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蘭契》 章節(jié)介紹
《幽蘭契》是一部腦洞大開的優(yōu)秀之作,在作者花想容鬼斧神工的創(chuàng)作之下,故事情節(jié)又是如此合理,經(jīng)得起百般推敲!《幽蘭契》第4章介紹的是: 17 藍木槿原本已經(jīng)打算放棄做郁珺的節(jié)目,但是因為在歐莫那里看到了郁珺的照片,因此又改變了主意。她.........
《幽蘭契》 男替身 在線試讀
17
藍木槿原本已經(jīng)打算放棄做郁珺的節(jié)目,但是因為在歐莫那里看到了郁珺的照片,因此又改變了主意。她早上一上班就給郁珺打電話,可是對方的手機一直關(guān)機。藍木槿想,她不會出事了吧?還有,不知道警察抓到歐莫了沒有?
可是她沒有時間想這些,甚至連周園的事也無暇想,因為今天要錄節(jié)目,是她和新上任的女主持人舒彥第一次合作,因此她的壓力很大,必須全力以赴。
節(jié)目做下來,讓藍木槿簡直快發(fā)瘋了。這個舒彥根本就沒有按照藍木槿事先跟她溝通的方案來做,而是完全按她自己的想象去引導(dǎo)嘉賓。并且舒彥和嘉賓是初次見面,因為事先藍木槿和嘉賓溝通的時候,她都以各種事由不到場。所以舒彥在現(xiàn)場提問的問題嘉賓也完全沒有準(zhǔn)備,效果可想而知。藍木槿好幾次從攝像間沖進直播間打斷他們的談話,可是適得其反。最后藍木槿索性由著他們了,而且把錄制的時間加長,這樣等剪片的時候余地也大點。
藍木槿覺得有必要跟舒彥好好溝通一下了,于是下了班主動請舒彥吃飯。藍木槿找了個環(huán)境幽靜的咖啡館,讓舒彥點了一些喜歡吃的三明治和小糕點,自己就只喝椰奶。她吃不下東西,因為心里堵。但是吃到最后,藍木槿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不能說服舒彥,相反,舒彥表示這個節(jié)目的形式和內(nèi)容都太陳舊,想用自己的方式改變。
藍木槿說,改變當(dāng)然可以,創(chuàng)新是必要的,可是舒彥對節(jié)目的想法必須要跟自己這個編導(dǎo),特別是嘉賓說出來,這才是關(guān)鍵。如果舒彥仍然自說自話,那么她只好向領(lǐng)導(dǎo)匯報了。
其實藍木槿平時最鄙視打小報告的人,她也絕對不會這么做。如果她這么做的話,這會兒也就不用跟舒彥這么說了。
舒彥很聰明,明白藍木槿只是想借領(lǐng)導(dǎo)說事兒,于是終于把那句話說出來了:她可以聽藍木槿的,但是有一個條件。
舒彥說:“我想用我自己的名字命名欄目,你覺得如何?我覺得一個欄目的好壞主持人是很關(guān)鍵的,而且可以通過樹立主持人的形象來創(chuàng)建欄目的形象。比如國內(nèi)很有名的訪談節(jié)目‘魯豫有約’和‘非常靜距離’就是這樣的?!?/p>
藍木槿想了想說,這個建議不錯,她完全可以考慮舒彥的提議,并且會跟領(lǐng)導(dǎo)商量的。
這個時候舒彥才笑出來。她的語氣也溫柔了許多,并且表示這頓飯她請了。
藍木槿回到家里越想越憋屈。雖然平心而論,舒彥的這個提議不錯,可是鐘夏才死啊,尸骨未寒,兇手沒有落網(wǎng),自己做為她最好的朋友,卻要親手把她們合作了多年的招牌節(jié)目“漫步”毀掉,然后再為別人做嫁衣。
洗完澡,藍木槿打開電腦上網(wǎng)。離林章的節(jié)目還有一會兒,藍木槿打算一會兒聽聽郁珺回來了沒有。
藍木槿登錄上QQ,發(fā)現(xiàn)周園的頭像居然亮著。這好似在她原本郁悶的心情里扔了一小顆炸彈。不知道為什么,每當(dāng)藍木槿看到周園的頭像亮著的時候,都會覺得他是在為自己而亮,雖然她知道很可能不是這樣的。
藍木槿跟周園說話。她說剛才去跟朋友吃飯了,所以這個時候才上網(wǎng)。
周園只是淡淡地表示知道了。藍木槿以為他故意如此,于是趕緊補充:朋友是女的。
誰知周園仍然淡淡地說:你不用解釋,我不在意跟你吃飯的人是男是女。
這句話令那顆小型炸彈瞬間就爆炸了。她問:你是不在意跟我吃飯的人,還是不在意我?
周園說:你自己理解。
藍木槿說:周園,你就只會用這種陰陽怪氣的腔調(diào)和我說話嗎?
周園說:你看看,咱們是誰不好好說話。好不容易跟你說著話了,你卻來跟我吵架。
藍木槿說:你還知道說著話很不容易啊?你要是還在乎我,怎么會這么不容易?
周園說:藍藍,我累了。我睡覺去了。
藍木槿更委屈了:那你就不關(guān)心我累不累?
周園說:累了就睡唄。
藍木槿被噎了一下,想再說什么,周園的頭像已經(jīng)灰了。
藍木槿氣得腦袋里“嗡嗡”作響,抓起手機就給周園打電話。
電話通了,周園說:“你又發(fā)神經(jīng)?。俊?/p>
藍木槿忍無可忍,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周園,我受不了你了,咱們分手吧!”
電話里安靜了幾秒鐘。在這幾秒鐘里,藍木槿居然想到了很多。首先,她意識到自己這句話雖然憋了很久,但還是沖動了,因為一旦說了,她就要面臨不可預(yù)知的結(jié)果,而她還沒有做好準(zhǔn)備。然后她想,周園會有什么反應(yīng)?
藍木槿完全無法預(yù)料周園會有什么反應(yīng),這讓她又一次覺得,她根本就不了解他。
真正了解一個人的標(biāo)志不是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他喜歡什么,而是知道如果發(fā)生某件事情他會怎么做。
周園終于說話了。他說:“好的?!?/p>
然后,他沒有等藍木槿說話,就“咔嗒”一聲把電話掛掉了。
藍木槿呆了好半天,才突然哭出來。
直到這個時候,藍木槿也無法明白,周園這句“好的”究竟是他一直在等自己說分手因此發(fā)自內(nèi)心,還是實際上他不想分手,但并不愿意放棄尊嚴(yán)來挽留自己。
藍木槿唯一明白的是,這段長達三年的愛情終于畫上了句號。
這樣想的時候,藍木槿居然沒有想象的那么難過,相反還有解脫的感覺。這讓她突然想到——自己是不是真的不愛周園了?
她想起來林章對她說的那句話:如果不愿意為他不開心了,那就是不愛了。
藍木槿突然想到,林章的節(jié)目該開始了。
她打開網(wǎng)絡(luò)收音機,聽林章的節(jié)目。她想,自己是在節(jié)目里撥通熱線,告訴林章她解脫了,還是節(jié)目過后私下打電話給他呢?此時此刻,她有著強烈的傾訴欲望。
讓藍木槿意外的是,節(jié)目一開始,林章就用他那“陽光穿透泉水”的嗓音告訴所有的聽眾朋友:郁博士回來了。
郁珺跟聽眾打招呼,然后開始接聽熱線。林章并沒有說郁珺暫離節(jié)目的原因,郁珺自己也沒有提起。藍木槿想,林章見到郁珺了,他能不能說服郁珺盡快跟自己見面呢?
藍木槿在“夜心聲”快結(jié)束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撥通了熱線電話。她相信郁珺和林章都在第一時間聽出了自己的聲音。她開門見山地說,自己剛剛結(jié)束了一段很久的戀情,雖然是一時沖動提出來的,但是在潛意識里已經(jīng)醞釀了很久。
郁珺說:“這位姑娘,既然已經(jīng)結(jié)束了,那么就不要再多想,希望你能夠早點從陰影里走出來,找到真正適合自己的人,不過,我并不建議你立即投入到下一段戀情中?!?/p>
藍木槿說:“我不會的,我突然覺得沒有感情的負累很輕松,所以我暫時不會讓自己再開始新感情的?!?/p>
林章說:“我很高興,你終于想明白那個問題了?!?/p>
藍木槿問:“什么問題?”
林章說:“你愛不愛他那個問題。”
藍木槿說:“其實我還是不太確定到底愛不愛了?!?/p>
林章說:“那答案就更明顯了。如果愛著一個人,自己會非常確定,而如果不確定,那多半就是不愛了?!?/p>
郁珺說:“林章,你的記性真好,還記得她上次電話的內(nèi)容。”
林章說:“那是,我還記得你當(dāng)時說過的話,你說,那個男人即使還愛她,那也是更愛他自己。”
郁珺說:“是啊,這樣的男人在意的是自己的滿足感,而并非對方。”
藍木槿說:“我想問兩位主持人一個問題,那就是,愛情真的有保質(zhì)期嗎?”
郁珺說:“我對于這個問題的答案是肯定的。愛情其實就是一場化學(xué)反應(yīng),愛就是人體分泌出的一種物質(zhì),叫做多巴胺。多巴胺可以令人產(chǎn)生激情,可是總會有分泌完的一天,大約十八到三十六個月后,當(dāng)多巴胺不再分泌,兩個人的激情也就消失了?!?/p>
藍木槿說:“那照郁博士這么說,愛情只是一個傳說?或者說,天長地久的愛情只是一個謊言?”
郁珺說:“也不能這么說。激情雖然沒有了,但是兩個人可以產(chǎn)生一種類似親情的感情,如果把這種感情稱為愛情也是可以的。但關(guān)鍵是,并不是每一次激情過后的結(jié)局都是親情。有些男女在激情過后卻像兩個陌生人一樣,發(fā)現(xiàn)彼此不再了解了,或者是太過了解了,這樣就可能會互相傷害。更有些男女變得像仇人一樣,一刻也不能夠忍受對方,那么結(jié)局就可想而知了。
藍木槿說:“對,我和他就應(yīng)該是第二種情況——變得疏遠。我和他經(jīng)歷過太多的事情,原以為那些考驗過后,我們的感情會牢不可破了,但是誰知道……”
林章說:“愛情其實就是一個互相磨合、互相折騰、互相征服的過程。等到有一天,該磨平的都磨平了,該妥協(xié)的都妥協(xié)了,該得到的都得到了,兩個人終于可以相安無事、和平共處的時候,也許就是愛情消失的時候。人就是這么奇怪的動物。”
藍木槿這個時候很想私下問問林章,他是不是已經(jīng)身經(jīng)百愛了,所以才看得如此透徹。
藍木槿說:“聽你們這么說,我真的很失望。我真的不想再談戀愛了,就單身一輩子……”
藍木槿說到這里,突然間打了個冷戰(zhàn)。自己剛才說什么?單身一輩子?
是這么說的。藍木槿想起了幽蘭契。哦,不,我不要單身一輩子……可是……
藍木槿心亂的時候,節(jié)目結(jié)束的時間也到了。
珺郁一邊看著林章把話筒關(guān)掉,放節(jié)目結(jié)束曲,一邊自言自語:“原來這丫頭是真的有心事,我上回還以為她亂編的?!?/p>
林章說:“你怎么會覺得她是編的呢?你不會覺得每個打來電話的人都是編的吧?”
珺郁說:“當(dāng)然不會這么認為,主要是……呃,不說了,下班?!?/p>
林章說:“主要是,她想約見你卻被你拒絕,你要人家裝作聽眾在節(jié)目中跟你交流?!?/p>
珺郁面色一變,問:“你怎么知道的?”
林章說:“郁老師,人家一個小姑娘挺不容易的,很崇拜你,很真誠地想邀請你做節(jié)目,你就給人家一個機會,行不?這樣吧,明天晚上,我們一起吃飯……”
珺郁卻惱了:“原來那丫頭居然把功夫做到了你這里,手段真是不簡單??!這么一說,我現(xiàn)在倒是認為她今天晚上的故事仍然是編的。哼,果真是一個騙子!你如果不相信我可以告訴你,我有一個做攝影師的朋友今天告訴我,他昨天被她騙了,不但偽裝成客人去探聽他的消息,而且偽裝成他的助理偷著進到他家里了。你看看她整天都做的什么事,你還是離她遠點吧!”
林章沒想到自己居然弄巧成拙了,平時伶牙俐齒的他此時卻百口莫辯了。他聽著珺郁離去的腳步聲,做了一個哭泣的表情,正巧被玻璃墻那邊的甘茉兒看到,“撲哧”一聲,把剛喝的一口水全噴出去了。
林章收回哭臉,暗想,那雙筷子今天失戀了,心情一定不好,自己這雙筷子該怎么去安慰她呢?哦,對了,郁珺剛才說的攝影師就是歐莫吧,昨天那木頭究竟做了什么???
18
藍木槿一整夜都沒有睡著,快天亮?xí)r才迷糊著睡過去。第二天早上她頭昏腦脹地去上班,把自己關(guān)在機房里整理前一天的錄像??墒撬偸切纳癫欢?,在飄忽的狀態(tài)下工作總是出錯,不斷返工。
午飯因為沒有胃口就沒吃,下午的時候藍木槿又困又累,趴在工作臺上睡著了。醒來時已經(jīng)到了下班時間,藍木槿又看了一遍手機,QQ,博客,微博,郵箱,周園沒有留下一點兒蹤跡。藍木槿苦笑了一下,周園的自尊一向無價,怎么可能回頭呢?自己只是不習(xí)慣那個人真的消失罷了。
她背上包離開電視臺,出門的時候忽然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回頭,她看見的居然是林章。不知道為什么,藍木槿一看見林章,凄涼的心房就突然有了溫暖的感覺。他穿著黑色的T恤衫,外面套了一件天藍色毛衣外套,很陽光地沖她笑著。
“筷子,你怎么來了?”藍木槿想,他今天來,肯定是帶來了關(guān)于幽蘭契的消息。只是自己今天對任何事情都沒有興致,包括幽蘭契。
林章說:“當(dāng)然是來找你吃喝玩樂揮霍人生嘍?!?/p>
藍木槿一聽,莫名地有了精神,不由說:“好啊,咱們走!”
林章帶藍木槿去吃自助小火鍋。他看著她海吃海喝的樣子,笑道:“喂,你是不是知道我晚上要請你吃飯,所以一天都沒有吃東西吧?”
藍木槿一邊嚼著羊肉卷一邊說:“對啊對??!”
林章說:“我很擔(dān)心你這樣吃會不會把這家餐廳吃垮?!?/p>
藍木槿喝了一口林章給她端的熱椰奶,笑了。這是她從昨天晚上到現(xiàn)在第一次笑。藍木槿說:“我就要把這家餐廳吃垮,筷子,有沒有啤酒?”
林章一本正經(jīng)地說:“不許喝酒?!?/p>
藍木槿不滿:“為什么不許喝酒?我就要喝?!?/p>
林章說:“不能喝,要不你跟我一起喝可樂吧?!?/p>
藍木槿說:“不喝可樂,我就要喝啤酒。你為什么不讓我喝酒?。俊?/p>
林章的表情仍然很正經(jīng):“因為酒會亂性嘛?!?/p>
藍木槿一怔,然后笑得止不住,快跌到地板上了。林章無奈地看著她:“完了,這木頭徹底傻了。”
他們吃飽喝足離開餐廳的時候,林章看著熱鬧而且有序的餐廳,搖搖頭說:“木頭,你居然沒有把這家飯館吃垮,我們下次繼續(xù)來吃,吃垮為止……”
林章又帶她去KTV唱歌。藍木槿一上來,二話不說就點了一首王菲的《紅豆》,這是她一貫的開場曲。
林章沒有想到藍木槿的歌唱得這么好,雖然跟原唱差了點,但是已經(jīng)是很高的業(yè)余水平了。KTV里不需要太專業(yè)的歌技,重要的是感覺,藍木槿唱歌的感覺就很到位。
“有時候,有時候,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相聚離開都有時候,沒有什么會永垂不朽。可是我有時候,寧愿選擇留戀不放手,等到風(fēng)景都看透,也許你會陪我看細水長流……”
林章正陶醉在歌聲里,卻突然聽到藍木槿泣不成聲了。既而藍木槿把話筒丟在一邊大聲哭起來。還好林章來之前就預(yù)料到了,身上備了紙巾,這會兒派上了用場。
卻沒想到藍木槿這一哭就止不住了,林章只好起哄:“哭、使勁哭、加油哭、再大點聲、一、二、三,哭!”
藍木槿本來很傷心,卻被林間弄得啼笑皆非。這一下卻好了,想哭也哭不出來了。
她恨恨地說:“以后我不再唱這首歌了,我得換一首主打歌!”
林章說:“還是聽聽我的主打歌吧?!?/p>
林章唱的是水木年華的《輕舞飛揚》?!拔乙詾樗龝恢痹谖疑砼裕乙詾閻巯裼肋h那么長。在一個月光淡淡的晚上,她去了一個我不知道的地方。輕輕飛舞吧輕輕飛舞吧,憂傷隨著歌聲在飛揚,我忍不住想把思念對她講……”
林章唱歌的時候,發(fā)現(xiàn)藍木槿偷偷對著他笑。唱罷,林章說:“木頭,你敢笑話我?”
藍木槿說:“嘻嘻,坦白吧,你這首歌是在懷念哪個姑娘呀?”
林章說:“哈……上學(xué)的時候,隔壁班的姑娘,我只是暗戀啊,一直沒有表白?!?/p>
藍木槿說:“切,暗戀最沒勁了。你還是跟我講講初戀吧?!?/p>
林章說:“這個就是初戀啊?!?/p>
藍木槿說:“暗戀不算初戀好不好?講后面的故事?!?/p>
林章說:“后面沒有了。”
藍木槿說:“誰信?。肯衲氵@么帥又有才的男人一定有很多緋聞的……哦,對了,你唱歌真好聽?。 ?/p>
林章說:“真的真的?我當(dāng)真了啊,我會跟你搶麥克風(fēng)的……”
等到他們唱到盡興了,林章才問:“木頭,你前天是不是去找歐莫了?”
藍木槿像一臺卡了的電腦,緩沖了好一會兒才從吃喝玩樂狀態(tài)切到偵探推理狀態(tài)。
“是洛波跟你說的嗎?”藍木槿問,她暗想,洛波是林章的老同學(xué),既然他可以把自己去找歐莫的事情告訴林章,那么也一定能告訴更多事情,不由好奇心大起。
林章卻說:“是郁珺告訴我的,她是聽歐莫說的?!?/p>
“什么?!”藍木槿差點從沙發(fā)上蹦起來。她把機器按了靜音,房間里瞬間安靜下來。
“她是什么時候告訴你的?昨天晚上嗎?”
林章說:“很意外吧?郁珺和歐莫居然認識,我也很意外?!?/p>
藍木槿說:“這個我是知道的,我意外的是,歐莫昨天告訴郁珺我去找過他?!?/p>
林章說:“這又怎么樣?如果他們認識的話,并不難想象?!?/p>
藍木槿就把前天發(fā)生的事一股腦兒告訴了林章。
林章聽得津津有味,聽完了說:“如果是這樣的話,咱們可以得出兩個推論。第一:那個叫宋秋的鐘點工在離開歐莫家之后,并不像她自己說的那樣溜之大吉,相反,她聯(lián)系到了歐莫,并且把家里發(fā)生的事情告訴了歐莫;第二:歐莫在更衣柜的暗道里逃走之后,聯(lián)系到了郁珺,把這件事告訴了郁珺?!?/p>
藍木槿說:“不對,應(yīng)該是歐莫在暗道里逃走之后,聯(lián)系到自家的鐘點工,來探聽警察有沒有去過的風(fēng)聲,這種可能性更大。至于是歐莫找到郁珺還是郁珺找到歐莫,可能性各為百分之五十吧?!?/p>
林章說:“有道理,不過郁珺和歐莫是什么關(guān)系呢?歐莫真的那么恨郁珺,打算殺了她?那郁珺豈不是很危險?”
藍木槿說:“所以警察一定會去找郁珺,而且肯定已經(jīng)找到了。如果郁珺知道歐莫對她有威脅,那么她肯定會協(xié)助警察找到歐莫的,所以歐莫這會兒說不定已經(jīng)落網(wǎng)了?!?/p>
林章說:“所以,郁珺才毫無顧忌地對我說你跟歐莫的事。她不擔(dān)心讓我知道她跟一個逃犯聯(lián)系過?!?/p>
藍木槿說:“那也未必。郁珺跟你說的時候并沒有提歐莫的名字,她肯定以為你不認識他,而且她并不知道你對這件事如此關(guān)注。還有,她這么詆毀我一定是想挑撥咱倆的關(guān)系?!?/p>
林章說:“想弄清楚這些事并不難,我找洛波就行了。”
藍木槿說:“他肯告訴你嗎?”
林章說:“會的,因為我現(xiàn)在正在幫他做一件事,他有求于我。”
藍木槿好奇道:“什么事?和幽蘭契有關(guān)嗎?”
林章說:“那還用問,洛波要我冒充他跟幽蘭契案唯一的幸存者——田溪見面。”
藍木槿:“?。渴俏衣犲e了,還是你說錯了?”
林章說:“都沒錯。洛波這幾天以另外的身份跟田溪在網(wǎng)上聊天,現(xiàn)在要見面了。他當(dāng)然不能自己去,也不能找其他男警察去,因為,那家伙為了贏得田溪的信任,居然冒用了我的身份?!?/p>
19
田溪和林章約定的見面時間是第二天下午四點。
在藍木槿的強烈要求下,林章答應(yīng)藍木槿可以在不暴露自己的條件下圍觀。
見面的地方是一家咖啡店二樓。藍木槿提前了二十分鐘到,找了個帶窗簾的位置坐下。窗簾半遮著座位,所以她可以看清楚外面的情景,但外面的人很難看清楚她。
洛波自己沒有去現(xiàn)場,安排了男同事化妝成服務(wù)生觀察田溪的動向。其實洛波并不擔(dān)心田溪會對林章構(gòu)成威脅,他只是擔(dān)心田溪會像歐莫一樣跑掉。雖然目前并沒有任何證據(jù)懷疑田溪是兇手,但是她是這個案子目前最有力的突破口。如果她消失了,情況會變得很不樂觀。
田溪的身體并無大礙,很快就出了院。她沒有回那座充斥著死亡氣息的老房子,而是暫時住進了公安局招待所,有專人負責(zé)保護她的安全。
蕭景經(jīng)常來看她,發(fā)現(xiàn)她的精神狀態(tài)越來越不穩(wěn)定。蕭景給她安排了心理醫(yī)生,但效果并不好。那天洛波在田溪的檔案里找到了她的QQ號碼,于是靈感突至,用自己平時不經(jīng)常使用的一個QQ號碼加了田溪為好友。
田溪整日憋在房間里,無心畫插圖,大部分時間用帶去的筆記本電腦上網(wǎng)打發(fā)時間。
洛波利用工作之余的有限時間跟田溪在網(wǎng)上聊天。為了消除田溪的疑慮,洛波有意“暴露”出自己的身份,讓田溪相信他居然就是電臺主持人林章,所以自然能夠敞開心扉。
昨晚當(dāng)林章跟藍木槿說這些的時候,藍木槿說:“我怎么覺得事情沒有這么簡單呢?一定是洛波掌握了比較重要的線索,才會對田溪這么費盡心思?!?/p>
林章看了藍木槿一會兒,說:“不說你是冰雪聰明的姑娘都不行,好吧,我坦白,洛波的確是掌握了比較重要的線索,他通過查看田溪的手機通話記錄,找到了一個跟田溪聯(lián)系密切的男人。這個男人是云城人,在案發(fā)當(dāng)日來過青城,第二天又走了?!?/p>
藍木槿很驚訝:“這個人豈不是有重大嫌疑?既然找到了,那抓了他審問不就是了?”
林章說:“這個人從青城離開之后就下落不明了。洛波向田溪了解情況,田溪只說那個人是她的一個網(wǎng)友,經(jīng)常聯(lián)系,但并沒有見過面,更不是戀愛關(guān)系。重要的是,田溪發(fā)誓那天自己一直在家里,并沒有見過他。”
藍木槿問:“這是個什么樣的人?”
林章說:“他叫易連山,是名職業(yè)培訓(xùn)師,主要向各大企業(yè)講授市場營銷方面的技巧和案例,經(jīng)常在全國各地到處跑。警方找到了他的經(jīng)紀(jì)人,得知案發(fā)當(dāng)天他的行程就是青城,但是他并不是來青城講課的,事實上他是一個人開車來的。高速公路查到了他的車確實是那天來的,第二天走的。因此,他是一個重要嫌疑人?!?/p>
藍木槿說:“那歐莫豈不是清洗了嫌疑嗎?”
林章說:“不,歐莫的嫌疑甚至比易連山還要大,他在案發(fā)當(dāng)晚去過現(xiàn)場,而且有紅蜘蛛可以作證。洛波他們已經(jīng)查清楚了,我們在歐莫家看到的那只紅蜘蛛就是當(dāng)晚田溪看到的那只?!?/p>
藍木槿說:“天??!真是那只紅蜘蛛!其實已經(jīng)無需紅蜘蛛證明了,歐莫那晚準(zhǔn)備求婚的鉆戒就戴在死去的祝若的手指上?,F(xiàn)在警察還沒有抓到歐莫嗎?”
林章說:“沒有。全城的警察布下天羅地網(wǎng)搜索歐莫,可是歐莫像蒸發(fā)了一樣?!?/p>
藍木槿說:“這都是你在洛波那里換來的情報?那你沒有跟洛波說郁珺的事情?他們顯然聯(lián)絡(luò)過?!?/p>
林章說:“我當(dāng)然說了,他們肯定會再次找郁珺的,但結(jié)果就不得而知了?!?/p>
藍木槿問:“那你知道不知道那幾個姑娘都是怎么死的?有沒有可能兇手是幾個姑娘中的一個,包括田溪?”
林章說:“洛波沒有說她們的死因,但他告訴我,她們幾個人的嫌疑不大,兇手應(yīng)該是外人。最關(guān)鍵的一點是,那個打熱線電話的人嫌疑最大,而他打電話的時候,那三個姑娘早已死亡?!?/p>
藍木槿說:“那話題再拐回去,你跟田溪這次見面究竟有什么文章?洛波給你下達了什么任務(wù)?”
林章說:“天機不可泄露,嘿嘿,等明天你不就知道嘍?”
藍木槿問:“那你有把握嗎?你可別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哦?!?/p>
林章說:“放心吧木頭,洛波把他跟田溪的聊天記錄發(fā)給我了,我已經(jīng)做足功課了?!?/p>
可是藍木槿看到林章和田溪見面的時候,心還是懸得高高的,一點兒都不能放心。離的有一段距離,他們談話的聲音也小,所以藍木槿雖然在現(xiàn)場,卻無法聽到一個字。不過,她知道林章會用洛波交給他的錄音筆把他們的談話錄下來。
如果藍木槿不認識他們,一定會以為他們是一對剛剛進入狀態(tài)的情侶呢。他們面對面坐著,田溪看起來比那天在醫(yī)院里的狀態(tài)好很多,黑色直發(fā)齊劉海,公主式的白襯衣外搭粉色開衫,林章還穿著藍色毛衣外套,里面的黑色襯衣則換成了白色,再加上王子式的頭發(fā)和鼻子,這兩個人看起來居然就是一對璧人。
這幅畫面讓原本就有些興奮的藍木槿更興奮了。那天一起唱歌的時候,藍木槿確定林章目前是單身,所以現(xiàn)在她很八卦地想,洛波讓林章冒充自己跟田溪見面,且不說洛波的目的能否達到,說不定倒促成了一樁美好情緣……
且不說藍木槿如何八卦,這邊林章和田溪的談話已經(jīng)切入正題。
這次與田溪見面的目的林章非常清楚。田溪是要林章陪她一起去見自己的男朋友易連山。
田溪和易連山是通過網(wǎng)絡(luò)游戲認識的。田溪是個標(biāo)準(zhǔn)的宅女,除了繪畫之外,最喜歡的事情就是玩網(wǎng)絡(luò)游戲。而易連山雖然游俠似的滿世界跑,卻也喜歡用網(wǎng)絡(luò)游戲調(diào)節(jié)緊張繁忙的工作。
雖然他們在虛擬的世界里碰撞出了花火,并且產(chǎn)生了濃濃的依戀,但是田溪一直以各種理由拒絕與易連山見面。
對于拒絕見面的原因,田溪對洛波的解釋是:他們只是普通朋友,而且,她要信守幽蘭契的約定,將單身進行到底。
田溪對林章,也就是網(wǎng)上的洛波的解釋是:她還沒有認定對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還在考慮中。
當(dāng)洛波把易連山來去青城的證據(jù)擺在田溪面前的時候,田溪感到非常忐忑。易連山真的在那天來過嗎?他來做什么?他知道自己的住處,出事那天他到了現(xiàn)場也是有可能的,但肯定不會殺人吧!那幾個姑娘跟他無冤無仇呀!
而且,田溪想不明白,為什么那天之后,易連山跟她的聯(lián)系突然中斷了。她用任何通訊方式都無法聯(lián)系到他。這讓田溪越來越懷疑,易連山真的跟這個案件有關(guān)聯(lián),否則他為什么隱匿起來?
一直到兩天之前,易連山突然跟田溪聯(lián)絡(luò)了。
易連山是用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碼給田溪發(fā)短信的,內(nèi)容是:小溪,我是大山,我知道還活著。二十四日晚上六點我在醉心茶樓二樓等你,你一定要來!
這件事田溪并沒有跟警察說,她的想法是:為什么易連山知道自己還活著?自己是幽蘭契案唯一幸存者這件事,警方對外界封鎖了信息,民間相傳的說法都是四個姑娘全部死亡。
所以出事那天易連山一定進了老房子,知道自己只是昏了過去。易連山的職業(yè)雖然不是醫(yī)生,但卻在正規(guī)的醫(yī)科大學(xué)里深造了五年,深諳醫(yī)術(shù),所以他能夠肯定田溪當(dāng)時并無性命之憂。
接下來田溪想的便是:有沒有可能易連山真的殺人了,只對自己手下留情?
所以,如果易連山真的是兇手,出于感情,田溪不愿意把他交給警察,并且她還是很想見他一面的,一是掛念,二是渴望知道真相;而出于理智,田溪又不敢單獨赴約,因此她決定物色一個人陪她一起去。于是林章成了最佳人選。
這些想法田溪都對網(wǎng)上的林章,也就是洛波講了。
此時,在咖啡店,田溪對林章說:“我現(xiàn)在擔(dān)心的是警察會跟著我。雖然我有自由行動的權(quán)利,但是這些天我因為害怕一直都沒有出過房間。今天我出來的時候他們就問了我很久,并且肯定會偷偷跟蹤我,不過我不怕,因為我見的是你??墒敲魈焱砩夏兀绻痪旄櫨驮懔?!”
林章低著頭,用勺子攪了一會兒咖啡,抬起頭說:“你看我這個辦法怎么樣,咱們明天……”
林章的聲音很低,因此田溪不由把耳朵湊得近了一些。這個非常曖昧的動作被藍木槿盡收眼底,她已經(jīng)構(gòu)思了好幾百條取笑林章的話了。
田溪聽完林章的話,慢慢地綻開了笑容。她說:“看來我沒錯,找你就對了。咱們明天就這么辦?!?/p>
看著田溪甜美的笑臉,林章心里很糾結(jié)。剛才說的擺脫警察跟蹤的辦法是洛波教他的,怎么會管用呢?況且,擺脫不擺脫跟蹤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警察早就知道了她跟易連山的約會地點,所以肯定會布下天羅地網(wǎng),易連山根本就跑不掉。
20
按照計劃,洛波和蕭景是這樣分工的:洛波負責(zé)看住田溪,蕭景負責(zé)和同事們守在醉心茶樓。
田溪是下午四點的時候出門的。她的出行理由是:繪畫的顏料用完了,需要自己去買。雖然公安局的招待所不是看守所,是自由出入的,但是田溪不同,工作人員早就得到上級的指示:密切注意田溪的行蹤,如果她出去一定要經(jīng)過警方的同意,并且要有警察陪同或者跟蹤,具體做法視情況而定。
是洛波親自陪田溪買顏料的,這足以令田溪感受到監(jiān)視力度的強大。按照林章的計劃,田溪選擇了和醉心茶樓方向完全相反,而且距離很遠的一家商場。她對洛波說,她需要的顏料只有那家商場有。洛波沒有表示異議,反而說:“你天天悶在這里也不好,不如趁買東西的機會好好出去轉(zhuǎn)轉(zhuǎn),我會全程做你的司機、保鏢外加拎包的。”
田溪微笑著上車,掩飾著心內(nèi)的不安。洛波沒有開警車,也沒有穿警服,白色T恤套黑色小皮衣,不管是做司機還是保鏢都有點浪費資源,更別說當(dāng)拎包的了。
到商場的時候是四點二十五分,洛波停好車,跟田溪一起走進商場。賣顏料的地方在三樓超市,他們一起乘扶手電梯上去。田溪很快就挑好了顏料,然后說還想買一些生活用品。洛波接過田溪手里的購物籃,跟著她轉(zhuǎn),真的成了她的拎包男。
當(dāng)田溪不斷往購物籃里放女士用品的時候,洛波有點頭大,暗想,這個姑娘弄得還挺像真的,想蒙過自己這個警察。不過,我洛波是誰呀……
不一會兒,田溪就快把洛波手里的籃子填滿了。那種梔子花味道的濕巾田溪抓了好幾包,塞進了購物籃。然后,田溪輕輕地拍了一下洛波的手臂,問:“洛警官,累不累?你看那邊是飲料區(qū),我請你喝飲料吧?!币贿呎f,一邊抬手向后面指著。
洛波順著她的手回頭看了一眼,田溪趁著這一瞬間的工夫,手伸進購物籃,抓起一包濕巾塞進了自己的牛仔褲口袋。
洛波回過頭,微微一笑:“不用了。買完了嗎?如果買完了咱們走吧?!?/p>
田溪說:“你看,還是累了吧?完了,走吧。”
他們一起去收銀臺結(jié)賬。東西很多,收銀員手腳麻利地將籃子里的東西一件一件地用掃描儀解碼,裝袋,然后報出金額。
田溪將銀行卡交給收銀員,收銀員刷卡,田溪輸入密碼,然后簽字。
這個時候,田溪在前,洛波在后。田溪把銀行卡裝進跨包,一只手用力從收銀臺上提起那個超大的購物袋,另一只手從牛仔褲口袋里掏出那一包小濕巾,從購物袋的縫隙里塞了進去。
田溪把購物的小票放在塑料帶里最上面的位置,然后轉(zhuǎn)過身,將購物袋往洛波的懷里一塞:“拿著,我系下鞋帶。”洛波接了購物袋,田溪蹲在地上系鞋帶。
洛波隨著購物的人群往外走,經(jīng)過檢測通道的時候,報警器突然發(fā)出刺耳的聲音。
站在道通處的保安敏捷地擋住了洛波:“先生,對不起,請等一下?!?/p>
洛波把購物袋里面的小票交給保安:“你看,我這都付過錢了,你們的系統(tǒng)是不是有問題啊?”
保安把購物袋接過來,示意洛波再次經(jīng)過檢測通道,這一回沒有聽到刺耳的聲音。保安把購物袋放回收銀臺,請收銀員將物品和小票進行核對,不一會兒,收銀員發(fā)現(xiàn)是一小包濕巾沒有付錢。
收銀員連聲向洛波道歉:“對不起,先生,真是對不起,是我工作的疏忽,少刷了一樣?xùn)|西……”
洛波大度地一揮手:“沒事,這個東西我就不要了,我可以走了吧?”
洛波再次走出通道的時候,田溪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洛波微微一笑,掏出手機給蕭景打電話,告知情況,讓蕭景按原計劃行動。
洛波給蕭景打電話的時候,田溪已經(jīng)打過了林章的電話。林章事先在商場旁邊的小公園里等候,于是幾分鐘之后,田溪和林章會合了。
這個時候是五點十五分,離六點鐘的約定時間還有四十五分鐘。從這里到約定的地點,坐汽車要半個小時左右。他們打了輛車,直奔醉心茶樓。
林章偷看一眼默不作聲的田溪,見她低著頭,眼睫毛卻在不停地顫抖,看來是緊張得不行。小姑娘今天顯然是精心打扮的,頭發(fā)上別著玫瑰發(fā)卡,身穿有玫瑰花邊的白色毛衣和牛仔褲,小短靴。她在期待著她的王子,或者,她的魔鬼。
她突然問他:“如果他是在給我開玩笑,沒來怎么辦呢?”
林章將她上下打量一下,說:“有這么漂亮的姑娘等著,他怎么可能不來呢?”
田溪莞爾一笑,放松多了。
氣氛剛剛緩和下來,田溪的手機就響了。她急忙掏出來看,然后把手機遞給林章,臉色發(fā)白。
手機屏幕上是一條短信:我們不去茶樓了,六點半海景公園山頂?shù)男鐾ひ姟?/p>
林章愣住了。此刻汽車已經(jīng)快過醉心茶樓了,海景公園在相反的方向,而且很遠??磥磉@個易連山夠老奸巨猾的。
田溪朝司機大喊:“師傅,調(diào)頭,我們不去醉心茶樓了,去海景公園!”
司機放慢速度,不滿地說:“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改地方了?”
林章說:“師傅,不管到哪兒,車費該多少我們就給您多少,您多掙點不好嗎?”林章一邊說,一邊把手伸進上衣口袋,摸到了手機,按了重播鍵。
司機說:“你說得簡單,現(xiàn)在正是車流高峰期,從這里到海景公園要穿越市中心的,這會兒市里早就堵死了?!?/p>
林章說:“這樣啊,那咱們就從外環(huán)繞過去嘛?!?/p>
司機說:“這可是你說的啊,那就走外環(huán)吧?!?/p>
林章說:“放心吧師傅,車錢不會少您的。”說著看了一眼手表,“六點半之前能到海景公園嗎?”
司機說:“能到,不過如果你們再換地方,我可就不能送了,馬上要交接班了?!?/p>
林章又跟田溪說:“海景公園山頂?shù)男鐾ぃ莻€地方好,我以前跟姑娘約會的時候常去那里的。
田溪低下頭,臉有些紅。
林章悄悄把手指放在手機的紅鍵上,摁斷了電話。
洛波開著車,一邊聽著藍牙耳機里傳來的斷線聲,一邊嘀咕:“海景公園?靠,還來這手啊!”他放慢車速,通過對講機朝蕭景大聲說:“老大,情況有變,易連山把約會地方改到海景公園山上頂?shù)臎鐾ち恕D泷R上讓一部分人撤離醉心茶樓,到海景公園。要快!他們的約定時間是六點半!”
他聽到蕭景用平靜的聲音說:“知道了,我?guī)种娜笋R上去海景公園,剩下的人暫時在醉心茶樓待命。你也去海景公園?!甭宀ㄎ⑽⒒瘟嘶文X袋:“乖乖,這么淡定!受不了你……”
洛波把車調(diào)頭,從外環(huán)走,去海景公園。因為他從商場出來要比林章他們晚,所以這個時候,他的車和林章他們的車雖然都在外環(huán)上,但是洛波距離海景公園要更近一些。而蕭景他們是從醉心茶樓出發(fā)的,就相對林章他們遠了,因此洛波和蕭景正好把林章他們夾在了中間。
二十多分鐘后,洛波趕到了海景公園。他把車停在海景公園對面的廣場上,然后下車,一個人向海景公園走去。
這個時候是六點二十分,距離易連山和田溪的約定時間還有十分鐘。
21
天色將黑未黑,公園里的人不多,往外撤的都是老頭兒老太太,往里進的都是年輕情侶。洛波走進公園,一眼看到山頂?shù)臎鐾ぢ冻鰜硪粋€尖兒。涼亭的身子被山擋住,看不出來那里是否有人。
洛波點了根煙,叼在嘴里,找了個木椅坐著,看樣子在等他的姑娘。
眼前忽然就閃過一個人影。那個人穿著深藍色的夾克衫,戴著棒球帽,帽沿很低,加上墨鏡的遮掩,所以看不清楚面容,只覺得他走路的姿勢挺拔威武,氣勢洶洶。
目標(biāo)出現(xiàn)了!洛波早就看過易連山的照片,雖然臉部沒有得到確定,但氣質(zhì)錯不了。他身上背著一個黑色的電腦包,鼓鼓的,不知道里面都塞了些什么東西。
易連山朝著后山的方向走去。洛波的姿勢沒變,通過掛在耳朵上的微型對講機小聲向蕭景匯報:易連山已到后山。
剛匯報完,田溪和林章就到了。洛波選擇的位置很隱秘,所以他們看不到他。
田溪一眼看到了山上的涼亭尖兒,心跳不由加快了頻率,步子有點兒邁不動了。
林章問田溪:“是你自己過去呢,還是我陪你一起去?”
田溪猶豫了片刻說:“你跟我一起去吧,我一個人害怕?!眧
他們一起朝后山走去。
他們開始往山上爬的時候,蕭景他們趕到了。
蕭景挽著同事焦陽的胳膊走進公園,兩個人看起來就是一對侶情。洛波第一眼根本就沒看出來那個女人是蕭景,她戴了假發(fā)和墨鏡,穿著性感的黑裙子,紅色大圍巾,妖嬈嫵媚,與平素判若兩人,洛波不由看呆了。他知道,蕭景這么打扮,一定是為了不讓田溪認出她。
這個時候太陽已經(jīng)完全隱沒在云里,空氣有些涼,風(fēng)吹過樹木,樹葉紛紛往下墜,聲響反而加深了公園的幽靜感。
藏在暗處的洛波向上級匯報:易已到亭中,田和林在上山。
守在外面的董淵發(fā)出了各種指令,便衣們已經(jīng)神不知鬼不覺地埋伏在了各個要害位置。董淵早就下了命令:歐莫跑了,一定要把易連山抓拿歸案!
蕭景和焦陽在公園里相依而行,不時竊竊私語,一步一步緊逼涼亭。
田溪和林章接近涼亭了。他們看到?jīng)鐾だ镎局粋€人,身形挺撥,手插在褲袋里,一動不動,像一個雕塑。天色已黑,他又戴著帽子和墨鏡,面容很不真切,只能分辨出是瘦臉頰、長下巴。
田溪和林章都看過易連山的照片,所以確信此人就是他。三個人默然相望了片刻,距離五米。
林章的雙手插在上衣口袋里,一只手里握著手機。他的手指輕輕一動,摁下了撥出鍵。
易連山突然開口:“溪溪,那個人是誰?是不是警察?”
田溪說:“他不是警察,如果你不相信我,你為什么還敢來見我?”
易連山說:“那你讓他走開!”
田溪說:“那你告訴我,你讓我來到底有什么事?”
易連山說:“我想帶你走?!?/p>
田溪一驚:“去哪兒?”
易連山說:“和我在一起。難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嗎?”
田溪不說話了,眼睛死死地盯著對面那張看不真切的臉,牙齒咬著嘴唇。
易連山說:“現(xiàn)在她們都死了,只剩下你一個人了,你還有什么顧慮?溪溪,跟我走,我愛你?!?/p>
易連山說得很動情,聲音雖然宏亮,卻在微微顫抖。
田溪問:“你怎么知道我沒死?那天晚上你來過我家是不是?她們?nèi)齻€人是不是你殺死的?”
易連山說:“溪溪,你在說什么,我怎么可能殺人呢?”
田溪說:“可是我知道你那天晚上來過,不然,你怎么可能知道我沒死,而她們都死了?”
易連山說:“我真的沒有殺人,你是了解我的對不對?”
田溪說:“那你告訴我,你那天晚上到底來過沒有?”
易連山說:“這些很重要嗎?我今天見你,不是跟你來糾纏這些沒用的問題,你只要記著兩點——第一,我沒有殺人,第二,我愛你,要帶你走!”
田溪看著易連山不說話,眼角開始閃爍淚光。
易連山說:“溪溪,過來,來我的身邊。”
田溪不動。
易連山說:“我知道你想過來。來吧,讓我好好看看你,你今天真好看。”
田溪的身體輕輕地搖晃了兩下。
易連山飛快地走過來,一把拉住了田溪的手,然后把她拉進了涼亭。
林章還在原地站著,知趣地背過了身體,但是耳朵像天線一般豎著,聽他們的動靜。更重要的是,他衣袋里的手機還在接通狀態(tài),在給洛波做現(xiàn)場直播。
洛波一字不漏地聽著,手機里的聲音也通過對講機傳到了所有便衣的耳朵里。
蕭景挽著焦陽的胳膊上山,洛波則不緊不慢地跟在后面。洛波的任務(wù)是在半山腰堵住下山的路,他已經(jīng)勘察過了,上山和下山僅有這一條小道。
林章聽到動靜,回頭看見蕭景,不由松了一口氣。他事先知道蕭景會喬裝改扮,所以很容易就認了出來。林章懸在半空的心落了地,開始在原地晃悠,打算伺機離開。
易連山和田溪站在涼亭靠里的位置說著什么。因為聲音低,其他人都聽不見。
蕭景和焦陽走到了涼亭附近,那里有一個石椅,他們依偎著坐下去。
機不可失,林章迅速朝山下走去。他穿著運動鞋,因此走得無聲無息。待易連山回頭看的時候,林章已經(jīng)不見了。但是易連山并沒有什么反應(yīng),可能是更愿意林章離開吧。
洛波則蹲在山坡的一個大石頭后面,這個角度可以窺視到山頂涼亭的情形。他看見焦陽和蕭景的身影挨在一起,親密得不能再親密了,心中升起一團怒火,暗暗罵道:焦陽,沒看出來啊,你小子平日里看著挺正經(jīng)的,現(xiàn)在居然仗著公務(wù)沾咱們老大的便宜。咱們老大是多么冰清玉潔的姑娘啊,我都不敢動她一根頭發(fā),你居然……咱們老大跆拳道八段啊,你要是敢假戲真做,小心被她劈成八段……
要不是這個時候正在執(zhí)行重要任務(wù),洛波肯定會沖上去把焦陽一腳踹下山去的。
易連山也看到蕭景和焦陽了。他看了一眼他們抱在一起的樣子,心里一動,回過頭來,把田溪也攬進了懷里。
田溪感到周身一熱,下意識想把易連山推開,可是被他抱得更緊了。田溪無力再掙扎,于是任由他緊緊抱著。
易連山輕輕把墨鏡摘掉,將田溪放開,臉對著她的臉。這個時候,田溪終于第一次清楚地看到了易連山的臉。
這張臉很年輕,歲月還沒有在上面刻下什么,可是為什么這雙眼睛看起來飽含那么多的內(nèi)容呢?這不是一雙二十幾歲男人的眼睛,而是一雙四十幾歲男人的眼睛。同時,這雙眼睛還飽含深情。于是,田溪被他徹底擊敗了,對他說:“好,我跟你走,不管你去哪兒我都跟著你?!?/p>
易連山的眼睛里迸發(fā)出了眩目的光彩,一時竟然語塞,緩了一下才說:“那我們走吧,你餓了沒有?我先帶你吃點東西吧。”
這時,突然有人拍了一下易連山的肩膀。易連山?jīng)]有防備,嚇了一跳,一回頭,看見一個長得很精神的小伙子站在他身后,拿著一根香煙,靦腆地說:“老兄,能不能借個火?”
易連山就把手伸進衣袋里掏打火機,手剛伸進去,焦陽一腳就踹在了易連山的膝蓋上。易連山猝不及防倒在地上,還沒有來得及爬起來,一支手槍已經(jīng)抵在了他的腦殼上。
與此同時,蕭景也一把將田溪拽到了自己懷里。田溪嚇得哇哇大叫起來,好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拉她的女人是蕭景,不由得傻掉了。
易連山嚇得聲音都在哆嗦:“你是誰……你要干什么?”
焦陽出示證件:“我是警察。我們懷疑你跟幽蘭契案件有關(guān),所以,請跟我們回去協(xié)助調(diào)查。”
易連山說:“協(xié)助調(diào)查?你不會拿我當(dāng)兇手吧?”
焦陽說:“不會,你現(xiàn)在只是犯罪嫌疑人?!?/p>
易連山的聲音冷靜了一些:“我跟你們走可以,但是你們不能給我戴手銬。我今天剛見到我最愛的姑娘,你們當(dāng)著她的面,要給我留點尊嚴(yán)?!?/p>
焦陽哭笑不得:“那你站起來吧。別?;樱@山底下可都是我們的人,子彈是不會長眼睛的?!?/p>
田溪突然哭了:“蕭警官,你們早就知道我跟他見面是不是?林章是不是你們的人?”她的聲音又高了一點:“山,我不知道警察會來的,真的不知道!”
易連山從地上站起來,看著田溪,語氣很溫柔:“溪溪,你放心,我相信你不會出賣我的。而且,我沒有殺人,警察不會把我怎么樣的。”
焦陽年輕沖動,忍不住說:“哼,沒有殺人,如果你真的沒有殺人,你為什么不敢光明正大來見田溪?還?;?,一會兒換一個地方……”
易連山一點也不動氣,從容地說:“我這還不算光明正大,那怎么才算光明正大?這是公園,誰都可以來,我們在這里約會不行嗎?臨時換地方是因為我來的時候堵車了,醉心茶樓太遠,而這里近一些。”
焦陽說:“現(xiàn)在不是你狡辯的時候,先跟我們走吧?!?/p>
蕭景拍了拍田溪的肩膀:“我先送你回住的地方吧?!?/p>
田溪滿臉都是淚水,不說話,只是哭。蕭景拉著她往山下走。
易連山被焦陽抓著胳膊,走在蕭景他們后面,焦陽另外一只手里握著槍。
易連山剛剛往下邁第一步的時候,被焦陽抓著的胳膊突然一使勁,焦陽的身體立刻失去了平衡。焦陽還沒有來得及調(diào)整平衡,易連山的腳尖已經(jīng)踢到了焦陽的手腕上。焦陽手中的槍被踢飛,而易連山另一只腳也踢過來了。焦陽的身體徹底失去平衡,跌出小路。幸虧路邊有樹,焦陽抓著樹,才沒有滾下山去。
蕭景聽到后面的動靜,知道不妙,趕緊回身。易連山離蕭景并不遠,根本無法從她的槍口下逃脫。易連山呆了片刻,突然往前躍了兩步,大聲喊:“別過來!如果過來,我就從這里跳下去!”
易連山站的位置地勢很陡,山坡上又有很多嶙峋的怪石,所以如果跳下去后果難以預(yù)料。
蕭景說:“易連山,你不是號稱沒有殺人嗎?你現(xiàn)在突然反抗不是不打自招嗎?這樣的話,你今天更難脫身了?!?/p>
易連山說:“我沒有殺人是不錯,可是你們?yōu)槭裁磥碜ノ??那天晚上,我……確實到過現(xiàn)場,所以我說不清楚了!再加上只有田溪一個人沒死,你們是不會相信我沒有殺人的!”
蕭景說:“我們并沒有說你殺沒殺人,這都是你自己說的。如果你真的沒有觸犯法律,那惟一的選擇就是跟我們回去做筆錄。你剛才說你到過現(xiàn)場,所以你就是兇案的目擊人,有義務(wù)協(xié)助我們調(diào)查。”
易連山搖搖頭,眼里全是絕望。他嘆了口氣說:“與其被你們冤枉成殺人犯,不如我現(xiàn)在自作了斷吧!”
易連山說完,身體猛然朝前一躍,然后重重地摔在山坡上,接著一路滾下山去……
田溪大哭一聲,想掙脫蕭景,可是掙了幾下沒有掙脫。
焦陽回過神,急忙朝易連山跳下去的地方奔去。剛到山邊,便看到一個白影在山坡上晃了兩下,同時聽到一個男人的叫聲,聽起來像易連山的。
然后,山坡上響起洛波的聲音:“老大,我抓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