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的春天》 章節(jié)介紹
冷葉是當今很火的一名作家,他的諸多作品受到很多網友的青睞。其中,最火的一部小說就是他最近編寫的《冬至的春天》了?!抖恋拇禾臁返?章主要內容介紹:通常,上語文課時,我便顯得不太那樣緊張了,雖然我的語文成績也好不到哪兒去,但是,畢竟孫老師從未.........
《冬至的春天》 第7章 窘迫的作文課 在線試讀
通常,上語文課時,我便顯得不太那樣緊張了,雖然我的語文成績也好不到哪兒去,但是,畢竟孫老師從未在課堂上,當著全班同學的面呵斥過我,說實話,一次也沒有!
她個子不高,臉蛋圓圓的,留著一頭齊耳的短發(fā),經常穿一件暗紅色的西裝,我常看見她在教室里和同學們笑成一片,總之,她非常具有親和力,大家都是喜歡她的,我也不例外。
“你!林小雨,跟你、媽一路去賣豆腐嘛!”
這樣的話,她是從來就沒有在課堂上說過的,我常想,難道孫老師真的就不知道我家是賣豆腐的嗎?還是,她原本就清楚,只是她是個善良的老師罷了。
看上去,她與數學老師一般大,但是,她的兒子卻比我們小得多,因為有一次,那小男孩也來過我們學校,就像那次梁老師的兒子一樣,跟著孫老師來我們的教室溜達了一會兒。那是個乖巧的男孩兒,我見到他時,那時他大概才四五歲的光景,在教室里喊孫老師“媽媽”的時候,我們都忍不住笑起來,因為,他叫起來是那樣的香甜,充滿孩子般的稚嫩,本來,他那時也還只是個孩子??!只是,出乎我意料的是,大約在七、八年后,我讀中學時,我們考上了同一所中學的同一個年級,有幾次,下雨的夜晚,我都還看見過孫老師來教室外面等她的兒子,下自習回寢室的路上,我就看見了。我想,那時,孫老師一定記不起我了,認不出我就是當年她小學班上的那個林小雨了吧?然而,我卻清楚地記得,她便是我的啟蒙老師啊!
孫老師沒梁老師那樣愛打扮自己,只是穿得同樣的整潔罷了,可是,我卻喜歡孫老師的樣子,和藹可親,一點兒也不尖酸刻薄,像梁老師那樣,愛在課堂上羞辱我,拿我當笑料。
那是一堂描寫人物外貌的作文課,很多年后,當我回憶起那時的情景來,似乎都還歷歷在目。
孫老師那天穿了一件深藍色的西裝,頭發(fā)微卷,蓬松,似乎不久之前才做過頭。上課鈴拉響時,她便拎著粉筆盒和教科書走了進來,她拿著粉筆盒的那只手,看上去胖乎乎的,尖起邊指,將那粉筆盒放到教桌上,只見她清了清喉嚨道:
“汪傲雪,上來?!?/p>
說話的口氣,溫和,毫無老師架子,我想若是換成梁老師,想必她準會是這樣一副面孔:
“你!汪傲雪站上來!”
帶著命令的口吻,那樣我就大倒胃口了。她總是把好端端的一堂數學課,經常弄得緊張不堪,似乎不那樣說話,就顯不出她的威風似的,其實,那架勢,她也正是希冀著在大家面前擺擺架子罷了。
教室很快便安靜了下來,有孫老師在場,班里的同學總是顯得很規(guī)矩,不像數學課上,梁老師拿著木棍,在教桌上敲了很久,大家才安靜下來,這就是她與孫老師的另一個不同之處。
汪傲雪從她的位置上站起來,很沉著的樣子走到了講臺上,她穿著一件紅色的大衣,翻著黃色的毛茸茸的領子,在左邊的胸前還印有“北京”的字樣,我記得那是一款當年在我們那兒很流行的兒童大衣,當我走在大街上時,經??匆妱e的小孩兒也穿在身上,就連男生也可以穿,只是,他們大多數穿的都是綠色的罷了,“北京”、“上海”的字樣常常在他們的胸前都能看見,顯得特時髦。
孫老師朝汪傲雪輕盈地走過去,一手搭在她肩上,將她攬到自己的面前,甚為和藹地道:
“知道今天孫老師為什么讓汪傲雪站到講臺上來嗎?”
“知道,作文課?!?/p>
“對啦!作文課,同學們回答得非常好!”
孫老師微笑著,把“非常好”那三個字說得字正腔圓,就像播音員一般,我坐在位置上,帶著笑意,朝她默默地看著。
汪傲雪羞澀地咬著唇,眼睛平視著大家,看上去,她是那樣的可愛又漂亮??!那是我第一次如此認真地看著她,仿佛,都有點兒陌生了,不知那會兒是不是因為她站在講臺上,讓我著實自慚形穢的緣故,總之,那時的她確實是像個被寵壞了的公主般,站在了孫老師的面前。孫老師每描述完一句,便抬起手來,在她的腦袋上輕輕地撫摸上一番,宛如一對母女般。
可是,那會兒我也有點兒失落起來,禁不住,低頭審視起自己來。
“只見她上身穿著一件紅紅的大衣,胸前印著北京,下穿一條綠色的毛線褲,腳蹬一雙紅色的小靴子,可愛極了……”
在孫老師標準的普通話里,我埋頭默默地看著自己。我沒有漂亮的衣服,通常連一件像樣的兒童衣服也沒有,常常穿著親戚朋友們送的不要的舊衣服,抑或是楊瑩珍穿過的衣服,楊瑩珍沒多高,所以,拿去改改,也常常是適合我穿的。
那天,我穿著一件黑色的毛衣,就連領子也沒有,光光地露著脖子,每次當我走出學校大門的當口,一股風吹來,便順著那脖子,直朝胸口里灌,冷極了!我也同樣沒什么鞋子,一年四季也就兩雙球鞋換著穿了,鞋子邊沿早已洗得泛黃,一圈圈的,仿佛肥皂粘在上面,根本就沒透干凈似的。
我也更沒有漂亮可愛的發(fā)夾什么的,來裝飾我的腦袋,我只梳著一個馬尾,有時,就連橡筋也用斷了,就只好重新把它打上結,再次束在頭發(fā)上,那樣子,橡筋就變短了,也就只好將就著纏兩圈,馬尾也就變得松松垮垮的,當我在學校讀完一天書,晚上再次回到家時,對著鏡子照的時候,就連自己也不認識自己了,活脫一個亂雞窩??!
我坐在座位上,托著下巴,眨巴著眼,一次次看見孫老師慈愛地在汪傲雪的臉蛋上撫摸著,她爸爸是干部,而我卻是個體戶的后代,我思索著,漸漸變得眼眶濕潤,我不知道是恨自己成績差,抑或還是別的什么,總之,那時,我有流淚的感覺。
我確實穿得太寒磣了,大冬天的,一件黑毛衣就成了我取暖的唯一裝備,凍瘡成了我特有的標志。
我側過頭去,不再去看講臺上那一幕幕溫馨的畫面,那不是屬于我的,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
窗外一片寂寥,霧靄里,我再次看見了遠方像帶子一樣的大橋,麻雀鳴叫著,飛到光禿禿的樹梢上,“吱”一聲,又飛走了。
哎,它們是多么的快樂啊!
“林小雨?!?/p>
我頓時懵了!
凝視著窗外那落寞的風景,分明我聽見有人在喊我,而且,就在那課堂上,在眾目睽睽里。
我側過頭去,看著孫老師,不知道她要干什么,那樣子,在班上,當著大家的面,我可從來就沒被她責罵過。
“你在看啥子呢?”
孫老師朝我輕輕地問道,旋即,手微微地一揮:
“站上來。”
孫老師說話的時候總是那樣的親切,一點兒也不像梁老師那樣吼我:
“站上來!”
帶著命令的口吻。
我躊躇著,感覺怪難為情的,雖然,從前我不止一次地站到過講臺上,但是那是在數學課上,而不是在語文課上,我覺得只要每次一上語文課,我便成了另一個林小雨,一個不被人厭惡的林小雨。所以,我喜歡上語文課。
但是,分明那當口,孫老師就在喊我呀!
“她喊我上去干啥子呢?”
我思索著。
??!我知道,我終于明白了,她那是要我也去做模特啊!我坐在那兒,呆滯了幾秒,覺得逃不掉,于是,只好硬著頭皮,從鄰桌的身后走出去,低著頭,難為情地走到了講臺上。
孫老師帶著笑容,朝我走近,把一只手輕輕地放在我肩上,就像剛剛對待汪傲雪那樣,顯得和藹可親,似乎我都聞到她的體香味了。
“有誰起來,給我描述一下林小雨的外貌呢?誰?誰?”
那時的我雖然窘迫地站在那兒,羞紅了臉頰,但是,我感到孫老師那時的普通話說得是那樣的動聽??!
“誰?誰?”
我盡量地瑟縮著腳,不讓同學們看見我的鞋,因為,我還穿著球鞋,在那樣的大冬天里,我?guī)缀鯖]再看見第二個像我一樣穿那勞什子的了。我長得很羸弱那時,似乎肩膀上的骨頭都快要撐起來了,穿著那件黑毛衣,看上去就顯得更加的弱不禁風了。不像汪傲雪,她的臉蛋總是紅撲撲的,與她的那件紅大衣顯得很協(xié)調。
一個調皮的男生自告奮勇地站了起來,帶著笑意,向大家對我的外貌進行了大概的描述:
“林小雨穿著一件黑黑的毛衣和一條灰色的褲子,鞋子……”
那家伙斜著腦袋,夠著一雙眼睛,使勁兒朝我的腳看來,可是,我并未讓他得逞,我略微地移動著,然后,第一排的同學便把我的雙、腿完全地掩住了,不至于像之前那樣暴、露在過道上被那家伙瞅見。
“還有誰?”
哎,孫老師怎么那樣啰嗦啊!于是,我便接著受刑,那當口,我確實相當窘迫,只好再次垂下頭,洗耳恭聽著。
“把頭抬起來,林小雨?!?/p>
哪壺不開提哪壺,我只好聽她的吩咐,照辦。
“她的脖子都露出來了,沒有帶圍巾?!?/p>
“她的頭發(fā)有點兒亂?!?/p>
我杵在那兒,忍受著那點兒被人指指點點的可怕時光,被人那樣子品頭論足著,想來,那還是第一次。
“同學們描述得都很生動,好了,下去,林小雨?!?/p>
我轉身迫不及待地就要朝位置上走去,不料,班里最為調皮的一個男生站起來,突然捂嘴笑著道:
“凍瘡,她還有凍瘡?!?/p>
那當口,講臺下響起一陣笑聲,瞬間,我的臉頰上飛起一抹紅暈來。
“你們笑什么呢?”
孫老師突然問。
“孫老師,凍瘡!凍瘡!林小雨還有凍瘡!她手都腫亮了!”
或許,覺得拿大家伙沒轍,孫老師有點兒冒火了,我低著頭,怒視著那個笑聲最大的男生,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真恨不得狠狠地敲碎他的腦袋!
不期而至的是期末考,我再一次變得郁郁寡歡,因為,我成績太差,不能像班里別的同學那樣被選拔到上一級學校去參加考試。
記得那個周一的早晨,我和留下來的五六個不多的同學,孤孤單單地坐在教室里,透過窗戶的鐵欄桿,我遠遠地望見我們班的同學在孫老師和梁老師的帶領下分別上了幾輛面包車,汽車的喇叭聲漸漸遠去,我無數次想象著車里那一張張歡快的笑顏,想象著那所上一級學校的樣子,還有他們坐在教室里考試的模樣,那樣的場景對于我來說,顯得遙遙無期。
我的心似乎也變得像這隆冬的季候一樣。
我背著書包,埋著頭,再一次回到我那個像冰窖一樣的家。
不久,上天卻再次與我開了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