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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洲曲:落魄書生記》第2章無廣告無憂暢讀

2024-06-29 15:52:43 作者:問君令
  • 西洲曲:落魄書生記 西洲曲:落魄書生記

    叛軍謀逆,天災橫行。我奉命鎮(zhèn)守西洲藏書閣,等待新任帝君歸來??晌覜]想到,助紂為虐的人是我深愛多年的夫人。她欺我瞞我,讓我做叛軍的走狗,燒毀藏書閣。我失望:「藏書被燒,西洲百年歷史便會被抹去,到那時,我們再無家國?!顾倘灰恍Γ骸赣邪⒀釉?,那便是家,那便是國?!拱⒀樱腔钤谒睦锏纳瘛4蠡鹑计?,我死在一片書香灰燼中。她卻慌了。因為她才想起,我與藏書閣,性命相連。

    問君令 狀態(tài):已完結 類型: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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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洲曲:落魄書生記》 章節(jié)介紹

有一種小說主角,她笑時你跟著她笑,她哭時你又跟著她哭,完全不能自己。這部小說是問君令的小說《西洲曲:落魄書生記》,主角是蘇煥生陳寶銀。第2章內(nèi)容介紹:西洲曲終,無人知我蹙著眉,不知如何作答,五公主反而氣定神閑地找了把椅子走下,輕聲道:「你可.........

《西洲曲:落魄書生記》 第二章 在線試讀

西洲曲終,無人知

我蹙著眉,不知如何作答,五公主反而氣定神閑地找了把椅子走下,輕聲道:「你可知為何蘇家小門小戶,卻在京中一直相安無事,無論什么禍事都不曾波及到你們?!?/p>

早年圣上剛登基,便發(fā)落了不少人,其中負責藏書閣的世家更是慘遭流放,唯有蘇家安然無恙。

我以為是父親勢單力薄,毫無根基,對皇室構不成任何危險,如今聞言想必是另有原由。

五公主一雙明眸好似繁星,亮得很,她唇角一勾,流光照人,「蘇家沒有效忠的帝君,蘇家人只為守護西洲歷史而存活,無論這些秘密是否骯臟,那都屬于西洲的過往,如果被毀掉,西洲將不復存在。」

「西洲不在了,蘇家也就沒了?!?/p>

「生兒,我們蘇家與藏書閣,性命共存,你要記住,性命共存!」

腦海中閃過父親曾告誡我的話。

蘇家人的命,與西洲藏書閣,緊密纏繞,斷不能分開。

當年我將這段話當做玩笑,說給了陳寶銀聽。

她只是一愣,陪著我一起笑。

她說世上怎會有如此怪誕的關系,一家子的命又如何與一間閣樓相提并論。

到底是我們都弄錯了。

蘇家人的命,是跟西洲有關。

裴風延和陳寶銀為了抹掉那些對于自己不利的文字,為了重新建立一個新的王朝,他們選擇隱瞞過去,只要毀掉藏書閣里的古籍和史記,世人便不會知道,裴氏不忠的背叛,陳氏的謀劃,皇族的衰敗與動蕩。

甚至沒人會記得曾經(jīng)有一個風華絕代的王朝,名字叫西洲。

而我蘇家,是被抹殺掉的其中一環(huán),也是最后一環(huán)。

所以我死的時候,陳寶銀意外地沖進大火里,哭喊著要我別死。

她是擔心我的生死,還是驚覺自己一念之間決定了一個王朝的消失毀滅。

若非裴風延眼疾手快,她應該真的會沖到我身邊吧。

我若有所思,五公主卻笑出了聲,「蘇公子,你可別亂想了,陳寶銀可不會為你而死,她的命,只會給裴風延。」

「無妨,我們之間已經(jīng)兩清了,我要她的命做什么?!刮覠o奈道,自然地將桌子的雜書放回隱蔽之處,可舉動稍顯僵硬,五公主又笑了。

她讓我別藏了,整個藏書閣里的書都是這些秘密,藏不藏都一樣。

我將雜書放置好,理了理衣袍,鄭重道:「當然不一樣?!?/p>

「我蘇家為了守護藏書閣而活著,那我必定要將所有的秘密藏好,等待有一日它該出現(xiàn)的時候,再出現(xiàn)?!?/p>

五公主無話可說,只是俏皮地眨眨眼,起身就往外走去。

我以為她會直徑離去,豈料走到門邊,她側目回眸,眼底帶著一絲欣慰。

「蘇煥生,你能清醒,我真的很開心?!?/p>

5.

西洲的冬至廣開宮門,大擺宮市,只要提前報備的百姓商賈,都能憑借手中的請柬便能隨意出入宮中。

原本寂靜幽長的宮道上掛滿了暖黃的燈籠,翡翠盤,琥珀酒,古琴涔涔,鐘聲清脆。

西洲帝端坐高堂,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子民和世家權貴其樂融融地在一起相處,妃子女眷掩嘴嬉笑流連在精致小巧的帕子和釵環(huán)的小鋪前,皇子少爺們更喜愛看弓箭匕首,還有墨寶。

我躲在廊檐下,手里提著妹妹剛買的栗子酥和桃花燈,她最是愛玩,一溜煙跟著自己要好的林家妹妹混在熙攘的人群里不見了蹤影。

自我從自己重生和意外得知西洲藏書閣的秘密開始,每日過得十分壓抑,如今看見西洲一片祥和之氣,心底倒也輕松不少。

「你,你是在等我嗎?」

身后響起陳寶銀的聲音,回頭看去,她穿著鮮紅的短襖配上絳紫的裙擺,如此沉重鮮艷的顏色卻沒壓住她那嬌美的氣質,在點點小雪中像一只害羞的兔子。

我曾見她千般萬般的模樣,都會心生歡喜,可現(xiàn)在不會了。

看見她與我搭話,我只覺得有些煩躁。

陳寶銀怯生生地遞給我一個紫檀木的盒子,聲音藏著委屈,聽著楚楚動人,「阿生,我給你買了一支紫狼毫,你最喜歡的?!?/p>

我點頭致謝,卻沒伸手去接,冷聲道:「多謝陳二姑娘的好意,我們不熟,互相贈禮不合適?!?/p>

她睫毛輕顫,聲音發(fā)抖,「你,你當真要與我做陌生人?」

「我不知哪里惹惱了你,你把我當成了仇人,阿生,你以前不是這樣的?!?/p>

「我們不要鬧了好不好,別和我退親,求你了?!?/p>

她靠近我,一雙玉手扯住我的袖子,哭哭啼啼。

雪忽然下得很大,路人紛紛撐起傘。

陳寶銀滿頭墨發(fā)染了白,明眸含淚,鼻尖泛紅,這般委屈的模樣真叫人心疼。

「寶兒,你這是在做什么,蘇煥生就是個廢物,你何必求他娶你。」

藏在一旁的裴風延按捺不住,箭步?jīng)_上來將淚人兒攬在懷中,令人意外的是,陳寶銀仍舊死死抓著我的袖子不放,眼里都是我。

「寶兒!」裴風延壓著怒意低吼,卻仍舊沒能讓懷中的人兒松開手,他劍眉一挑,沖我發(fā)難,「蘇小公子,你已經(jīng)跟寶兒形同陌路,再這般拉拉扯扯實在難看,請你快些離去,別讓人說了閑話?!?/p>

周圍確實聚集了不少好事的人群,其中不乏有看熱鬧的宮妃和皇子,他們聽見裴風延的話都不自覺地皺起眉,為首的呂淑妃更是替陳寶銀鳴不平。

「都說蘇家是清流名門,最重視禮數(shù)了,那日蘇小公子不顧陳家顏面就去退婚,現(xiàn)在還跟陳二姑娘拉拉扯扯不放過人家,真像個登徒子!」

「就是就是,如此放蕩,真不該讓他來宮市?!?/p>

……

從前這些人也是這般說我。

說我配不上陳寶銀,說我不如裴風延,說我軟弱無能不像西洲男子。

那時的陳寶銀從未替我爭辯,她至始至終都聽著別人詆毀我,卻不曾想過要維護她的夫君。

我垂眸輕笑,這些麻煩前世受過了,再受第二遍,只覺得說話的人尖嘴猴腮,好似妒婦,完全不覺得委屈了。

「你們胡說什么,阿生他很好,是我沒有好好珍惜他,是我三心二意所以他才不理我的?!?/p>

旁人一臉震驚地看著陳寶銀,她掙脫裴風延的懷抱,緊緊地抓著我的胳膊,仰著頭,一滴淚劃過她的臉頰落在我的手上。

「阿生,你說過的,西洲境內(nèi),你不會再愛上第二個女人,而我陳寶銀,就是你的夫人,你會愛我一生一世的。」

她強撐著笑在眾人面前委曲求全,那段癡情地告白把我拉回黑暗的前世。

我跪在裴風延的跟前,求他不要傷害陳寶銀,不要傷害我的最愛的夫人。

可她呢,穿著裴風延替她尋來的月光石的異國衣裙,坐在裴風延的腿上,嬉笑著對我說,「蘇煥生,你想跟我一世一雙人,真是癡心妄想。」

她的手指用力地戳著我的額頭,鮮紅的唇笑得張狂,「小小蘇家,我怎么會瞧得上呢?!?/p>

小小蘇家,軟弱無能的我,怎會是她陳寶銀的良配呢。

我用力扯開手臂上的玉手,將她推向裴風延。

我環(huán)視著神情各異的看客,沉聲宣告眾人我與陳寶銀的關系。

「我蘇家門戶小,心氣也小,容不下陳二姑娘這尊大佛?!?/p>

「陳二姑娘不死心地糾纏我,那今日便做個了斷吧。」

我撩起長袍,用力將一段布料撕扯開,將斷袍扔在地上,笑得暢快,「從今日起,我蘇煥生與陳寶銀,猶如此袍,一刀兩斷,各不相欠。」

眾人面面相覷,陳寶銀更是白了臉,滿眼痛苦之色。

唯有站在不遠處的五公主,眉眼帶笑,十分高興地拍手,「說得好,蘇煥生?!?/p>

裴風延皺著眉,剛要開口,一支冷箭破空而出,射向五公主,她似乎早有預感,偏了偏身子,堪堪躲過疾馳而來的冷箭。

片刻死寂后,宮門傳來整齊的鐵蹄聲。

裴風延帶著嗜血的笑松開陳寶銀的手,高聲一喝。

「風虎軍聽令,踏平西洲!」

6.

變故來得太快,與前世不一樣了。

裴風延一聲令下,他的風虎軍頃刻間占領了西洲宮殿,年老的西洲帝雙目赤紅地死在鐵騎的刀下。

太子被挖去雙目,太子妃被凌辱自刎。

后宮一眾妃子死的死,傷的傷。

一場混戰(zhàn)中,依附順從裴家的世家幸免于難,悠閑地各自回家準備新的官服,不順從的,例如護國軍趙家,被全數(shù)殺害,血洗旁支,一個不留。

趙家小兒子趙嵐死在我的腿邊,他沖我齜牙,叫我活下去。

「蘇煥生,你一介書生,但愿你能活下去,救西洲。」

他到死還惦記著這個國,也罷,這是他們趙家用族人的血和命換來的國,怎會放得下。

可趙嵐高估了我。

我與父兄被關在大牢里,母親和妹妹與其他女眷被軟禁在重華殿。

這里戒備森嚴,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我要逃走,談何容易。

死寂的大牢時不時傳來鞭打的聲音,伴隨著幾聲慘叫,我瞧見侍衛(wèi)拖著林尚書家的大公子扔進水牢,林大公子面色灰敗,一口血吐了出來,無聲無息地落入水中,不再掙扎。

他死了。

因為不歸順裴風延。

我跪在父親面前,希望帶他一起逃走,父親卻笑了。

他渾濁的雙目閃著奇異的光,他指了指北面,低聲道,「生兒,若是能出去,一路向北走,去藏書閣,找到遺詔,奪回西洲!」

我忽而想起那日看到的雜書里提到,讓父親守護遺詔。

藏書閣里有遺詔,我必須去那兒。

可如今這般慘狀,沒人能離開。

我忍受著鞭打和烙印,被夾斷了手指,被敲碎了膝蓋。

陳寶銀居然能來看我,見我趴在地上茍延殘喘,她落了淚,哭著要我妥協(xié),要我低頭。

「阿生,你就跟阿延服個軟,你接替蘇伯伯的官職,守在藏書閣,我替你求情,阿延他不會殺你的,你別自討苦吃了好不好?!?/p>

「呵?!?/p>

我輕笑出聲,只覺得她的關心實在怪異。

我與陳寶銀成婚五年,她從未關切過我一句,不管是發(fā)熱頭疼,或是摔傷燙傷,她只是皺著眉,怪我不小心,卻從未想起給我抹藥,替我請大夫。

這一世對我的關心,真令人唏噓。

「陳寶銀,我蘇家守的是西洲,而非裴氏。」

「況且,我與裴風延,此生,勢不兩立?!?/p>

我勉強抬起紅腫的眼皮,眼神里盡是輕蔑之色,輕蔑于陳寶銀對我虛假地關心,輕蔑于裴風延殘暴的手段也不能將我折服。

我本是一介書生,但我永遠效忠自己的國。

「你,你便固執(zhí)吧,等到蘇家全族被殺,你再來求我,我也不會幫你!」陳寶銀氣急敗壞,甩著袖子離開大牢。

看著她離去的身影,我原本酸脹的心變得平緩。

大抵是心死了,所以沒有任何波瀾。

裴風延手段殘忍,是我始料未及的。

在我又一次反抗被扔進水里時,父親死了。

渾水灌進我的喉管,我被嗆出了眼淚,只是在水里,無人看得見。

母親與妹妹不愿被辱,剛烈地撞墻而死,父親知道了,氣急攻心,一下子沒了氣。

我宛如一灘泥,被侍衛(wèi)扔回了牢里。

我凍得渾身僵硬,艱難地趴在父親身旁,父親的手握得很緊,露出一截白色的袖子,我抖著凍傷的手用力掰開他僵硬的手指,扯出了一塊沾滿血的布。

血布上是父親一筆一劃的囑托。

「生兒,守住蘇家,守住西洲?!?/p>

我埋頭磕在地上,喉嚨發(fā)出嗚咽地低吼,咬著牙,可一滴淚也流不出來。

牢門忽而打開,陳寶銀一臉擔憂地沖到我身邊,將順滑的狐裘披在我的身上,吩咐隨從將我和父親抬走。

她滿眼溫柔,握著我的手,「阿生,跟我走。」

7.

裴家策劃了十年的謀逆大計終于實現(xiàn)了。

西洲易主,裴氏自立封號,改為燕。

縱有反駁的聲音,但都會成為城門上掛著的尸首,從此再無人敢提及西洲。

陳寶銀厚葬了蘇家的人,將我養(yǎng)在城郊的莊子上,日日不合眼地照顧我,她總是含著淚,伏在我被裴風延用鐵錘敲碎的膝蓋上,心疼著讓我別恨她的阿延。

我怎么會不恨。

前世我恨他奪走了我的夫人,殘害我全族。

今生我更恨他為了奪得西洲,毀了所有。

我雙目無神地盯著窗外的院子里,那棵爬滿蟲子的桃樹,若是不及時除蟲,那棵桃樹便會被吞噬,只剩一個空殼樹干,再無開花結果的時日。

這便是,行尸走肉。

如同現(xiàn)在的燕朝,只是一個空殼。

想要救桃樹,那便是先除蟲。

蟲子是誰。

是裴家。

天光大亮時,陳寶銀照例來看我,我難得露出笑意,竟讓她漲紅了臉,撲在我的懷里泣不成聲。

「阿生,我真的以為你不要我了?!?/p>

「你別生氣好不好,我跟阿延只是朋友,我會照顧你一輩子的,我不會嫁給他的?!?/p>

「阿生,重新愛我好不好。」

陳寶銀,你說謊的時候,聲音會變得很嬌氣,尾音總會上揚,掩飾自己的不安。

你自己也不知道吧。

我伸出手輕輕撫在她的墨發(fā)上,用曾經(jīng)低沉溫柔地語氣,哄她,「好,我們不鬧了?!?/p>

陳寶銀滿意地靠在我的肩頭,自言自語地說著要帶我回陳家,要去跟裴風延討個藏書閣的官職送給我。

我笑得全數(shù)笑納。

沒有她,我還真回不去藏書閣。

裴風延坐在他垂涎已久的龍椅上,居高臨下地盯著我,半晌,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蘇公子,可想好了,替我燕朝鎮(zhèn)守藏書閣?」

我撐住站不直的腿,彎腰垂眸,輕笑道,「蘇某愿為裴帝效勞?!?/p>

言罷,裴風延笑得猖狂。

我盯著磨光的地面,看見了此時自己的模樣。

滿臉平靜,眼底有恨。

8.

我成了藏書閣的異類。

一個沒有實權的瘸子,只能坐在輪椅上的廢物。

新上任的監(jiān)守總是會出差錯,我不厭其煩地幫他整理了一遍又一遍藏書閣大大小小的書架與書箱。

終于在整理最靠門邊的黑檀木書柜時,我碰到了一塊不起眼的松動的小木塊。

木塊貼住了一張紙條,上面寫出了遺詔的位置。

我把自己關在藏書閣五日,五日后,我將上百封書信塞給城郊外乞討的流民。

一人一封,一封送一錠銀子加一袋白米一袋饅頭。

「替我送到各地的說書人手里?!?/p>

「三日后,我要整個燕朝都知道裴家的秘密?!?/p>

為首的流民瞎了一只眼,他低著頭,蓬亂的頭發(fā)遮住了他大半張臉,布滿刀傷的手塞給我一封信。

即便如此,我還是了認得出他。

趙家大公子,趙嵐的兄長趙揚。

他的恨不比我少,裴風延如此殘暴地拿下西洲,他從未考慮過民生民意,他只想做自己的帝王夢罷了。

可根基不穩(wěn)的帝王,最怕什么。

自然是能讓他顏面盡失的流言。

不出三日,藏書閣里曾經(jīng)束之高閣的那些秘密一條一條被我散播出去。

裴風延惱羞成怒,命人圍了藏書閣,一把鋒利的藏劍架在我的脖子上,他冷眸微瞇,嗤笑道,「蘇煥生,你真當我是傻子嗎,竟然敢如遭造謠當今圣上,就不怕我一劍殺了你!」

我靠在椅子上,脖子的皮膚摩擦到冰冷的劍刃,可我毫不在意,悠閑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裴帝,你急了?!?/p>

「因為這皇位不好坐,那些乖順的重臣突然又不配合了,你又不能殺了他們,不然你的金鑾殿,就只有你一個人了,一個人的朝,還稱什么帝?」

我幽幽地嘆了口氣,「重臣們要你立后,嚴家的姑娘你不要,李家的姑娘你也不要,讓我猜猜為什么,因為你只能娶陳家姑娘,只能娶陳寶銀?!?/p>

話音剛落,我便瞥見門外露出一截桃花裙擺,隨即我更大膽地揚聲道,「因為雜書上說了,陳寶銀是鳳命,她要做皇后,才能幫你穩(wěn)固江山?!?/p>

「你話太多了蘇煥生!」裴風延的計劃被我直白地暴露在陽光下,他惱羞成怒,長劍往我的脖子送了一程。

我聽見肌膚被劍刃割裂的聲音,細細的血珠滴在我月白的衣襟上,如朵朵臘梅。

「住手!」陳寶銀闖了進來,推開裴風延的手,用手帕替我捂住傷口。

她有些惱怒,看向裴風延的眼神有些不悅,「阿延,你答應過我的,無論如何都不能對阿生下手,你忘了嗎?!?/p>

裴風延壓著火,冷哼一聲偏過頭去。

我卻在此時握住了陳寶銀的手,她有些手從若驚,嘴角不自覺地抽動上揚。

她演得真好,我都快分不清她的這份偏愛是真是假了。

「西洲的詛咒仍在,帝后必須接受洗禮?!?/p>

「裴風延,只要你娶不到寶兒,你便沒有皇后,沒有皇后你就做不成真正的皇帝?!?/p>

我將陳寶銀拉到跟前,對上她靈動的杏眼,仿佛回到了曾經(jīng)初見她是那般嬌俏可人的模樣。

我嘴巴一張一合,再次說出了那句話,「陳寶銀,嫁給我好嗎?!?/p>

「啊生,你……」

陳寶銀面色一紅,聲音有些哽咽。

我靜靜地看著她,眼底思緒萬千。

寒風從窗外灌了進來,吹落了她的眼淚。

我與陳寶銀,前世今生,又成了夫妻。

9.

趙揚那日遞給我的信,是五公主送來的。

她在那場混亂的謀逆之戰(zhàn)中趁亂逃了,逃到了南邊的邊境,誤入了南蠱,成了藥人。

也正是如此,她才知曉,西洲與南蠱曾有一段淵源,西洲的皇帝命中帶煞,必須有鳳命在身的女子才能壓得住煞氣。

陳寶銀是天選之女,她只能做皇后。

我拿著信,有些出神。

若她早就知曉自己的命格變數(shù),身為天選皇后,無用與我成親蹉跎歲月,可終究還是選擇了我,讓我活在期滿之中洋洋自得而不自知。

「殺了陳寶銀,才能破了裴風延的局。」

有龍無鳳,氣數(shù)微弱。

裴風延為了皇位能屈能伸,他親自替我和陳寶銀籌辦婚禮,親眼看著我們步入洞房。

燭火熄滅那一刻,他悶哼一聲,身邊的太監(jiān)侍女如臨大敵,喊著圣上吐血了,快召御醫(yī)。

他志在必得的鳳凰被我困于身邊,愛而不得,那般難過的滋味,他現(xiàn)在也嘗到了吧。

陳寶銀收回擔憂的目光,倒了酒,俏麗的臉蛋愈發(fā)的嬌媚,「阿生,要喝交杯酒了?!?/p>

兩杯清酒,散發(fā)著淡淡地酒香。

可杯子早已不對勁。

那是陳寶銀自己準備的酒杯,我認得。

畢竟前世的交杯酒,也是她親自遞給我的,那杯酒,險些要了我的命,我卻以為都是意外。

我笑著拿過她的酒杯,扔在了地上,讓侍女重新端了一壺酒進來。

陳寶銀失神片刻,在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時,奪了過去,一口飲盡。

許是喝得太急,她磕咳了好幾聲,可逐漸的,咳嗽聲像是止不住一般,她開始咳出血花,落在大紅嫁衣上。

「你,你下毒!」

陳寶銀吃驚地瞪大眼睛,白皙的掌心全是她咳的血。

我滿意地點點頭,「是,我下了毒,禮尚往來,很正常?!?/p>

她垂眸,半晌笑了,聲音帶著哽咽,「我沒給你下毒,沒想害你,倒是你先手了?!?/p>

「是啊,你今日不害我,可你曾經(jīng)害了我?!?/p>

我輕笑著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陳寶銀,我曾將真心掏出來,與你赤忱相待,你卻負我多年,最后讓我不得善終。」

「我愛你,所以你恃寵而驕,揮霍我的寬容,抹殺我的生命?!?/p>

「我曾愛過你,可惜,是你親手殺了我?!?/p>

陳寶銀雙眼蓄滿了淚,她搖頭苦笑,眼淚如斷了線地珠子往下掉,「不,不,阿生,我記得,我都記得?!?/p>

一口鮮血從她口中噴出,她無力地趴在桌子上,喃喃自語。

「我記得?!?/p>

「所以我回來找你,我想贖罪,想愛你?!?/p>

「可你不要我的了?!?/p>

「陳寶銀沒人愛了。」

眼前似乎被穿過很多層薄霧,最后逐漸清晰地讓我看見年幼的陳寶銀狼狽的在陳家廊檐下,抱著一只臟兮兮的小貓,怯生生地喊我阿生哥哥。

「阿生哥哥,我好怕,爹爹和娘親都不愛我。」

「阿生哥哥,你能帶我走嗎?」

「阿生哥哥,我及笄了,你不能再同我開玩笑了?!?/p>

「阿生,我心里有人?!?/p>

「蘇煥生,我不愛你,能不能別糾纏我。」

……

「阿生,你不要我了。」

陳寶銀那雙靈動的眼睛失去了生氣,她就這么睡著了,不再醒來。

我盯著手里的酒杯,坐在她的身旁,直到天亮。

天光乍破,屋外傳來趙揚的聲音。

「蘇公子,五公主帶兵回來了?!?/p>

10.

我看著眼前的遺詔出了神。

原以為西洲帝要傳位給太子,誰知,這遺詔是給五公主的。

西洲帝要他唯一的女兒,成為女帝,掌管西洲。

五公主得知遺詔后,殺伐果斷,帶兵殺進宮里,圍了金鑾殿。

聽說那場清剿之戰(zhàn),五公主風頭出盡,獲得重臣與百姓的擁護。

可惜我沒看見。

因為在藏書閣的暗箱里,我發(fā)現(xiàn)了另一封密信。

信是陳寶銀寫的。

她字字句句寫著對我的思念和悔恨,起筆是在我死的那日,結尾是在我重生那日。

細想那天她說的還記得,原來她與我一樣,帶著記憶回到了過去。

所以她才愿意對我和顏悅色,對我依賴關心。

是因為后悔,是因為補償。

「阿生,若你能看見這封信,想必我已經(jīng)死了?!?/p>

「死亡是我重生后的結局,能死在你手里,我很開心?!?/p>

「若我死了,五公主便會繼位,藏書閣也要被燒毀,但這一次,你不會死了?!?/p>

我漠然地撕掉這份信,扔進了火盆里燃成灰燼。

在五公主大擺宴席慶祝時,我借著月色,點燃了藏書閣里的書籍。

火苗瘋狂地舔舐著那些易燃的古籍,頃刻間,藏書閣火光沖天。

我立在烈火里,嘲諷一笑。

這西洲,不必我蘇家來守了。

后來,世人談起那場突如其來的大火不免有些惋惜,一百多萬本的珍貴書籍,全部變成一堆黑灰。

而一直守著藏書閣的蘇大人,也失去了蹤跡。

西洲消失了蘇煥生,南蠱卻有一位叫陳寶生的說書人。

他不說別的,只會說一個故事。

叫做,落魄書生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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