你是在泄憤,就好像我不恨你一樣?!?/p>

他手不放,時音拉不開門,嘆氣問:“你為什么要養(yǎng)我呢?”

“你為什么要讓我養(yǎng)?”

“錢,權(quán),舊情你三選一。”

“我用得著你,我對你的身體還沒失去興趣,我對你還有舊情你三選一?!?/p>

兩個人又回到初認(rèn)識時氣都不喘的快速問答方式,席聞樂說完抽出時音懷內(nèi)的枕頭扔回床頭,她則開門,但剛出一步就被他一只手臂攬回來,眼前的門重新關(guān)上,她被抱得緊,他一手?jǐn)埶皇謱⑺齼墒滞蠖嘉兆?,嘴巴貼著她耳邊迅速問:“你一個國內(nèi)人怎么拿到海外考生的名額,嗯?”

聲音壓得很低很低,時音掙一下他就扣緊一點,三兩下,剛洗的澡就付之一炬,然后被他利索地按到床上,床面厲害地彈動,她掙不動了,只剩胸口起伏,他說:“你不累我累,鬧夠了就停,沒鬧夠你來里面找我,我能再累一點,現(xiàn)在你給我安靜睡!”

發(fā)脾氣。

他發(fā)脾氣,對她發(fā)脾氣,兩人目光灼灼地對視,時音被放開后看著他進浴室,她撐坐起身,心口還在喘息,情緒難控制,反手將枕頭扔到他關(guān)上的浴室門上!

7

女人的情緒沉淀期要比男人久,這場架之后,時音一直都不睡,她背對著浴室的方位躺著,席聞樂出來后,她也不理他。

他的情緒倒過濾地快,所以開始改變態(tài)度,時音頸部與枕頭間的空隙被他的手臂穿過,身體也被抱進了他懷內(nèi),她刻意要離他睡得遠點,可是床面很滑,沒兩下就又被他抱起來,他把下巴擱在她頭頂。

漸漸地,她也不動了,背部抵著他的胸膛,兩人不說話,只剩呼吸。

后來肩部受到一陣力,他終于讓她轉(zhuǎn)過身來,時音情緒是定了,但脾氣還在,刻意用手臂擋著與他的距離,他則撐起身子到她上方,任由她把手臂隔在兩人之間,然后用拇指撫她倔強的眼角。

她別開頭,明著不想理他。

但是席聞樂總是有招的,他把她的手腕握起來,另一只手臂穿過她腰身,在她還沒多意識到什么的時候?qū)⑺粋€抱起來,兩人一起轉(zhuǎn)身,時音與他之間的位置就瞬間倒換過來了,他在下她在上,長發(fā)在轉(zhuǎn)身的時候全落到他的耳朵旁,本來擋在他胸口的手肘也滑開了,這下子無法別開頭也無法不理他,他看她鬧過情緒的嘴巴和眼睛,把她弄進懷內(nèi)摟住,時音抗拒也不管用,他說:“就當(dāng)我們已經(jīng)經(jīng)過戀愛的熱戀期,過渡期,平淡期,現(xiàn)在你不是被我養(yǎng),是跟我同居,我們重新在一起了就好好在一起?!?/p>

而后把時音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我把你留在身邊,很大原因的確是我對你有沖動,但是我也只對你有這個沖動,沒有男人會對自己喜歡的女人失去身體**?!?/p>

這像是說給她聽,又像是自白,時音沒有反應(yīng),兩人長久地擁了一會兒,他在她的發(fā)頂親了一下。

而后又抱著她轉(zhuǎn)身,時音重新睡到枕上,席聞樂先用額頭抵著她的,兩人呼吸貼著呼吸,接著他從鼻尖開始親起,到臉頰,到嘴角,時音在這過程里慢慢將手?jǐn)埳纤牟弊?,最后他親到下巴,又撫摸了會兒她的臉,將她擁起來,時音閉上眼。

那晚,沒碰她。

……

但是昨夜的短暫溫存就像一個夢,她第二天被他起床動靜弄醒,他的手機一刻鐘前收到封郵件,她還困倦,依稀看見從床尾走過的他。

窗簾唰一記被拉開,晨曦的光引進來,他站在這陣晨光中看郵件,用記號筆在窗上畫道瓊指數(shù)走勢圖,然后把郵件回過去,接著將手機擲到一邊沙發(fā)上,握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時音撐起身子坐起來,他這時從褲子的口袋里摸出一包煙和打火機,她皺眉問:“你什么時候開始抽煙的?”

“從你酗酒開始。”

他邊回,邊低頭點了煙,時音從床頭拿手機,朝這樣的他不客氣地照了一張,下床經(jīng)過他時將手機塞他手里:“看你現(xiàn)在腔調(diào)壞成什么樣子?!?/p>

她進浴室洗漱,席聞樂邊看邊問:“這是你原來用的?”

時音要他看手機里的照片,他偏關(guān)注起手機本身來,她對著鏡子回:“對啊,里面多的是某個人的情話,甜言蜜語?!?/p>

說完,漱口。

鏡子中,席聞樂仍低頭看著手機,他沒穿上衣,身體線條在晨光中格外清晰,手上拿著煙,煙霧繚繞,他因此瞇著眼,身上還帶一些早起的慵懶,下巴處還有那三道刮痕。

任何一個女人大概都愿意為這樣一個男人焚身,但時音邊漱口邊轉(zhuǎn)身,用腳將浴室門彭一聲踢上,把他的樣子狠狠隔在了外面。

早餐時間,芝愛比他們早起床,一半的早點是她準(zhǔn)備的,阿蘭與阿冰為每個人都倒上紅茶。

正餐是中式的米粥與一些清口小菜,時音先下樓,席聞樂在她后兩三步慢慢踱下來,芝愛先對時音叫了聲姐,接著看到席聞樂時,一時安靜。

時音坐下來,適時看著早點:“手藝比以前進步了?!?/p>

芝愛微微笑。

席聞樂入座到時音旁邊,阿蘭和阿冰把他伺候得一絲不茍,他看了芝愛一眼,隨口說:“長大了。”

這三個字帶來的感覺十分微妙,應(yīng)該從長輩口中說出的話卻輕而易舉地由他說了出來,本來還有可能伸展的關(guān)系線,現(xiàn)在被他有意無意地用這一句死死地釘在了一個長輩與小輩的框里。

芝愛喝了口茶,時音坐起身一點,朝他簡短地看一眼。

而后三人之間很安靜,直到用餐至一半時,他突然發(fā)聲:“芝愛讀什么學(xué)校?”

時音再次看向他,他喝著茶,就好像那是隨口一問,問完后也沒看芝愛,只聽答案。

芝愛頓了頓手中的筷子,慢慢答:“明御,分校?!?/p>

他點頭。

然后喝完了粥起身,他經(jīng)過時音椅子后時用手背拍拍她的肩:“跟我出來,說點話?!?/p>

時音看著他走,又看了看芝愛,只好放筷子。

……

他一邊套著外衫一邊出門,門外有等著的栗智和已經(jīng)備好的車子,時音沒多少耐心,皺著眉跟他下階,他問:“以前有沒有去哪個國家長期旅行過?”

“沒有?!?/p>

“短期呢?”

“愛爾蘭,荷蘭,比利時,意大利?!?/p>

“都是西歐國家?”

“有西歐情結(jié)不行嗎?”

時音回答完,兩人已經(jīng)下完臺階,他朝車子走,繼續(xù)說:“你看的那些輔導(dǎo)書內(nèi)容太散,我給你劃了重點,是明御試卷里經(jīng)常會出到的試題,明天栗智會再送幾張練習(xí)卷過來你做做看,考試名額的事情你別管,我?guī)湍闩?,還有告訴芝愛一聲,你要是考上了我要給她辦轉(zhuǎn)學(xué),這學(xué)校她得陪你上。這一個星期你就在這里復(fù)習(xí),不懂給我打電話?!?/p>

時音的腳步在車前停下,盯他背影:“你什么時候劃的重點?”

“你洗澡的時候?!?/p>

栗智替他開車門,他沒立刻坐進,而是轉(zhuǎn)身看時音,在前面那么長的一段話后又留這么一句:“你一定能考上,但你在那個學(xué)校一定待不長一個月?!?/p>

她看他。

“打賭?”他伸手過來。

她把他手拍掉。

而后席聞樂在她額頭習(xí)慣性親一下,轉(zhuǎn)身上車:“我走了,等你考完試再過來?!?/p>

時音抱臂站在原處,看著車門關(guān)上。

8

“其實,他還是疼你的?!?/p>

芝愛知道事情之后簡單地講了這句,時音坐在屋檐下的懸掛木椅上看輔導(dǎo)書,沒反應(yīng)。

栗智第二天確實為她帶來了練習(xí)卷,時音做完后她把試卷帶走了,第三天再帶來時已經(jīng)由席聞樂檢查過,錯的題旁邊給了注解,他還親自出了一張試卷給她做。

“他怎么這么有空?”時音提筆時問。

“少爺偶爾才有空?!?/p>

栗智答非所問,將一張準(zhǔn)考證擱到時音手邊兒上:“替您辦妥了,這周末持證明去明御大學(xué)的考點,三場筆試一場口試,為時一天,您都能參加?!?/p>

或許是席聞樂的關(guān)系,栗智稱呼她都用了以前從不用的“您”一詞,時音說:“他不在你就不用這樣叫我了,我別扭,你心里也不舒服?!?/p>

栗智穩(wěn)穩(wěn)地看她,時音埋著頭做題:“誰喜歡我誰不喜歡我還是感受得出來的,你從上一次見到我就不太待見我,我知道一部分的原因,那就是我不獨立,依賴他。另一部分的原因你不會告訴我,那或許跟兩年前你在山上跟他說的事情有關(guān)……”

說到這里做完一題,時音轉(zhuǎn)手中筆,抬頭看栗智:“但是,放心,我也不問?!?/p>

栗智立在原處,呼吸均勻,眼內(nèi)一片深海。

時音接著到茶幾旁倒一杯茶:“因為我有一種預(yù)感,如果我知道了那個事情,可能我自己都會被氣跑,到時候錢啊房子啊車子啊什么的一沖動不就都沒了?!?/p>

說著,喝一口茶,盯著栗智的眼睛,栗智依舊均勻地呼吸。

不一會兒,她動腳步朝廳門走:“你要記得考試時間?!?/p>

稱呼變回來了,她也終于走了。

時音放茶杯,芝愛從廚房端點心過來放到桌上,觀察了會兒窗子外離開的車,說:“她不喜歡姐,姐也不喜歡她?!?/p>

……

“因為她了解姐的男朋友比姐還多,你吃醋了?!?/p>

“沒有?!睍r音云淡風(fēng)輕地應(yīng),從碟子內(nèi)挑一塊餅干,咬一口。

芝愛正要走,被時音喊住。

“你知道我為什么一定要進總校嗎?”

“姐要念書,以后獨立?”

“這只是其一,”她搖頭,看向芝愛:“我前邊有兩個最大的名利場,一個是總校,一個是席家,席聞樂如果是國王,總校就是他的前線,而席家是他的后院?!?/p>

芝愛仍看著她,輕輕地搖頭。

時音將雙臂搭上桌沿:“還記得分校的那些女孩兒嗎?”

“高衫依,法罄?”

“現(xiàn)在總校里面有一百個她們,還可能有一百個我。”

芝愛抿唇,時音繼續(xù)說:“如果我只待在這幢別墅里,那么我最后得到的也只是這幢別墅,如果我走出去,任何一個地方都有可能是我的領(lǐng)地。”

“姐。”

“芝愛,我回來不是單單和他復(fù)合的,我要永垂不朽,就必須做到他前線的主宰者,和后院的女主人?!?/p>

說到此,時音喝最后一口茶,看著芝愛,芝愛點頭。

懂了。

***

越到臨考,就越發(fā)現(xiàn)自己漏的知識點很多,時音在之后的幾天近乎精疲力盡,席聞樂選擇考試后來看她是正確的選擇,但前提是他不食言的話。

臨考前一天傍晚,時音仍在客廳做題,屋外隱約有車響,她當(dāng)是老李載阿冰買菜回來了,繼續(xù)撐著額頭走思路。

地板上鋪著厚地毯,所以席聞樂走過來時沒傳出一點動靜,他自己倒茶,一邊經(jīng)過時音的椅子一邊朝她的試卷掃一眼,直接說:“錯了。”

時音迅速抬頭,看著他走過桌子,他把倒好的茶放到她對面,抽椅坐下,勾了勾手指示意把試卷遞過來。

“不是說考完試來嗎?”

“等你考完試我有事,先來看你,順便,”他從筆筒里抽筆,“幫你復(fù)習(xí)?!?/p>

“吃晚飯沒有?”

他點頭,筆下唰唰唰地寫好一行后把試卷挪回時音面前,要她看思路。

時音則看他。

窗子外下小雨,天色已晚,他把試卷轉(zhuǎn)出手后靠上椅子,右手臂架著椅背,左手在桌子上一圈一圈地轉(zhuǎn)起筆,這模樣在客廳燈光的渲染下變得很親近,相比之前高不可及的形象多了幾分居家的味道。

她不快不慢地收視線,轉(zhuǎn)看試卷,撫平折角的地方:“那留夜嗎?”

席聞樂沒有回答,他只是在那樣柔和的燈光下看著她的眼睛,努了努嘴,要她繼續(xù)做題。

最后一張試卷在半小時后終于做完,給他檢查的時候,時音換座位到他身邊看,他檢查完后給她講解,時音撐著額頭聽,疊起來的雙腿不時觸碰到他的膝蓋。夜?jié)u漸深,芝愛上樓了,阿蘭阿冰也休息了,客廳就剩兩個人,她聽得略微出神的時候,席聞樂就用膝蓋輕撞她的腿,時音疲憊地回神過來,從撐額頭改為撐臉頰,眼內(nèi)都是困意,這會兒,他暫停。

“去做碗宵夜?!?/p>

后來,時音煮了兩碗桂花酒釀圓子做宵夜,做完后才不那么困,晚上十點,她把碗筷端上桌,隨便翻了一頁還沒熟識的要點:“應(yīng)該要看到十二點左右?!?/p>

席聞樂吃她做的圓子,時音拿著書坐他身邊,邊看,邊慢慢地倚到了他肩上,他把她那份也吃了。

時音一直看東西,有一兩個知識點記不牢時問他,他隨便解釋兩句就能讓她懂。再后來,她在閉眼回顧這一個星期掌握的要點時不知不覺地睡著,席聞樂那會兒才吃完宵夜,他抬手接住了時音睡深時倒下來的額頭,擺回肩膀,再輕輕地換坐姿,將睡在他肩上的時音悄無聲息地順進了懷里。

然后幫她把手里的書放回桌上,把她滑下來的發(fā)絲捋到耳后,手臂穿過她膝蓋,摟著她上身抱起來。

時音沒被打擾。

應(yīng)該是這一個星期進行了太高強度的學(xué)習(xí),到這個點兒實在撐不住了,席聞樂也沒叫她,把她從椅子上抱起來后就上樓。她呼吸均勻,放在腹上的手指帶著睡意緩緩地抽一下。

到二樓正好碰到出房的芝愛,芝愛開門聲有點響,看到這一幕時特意將關(guān)門聲壓低,她站在原地不動,視線在席聞樂身上頓幾秒,又看了一眼睡著在他懷里的姐姐,低聲講:“她明天要考試?!?/p>

“我知道?!彼蠲髌淞x地回,用額頭指向臥室把手方向,“幫我開門?!?/p>

然后說:“我不留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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