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程先生》 章節(jié)介紹

《再見程先生》是一部故事內(nèi)容新穎的小說，作者深一不落俗套，標(biāo)新立異，為讀者呈現(xiàn)了前所未有的精彩畫面。小說《再見程先生》第2章內(nèi)容：8再醒來，眼前一片雪白。我偏過頭，看到南梨紅著眼眶守在我床邊。見我醒了，她忙擦了擦眼睛，擔(dān)憂地問我：“思嘉姐，.........

《再見，程先生》 第2章 在線試讀

8

再醒來，眼前一片雪白。

我偏過頭，看到南梨紅著眼眶守在我床邊。

見我醒了，她忙擦了擦眼睛，擔(dān)憂地問我：“思嘉姐，你感覺怎么樣？”

我無所謂地笑了笑，“別難過啊。小梨，我早就知道了?！?/p>

畢竟，我爸爸就是死于腦癌。

這個病還有一定的遺傳性。

況且這不是我第一次暈倒了。

第一次是在家里。

我站在凳子上想拿衣柜上面的東西，突如其來的眩暈感讓我一陣不適。

我沒站穩(wěn)，連人帶凳一起摔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再醒來已經(jīng)是半天之后了。

我還是躺在冷硬的地板上。

程慕?jīng)]給我打一個電話。

我意識到了什么，獨自打車去了醫(yī)院。

我還記得主治醫(yī)生既痛心又難以置信，“程太太，你還這么年輕……”

那天回家，我原本想同程慕說一下我的病情。

可他回來的很晚，身上還帶著梁璐的香水味。

我突然就什么都不想說了。

9

我拒絕了南梨讓我住院的要求。

我的病我自己清楚。

也許化療能短暫的延長我的生命。

可又有什么用呢？

這世上本就沒有什么值得我留戀的。

我回到家時已經(jīng)很晚了。

屋子里黑漆漆空蕩蕩的。

程慕還沒有回來。

我煮了一杯咖啡，把電視調(diào)到?？吹木C藝，坐在沙發(fā)上等他。

一杯咖啡見底，我看著杯底還未完全溶解的藥片，嘆了口氣，拿出來吃掉。

屋外傳來汽車的聲音。

“咚”的一聲大門被粗暴的撞開。

梁璐扶著爛醉如泥的程慕走了進(jìn)來。

身后還有他的幾個兄弟。

“白小姐?！?/p>

梁璐挑眉，似笑非笑地同我打招呼。

我臉色白了白，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她會登堂入室。

我知道程慕同她關(guān)系親密，我不曾過問，程慕也從未將她帶到家里。

而我一直，以此來欺騙自己，逃避著不肯面對。

我到廚房里熱了一碗醒酒湯。

出來時，看到程慕似乎微微醒轉(zhuǎn)。

他迷蒙著眸子，搖晃著坐起來，忽然拉過梁璐，深深地吻了下去，野性而瘋狂。

我手里的碗摔在地上，發(fā)出突兀的聲響。

他兄弟尷尬地看著我，“嫂子……”

“滾……”

我虛弱地開口。

腦子暈暈沉沉，甚至有點惡心。

我好像下一秒就要昏倒了。

“什么？”對方?jīng)]聽清，又問了一遍。

我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歇斯底里地喊：“我讓你們滾吶！滾！滾出我的家！”

所有人都被我嚇了一跳。

倒是梁璐，她直起身，挑釁地看著我，“白小姐，潑婦一樣罵人，可不是淑女該有的體面?！?/p>

她今天格外美麗，修身的連衣裙將她凸凹有致的身材勾勒的一覽無余，像一只勾人心魄的妖精。

我回諷她，“怎么梁小姐，那在別人家里當(dāng)面勾引人家的老公就是淑女該有的體面嗎？”

她臉色一沉，似乎沒想到我會反擊。

可能是病的腦子也不太清醒了。

我現(xiàn)在只想將從前受過的委屈一一還回去。

見她還不走，我轉(zhuǎn)身回到廚房端出一鍋醒酒湯兜頭潑了過去。

她的發(fā)型毀了，頭發(fā)濕噠噠的貼在頭皮上。

梁璐尖叫著，像一只被卡住脖子的母雞。

我瞪著已經(jīng)嚇傻的其他人，“沒聽懂嗎？還不滾？”

對方這才驚醒過來，匆忙拉著梁璐離開。

程慕應(yīng)該已經(jīng)醒了。

我不想理他，徑自回了臥室，回手將門反鎖。

10

第二天上午，我刻意磨蹭到十點多才出來。

本以為程慕已經(jīng)走了。

沒想到我起床后他還在。

前夜的一片狼藉已經(jīng)收拾好了。

程慕看我下樓，有些討好地叫我：“思嘉，來吃早飯了?！?/p>

我這才注意到桌上擺著幾道我愛吃的早點。

程慕親手做的。

換做往常，我一定會開心地原諒他。

我總是會原諒他的。

程慕知道我有多愛他，所以才會這么肆無忌憚。

可是這一次，我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我約了南梨，先不吃了?！?/p>

他愣住，“南梨是誰？”

他知道我的社交圈子，朋友實在少的可憐。

“我的一位讀者，是個很好的姑娘?！蔽掖┥闲?，又添了一句，“我們昨天剛剛認(rèn)識?！?/p>

程慕像是想起了什么，臉色有些不自然，“思嘉，我不是故意沒去你的讀者會……我……”

我打斷他，陰陽怪氣地說：“是是是，你只是忙著給你的梁璐過生日，喝多了點酒忘了而已，真的沒什么，我本來也不抱著你能來的心理，所以也沒有多失望?！?/p>

“只是程慕，你不該把她帶到家里?！?/p>

我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你倆真讓我感到惡心。”

11

我沒想到再見到南梨是在醫(yī)院。

這次換我守在她床邊。

她昏睡在病床上，臉色蒼白。

我悄悄問過她的主治醫(yī)生，先天性心臟病，已經(jīng)等了很久的心源了。

“小梨是個好孩子啊，唉……”醫(yī)生一臉的惋惜。

我給她換了最好的藥和病房。

她的母親千恩萬謝，說什么都要給我打個欠條。

我不知道自己是懷著什么樣的心情回家的。

我很羨慕南梨，她有愛她的母親。

我什么都沒有。

我的生日快到了。

程慕說要給我辦個生日宴，請好多的人，熱熱鬧鬧的辦。

我想了想還是答應(yīng)了。

畢竟這可能是我的最后一個生日了。

試穿禮服的時候，我看到自己后背突出的蝴蝶骨。

真丑。

“怎么瘦了這么多？”程慕撫摸著我嶙峋的骨頭，問道。

“可能是最近沒胃口吧?！蔽铱戳丝?，最后還是選了一件保守的禮服，將我難看的軀體包裹的嚴(yán)嚴(yán)實實。

12

自從父親去世后，我的生日就沒這么熱鬧過了。

高高的香檳塔，巨大的奶油蛋糕。

每個人都笑著送我禮物，祝我一句“生日快樂”。

他的兄弟送我的禮物的時候，我隨口問了一句：“梁璐的生日也是這樣熱鬧嗎？”

他笑容僵在臉上，滑稽得像個不知所措的小丑。

程慕將我拉到一邊，輕撫著我的后背安慰道：“思嘉，別多想，你一輩子都會是我的妻子?！?/p>

是啊，我是他的妻子。

卻不是他的愛人。

梁璐不請自來的時候我臉上的笑容終于掛不住了。

我質(zhì)問程慕為什么要將她放進(jìn)來，明明我沒有邀請她。

她一襲紅黑相間的抹胸晚禮服，瑩白的手臂晃得人眼暈。

笑容嬌媚，風(fēng)情萬種。

她高傲得像一只天鵝。

相比之下，我像一只灰撲撲的野鴨子。

嬌柔的聲音傳來，“白小姐，生日快樂?！?/p>

她總是堅持叫我“白小姐”，仿佛這樣就可以否認(rèn)我是程慕的妻子。

我不由自主地抓緊程慕的手臂，轉(zhuǎn)身想將程慕也拉走。

卻聽到梁璐一聲驚呼，還有酒杯倒下稀里嘩啦的聲音。

我回過頭，看到梁璐摔倒在地，死死地捂住險些走光的胸口，周圍滿是酒杯的碎片，香檳淌了一地，浸濕了她的裙擺。

程慕一把甩開我，脫下西裝披在梁璐身上，小心地扶起她。

她可憐兮兮地看著我，像個落難的公主。

“白小姐，你為什么要踩我的裙擺？”

我被程慕甩得頭腦發(fā)昏，還未回過神，就聽到梁璐沖我發(fā)難。

我下意識地低頭，卻看到我的高跟鞋鞋跟踩著她的裙角。

我抬起腳，慌張地解釋道：“對不起，我沒有，我不知道……”

我看到程慕滿眼的失望。

賓客們圍了過來，帶著審視的目光看向我。

我明明沒有踩到她的，此時卻百口莫辯。

梁璐依偎在程慕的懷里哭的梨花帶雨。

他們都在安慰她。

我踉蹌著后退，腦子暈暈乎乎，耳朵里嗡嗡作響。

我只想逃離這里。

我撥開人群，他們仿佛躲避病毒一樣自覺的遠(yuǎn)離我。

掌心后知后覺傳來尖銳的痛感，不知道什么時候扎進(jìn)了幾塊玻璃碎片。

鼻子里似乎有什么東西流了出來。

我抹了一把，是血。

我慌亂地擦著，一點點退到泳池邊上。

映著水光，我看到自己慘白的臉上滿是血跡，又丑又狼狽。

頭更疼了。

落水前的一刻我還在想，我的最后一個生日宴，還是搞砸了啊。

13

醒來是在醫(yī)院。

程慕伏在我的床邊，握著我的手。

我的動作吵醒了他。

“思嘉，你醒了！”

我很少看到他這樣不修邊幅的樣子，下巴上圍了一圈青色的胡茬，襯衫也皺皺巴巴的。

醫(yī)生趕來給我做檢查。

程慕站在人后，悲傷地看著我。

我才知道，原來我已經(jīng)昏迷三天了。

看程慕這個樣子，他應(yīng)該是知道我的病情了。

只是，他做出這副難過的樣子干什么？

他應(yīng)該高興，我這個累贅終于要死了。

他可以光明正大和梁璐在一起了。

我不想住院，也不想化療。

程慕扭不過我，還是帶我回了家。

他開始居家辦公，日日陪著我，從不讓我離開他視線。

可這又有什么用呢？

癌細(xì)胞不會因為他而停止摧毀我的身體。

健康時我從未得到他的愛。

如今也不愿意得到他的同情。

14

可程慕不覺得。

他開始喜歡抱著我睡覺，不顧我瘦骨嶙峋的身體是不是硌得慌。

他開始一日三餐給我做飯，不管我是不是吃得下，能吃多少。

他開始照顧我之前無聊時養(yǎng)的花草，直到那一盆盆半死不活的植物在他手里重新煥發(fā)生機。

你瞧，有些人就是這樣，只要他想做，就什么都能做到。

不像我，只想做好一個程夫人，卻還是失敗的很。

我知道自己的能力永遠(yuǎn)也無法與他并駕齊驅(qū)。

我畫漫畫，邀請他來我的讀者見面會，不過就是想向他證明自己。

我也可以有我熱愛的事業(yè)，我不只是龜縮在家里等著他養(yǎng)活的米蟲。

可梁璐的光芒太耀眼了。

她張揚、自信、有手段，更是曾經(jīng)唯一一個甩過程慕的女人。

越對比，越覺得自己相形見絀。

所以，生命的最后，就讓我做回白思嘉吧。

15

我向程慕提出了離婚。

意外的是，程慕不同意。

他帶我去旅游，去看我心心念念的塔里木湖。

以前我央求他帶我來，他總是找借口推三阻四。

湖水澄明，仿佛能映照進(jìn)人心底最深處的角落。

程慕抱著我，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包裹著我，讓我暈暈乎乎的。

我第一次聽到他敞開心扉。

“思嘉，這些年，我在外面的生活從不向你吐露。你不問，也不懂，所以我總是理所當(dāng)然地忽視你?！?/p>

“我出身貧寒，渴望金錢與權(quán)力。我追求刺激，我和梁璐打賭誰能率先登上頂峰，我一直以為吸引我的是像她那樣的女人，美麗的，聰明的，自信的，甚至帶毒的?！?/p>

“我沉迷在因為你所擁有的一切繁華里，卻忽略了繁華的源頭。”

他摟緊了我，聲音顫抖。

“我和梁璐都是一樣的人，我們自負(fù)才華，玩弄權(quán)力，玩弄人心，甚至為彼此狡猾不堪的手段喝彩。我以為愛情需要平等，智慧的平等，能力的平等，地位的平等……我以為旗鼓相當(dāng)?shù)娜瞬拍茏叩拈L久……

“我以為我欠你的不過是金錢，我以為我可以還得清的?！?/p>

“可我現(xiàn)在看到你這個樣子，我才知道自己究竟錯過了什么……”

“思嘉，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他的頭埋在我的頸窩，有溫?zé)岬囊后w流下。

我拍了拍他的頭，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思嘉，如果我說我其實是愛你的，你信么？”程慕哽咽著問。

我笑著搖了搖頭，“程慕，如果是在我身體健康的情況下，或許我會雀躍著相信。可是現(xiàn)在，你看看我這幅樣子……”

即便是有霞光照在臉上，我也知道此刻的自己形銷骨立，實在是擔(dān)不起他的告白。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認(rèn)真的對他說：“程慕，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如果我說那天我沒有踩梁璐的裙子，她是故意摔倒的，你相信我嗎？”

他抱緊我，賭咒一般地說：“我信你！思嘉，我信你！”

不是我想要他證明什么，只是我覺得人活一世，如果實在沒什么值得為人稱道的建樹的話，那最起碼要能清清白白的離開。

16

程慕帶我去了很多地方。

很多我以前向往卻計劃擱淺的地方。

走了一半我就覺得身體疲累的受不了。

越來越頻繁的眩暈，耳鳴，甚至嘔吐將我折磨得不成樣子。

我們回了家。

程慕在路上就開始著手查我生日宴的事。

恰好當(dāng)天有人錄了視頻，角度正對著我們。

那人本來還不想交出視頻，程慕給他開出了一個他無法拒絕的價格。

我和程慕看著視頻里梁璐是如何將她的裙角故意掃到我的腳下，又是如何故意撲倒香檳塔摔倒在地。

然后，程慕是如何甩開我選擇相信她。

甚至還清楚的拍到我被程慕甩開后，掌心扎進(jìn)碎玻璃鮮血淋漓的畫面。

程慕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他翻開我的掌心，看著上面幾道猙獰的疤痕，愧疚地把臉埋進(jìn)去。

“思嘉，我都做了些什么啊?！?/p>

17

窗外，有幾個孩子笑鬧著經(jīng)過。

我看得出神。

我想起以前我也是想要個孩子的，可程慕不想。

“還好我沒有孩子啊，不然遺傳了我的腦子他以后該怎么辦呢？”我輕聲嘆息。

程慕僵住，似乎想起了他以前嘲諷我的話，“白思嘉，你別想用孩子捆住我，你也不怕生的孩子隨了你的腦子，以后也是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廢物?！?/p>

“如果再遺傳了我的病，那豈不是更可憐?！蔽铱粗难劬Γp聲說：“程慕，曾經(jīng)，我們也是有過一個孩子的?！?/p>

我看著他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眼，臉色漸漸變得慘白。

“可是在我試探過你的心意之后，我就把他流掉了?！?/p>

“不被期待著的孩子，何必要將他帶到這個世界受苦呢？”

那是我們結(jié)婚的第二年，我懷孕后裝作無意地問程慕的想法，可得來得是他不屑一顧的嘲諷。

第二天我就去做了人流。

我沒告訴程慕。

自己偷偷去了佛寺給這個未出生的孩子請了個長生牌位。

“程慕，這么多年我都在努力做好程太太，可顯而易見的我做的并不成功……”

程慕焦急地想要打斷我，我的食指輕輕搭在他的唇上。

“我的人生無趣又乏味，臨了了，就讓我做回我自己吧，好嗎？”我祈求他。

他仰頭看著我，眼尾嫣紅，染上一抹水汽。

良久，他擁住我，輕聲答道：“好?！?/p>

我和程慕離婚了。

看著到手的紅本子，我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出了民政局，程慕怔怔地看著我。

“再見啦，程先生。”我笑著和他道別。

然后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我忽然想起，結(jié)婚這么多年了，我從沒叫過他一聲“老公”，他也沒叫過我一聲“老婆”，我們就像住在同一個屋檐下的陌生人。

本就不是一條路上的人，如今也該各自回歸人海。

18

我住進(jìn)了醫(yī)院。

就在南梨的隔壁病房。

小姑娘看著我，既開心又難過。

我揉揉她的頭，問她最近身體如何。

她興奮地和我說：“思嘉姐，醫(yī)生說找到和我匹配的心源了！”

我看著她眼底閃耀的希望的光，也跟著開心起來。

正說著，南梨朝門口努努嘴，一臉八卦的模樣。

我轉(zhuǎn)過頭，看到程慕帶著飯盒推門而入。

他最近總是往醫(yī)院跑。

一開始我還攆他，可他就像個狗皮膏藥一樣甩也甩不掉。

后來我攆不動了，就由著他去了。

愛和恨都太耗心力，我不想將時間都浪費在這上面，只想安安靜靜過完剩下的日子。

漫畫停更在我和程慕離婚的那一畫。

我不知道后面該如何畫下去，索性留了一句“作者要去投胎啦！大家有緣江湖再見！”就徹底停更。

19

我開始陷入高頻率的昏迷，為數(shù)不多的清醒的時候，總能看見程慕在守著我。

他頭發(fā)蓬亂，神色萎靡，卻又在看到我醒來時，眼底迸發(fā)出燦然的光。

我有些酸楚。

他于我逐漸沉溺，我于他即將別離。

這天陽光很好，我叫程慕打開窗戶，然后看著微風(fēng)卷起幾片枯葉，再輕柔地送到樹根。

程慕握著我的手，用力地揉搓著。

可我已經(jīng)感受不到痛了。

“我的手很冷么？”我有些茫然地問他。

他搖搖頭，眼淚跟著甩落，“不冷的，我捂一捂就暖起來了?！?/p>

我意識到了什么。

“程慕?！?/p>

“嗯?！?/p>

“我想葬在爸爸旁邊?！?/p>

“……好”

我笑了，收回被他握著的手，放到被子里。

然后端端正正地躺好。

我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到程慕時的情景。

那是我大學(xué)的時候，躲在學(xué)校池塘邊的大樹下畫漫畫。

我什么都不會，學(xué)習(xí)也不好，過得很沮喪。

可是那天，程慕從我身后探出頭，贊嘆道：“同學(xué)，你畫的好好啊?！?/p>

陽光從他身后灑下來，連同他的影子一道灑進(jìn)我的心里。

那是他第一次贊賞我。

也是唯一的一次。

我不知道最后我有沒有和程慕說出來。

我太累了。

我聽到程慕在我耳邊哽咽的呼喚。

可我實在太累了。

就這樣吧。

我的世界漸漸歸入黑暗。

20

程慕視角

思嘉走了。

她的心臟捐給了那個叫南梨的小姑娘。

還有她的肝腎和眼角膜，甚至遺體也捐了出去。

什么都沒給我留下。

她手里的資產(chǎn)全都捐給了醫(yī)療機構(gòu)，用于攻克癌癥項目的研究。

她始終是個溫柔的姑娘。

我剛?cè)⑺臅r候心高氣傲的很。

我看不起她這樣庸庸碌碌一無是處的人。

我喜歡刺激，也喜歡挑戰(zhàn)。

那時我覺得只有梁璐這樣和我旗鼓相當(dāng)?shù)呐瞬拍芘涞蒙衔摇?/p>

于是，我理所當(dāng)然地忽視她。

哪怕我知道，思嘉她很愛我。

有人諷刺我借著娶思嘉上位，我明知道她是無辜的，可還是惡劣地問她喜不喜歡參加酒會。

我看著她無措地攪拌著手里的咖啡，猶豫了一下，還是回復(fù)我一個我想要的答案。

我想，她其實并不蠢。

梁璐生日那天，我本來是想抽身離開的。

不知道怎么，我總想起她詢問我時小心翼翼的眼睛。

干凈的，清澈的，小鹿一樣的眼睛。

后來，在喝了梁璐遞給我的一杯酒之后，我就醉倒了。

我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家，也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吻的梁璐。

直到瓷器碎裂的聲音響起，我才猛然驚醒。

我意識到自己犯了致命的錯誤。

我不該將梁璐帶到家里。

我想找機會道歉，可思嘉一直都沒給我機會。

于是我說，我想給她辦個生日宴。

我想，我一定要給她一場最難忘的生日。

可怎么會這樣呢？

我看著她渾身是血地摔進(jìn)泳池。

一瞬間我簡直忘了呼吸。

我瘋了一般將她帶到醫(yī)院。

可醫(yī)生告訴我什么？

我的妻子，得了腦癌？

我的世界裂開了。

我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她會離開我。

可看著她日漸消瘦的身體和日益蒼白的臉龐，我才真真切切地體會到，我可能真的要失去她了。

我?guī)ニ肟吹乃锬竞?/p>

在澄凈的湖水前，我急切地想要和她表白。

可她只是笑著搖了搖頭。

她并不相信我。

我忽然體會到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我擁有一切卻獨獨不擁有純潔，而我曾經(jīng)擁有最純潔真摯的感情，可終將失去。

我們沉默著回了家。

生日宴會的視頻再一次提醒我，當(dāng)日我是如何傷害了我的妻子。

思嘉還告訴我，曾經(jīng)我們有過一個孩子。

可因為我的諷刺，沒有了。

我恨不得回去抽死曾經(jīng)的自己。

她說她想做回白思嘉。

她不想再做程夫人了。

我知道我再也沒有理由留住她了。

我看著她住進(jìn)醫(yī)院，看著她的身體一日比一日虛弱。

可我什么都做不了。

她看著我的眼神平淡無波，那里面沒有愛也沒有恨，空空蕩蕩的，讓人心慌。

思嘉離開的那天，陽光很好。

她叫我打開窗，然后看著窗外的落葉出神。

她的手很冷，隱隱帶著些暗紫。

我努力想要搓熱，可怎么也暖不起來。

我聽到她說第一次見到我是在大學(xué)的校園，我夸獎了她的畫很好看。

我明明，曾經(jīng)很喜歡她的畫的啊。

怎么就被世俗的物欲迷了眼蒙了心了呢？

我看著她的呼吸漸漸歸于平靜。

我知道，我的光，終究離我而去。

后來，我終生未娶，醉心于工作，每天忙忙碌碌。

在我三十歲不到的某一天，終于過勞倒在了辦公室里。

思嘉。

我來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