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夢之旅》 章節(jié)介紹
《尋夢之旅》的作者是三道劫數(shù),在整部小說中,三道劫數(shù)的文采如行云流水,斐然成章,可見其才高八斗,學(xué)富五車?!秾糁谩返?章摘要:“嗚——”汽笛長鳴。南京開往上海的一列火車,早晨八點準(zhǔn)時發(fā)出。這是1959年5月上旬的一天。新疆邊城毛紡織廠特.........
《尋夢之旅》 第1章 瀟灑東進1 在線試讀
“嗚——”汽笛長鳴。南京開往上海的一列火車,早晨八點準(zhǔn)時發(fā)出。
這是1959年5月上旬的一天。新疆邊城毛紡織廠特派員楊獻忠同志專程在南京招收的三百名男女“支邊”青年,滿懷人生憧憬,跟隨這趟列車向東方行進。這三百名“支青”成立一個總隊,下分四個小隊。他們在總領(lǐng)隊、特派員楊獻忠的率領(lǐng)下,前往上海接受一場特殊的、快速的毛紡織工業(yè)技術(shù)培訓(xùn)。學(xué)成后將要開赴新疆邊城毛紡織廠,參加建廠任務(wù)。
楊獻忠同志五十來歲,原是轉(zhuǎn)戰(zhàn)南北的一名老軍人。新疆和平解放后,他隨軍屯墾,近來才轉(zhuǎn)業(yè)到待建的新疆“邊城毛紡織廠”。這次他受命專程到南京,在全市近千名支邊青年中,挑選出三百人去上海接受技術(shù)培訓(xùn)。我,就在其中。
我姓陳名柯,今年二十六歲,是一名已婚青年。離異后,為了尋找新的出路才報名支邊,并有幸被挑選去上海參加培訓(xùn)。我是這批支青中年齡較大的,在這次行程中總領(lǐng)隊楊獻忠同志提名,讓我擔(dān)任第二小隊隊長。
我們小隊有七十多人。雖然火車上有三節(jié)包廂,但是大伙兒在團隊觀念的支配下,全都擠在一節(jié)車廂里,也是為了圖個熱鬧罷了。二小隊有個叫徐放的男青年,今年二十二歲。他高中只讀了一學(xué)期就因病輟學(xué),病愈后也沒有復(fù)課,在家賦閑兩年,所以才報名支邊。他是我們小隊男青年中最活躍的一個。我們二小隊中,有三分之一是他以前就認(rèn)識的老熟人了;還有三分之一是報到時在南京鼓樓飯店認(rèn)識的,屬于新交;余下三分之一,他保證到上海時,全都會認(rèn)識,目前正在緊張的交際之中。
徐放興致勃勃地對我說:“全小隊四十一名女生中,出類拔萃的只有七八個。”他搖著頭似乎很惋惜地嘆道:“老天太吝嗇了,懶施麗質(zhì),不憫人寰?。 蓖ㄟ^他的介紹,我“對號入座”,記牢了誰是黃麗、誰是孔荻、誰又是費小曼、秦玉琴。還真多虧了徐放,在短短的時間里,他讓我認(rèn)識了這么多的男女青年,不僅能一個個叫得出名字,還能略知他們的家庭概況。能讓我做個勉強稱職的小隊長,徐放功不可沒。
看得出來,徐放對本小隊女孩子中的黃麗和孔荻最感興趣。他夸贊她倆聰敏伶俐、能說會道,是全小隊的兩名“尖子”、兩朵名花!經(jīng)過徐放的介紹,我還知道那個名叫秦玉琴的姑娘,是副領(lǐng)隊郝剛的未婚妻。他們本打算在南京舉行婚禮,然后再一起入疆的。后來聽說要去上海參加技術(shù)培訓(xùn),一高興才推遲了婚期。
徐放很有趣,他熱情活潑,長于言談,善于交際,更愛才貌雙全的女孩子。閑談中,我知道他在家庭中,兄弟姐妹中排行第三,上有一哥一姐,父母是工人,他是家中最寶貴的一個。他一心要報名支邊,父母也拗不過他,只好同意。徐放打算在這次上海之行中,先找一個稱心如意的女朋友,到了新疆后,也好正兒八經(jīng)地安一個家,讓南京的父母免去擔(dān)心。用他的話說,在這次支邊征途中,力爭成家、立業(yè)兩不誤。他一上火車,就與黃麗、孔荻她們打得火熱,從家中帶來的休閑食品,以及總隊發(fā)的午餐糕點,還沒等火車過鎮(zhèn)江,就被一群嘰嘰喳喳的女孩子們吃了個精光!
黃麗,是個剛滿二十周歲的妙齡女孩子,鴨蛋形的粉臉,非常恰當(dāng)?shù)嘏渖衔⒏叩谋橇海瑥澰滤频拿济?,小小的嘴唇,皮膚生的又白又細(xì)膩,一米六三的身材,真像小說書上形容的“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加上她性情又文靜、典雅,活脫脫一個古典美人胚子。她可是個高中畢業(yè)生,去年沒有考取大學(xué),成了她的終身遺憾!
孔荻就不同了,一雙圓圓的大眼睛,一張粉撲撲的臉,身材也在一米六三上下,生得豐盈、嬌娜、活潑可愛。她與黃麗同齡,初中畢業(yè)后沒有升學(xué),在家賦閑三年,靠父母的高工資養(yǎng)活,倒也心安理得。她這次報名支邊,純粹是心血來潮,用她自己毫不避諱的話說,叫“趕時髦”。她最喜歡與黃麗、費小曼等幾個拔尖子的姐妹們?yōu)榘?,凡是她看不上眼的,她理也不理。她表情高傲,給了不少男孩子白眼,唯獨對徐放另眼相看,兩個人談的特別投機。
清晨上了火車,由徐放自動帶領(lǐng)著姑娘、小伙子們高聲歌唱,唱完一曲,再唱一曲,直到火車過了龍?zhí)?、出了南京地界,一個個才安靜下來。然而,徐放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這回正擠在姑娘堆里,嘀嘀咕咕的談個沒完。
另外,有個小伙子叫張揚,人常說人如其名,可是他的為人習(xí)性一點兒也不“張揚”,倒像個沒嘴的葫蘆。他經(jīng)常以旁觀者的身份,察看著周邊喧囂的人群,用自己的心態(tài),制造一層無形的隔膜,把自己與人群隔開!可是他卻特別黏我,一有機會,總是想方設(shè)法接近我,什么原因,我說不上來。我想,也許是我的年齡大一些、又是小隊長的緣故吧!常言說,“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他張揚把我看成是遠(yuǎn)離家鄉(xiāng)后可以倚靠的大哥哥和“領(lǐng)導(dǎo)”吧?好在我也是個遠(yuǎn)離家庭、遠(yuǎn)離親人的游子,也想找個相互援手的伙伴,雙方也好有個照應(yīng)。
由于張揚少言寡語,又不太合群,無法了解他太多的身世,僅在言談中偶爾透露一點。他是初中畢業(yè)生,因無正式工作,才決定報名支邊;他家庭經(jīng)濟不寬裕,不能永遠(yuǎn)倚靠父母生活,必須找個掙飯吃的“飯碗”才行。被編入“東進”大軍,向上海進發(fā),倒也遂了這個小伙子找上“飯碗”的心愿。
火車過了鎮(zhèn)江,喧鬧的車廂里,才逐漸安靜下來。身為小隊長,我必須時刻了解和掌握整個車廂的情況,以防有什么意外事件發(fā)生!我在車廂的走道上走了個來回,和鬧累了的姑娘、小伙子們一個個點頭、微笑,算是打個招呼。這其間,有不少人已打起盹來,個別的還呼呼入睡,想是昨晚在鼓樓飯店一夜沒有休息的緣故。唯有那個叫孔荻的姑娘,正和徐放坐在一起,兩個人頭挨著頭,嘰嘰咕咕的談得正濃。見我來了,她莞爾一笑,也算是打個招呼。徐放跟著點點頭,并且狡黠的一笑,意思是讓我放他一馬,不要干擾他倆的興致。我也不動聲色,只是笑笑,向車廂那一頭走去。緊挨車廂的盡頭,坐著不少鄰隊的青年,那個名叫黃麗的姑娘,卻挨在最后一排的邊角落里坐著,手里捧著一本書,在認(rèn)真地閱讀。說她“認(rèn)真”,也不盡然,她似乎早已注意我的到來,還沒等我與她對話,她就把手中書的封面朝我一揚,笑笑說:“看過嗎?”
我注目一看,原來是《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便點點頭,表示看過。黃麗很是高興,她深知一個女孩子的傲慢,應(yīng)該分清場合、分清對象、有個分寸才好!對于眼前的我,似乎應(yīng)該和氣些更好。本來是兩個人的座位,她還是要那位女友朝窗口擠一擠,她也緊挨著那位女友動一動身子,留出只夠半個屁股坐的位置,很客氣的要我坐下來歇息,以便相互談?wù)?。我一個大男人,又是小隊長,哪好意思緊挨著兩個女孩子坐在一起。于是,很禮貌地站在茶幾前的空當(dāng)中,身后讓出通道,便于他人通行。
其實黃麗的讓座,也僅是客氣而已,她明知我和她應(yīng)付兩句,便會轉(zhuǎn)身回去的,可是見我停下來了,又不好過于怠慢,趕忙將手中的書本合起來放在茶幾上。茶幾上擺滿了各種零食,有奶油瓜子、花生米、糖果和女孩子們愛吃的甜梅。黃麗指一指零食對我說:“這是四小隊的朋友請我吃的。”她用手拍拍緊挨著窗口坐的女孩子說:“這位是我的高中同學(xué),芳名周雋,和我同齡?!彼职褜γ娴膬晌慌岩步榻B之后,便將我介紹給她們說:“這位是我們的隊長,名叫陳柯,大家認(rèn)識、認(rèn)識。莫看隔著小隊,到了上海后,說不定打散了重新編隊,也許,又是一個小隊里的人呢?!?/p>
那位叫周雋的姑娘笑笑說:“這位陳隊長我們認(rèn)識,昨日編隊會上,在區(qū)政府大禮堂作重點發(fā)言的時候,整個總隊的人都認(rèn)識他,何用你大小姐精心介紹?”說罷,兩個姑娘你戳她一指,她抹你一掌,嘻嘻哈哈地笑個不停,連她們對面的兩個姑娘,也卷入了少女們歡愉逗樂的群體之中。我不便過于干擾她們,也就笑笑抽身退出。當(dāng)我正要轉(zhuǎn)身往回走時,卻見徐放急步走來,邊走邊說:“你們這邊有什么好笑的啊?分一點給老徐共享?!闭f著,緊挨著黃麗的身邊,用屁股將黃麗往里面擠一擠,側(cè)著身子勉強坐下,并且不客氣的抓過茶幾上的零食大嚼起來,開心地說:“你們這兒如此有趣,也不事先招呼我過來,原來只是想拍我們陳隊長的馬屁???”
我用手指一指這個毫無拘束的徐放,無可奈何的笑一笑,轉(zhuǎn)身走了。身后傳來黃麗姑娘佯嗔地說:“誰拍誰的馬屁啦?我們只看見你拍了那么多女孩子的馬屁,這會怕是和那位孔大小姐談膩了,趕來這兒換換口味是不是?”接著是徐放嬉皮笑臉地說:“哪能呢,不信你問問身旁的好友周雋,我老徐是那號人嗎?”我會心地笑笑,正好信步走到孔荻座位旁邊,孔荻似乎全不在意我的到來,氣森森地睜著一對圓圓的大眼睛,朝著徐放去的車廂那一頭瞪著??吹贸觯捱@個多情的徐放有“這山望著那山高”的壞毛病。
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身邊的張揚低聲說:“隊長!你看那個姓徐的,要多討嫌有多討嫌!他把自己當(dāng)成賈寶玉式的人物,專往女娃兒堆里拱,照我說她比薛蟠還像薛蟠,是蚊子、是蒼蠅、是牛虻,就是會追腥逐血、欺負(fù)人家女娃兒……”
我朝張揚笑笑,不想理會他的牢騷,只是無心的望著窗外。窗外的景色,隨著車輪飛速運轉(zhuǎn),一個勁地向身后拋去。那農(nóng)田、那村舍、那遠(yuǎn)山近水,毋庸我看個仔細(xì),一眨眼就過去了。我的心也隨著起伏不定!想起了兩位老人:伯母和母親。伯母也是我的養(yǎng)母,老人家把我撫養(yǎng)長大,自己無親生兒女,她和我母親、我,一家三口相依為命。目前,兩位老人成全我支邊,我忍下心來將兩位老人留在南京,請表哥、表嫂代為照看,每月按時寄回生活費用,供兩位老人安度晚年。想起父親早在一九五零年春末就已病故,之前我于十六歲時在父母的包辦下,被迫和同一個行政村原老村長十五歲的女兒結(jié)婚,婚后一直同床異夢。父親去世后,十七歲的我,不得不挑起一家四口人的生活重?fù)?dān)。
我的故鄉(xiāng),是在江蘇省寶應(yīng)縣東北鄉(xiāng),一個不知名的小村莊里。十二歲時,我隨伯母、也就是養(yǎng)母在南京龍江鎮(zhèn)長大,一九四九年的九月,故鄉(xiāng)的父母寄來一封“火燒三角”的信,將我騙回故鄉(xiāng)結(jié)了婚……去年秋天,我苦苦奮斗了近十年,終于與“妻子”達成調(diào)解離婚的協(xié)議,將一切家產(chǎn)留給“妻子”與唯一的幼女作為生活費用,自己與兩位老母被掃地出門,一家三口再次遷來南京。想起十年來的往事,由于自己當(dāng)初的懦弱、幼稚和少不更事,歷經(jīng)了種種錯誤和挫折。
最初,我想從一個平頭百姓、苦種莊稼的新青年,一心想跳出“農(nóng)門”,走上從政道路。一九五五年的五月,我被提調(diào)到一個大區(qū)里,脫產(chǎn)搞行政工作。在這期間,盡管在事業(yè)上小有成就,由于包辦婚姻的束縛,我始終掙脫不了這個無形的“枷鎖”,終于因思想上的不堅定,生活上的不檢點而釀成大禍,被取消了黨員的“預(yù)備期”、留團察看一年,并且行政上記大過處分。我不得不像漢末的關(guān)老爺一樣,被迫走了一回“麥城”,一家三口僑居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