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樹下棲鳳凰》 章節(jié)介紹
有一種小說,它讓人忘卻煩惱,令人心生向往。這部小說的名字叫《梧桐樹下棲鳳凰》,是作者李樹12編著的一部優(yōu)秀作品?!段嗤湎聴P凰》第2章主要內(nèi)容介紹:12劍刃閃著寒光。像夜晚時(shí)月華照在玉階上映出的光。我渾身都在顫抖,不知是害怕還是憤怒?!伴L.........
《梧桐樹下棲鳳凰》 第2章 在線試讀
12
劍刃閃著寒光。
像夜晚時(shí)月華照在玉階上映出的光。
我渾身都在顫抖,不知是害怕還是憤怒。
“長云,我從未做過任何對不住你和流光的事情,我真心待你,你為何要如此對我?沒了靈根我連凡人都比不上,空有一副神仙的軀殼你叫我日后怎么活...”
有溫?zé)岬臏I水從眼眶中溢了出來,我蜷縮到角落里,試圖藏起自己的雙腳。
我盯著他的臉試圖在他臉上找到一絲不舍和動(dòng)容。
他面無表情的揮劍,硬生生將我的雙腳砍了下來。
我才知道,在劇痛的時(shí)候嗓子是發(fā)不出來聲音的。
沒了靈氣支撐,雙腳斷開身體的瞬間變回了樹根,躺在血泊之中。
我像是被抽干了力氣,腦袋昏昏沉沉。
我的眼前一片模糊,隱隱約約好像瞧見景珩向我奔來。
“昭華!”
13
我好像做了一個(gè)長長的夢。
夢里有景珩,有長云,還有流光。
景珩一身紅袍挑開了喜帕,喜帕下那女子的臉明艷動(dòng)人,九重天的萬丈霞光都不及她分毫。
景珩看著她時(shí),眼底滿是柔情。
“昭華...”
可那女子卻推開了景珩,扯掉身上的鳳冠霞帔一路奔去了晨陽宮,撲進(jìn)了長云懷里。
長云別扭的擁著昭華,他身后還站著流光。
流光的臉上晦暗不明,看不清喜怒。
長云說,你留得住她一時(shí),也留不住她一世。
景珩捏緊了拳頭,頹然又松開了手,掌心是指甲嵌入皮肉的點(diǎn)點(diǎn)血痕。
景珩說,好好待她。
流光是長云從凡間撿回的女子。
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長云為她鍛仙骨,塑仙身,只為她能留在這九重天。
流光有孕卻又突然小產(chǎn)。
昭華拉著長云的衣角哭得撕心裂肺。
“昭華,你知道嗎?我的孩兒沒了。流光為你求情,她說你也是不小心才失手將她推下玉階??晌铱傆X得因果輪回,你欠了流光的,就一定要還的。我和流光痛失孩兒,你如何能擔(dān)當(dāng)?shù)钠??我只罰你受八十一道天雷?!?/p>
長云一根根掰開她的手指。
“昭華,以后沒有下次。”
滾滾天雷在九重天上響了七天七夜。
長云雖說不會(huì)遷怒于她,可眼神中是藏不住的厭棄。
流光攥著昭華的手腕,將她拉到了九重烈火前。
明晃晃的火焰將流光的臉照的一半明一半暗,她對著昭華厲聲質(zhì)問。
“你害死了長云的孩子,在凡間,是要一命抵一命的。若你死了,長云對你還能生出幾分愧疚,若你還活著,長云看見你的臉便想起他死去的孩子,他此刻說不會(huì)恨你,那以后呢?你忍心看他日日活在煎熬里?”
“算我求求你,你不要讓我和長云日日都活在喪子之痛中?!?/p>
再后來,是景珩抱著昭華掉下燃著九重烈火的深坑。
烈火一寸寸燒掉了昭華的衣角。
長云抱著流光站在上面,冷眼瞧著墜入九重烈火的兩人。
他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
我知道,他開心時(shí)那雙眼睛會(huì)變得更黑。
14
我定定的看著掛滿紅綢的屋頂。
就如同夢中昭華和景珩大婚那日一般。
我抬手想抓住那段段紅綢。
它遙不可及卻又近在咫尺。
“你醒了?”
景珩抓起我的手放在他臉上蹭了蹭。
他看起來很憔悴,面色蒼白如紙,眼底下頂著兩團(tuán)烏青。
我不動(dòng)聲色地抽走了手。
“我是昭華?!?/p>
他愣了一下,一瞬不瞬的盯著我的臉。
“你想起來了?!?/p>
我點(diǎn)點(diǎn)頭又搖搖頭。
他同我說了許多話。
我本是一棵千年的梧桐樹,長在南禺山。
我遇見景珩時(shí),他才一點(diǎn)點(diǎn)大。
他在一群參天繁茂的梧桐樹中一眼便相中了我這棵快要枯死的小樹苗。
他說,我同他一般高,誰也別嫌棄誰。
他這一屁股就坐了幾千年,他變成了鳳凰中最大的鳥,我也變成了梧桐里最高的樹。
他將鳳翎贈(zèng)予我,與我定下婚期。
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我在天帝的壽辰上一眼相中了風(fēng)度翩翩氣宇軒昂的長云。
觥籌交錯(cuò)推杯換盞。
我喝得醉醺醺坐在晨陽宮前的玉階上,身子一軟倒進(jìn)了長云懷里。
風(fēng)花雪月花前月下。
我便在大婚那日跑去了晨陽宮。
或許我從未愛過他,是執(zhí)念化作鐐銬將我困在原地,讓我看不清是非對錯(cuò),也讓我看不清誰才是眼前人。
千帆過盡,千帆皆不是。
“要說樣貌,那長云還不如你生的俊俏,我怎會(huì)瞧上他?”
我揉了揉太陽穴。
景珩別過臉,他的臉有點(diǎn)紅。
他悄悄摸出鳳翎遞到我面前。
“我怎知你是如何想的?你既說我生的比他俊俏,你現(xiàn)在嫁與我也不遲?!?/p>
我接過鳳翎。
“有道理?!?/p>
15
沒了靈根便沒了靈力。
可我有景珩的鳳翎。
我用鳳翎中的靈力重新化了一雙腳。
腳踏在晨陽宮冰冷的玉階上,是刺骨錐心的疼痛。
更勝長云拖我進(jìn)正殿的那日。
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劍上。
我一抬袖子便掀飛了晨陽宮的大門。
流光嬌嬌弱弱的靠在長云懷里,小口小口的喝著藥湯。
那是用我靈根熬的藥湯。
“你來做什么?”
長云見我滿臉不悅,語氣中盡是指責(zé)。
輕翻玉腕,手中化出一把長劍指著他。
“我來扒了你的龍皮做大衣,抽了你的龍筋做腰帶,再砍了你心尖尖上的流光?!?/p>
“昭華,你別這樣。”
他擋在流光身前。
“何況也是你對不住流光在先,你賠了靈根也算是補(bǔ)償,這是你欠她的?!?/p>
我忍不住笑出了聲。
“我是對不住她,可一命抵一命,我已經(jīng)為你未出世的孩兒賠上了性命,我同她還有你已經(jīng)兩清,又何來我欠她的?”
“...你”
長云的臉色愈發(fā)鐵青,流光膽怯的縮在他身后,嘴角卻勾著嘲弄的笑。
“如今是你砍了我的靈根做引子熬藥湯治她的病,是她欠我的,也是你欠我的。我今日不過是來拿回我的東西,因果輪回不是你同我說的嗎...”
“怎么?你心尖尖上的流光欠我的就不用還了?”
長云漲紅了臉,憋了好半晌才從嘴里擠出幾個(gè)字。
“你休要胡攪蠻纏。”
他徑直走過來,欲要擒住我的手腕,我抽開手,抬腳踢上他的小腹。
他閃躲不及,吃痛連退數(shù)步。
我作勢又狠狠踢上他的小腿,他身子一歪便單膝跪在我面前。
我用靈力繼續(xù)向他施壓,直到他再也承受不住,雙膝跪地伏在我面前。
他的腦袋重重地砸在地上。
像日日響徹九重天的晨鐘聲。
“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天帝給我行如此大禮,我是你的天地還是你的爹娘?”
16
我漫不經(jīng)心的將長劍架在他脖子上。
“你為何還會(huì)有靈力?你拿了景珩的鳳翎?”
“怎么?可惜景珩沒把鳳翎贈(zèng)予你?景珩也是你心尖尖上的人?”
手腕輕輕用力,他脖子上便留下一道血痕。
“我如今是天帝,你若取我性命,便是與九重天為敵,弒仙的罪名可是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就算你有景珩的鳳翎,也會(huì)形神俱滅。”
他的腦袋緊緊的貼在地上,看不到他現(xiàn)在咬牙切齒卻又無能為力的表情真是遺憾。
縮在角落的流光聽到長云的話,突然大徹大悟如醍醐灌頂。
她試探性的邁了兩步才發(fā)現(xiàn)我沒有用靈力對她施壓。
她便壯起膽子哆哆嗦嗦的擋在長云面前。
“你休要傷他!”
“流光你快回去!你離這個(gè)瘋子遠(yuǎn)一點(diǎn)!”
長云的聲音中滿是對流光的擔(dān)憂和感動(dòng)。
流光捏準(zhǔn)了我因懼怕雷劫而不會(huì)殺了長云,才跑出來上演一番郎情妾意的戲碼。
是啊,我當(dāng)然不會(huì)殺了長云。
我拽過流光,提起長劍刺入長云的肩頭。
長劍破開皮肉,將他的肩頭扎穿,我抬腳踹向他趁機(jī)拔出長劍。
溫?zé)岬难w濺到流光臉上。
“這一劍就當(dāng)你抵我砍腳之痛?!?/p>
我狠狠甩掉長劍上的血,流光尖叫著渾身止不住的顫抖,我扯著她的衣領(lǐng)飛身踏出了晨陽宮。
17
流光看看身后又看看我,心中頓時(shí)了然。
“你要把我扔到輪回鏡中讓我去凡間?”
我收起長劍擺弄著腕上的玉鐲,我抬眼瞥了一眼她。
“神仙入輪回鏡是去凡間,凡人入輪回鏡是去送死...”
我頓了頓,輕輕笑了起來。
“長云雖為你鍛仙骨,塑仙身,可你沒有靈根撐你的仙骨仙身,你終究只是肉體凡胎的冒牌貨,你以為你跳到輪回鏡里還能活著?”
流光眼中閃過一絲錯(cuò)愕,又忽然變得驚慌起來,她扯著我的衣角哭得聲淚俱下。
“昭華你饒了我,我不想死,我將靈根還給你可好?那藥我沒有喝多少,一直想著來日歸還與你...”
“當(dāng)初是因你我才失了孩子,讓你跳九重烈火是我不對,可畢竟是我沒了孩子,你叫我怎能大度的原諒你!你不曾生養(yǎng)當(dāng)然不知我喪子的痛楚,若不是你失手將我推下玉階,我又怎會(huì)...怎會(huì)將你逼到如此地步...”
她的眼淚一顆顆砸在地上,她淚流滿面的說起那個(gè)未出世的孩子時(shí),眼中滿是絕望和痛苦。
她身上還是那熟悉又奇怪的梧桐樹香。
我猶豫了。
說到底砍我靈根的是長云,劈我八十一道天雷的是長云,逼我跳九重烈火的也是長云。
若他心中仍對我有一絲的不忍和眷戀,我當(dāng)時(shí)又豈能決絕的跳下去?
可流光是禍害,我不能留她在九重天,那只好另作打算,留她一條命將她送去凡間便是。
“流光!”
遠(yuǎn)處突然傳來長云的聲音。
長云捂著汩汩流血的肩膀,跌跌撞撞的向流光奔來。
流光忽然抓住了我的手腕推向她的胸口。
她掉入了輪回鏡。
眼底含著意味深長的笑。
這一切發(fā)生的太快,讓我措手不及,前一秒還在哭哭啼啼哀求不想死的流光,下一秒就假裝是我將她推進(jìn)了輪回鏡。
這真的劃算嗎?
為了讓長云恨我,又為了叫長云生生世世都記著她。
她竟心甘情愿舍了性命為長云做到如此地步。
“流光!”
長云趴在輪回鏡前哭得聲嘶力竭。
流光微弱的聲音從輪回鏡中傳來。
“長云哥哥你害的流光好苦,若有來世,流光只求不再踏進(jìn)這九重天...”
輪回鏡里沒了動(dòng)靜,一切又歸于寂靜。
長云轉(zhuǎn)過頭看著我,臉上滿是扭曲的恨意。
“你...你很好,想不到你的心腸竟歹毒至此...”
歹毒?
我忍不住捂著嘴笑出了聲。
我抬起腿一腳把長云也踹了下去。
“那你便一起下去陪她。”
18
我在晨陽宮拿回了我那快被泡爛了的靈根。
靈根融于體內(nèi),可我的靈力卻只有當(dāng)初跳九重烈火前的一半。
流光已死,長云也去了凡間。
可我總覺得我那缺了一半的靈力和他倆脫不了干系。
而且那日流光用我的手將她推入輪回鏡的樣子格外似曾相識(shí)。
我心煩意亂。
我臥在梧桐樹上,端起酒壇猛灌了一口,樹下七扭八歪的散落著幾個(gè)空了的酒壇子。
烈酒入喉,火燒火燎。
可我的腦袋卻清明得很。
“蕭疏,許久不見你,你怎么一從晨陽宮回來便在此飲酒,你小心把你的樹根都灌的枯死了?!?/p>
“怎么?天帝不要你啦?帝君也不要你啦?我就知道為人替身怎能長久,終有一日定會(huì)落得被人厭棄的下場...”
那棵熟悉的梧桐樹晃了晃樹葉。
“碧瑤,你再煩我我便拔光了你的葉子?!?/p>
指尖凝聚靈力,化出一道光影向她飛去,她的一片葉子便應(yīng)聲而落。
“碧瑤,我現(xiàn)在不叫蕭疏,我叫昭華,我可是你祖師奶?!?/p>
碧瑤嚇得噤了聲。
景珩匆匆趕來拍掉了我手里的酒壇子。
“飲酒無度傷身,何況你元神是草木,你為何如此不節(jié)制?”
我輕笑著從樹上翻身,他穩(wěn)穩(wěn)的將我接在了他懷里。
他的臉色不太好看,半瞇著眼睛不悅地看著我。
“你當(dāng)真還喜歡那長云,幾百年前你為了他受盡苦楚,如今你又被他砍了靈根給那流光泡水喝,你回了南禺山還不死心,偏偏趁我不在又跑去晨陽宮...”
“你拿著我的鳳翎又惦記著旁人,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何物?你竟要如此糟踐我?”
我攬著他的脖子靠在他身上,抬起手用指尖輕輕劃過他的喉結(jié)。
“景珩...”
我貼在他耳邊,看著他的耳朵一點(diǎn)點(diǎn)變紅。
“我今日去晨陽宮把流光和長云踹進(jìn)輪回鏡了,流光肉體凡胎必死無疑,你猜那長云得在凡間轉(zhuǎn)悠幾百年才能找到回九重天的路?”
神仙跳輪回鏡便是去凡間歷劫,有的神仙被世俗蠱惑,流連凡間幾百年。
這幾百年便會(huì)被凡間磨去仙骨毀掉仙身,也會(huì)被剔出仙籍,從此死后便入六道輪回,再無飛升之日。
景珩聞言抱著我的手一僵,滿臉都是驚慌失措。
“什么?你將流光推入輪回鏡了?”
19
還沒等我說話,他便抱著我回了他的大殿。
景珩抓著我的肩膀,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
“你剛剛說什么?你把流光推入輪回鏡將她送去凡間了?昭華,你莫要同我說笑?!?/p>
我疑惑不解,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手指,我瞇起眼睛將他一步步逼向墻角。
“你這是何意,我將她推入輪回鏡你急什么?我本來是想留她性命,可她執(zhí)迷不悟,死前還要陷害我,拉著我的手假裝是我將她推入輪回鏡?!?/p>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什么叫將她送去凡間,她肉體凡胎沒有靈根怎么扛的住輪回鏡?她這會(huì)子怕不是已經(jīng)灰飛煙滅了?!?/p>
“流光也好長云也罷,這些都是他們應(yīng)得的,若你此時(shí)才覺得我心狠手辣,因?yàn)樗麄z要同我置氣,那我與你便沒什么好說的了?!?/p>
“沒想到你比長云還惦記那流光,凡人在九重天當(dāng)真是稀罕玩意,你怎的不把鳳翎贈(zèng)與她?”
景珩先是愣了一下,隨即便垂下眼睛,睫毛微顫,臉頰上多出了兩團(tuán)不正常的紅暈。
“昭華...你是吃醋了嗎?”
我又羞又惱抬起手就要打他,卻被他扯著手腕擁入懷里。
他的心跳聲沉穩(wěn)有力,溫?zé)岬谋窍娫谠谖也鳖i。
“昭華,我不是那個(gè)意思...我不喜歡她,我喜歡的一直都是你?!?/p>
“流光其實(shí)有靈根,她身上有你一半的靈根,所以她跳輪回鏡也不會(huì)灰飛煙滅,她會(huì)去凡間...”
為何流光身上會(huì)有我一半靈根?
我還沒來得及思考,他突然就俯下身親上了我的唇。
我掙扎著推開他。
“唔...等等,你還沒告我為何流光身上...”
“明日再說?!?/p>
他又貼了上來。
窗外是窸窸窣窣的風(fēng)聲,珠簾垂動(dòng),紅燭搖曳。
我像浪尖上的小船浮浮沉沉。
20
我終于知道為何那流光身上會(huì)有我熟悉的梧桐樹香。
因?yàn)樗南晒潜闶俏业囊话腱`根所化。
那日我逃婚去了晨陽宮之后。
長云表面上待我好,實(shí)則是想取了我的靈根。
他苦苦哀求我,說需要我將靈根分流光一半,這樣才能助她鍛仙骨塑仙身。
我本來沒想答應(yīng)他,可見他日日為了流光寢食難安魂不守舍,我心中也不是滋味。
我便分了一半的靈根給流光。
可她就算有我一半的靈根她注定也只是個(gè)凡人,逆天而為必受天譴。
她身體一日比一日虛弱,終日氣息奄奄的臥在榻上。長云又找上我,要我獻(xiàn)出另一半靈根給她熬藥湯。
她身上的靈根本就出自我,也只有用我剩的那一半靈根熬藥湯才能養(yǎng)她。
幾百年前我也是個(gè)癡傻的,長云說什么我便都依著他。
如今我看見長云只覺得惡心。
流光若是還在九重天我便直接去剔了她的仙骨拿回我的靈根,可她如今跳入了輪回鏡去了凡間,還得多費(fèi)一番心思去凡間尋她。
可景珩不讓我剔她的仙骨,只讓我把她再帶回九重天然后再議,而其中緣由他也不愿說。
我心中有些惱,卻懶得和他計(jì)較。
我若找到了流光,剔不剔仙骨是由我說了算,哪輪得到他做主。
景珩不依不饒非要陪我去凡間。
凡間不比九重天孤寂清冷,路邊各色的叫賣聲此起彼伏。
“鏤花黃金白玉簪,贈(zèng)與娘子插發(fā)間,南海珍寶夜明珠,嵌在冠上明仕途...這位郎君,你家娘子好生貌美,我這白玉簪子與你家娘子甚是相配,您細(xì)瞧瞧...”
小販瞧見我倆便兩眼放光。
景珩拿過那小販遞上來的發(fā)簪,放在手里細(xì)細(xì)瞧著。
他將簪子插在我發(fā)間,他笑起來的模樣甚是好看,眉梢舒展開,點(diǎn)漆般的眸子像有星光流動(dòng)。
“呀,簪子配佳人,當(dāng)真是極美,這九重天上的仙子都不及娘子分毫,郎君好福氣。”
這小販慣會(huì)哄人開心,糊了蜜糖似的嘴就忽悠著九重天上的鳳凰帝君爽快的給他掏了銀子。
“你當(dāng)真是不務(wù)正業(yè),你別忘記咱們來凡間是要尋流光的...”
我一邊抬手摸著插在發(fā)間的簪子,一邊用余光偷偷瞧他。
“給娘子挑發(fā)簪如何是不務(wù)正業(yè)?”
他不動(dòng)聲色地拉上我的手。
與我十指相扣。
21
想不到流光在凡間竟是那名揚(yáng)十里的花魁。
她對外只稱彈得一手好琵琶,從不做越界之事。
可其中如何,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diǎn)朱唇萬人嘗。
流光身上有我的半個(gè)靈根,要在凡間尋她也不是難事。
“那春玉樓的流光姑娘當(dāng)真是極好的,我曾花五百兩黃金才能入了那佳人的羅帳...”
“爐鼎生暖煙,玉足凝霜雪,腰兒軟軟不堪握,垂簾帳內(nèi),無處不妖嬈...”
幾個(gè)穿金戴銀有錢人家的貴公子一邊吃酒一邊大聲調(diào)笑著。
這些人說的怎這般露骨,叫我聽的面紅耳赤。
我端起茶盞急忙喝了兩口,卻不小心被嗆得咳嗽起來。
“咳咳...”
景珩湊了過來,輕輕拍著我的背幫我順氣,他壓低了聲音貼在我耳邊。
“那流光如何好我是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娘子的好,為夫也會(huì)作詩,不知娘子可愿幫你夫君參謀參謀...”
我羞的滿臉通紅,手心也在微微出汗。
“輕解羅裳暗香涌,胭脂汗浸美人背,幾番枕上...”
我連忙抬手捂上了他的嘴,他還沖我挑了挑眉。
真是個(gè)厚臉皮的。
我騙景珩說我想嘗嘗那巷尾的桂花糕,他是個(gè)傻的,輕而易舉就甩掉了他。
我穿過彎彎繞繞的小巷,踏進(jìn)那青煙裊裊的樓閣。
絲竹管弦,笙歌曼舞。
王孫貴胄左擁右抱,被懷中的美人兒一杯又一杯的灌著美酒。
那云鬢花顏的美人兒任誰瞧見了都想一親芳澤。
凡間真是好去處,怪不得連神仙見了都邁不動(dòng)腿。
我皺著眉毛從袖口翻出幾千兩銀票遞給管事的嬤嬤。
我連話也不愿多說,只想找到流光取回靈根回九重天。
“五千兩,流光?!?/p>
“流光姑娘已經(jīng)被一位公子包了,奴家不敢得罪,這位官爺不如還是換個(gè)姑娘?”
我不耐煩的又翻著袖子。
“十萬兩,別廢話?!?/p>
那嬤嬤點(diǎn)頭哈腰,領(lǐng)著我去了偏僻的后院。
“里邊便是流光姑娘,這位官爺自便...”
燭火打在窗上,朦朦朧朧的映著里面女子婀娜的身段。
我推開門,流光抱著琵琶倚在窗前。
她鬢邊插了一束海棠花,衣衫松松垮垮,香肩微露。
她從始至終低垂著眉眼,聽見動(dòng)靜對著門口微微俯身行禮。
“流光給公子行禮了...”
我拿煙桿挑起她的下巴,她身上濃烈的胭脂水粉味熏的我直想咳嗽。
里面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淡淡梧桐樹香。
我瞧著她明艷嬌俏的臉又聞著那熟悉的味道,心里煩躁,恨意翻涌。
那梧桐樹香是我缺了的靈根,也不知這幾百年她用著我的靈根還習(xí)慣嗎。
她含羞帶怯的抬眼瞧我。
“公子...”
22
很明顯她失憶了,想來是因她只有半個(gè)靈根。
跳入輪回鏡中也只能保她性命,卻保不住她的記憶。
我勾了勾唇。
“姑娘的模樣生得極美,姑娘名揚(yáng)十里,街頭巷尾都有貴家的公子哥兒夸姑娘呢?!?/p>
她疑惑的眨眨眼。
“夸姑娘的腰肢軟皮膚白,聲音嬌啼似黃鶯,不惜百兩黃金只求與姑娘春宵一度,連雞打鳴報(bào)曉了都不愿從姑娘懷里離開...”
她面色有些慍怒,我都看在眼里。
“怎么?流光姑娘只是一個(gè)娼妓,也會(huì)在乎別人如何說嗎?”
她變了臉色,惡狠狠地罵道。
“定是那些不入流的小蹄子在背后詆毀我,公子莫要輕信?!?/p>
“流光的琵琶只為有緣人而彈,若公子與流光兩情相悅,那流光也愿意...”
什么有緣人,說的是有錢人吧。
她一邊說一邊抬手解開了衣衫,衣衫慢慢滑落卻被我一把扯了上去。
我將手繞到她的后背,想趁機(jī)將靈根取出。
神仙不能干涉凡間事,雖然她現(xiàn)在沒了記憶但我也不想打草驚蛇。
她的脊背有一處微微凸起,那便是我的靈根所化。
指尖輕轉(zhuǎn)凝聚靈力,她不知情還是一副羞澀的樣子。
“昭華!你要做什么!你放開她!”
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案幾上的燭火都劇烈的晃了晃。
長云扯過流光擋在她面前。
“她被你推下輪回鏡你還不善罷甘休,如今還要追到凡間,你是要將她趕盡殺絕你才滿意嗎?”
他扯著嗓子叫嚷著,那聲音吵得我頭疼。
他說第一個(gè)字的時(shí)候我便暗中在屋子里布下結(jié)界。
我冷眼瞧著他。
“你嚷得再大聲點(diǎn)!我何時(shí)要將她趕盡殺絕了?她身上的仙骨是由我一半靈根所化,我如今拿回我自己的東西還得征求你的意見嗎?”
“景珩居然告訴你了?”
長云不可置信。
可流光是不知所措,她拽著長云的袖子疑惑不解,耐著性子哄著長云。
“流光不知二位公子因?yàn)楹问缕鹆藸巿?zhí),流光今夜是要陪那位公子的,長云公子莫要生氣,流光自己不能做主,還請長云公子先出去吧?!?/p>
“流光...”
長云咬著牙,臉一陣青一陣白,他抬手撫在流光額頭。
點(diǎn)點(diǎn)盈光融入,流光再睜眼時(shí),眼底便多了幾分狠戾。
她一瞧見我,眼眶里便擠出幾滴淚來,聲嘶力竭的控訴我。
“昭華!我做錯(cuò)了什么你要將我推入輪回鏡,我都跪在你面前苦苦哀求你了,我也允諾不再用你的靈根熬藥湯,當(dāng)年你將我推下玉階還不夠,如今又要將我推入輪回鏡...”
23
“夠了!”
我不耐煩的打斷了她。
“你們不要再同我演戲了,是你自己跳下輪回鏡與我何干?何況你不是早就知道你身上有我半個(gè)靈根,所以就算跳入輪回鏡也不會(huì)死,對嗎?”
流光錯(cuò)愕,睜大了眼睛。
“你的好情郎長云不也心知肚明?你們演了好大一出戲,裝作不防備被我踹下輪回鏡,好叫我以為你倆一個(gè)死一個(gè)去凡間歷劫,讓我就此放過你倆?!?/p>
“只要我一日不想起來她身上的仙骨是我的靈根所化,那你們便可高枕無憂,在凡間避一避風(fēng)頭,他日便可重回九重天...”
這一切都是他們的計(jì)謀,可我想不明白我雖然缺了記憶,可當(dāng)年之事長云,流光和景珩都清楚那流光的仙骨是我的靈根所化。
可為何他倆就這么篤定景珩不會(huì)將此事告知我。
長云手中化出一把長劍,將流光死死護(hù)在身后。
“當(dāng)日在晨陽宮是我為了心中大計(jì)才忍氣吞聲的讓著你,如今你就算恢復(fù)了一半靈力又有景珩的鳳翎也不是我的對手!”
他大喝一聲,執(zhí)劍向我劈來。
我冷笑一聲側(cè)身閃躲,袖中翻出一根長繩便將他捆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
長劍落地,他奮力的掙扎卻掙動(dòng)不了分毫,那繩子似有生命一半,死死的陷進(jìn)他的皮肉。
“別掙扎了,眼熟嗎?這是你那根捆仙繩?!?/p>
我抬腳踢上他的小腹,他便躺在地上除了干瞪著眼睛,再也不能動(dòng)彈半分。
我攥著流光的手腕,將她按在案幾上,用匕首劃上她的后背。
輕衫被劃破,碎布翩翩落地。
“我本想用靈力偷偷取走我的靈根,叫你免受剔骨之痛,現(xiàn)在看來也不必對你手下留情了...”
耳邊是流光的哭喊聲。
“這是我的東西!是我的靈根!你不能拿走!”
“我的靈根在你這放了幾百年如今怎么便成了你的東西了!”
手起刀落,我用刀狠狠刺入她的白皙光潔的后背。
紅燭之下鮮血直流。
24
我剖開她的皮肉,看見她那由我半個(gè)靈根化作的仙骨。
“昭華不可!”
景珩突然出現(xiàn),出聲阻止我,瞧見案幾上皮開肉綻奄奄一息的女子又立刻轉(zhuǎn)過身去。
“你先把流光帶回九重天,取靈根的事情之后再說好嗎?”
一個(gè)個(gè)都護(hù)著流光,我拿回我自己的東西還輪不到你們插手。
我怒火中燒,一刀扎在靈根旁,扭轉(zhuǎn)刀柄就要取靈根。
長云突然輕蔑的大笑。
“昭華,你的靈根已和流光融為一體,你若強(qiáng)行取出,流光只會(huì)變成凡人,而你則會(huì)被靈力反噬神魂俱滅?!?/p>
我頓住了手。
“這便是我在你靈根上下的禁制,多虧你之前愛慕我,我才能用這法子,你的靈根永生永世都是流光的東西,不是你的...”
景珩抬手用靈力讓長云昏死過去,他攥著拳頭極力的忍耐,卻還是沒忍住開了口。
“昭華,當(dāng)年我本想殺了他倆,可禁制是長云所下,我尋遍了九重天卻只他知道解法,流光有你的靈根又動(dòng)不得,我就算拔光了長云的龍鱗他也鐵了心的不松嘴...”
他的聲音顫抖隱約帶著哭腔,似是有好多話要同我講,卻又不知為何說不出口。
“昭華,我知道你根本不在乎什么形神俱滅,你現(xiàn)在可愿想想我嗎?我守了你幾千年,你怎么忍心再繼續(xù)拋下我,讓我一人守著南禺山...”
我嘴角勾起一抹笑,手腕用力靈根便被我挖出。
“景珩,你當(dāng)真是傻得可以?!?/p>
25
我是一棵長了幾百年都沒有鳳凰愿意落下的枯木。
我身邊與我一般大的梧桐都長得老高,枝椏層層疊疊,我仰起脖子也看不到他們的頭頂。
幼時(shí)的景珩站在我身側(cè),小小的胳膊小小的腿,他呲個(gè)大牙沖我樂。
“咱倆一般高,誰也別嫌棄誰?!?/p>
他這一屁股就坐了幾千年,他變成了鳳凰中最大的鳥,我也變成了梧桐里最高的樹。
他將鳳翎贈(zèng)予我,與我定下婚期,可我卻將鳳翎還給他。
我心中只有那長云。
長云取了我一半的靈根為流光鍛仙骨,又拿走了我的另一半給流光熬藥湯。
沒了靈力,我又算什么神仙。
不過我都依了他。
流光一日有孕,可她畢竟肉體凡胎,怎能養(yǎng)育神仙的孩子,她靠著我靈根熬的藥湯才勉強(qiáng)保了孩子六個(gè)月。
她站在玉階上,拉著我的手將她推下玉階。
她的孩子本就保不住,卻在最后還要陷害于我。
長云震怒,劈了我八十一道天雷。
流光賣慘,引誘我跳下九重烈火。
可惜這八十一道天雷沒劈死我,這九重烈火也沒把我燒成灰,只因景珩偷偷將鳳翎塞在我身上。
景珩陪我跳下九重烈火,可他是鳳凰又怎會(huì)被九重烈火所傷。
他去提著劍找長云對峙,長云卻說早已在我靈根上下了禁制,若殺了他和流光,我便會(huì)形神俱滅,景珩就再也見不到他的昭華。
景珩怒極把長云扎成了馬蜂窩,又硬生生的拔光了他身上所有龍鱗。
長云答允他,只待流光修煉自己生出仙骨便會(huì)將我的靈根歸還,并且不會(huì)再踏足南禺山。
景珩只拿回了我那半熬藥湯的靈根,埋去了南禺山,一直陪著我。
偶爾是只蝴蝶,偶爾是只小飛蛾。
26
“也就你這個(gè)大傻子會(huì)相信長云的話,我活了幾千年從未聽說過什么狗屁禁制,還整個(gè)九重天唯他一人知道解法?!?/p>
我光著腳臥在榻上,捏起一顆仙果扔進(jìn)嘴里。
景珩跪在搓衣板上,腰桿挺得筆直。
“娘子,我知錯(cuò)了,我是大傻子。”
我抬腳踹向他肩頭,卻被他一把捉住,放在手里細(xì)細(xì)的摩挲著。
我羞的抽回了腳,連忙套上鞋襪。
“你...你這流氓!你不跪三日便休想起來!”
九重天上傳遍了,鳳凰帝君被娘子罰著跪了三日搓衣板的事情。
南禺山的那群梧桐樹私下里沒少調(diào)侃景珩,可一看到景珩冷若冰霜的臉卻又嚇得大氣不敢出。
不過九重天上更多都是討論長云和流光的事情。
如今人人都知道天帝居然在晨陽宮私藏了一個(gè)凡人,還逆天而為,為這個(gè)凡人鍛仙骨,塑仙身。
流光沒了由我靈根所化的仙骨,只能在凡間當(dāng)一輩子的娼妓,不知她下一世還會(huì)不會(huì)這么好運(yùn)能投胎做人。
長云逆天而為受了天譴,那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劈在他身上,愣是給他剩了一口氣。
他的靈力要想去凡間只能跳輪回鏡,他掙扎著從仙臺(tái)一路爬去輪回鏡,拖著長長的血痕。
我猜他不會(huì)再有飛升那日了,他注定會(huì)在凡間陪著他的流光一世世轉(zhuǎn)生輪回,直到自己被磨去仙骨毀掉仙身,九重天上便再也不會(huì)有他的只言片語。
這南禺山可比晨陽宮安逸多了,景珩與我也重新定下了婚期,他日日忙得腳不沾地,說要為我尋什么絕世珍寶做聘禮。
“娘子,你瞧我給你帶什么好東西了。”
景珩沖我眨眨眼睛,嘴角勾著意味深長的笑。
我滿臉狐疑的拿過他遞來的那本畫本。
“這是為夫從凡間尋來的好東西,娘子可以多學(xué)學(xué)...”
那畫本我才翻了兩頁便看得我心跳加速滿臉通紅,我抬手便將畫本扔出了窗外。
他著急的跑出去撿。
“娘子若不喜歡這本,我這還有好多本,總有一個(gè)定能讓娘子滿意...”
番外
昭華甩掉了景珩正要去春玉樓,巷子里有一個(gè)小男娃正搖頭晃腦的吟詩。
昭華走過去瞥了一眼那小男娃手中的本子,上面歪歪扭扭的寫著幾行字。
“誰念西風(fēng)獨(dú)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
昭華看見蕭疏那兩個(gè)字便覺得眼熟,卻想不起來這句詩在哪聽過。
她不知道,在她跳入九重烈火后,景珩把她帶回南禺山,每當(dāng)四下無人他便對著還沒有生出意識(shí)的她,邊哭邊念。
昭華指著那句詩。
“這句詩是何意?”
“姐姐你生得貌美,卻是個(gè)傻的,這是悼念亡妻之作?!?/p>
“亡妻之死不可復(fù)生,心中創(chuàng)痛也再無平復(fù)之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