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波行》 章節(jié)介紹
《通波行》是一部代入感很強的網(wǎng)絡(luò)小說,作者白瑾萱不僅善于編織故事,更善于刻畫人物,情感描寫細(xì)膩真實,感人至深,猶如身臨其境?!锻úㄐ小返?章主要內(nèi)容介紹:淮占郴本沒在意,聽父親這一聲“警告”,他只得少疊兩張紙,然后蓋上蓋子,將凝如的考箱放到.........
《通波行》 第七章 黃家有女不可求 在線試讀
淮占郴本沒在意,聽父親這一聲“警告”,他只得少疊兩張紙,然后蓋上蓋子,將凝如的考箱放到一旁。
“爹,您累了吧,我燒水給您洗洗腳?!闭f完,淮占郴便邁開步子,打算到廚房燒熱水。
才走一步,淮管家氣憤卻帶沮喪的聲音卻響了起來:“占郴,我和你說過,你和凝如小姐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他面色微微僵住,好一會兒,才微微翹起嘴角回道:“我這就去端水,您稍等會兒?!?/p>
顯然,淮占郴并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但淮管家也沒有停止的意思。
“站?。 ?/p>
一聲大喝,淮占郴被重重地定在了原地。
看著淮占郴不再走動,淮管家這才重新開了口。
“兒啊,士、農(nóng)、工、商本就不能通婚,咱們這樣的小農(nóng)戶,如何能高攀士族的女兒?
你哥當(dāng)年在修渠的時候死了,我現(xiàn)在只剩你一個兒子。你若真的成了黃家的倒插門女婿,我們淮家的香火可就斷了呀!”
淮管家越說越激動,待最后幾個字喊出來,老人家的喉嚨竟不由得咳嗽了起來。
本就有肺病的淮管家被這幾聲咳嗽整的腰酸背痛,一個坐不穩(wěn)竟差點摔倒了地上。
好在淮占郴眼疾手快,淮管家的頭才沒落地。見父親的身體不再往下墜了,淮占郴才用力將父親扶起,并將他攙扶到床上躺好。
蓋上被子,淮管家的狀況似乎好轉(zhuǎn)了些,這才轉(zhuǎn)身重新往方才那個杯子里到了些水,端在手里,靜等父親起身抿兩口。
淮管家對兒子的舉動很是感動,將手探出被子緊緊握住淮占郴的一只手,接著方才的話題緩緩?fù)抡f。
“我知道,黃家對咱們有恩。當(dāng)年為了不讓你當(dāng)通濟渠的壯丁,黃族正頂著壓力把你的戶籍除掉。可你一個七尺男兒,給他家小姐當(dāng)了幾年的陪讀也算是咱們報了恩了。
如今,你也長大了,爹不指望你飛黃騰達(dá),只求你平平安安、娶妻生子,將咱們淮家的香火延續(xù)下去就是了。你可千萬別讓爹失望呀!”
淮占郴默默地聽著父親的話語,已經(jīng)長繭的耳朵依舊沒將它們當(dāng)成耳旁風(fēng)。
“爹,我記住了,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p>
聽到淮占郴的保證,淮管家的心里稍稍安穩(wěn)了一些,本就疲憊的身子也因此困意十足。
鼾聲微微響起,淮占郴看著父親沉沉睡去,小心地掖了掖被角后,躡手躡腳地將杯子放回原處。
月色依舊很好,淮占郴看著月光下凝如的考箱,心中的感觸如洪水泛濫一般,傾瀉而出。
從淮占英死去的那一年,淮占郴就成了淮管家的全部希望。
當(dāng)年,黃族正將淮占英從戶籍中除去,淮占郴農(nóng)戶身份的造冊內(nèi)容雖然消失了,但這個見不得天日的“黑戶”身份卻讓他自在了許多。
他不必顧忌南北朝依賴士族與農(nóng)戶不能并肩而行的規(guī)定的,也不用忌憚自己和凝如之間的身份差距。
他可以和凝如一同上私塾,也可以和她一同在酒肆飲酒看街景。他與海若平能稱兄道弟,和黃霈佑一起行走也不用刻意保持距離。
這樣的生活對向往自由的淮占郴來說,簡直如同珍寶一般,他喜歡這種日子,甚至希望它能永遠(yuǎn)持續(xù)下去。
曾經(jīng),淮占郴對自己的“黑戶”身份充滿感恩。然而,不知何時起,淮管家卻開始在他面前重新強調(diào)那個幾乎被他遺忘了的農(nóng)戶身份。
起初,淮占郴有些反感,有時還會因為父親干預(yù)自己的生活而感到排斥。但時間長了,淮占郴才慢慢發(fā)現(xiàn),依附在“黑戶”身份上的灑脫只是表象,那些因為戶籍消失而如賊人般的自卑才是“黑戶”的真正含義。
明白了這一點,淮占郴對父親的嘮叨不再反駁,而他本就對凝如不甚熱情的表情也因為父親的囑咐而透出更多的距離感。
從認(rèn)識的那天起,凝如就習(xí)慣了淮占郴冷心冷面的性子,所以淮占郴的刻意保持距離對她來說,并沒有多大的差別。但當(dāng)淮占郴重新將自己微微打開的心門重新封上時,他卻與凝如這樣的距離中,尋到了不辜負(fù)父親囑托的相處之道。
他可以帶她上私塾,可以同她玩耍,甚至可以在倚香樓同凝如一起“闖禍”,但:
一切,僅此而已!
他不會對未來有任何期許,也不會對凝如的感情做出回應(yīng),他可以不知道自己未來的新娘是誰,但他必須知道:將來和自己共度一生的女子必然不能是凝如。
他曾經(jīng)以為要很努力才能克制自己的心思不因為凝如的牽引而生長。值得慶幸的是,在他下定決心以凝如念完私塾作為自己離開黃家的時間時,那種對僅剩時光的顧慮和珍惜早就緊緊錮住感情的生長。
他告訴自己,對凝如的一切關(guān)照都只是暫時的,即便此刻在父親眼中他像極了一只想吃天鵝肉的癩蛤蟆,但只要時間一到,一切誤會都會消除。
而凝如這份如鮮花般綻放的情感,也會因為自己的離開而凋零。
想到這兒,淮占郴的內(nèi)心稍微安穩(wěn)了些。
他重新翻開考箱蓋子,默默地將方才還沒有疊完的紙張仔細(xì)放到箱子里。臉上的神色不自覺地柔和下來,但淮占郴的內(nèi)心卻依然有一個固執(zhí)地聲音在勉強地解釋著——
很快,就能解脫了……
據(jù)說,每個年過七旬的老人心里都有一個抱孫子的夢想。
以前,淮管家覺得這只是一個調(diào)侃老人的段子,但當(dāng)他真正跨入七十這個古稀門檻時,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竟也不可免俗地成了一個:對兒子早日生個孫子充滿期待的老子……
當(dāng)年淮占英去世,淮管家雖然已經(jīng)六十歲,但看著僅有八歲的淮占郴,他覺得最重要的任務(wù)是操心淮家唯一的獨苗順利長到成年。
可是,當(dāng)他操心了十年,兒子終于長到十八歲了,他又悲哀的發(fā)現(xiàn):淮占郴的婚事成了他最大的心病。
作為長輩,淮管家苦口婆心地勸說淮占郴成家的話說了一籮筐,可淮占郴卻總是不為所動。
往常他覺得淮占郴是因了對凝如小姐那不切實際的期盼而止步不前,可昨夜,淮占郴信誓旦旦地對自己說“自有分寸”后,淮管家又開始懷疑自己的兒子是不是有某些不可告人的隱疾……
大清早,雞還沒叫,淮管家就被自己的這個可怕的念頭給驚醒了,他顧不得外頭的天還沒亮,麻溜一穿鞋,直接跑到淮占郴的床前,打算將他的擔(dān)憂和盤托出。
可才走到兒子面前,見他那睡夢中俊秀的面孔和硬朗的身體,他又覺得自己能把兒子和紫石街上翹蘭花指的娘娘腔聯(lián)想到一起,簡直是腦袋被門夾了……
他面色微怒地沖自己罵了兩聲“糊涂”,便轉(zhuǎn)過身,輕帶上門,緩步前往隔壁黃家院落,開始為今日黃白的遠(yuǎn)行做準(zhǔn)備。
清晨的黃家院子在橙黃色的陽光下顯得格外安靜。
幾個小廝正在院子中央打掃衛(wèi)生,姑娘們則小心地用抹布擦拭著家具,本就沒染多少塵土的桌椅板凳,在姑娘們一雙雙纖纖玉指的撫摸下自然更是一塵不染。
對淮管家和下人們來說,這樣的清晨并沒有多少特別的地方,但對于凝如來說,今日這個日子卻比平時難受的多。
和板城本地的人家不同,黃白雖然是這里的族正,但他的祖籍并不在這里。
當(dāng)年,通濟渠開通,黃白隨著做生意的商船來到板城。為了讓子孫不忘祖業(yè),黃白每年都會在白露這一天帶著黃霈佑和凝如一同歸鄉(xiāng)祭祖。
路途遙遠(yuǎn),每逢這一日,黃白都會在清晨卯時出門。而習(xí)慣了辰時起床再磨磨蹭蹭前往私塾上課的凝如,自然對這樣缺覺的早上倍感疲憊。
加上昨夜,凝如與玉香聊到大半夜才睡著,到淮管家和黃霈佑看到她時,小姑娘那雙纏繞著黑眼圈的眼睛著實能嚇?biāo)廊恕?/p>
黃霈佑早就將凝如的東西收拾好,吩咐完淮管家把所有東西都搬上車后,才笑著沖自己的妹子說道:“怎么?昨夜見著鬼了?”
黃霈佑平日里很少說笑,凝如見他難得不正經(jīng),索性仿著黃霈佑平日里一本正經(jīng)的模樣,清了清喉嚨回道:“怎么跟長輩說話的?沒大沒小。”
黃霈佑聽凝如這么回了一句,轉(zhuǎn)頭向外,沖已經(jīng)走遠(yuǎn)的淮管家喊道:“把老爺和我的東西卸下來我今年祭祖凝如小姐一個人去便是了?!?/p>
原本還沾沾自喜的凝如聽得哥哥這一聲吼,趕緊睜大雙眼,一副虔誠的模樣看著黃霈佑笑道:“哥,你怎么忍心為一人獨行千里?”
黃霈佑趁勢捏著凝如的耳朵,笑道:“長輩不就該有長輩的樣子么?”
凝如直打哈哈:“我是小輩,而且是全家里最小的小輩,哥哥大人大量,原諒我一時口誤?!?/p>
黃霈佑見凝如服軟,覺得玩笑也開得差不多了,便斂了神色,囑咐凝如做好出門的準(zhǔn)備。
“東西都收拾好了么?可以了,就出發(fā)吧。爹在馬車上等咱們呢。”
“嗯,走吧!”說完凝如蹦了兩蹦,拉著哥哥的手徑直往門外去了。
淮管家小心地檢查了車上的所有東西,待一切準(zhǔn)備妥當(dāng)了,才回了句“老爺,都準(zhǔn)備好了”,以此向黃白交差。
黃白拉著凝如的手,滿意地點了點頭,兩輛馬車即可啟程。
和往年一樣,淮管家耐心地護(hù)送黃白和小姐、公子出了城,才和幾個小廝緩步走回來。
沒了主子的日子,淮管家成了家里“主心骨”,接下來的半個月,黃家的日常事務(wù)都有淮管家一人管理,而黃家院子里的丫頭和小廝也自然要聽從淮管家的差遣。
淮管家本就不是仗勢欺人的人,所以黃白不在的日子里,“閻王不在,小鬼當(dāng)家”的混亂并沒有出現(xiàn)過。
今年淮管家自然也會忠心耿耿地完成主子離開時交代的各項任務(wù)??烧l也想不到的是,這趟看似平常的差使,卻給黃家和淮家?guī)硪粓鲆饬现獾墓偎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