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的春天》 章節(jié)介紹
有一種小說主角,他們郎才女貌,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他們的愛情故事令人向往。這是作者冷葉所寫的小說《冬至的春天》,主角是林小雨楊瑩珍。第3章主要內(nèi)容:楊瑩珍在廚房里罵罵咧咧著:“龜兒婆娘,你給老子滾下來哈!看我不打斷你的腳!”我可不想再下去了,.........
《冬至的春天》 第3章 禍不單行 在線試讀
楊瑩珍在廚房里罵罵咧咧著:
“龜兒婆娘,你給老子滾下來哈!看我不打斷你的腳!”
我可不想再下去了,打死我也不想再去給她跑腿了,我想,稱錯就稱錯了,我也不是故意的,可是,臨走的時候,明明聽見的就是稱糖嘛!我慍怒著,委屈著。
“快點兒拿去換了!”
楊瑩珍大聲地吼起來,我大氣也不敢出,于是,我雙手合一,凝視著半空,暗自禱告起來,我知道無形中菩薩在默默地看著我,只要向它作個揖,就可以大功告成了,曾經(jīng)外婆就是這樣的,我??匆娝龑χ肟?,一邊念念有詞著一邊跪拜著。
“觀音菩薩,保佑楊瑩珍莫上樓來了嘛,保佑我不挨打了嘛?”
禱告完后,我又覺不妥,畢竟楊瑩珍是我的媽啊,若是那樣子喊她名字,在菩薩面前豈不是顯得我一點兒也不孝敬,于是,我又輕聲改口,念起來:
“保佑我媽媽今晚上不要再打我了嘛?”
可是,話音剛落,我就聽見楊瑩珍爬樓梯的聲音了,她上樓來了,我家通往木樓上的梯子是一把巨大的鐵梯,走在上面,時常會發(fā)出鏗鏘的聲響。聽見那可怕的聲響,我忙不迭從林志楓的房間里退出來,躲到后面閣樓的旮旯里,在那小木床的旁邊,堆著家里的那些勞什子,明明很多東西根本就沒什么用途了,楊瑩珍卻還要像寶貝似的把它們堆到那兒,我貓著腰,爬到木床下,把那毯子朝下扯出長長的一段,將自己深深地掩藏了起來,那樣,楊瑩珍就發(fā)現(xiàn)不了我了。
“龜兒婆娘跑哪兒去了呢?”
我聽見楊瑩珍從林志楓的房間里走出來,在小閣樓里,拉亮那盞五瓦的小燈泡,在墻壁前的那片稍微開闊點兒的地方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搜尋著我,她朝我走來的時候,我都已經(jīng)似乎聞到了她身上那股可怕的氣息了,透過毯子垂下來的流蘇縫隙,我隱約看見她的腳在地板上走來走去,發(fā)出窸窣的腳步聲。我緊閉著雙唇,輕輕地小心翼翼地把肚子鼓起來,然后又慢慢地縮回去,我從來沒感覺到過我呼吸一下都變得是那樣的緊張不堪。
“死娼婦,跑哪兒去了呢?啊?!”
看樣子,她愈發(fā)的生氣了,聲調(diào)抬得更加的高了,除了喊“鬼兒婆娘”,“死娼婦”也時常是我的代名詞,總之,她罵我的時候,喜歡在前面加個“死”字,因為,我知道,她是那樣的迫不及待著我死去,那樣就如她愿了。
站了一會兒,楊瑩珍覺得找不著我,就下樓去了,幸好,林志楓那家伙沒在家,若是有他在,有他這個幫兇,想必,我不消幾秒便會被他一把從那床底下拖出來,再次受審的。
感覺到楊瑩珍確實不會再上樓來后,我便從床底下爬了出來,把毯子重新鋪好,把膝蓋拍了拍,我打掃完床鋪,又拾掇著自個兒,總之,不讓自己在他們的眼里露一點兒破綻,被他們再次拿著把柄,好尋著借口,再次打我。
我沮喪地坐在旮旯里,一手托著腮幫子,一手不時地摳著指甲,我還不能下樓去,就連想上個廁所也不能成行,我得磨蹭到最后,等到他們都睡了,廚房里不再有人進進出出的時候,我才能悄悄地摸下去。
“咿?剛剛兒你跑哪兒去了呢龜兒婆娘?!”
抬起頭來,突然看見楊瑩珍不知什么時候一下出現(xiàn)在了眼前,我著實愣怔了,我眨巴著眼,瞅了她一眼兒,便低下了頭。
“快點兒去把那糖換了?!?/p>
我坐在床前的那個小凳上,并不做聲,垂著頭,緊張兮兮地把面前的那顆扣子摳來摳去。
楊瑩珍二話不說,風風火火地下樓去,很快地拿著那個罐子,一下便摁到了我懷里:
“去換了!你聾了嗎?!”
看見我的架勢,她立馬給我了個下馬威。
“片子呢?片子呢?”
看見楊瑩珍轉(zhuǎn)著圈,搜尋著他們折磨我的工具,故意嚇唬著我,于是,我便趁她還沒拿到木片的當口,便從那凳子上站起來,一溜煙地出了門。
大街上已經(jīng)華燈初上,我拎著沉甸甸的一罐白糖,走在那暈黃的燈光里,不知道,我的這趟差使能否完成,我忐忑不安著,漸漸地走近了路邊的那個雜貨店。
看見我拎著那罐子再次走了回去,先前還熱絡(luò)地招呼著我的那位阿姨立馬就變了臉色,倚在那門板上,一邊打著毛衣,一邊不時地朝我陰沉沉地瞅上一眼兒。
“阿姨,我買錯了,我媽媽說是稱一罐兒鹽?!?/p>
“不得行哈!”
看見她那副表情,我就覺得怪難為情的,那阿姨長得胖乎乎的,個子不高,在頭頂扎一個高高的馬尾,額前梳得油光光的,要是看不見她的馬尾,我就覺得她是個光頭了,頭頂光光的,發(fā)絲一根根的緊貼著腦袋,看上去給人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覺,曾經(jīng),有次我從她家鋪子前經(jīng)過的時候,看見她與一年輕的女子在那鋪子前的那個小壩子里相互拉扯著頭發(fā),她力氣挺大的我覺得,那時,她一下就把那女子一把拖拽到了地上,死死地扯著她的頭發(fā),一旁觀戰(zhàn)的人也并未一人上去勸架,我站在那兒默默地看了好一會兒才離開,我害怕著,可是,我也不是故意來找茬的,是楊瑩珍要我來換的。于是,我只好再次壯起膽子說道:
“重新?lián)Q一罐兒鹽嘛,阿姨?”
那阿姨沉默著,低頭繼續(xù)把她的毛衣打來打去,并不看我。
我杵在那兒,帶著羨慕的神情看著柜臺上玻璃缸里碼著的那一大缸鹽。
“哎!鹽,那就是鹽,那么多?。 ?/p>
我想若是它們都裝進我的罐子里該多好?。?/p>
我?guī)е释纳袂檠郯桶偷乜粗?/p>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我還在站在那鋪子的門前,期間,看見那些買主不時地走到鋪子的窗戶前,買這買那,他們一個個不時地朝我看上一眼兒,打量著我,不明白我拎著個罐子,也不買東西,站在那兒一句話也不說的究竟要干什么。
后來,天完全沉下去了,天空突然像被一張巨大的漆黑的網(wǎng)罩住了,我的心也跟著變得更加的黯淡起來,再也看不見一絲光明了,我知道我完了,我回去肯定又要挨揍了,因為,我并未完成我的這趟差使,我噙著淚,拎著罐子,默默地慢騰騰地朝回家的方向走了去,雖然,我覺得我的腳步是那樣的緩慢,可是,仍舊還是不一會兒就到了家,于是,我走到大屋里,把罐子輕輕地放到桌子上:
“沒換到。”
我怕兮兮的輕聲道。
楊瑩珍一下轉(zhuǎn)過身來,拿起手里的那張剛剛還在抹著電視柜的抹布就朝我的腦袋上刷來,帕子打著我的一只眼睛了,頓時,我的那只眼睛就流淚了,辣花花兒的,我埋頭揉著,她推搡著我,把我一下摁到桌子邊。
“笨笨笨!啷個比豬還笨哦!”
突然,林孝昆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在我的腦袋上狠狠地敲了幾下,楊瑩珍嘆氣著轉(zhuǎn)身拿起抹布又去擦拭電視柜去了,不再搭理我,有林孝昆在場,我想她是不會愁我沒人收拾的。
“志楓去他同學家了,今晚上他不回來了?!?/p>
說罷,林孝昆對我不再言語了,也不再用他的手狠狠地敲我了,他推開臥室的房門,走進去,然后又關(guān)上,睡覺了我想。
于是,我來到樓上林志楓的房間,我無心睡眠,聽見說林志楓不回來了,我的心便顯得稍微舒緩點兒,那樣家里就少了一個我的敵人了,我是百分之百戰(zhàn)勝不了他們的,我想至少那個時候的我總是處于下風的,但是,我盼望著快快長大,那樣的話,等我將來有出息了,一定會讓他們沒好果子吃的,可是,什么時候我才能長大啊?!
屋子漸漸變得沉寂,我感到很慶幸,楊瑩珍沒向通常那樣追進來打,使我憂傷的心緒能夠得到暫且舒緩,我夠起身來,站到凳子上,對著鏡子凝視著自己,我看見那鏡子里那個扎著馬尾的小女孩兒頗為驚恐地睜著一雙雙眼皮的眼睛,由于剛剛哭過,看上去那雙眼睛顯得就更加的深邃了。
我微微地嘟起嘴來,沖自己變換了個表情,然后又恢復(fù)到先前的樣子,沮喪的神情便再次浮現(xiàn)在了眼簾。
于是,我又爬下來,仰在椅子里審視著眼前的一切。
林志楓的房間寬敞,亮堂,月亮門外就是我家的小陽臺,用木板做成的,三面邊沿圍著一尺來高的鑄花鐵欄桿,藍色的漆,在我們的院子里,顯得格外打眼,總之,是很漂亮的了,與周圍鄰居的老舊房舍相比,顯得就有那么一丁點兒的高級。
月亮門旁邊各嵌有一個扇形的小小窗戶,我常常溜進去,把我在放學路上,從后山上采摘到的那些小野花插、進一個盛有清水的瓶子里,然后放到那窗戶上,看上去就更加的漂亮了,可是,那不是我的房間,我常常想象著那若是我的房間就好了,那樣的話,指不定我會把它裝扮得有多美呢,我會讓山間野花遍布我的屋子,就像我生活在花叢中一樣,那樣子,真是愜意至極??!
可是,那并不是我的房間,我的房間只是后面的那個堆雜物的小閣樓,破破爛爛的,還有老鼠不時地穿梭于其間。
林志楓睡覺的那張床真是氣派啊!我凝視著,那是一張寬大的漆著朱紅色油漆的古色古香的木床,靠著墻壁的那面床欄桿上還有兩處安放相片,抑或是鏡子的地方,林志楓什么也沒擱在上面,空空的,我覺得,那樣一張漂亮的床,配他,真是倒了大霉了,若是我,不知要把那床鋪每天都拾掇得要多整潔就有多整潔,不像他,時常他的床上都是亂糟糟的。
哎!在心里,我沮喪地嘆了口氣,便無心再去欣賞他的房間了,反正也不是屬于我的,于是,我只好把目光收回來,重新落到面前的那張寫字臺上。
多么舒服的寶座??!
那是林志楓的寫字臺,是楊瑩珍與林孝昆專門買回來賜予他的,寫字臺呈梳妝臺的樣子,靠里面邊沿的地方做有一個立式的鏡子,兩旁還各有一個相框,里面夾著兩張林志楓放大了的相片。那樣精美的寫字臺我是沒份兒的,每晚只能就著大屋里昏暗的小燈趴在凳子上寫作業(yè),飯桌也是不能用的,因為,在楊瑩珍他們看來,比起我的作業(yè)來,桌子上的那些殘羹冷炙顯得重要多了。而林志楓卻不同,他有著專屬的寫字臺,那卻是我的禁區(qū)。
我托著下巴頜,眨巴著眼,就想要是我也能在上面做一次作業(yè),應(yīng)該是不錯的吧?于是,我左右環(huán)顧一下,趁著沒人,定了定神,林志楓也不知道跑哪兒瘋?cè)チ?,那段時間,聽說他成立了自己的青龍幫,成天在外面超社會,我想,他一定是香港的武打片看多了,不管那么多,總之,我感到情緒越來越好。
漸漸地我把目光落在寫字臺上放著的那個筆筒上,里面放著一只泛著光澤的寶藍色精致鋼筆,旋即,我的小臉蛋便綻放了笑意,因為,接下來我準備寫一張字條,然后貼到寫字臺最高的位置。
“林小雨的寫字臺”
在想象里,我完成了心愿,可是,上天似乎再次與我作對了,吸墨水時,我把墨水掉在寫字臺上了!
我怔住了,眼睜睜地看著它在木頭的紋理漸漸暈染開來,我驚恐地睜大眼睛,只覺大禍臨頭,我不安起來:
“該死的墨水,該死的墨水!”
我拿著帕子,狠狠地一遍遍地擦拭著,急得似乎眼淚就要下來了,林志楓那家伙可怕的樣子不斷地浮現(xiàn)在腦海,在這個家里,雖然他大不了我?guī)讱q,但是,他得到過家里一把手的特別許可,同樣可以修理我。
“你哥哥錯的也是對的!”
這是林孝昆曾經(jīng)鄭重地告訴我的,那時,我眨巴著眼,很懦弱地看著他瞪著那雙死魚眼朝我狠狠地宣布道,接著,我便沒辦法地垂下了頭,不敢再辯解!林志楓常常用拳頭揍我腦袋,拿我練功,有次,他看見我的作業(yè)做錯了,就狠狠地在我的腦袋上拍了一巴掌:
“一公斤等于幾斤????!”
說著說著,他就狠狠地揍我起來,把我的臉頰扇來扇去,我抿著唇,噙著淚水,不知所措,他常常借著我做錯了題收拾我。
有時候覺得,我寧愿挨林孝昆的木片子,也不要被他那樣揍腦袋,我不知道為什么他的力氣會那么大,通常我都吃不消。
墨漬像顆釘子似的釘在上面了,林志楓明天回來一看,一眼兒便會發(fā)現(xiàn)的,那樣的話,就知道是誰的杰作了。
我坐在那兒,把臉頰搓來搓去,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刀!”
突然,靈光乍現(xiàn),我狂喜著,“嚯”的一下拉開抽屜來,我知道林志楓的那些小刀之類的玩意兒放在里面,于是,我拿起小刀來,一下下地用力地戳掉墨漬,我歡快極了!看著那坑,我長長地出了口氣,終于感到如釋重負。
那個夜晚,我睜著眼睛,躺在床上,卻突然聽見林志楓從外面回來了,心想:“不是說晚上不回來了的嘛?”
在大屋里,那家伙與林孝昆他們說了會兒話,不久我便聽見他急吼吼地上了樓,進了他的房間,一切又恢復(fù)了寧靜,我想,那家伙大概睡覺了,我也就再次放心了。
早上的時候,我感到似乎有人在不住地拽我,我睜開眼來,看見林志楓那家伙正咬牙切齒地盯著我,一邊把我從床上拖起來,一邊氣洶洶地仰起頭,可怕地瞪大眼,嘴巴裂開一道縫來,將下巴頜朝前傾著,像狗一樣露出下頜上的那排牙齒來。
“你把我的寫字臺弄爛了哈!我告你!媽——”
林志楓帶著傷心的腔調(diào)喊了一聲楊瑩珍,開始搬救兵,我披頭散發(fā)地被他拉出木樓后面的那個小旮旯。
“哥哥寫字臺上的那個洞啷個回事?!”
林孝昆拿著木片,坐在早餐的桌邊,翹起二郎腿,把木片在左手的手心上輕輕地點著,那是他每次要打我前慣有的動作,那預(yù)示著我又要挨揍了。
我耷拉著頭,咬著嘴、唇,悄悄地絞著褲頭。
“問你!?。?!哥哥寫字臺上的那個洞是不是你弄的?!”
我杵在那兒,呆若木雞,看見林孝昆的腳一下放下來,正要躲閃,卻狠狠地吃了他一木片:
“不開腔不開腔!老子今天不打死你個龜娼婦!”
那當口,伴隨著那木片的“啪啪”聲,林孝昆打起我來就像唱歌似的。我不住地退著,卻被他一把摳住下巴,狠狠地在我的臉頰上再次扇了兩下。
我睜著眼,眼淚撲簌簌地朝外滾下來。
“爸爸,我來!”
林志楓一把奪過林孝昆手里的木片,歪著腦袋,帶著挑釁的樣子看著我,那意思是不說的話,他立馬就要開打了。
“昨天晚上,我在哥哥的屋里耍的時候,吸墨水的時候掉了坨在桌子上?!?/p>
“哪個喊你去的?啊?!你弄那墨水瓶子干啥子????!”
楊瑩珍放下筷子,突然走上來,一把拽起我就朝院子里拖,剎那間,門前那些擁著看熱鬧的鄰居讓開一條道來,在臺階上我踉蹌著,被她一路拖拽著,然后一把摁到院子里。
“給老子跪到晚上?!?/p>
我睜著一雙淚眼,看見楊瑩珍披散著頭發(fā)步上臺階,“砰”一聲將門關(guān)嚴了。我不由得打了個冷顫,不一會兒,我就覺得自由了,雖然,在那大庭廣眾的,我可憐兮兮地跪在那兒,膝蓋凍得似乎將要失去了知覺,但是,那時的我,的確是輕松的,因為,我又一個人呆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