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圣無情》 章節(jié)介紹
小說《情圣無情》是目前在年輕人中非常盛行的一部作品,并得到眾多書迷的一致好評,該小說的作者是凌云上人,主角是賀文海寧玲。第3章內(nèi)容介紹:文海賀再一注視,那吳猛的咽喉,竟已被洞穿!殺他的人顯然不愿他的鮮血濺上自己的衣裳,所以一槍射穿他的咽喉后.........
《情圣無情》 三 覓賊影 在線試讀
文海賀再一注視,那吳猛的咽喉,竟已被洞穿!殺他的人顯然不愿他的鮮血濺上自己的衣裳,所以一槍射穿他的咽喉后,就立即塞了團冰雪在創(chuàng)囗里,等到冰雪被熱血溶化的時候,血卻也已被冰凝結住了。
他的尸體仍筆直的站著,倚著木柱并沒有倒下來,由此可見,殺他的那人,身法是多么輕,多么快!他一槍射穿查猛的咽喉后,,連一絲多馀的力量都沒有,所以才沒有碰倒吳猛的尸體。
吳猛自然是準備抵抗的,但等到這一槍射穿咽喉后,他的招式還沒有使出來,所以他的尸體仍在保持著平衡。
這一槍好快!
賀文海面上露出了驚奇之彩色,他知道“金獅”吳猛成名已二十多年,并沒有吃過多大的虧。
金獅押運的招牌也很硬,由此可見,吳猛并非弱者,但他卻反抗之力都沒有,一槍就被人射穿了咽喉!
他就算是個木頭人,要想一槍將這木頭人的咽喉射穿,而不將它撞倒,也不是件容易事。
賀文海一轉身,竄入那酒店里,門上并沒有掛簾子,里面也沒有擺上桌椅,顯見這酒店也并不想在這種天氣做生意。
很寬敞的屋子里,只有靠窗旁擺著一桌菜,但菜大多都沒有動過,甚至連杯里的酒都沒有喝。
來自**的那四個“怪物”,也已變成了四個死尸!
死尸的頭向外,足向里,像是“十”字,黃衣童子的足底和綠衣童相對,黑衣童和紅衣童相對,右手腕上的金鐲已褪下,落在手邊,四人的臉上還帶著獰笑,咽喉竟也是被一槍射穿的!
再看社二拐子,也已倒在角落里的一個柱子旁,他的雙手緊握,似乎還握著滿把暗器。
但暗器還未發(fā)出,他也已被一槍射穿咽喉!
賀文海也不知是驚奇,還是歡喜,只是不住喃喃道:"好快的槍……好快的劍槍…"若在兩日以前,他實在猜不出普天之下,是誰有這么快的槍法,昔年早稱當代第一槍神的天山“雪鷹子”,槍法雖也以快準狠見長,但出手絕不會有如此狠辣,何況自從鷹愁澗一役之后,這位不可一世的槍神已歸隱,到如今只怕也埋骨在天山絕頂,亙古不化的冰雪下了。
至于昔日縱橫天下的名俠,雙槍老太婆,雄二,王大,據(jù)說早已都買舟入海,去尋海外的仙山,久已不在人間了。
何況他們用的都不是真正的槍!
除了這些人之外,賀文海實在想不出世上還有誰的槍如此快,直到現(xiàn)在,他已知道是還有這么一個人的。
就是那神秘、孤獨,而憂郁的少年小兵!
賀文海閉起眼睛,彷佛就可以看到他落寞的走入這屋子里,**的護法童子們立刻迎了上去,將他包圍。
但他們的金鐲褪下,面上的獰笑還未消失,阿飛的子彈已如閃電,如毒蛇般將他們的咽喉射穿。
社二拐子在一旁想發(fā)暗器,他以輕功和暗器成名,手腳自然極快,但他的手剛抓起暗器,還未發(fā)出,子彈已飛來,一槍穿喉!
賀文海嘆了囗氣,喃喃道:"玩具,居然有人說他的槍像玩具……"他忽然發(fā)現(xiàn)柱子上有用劍或刀劃出來的字:"你替我殺了諸葛雷,我就替你殺這些人,我不再欠你的債了,我知道一個人絕不能欠債!"看到這里,賀文海不禁苦笑道:"我只替你殺了一個人,你卻替我殺了六個,你知道一個人不能欠債,為何要我欠你的債呢?"他又接著看下去!
"我替你殺的人雖多些,但情況不同,你殺的一個足可抵得上這六個,所以你也不欠我,我也不愿別人欠我的債!"賀文海失笑道:"你這帳算的不太精明,看來以后做不得生意。"柱子上還有一句話刻得極隱秘,"包里是我二炮的數(shù)量.種類及部署情況,不容有失"旁邊還有個箭頭。
賀文海自然立刻順著這箭頭所指的方向走過去,剛走進一扇門,他就聽到了一聲驚呼!
有柄很亮的劍,劍尖正指著他!
劍尖,在微微的顫抖著!
握劍的是個很發(fā)福的老人,胡子雖還沒有白,但臉上的皺紋已很多,可見年紀已不小了。
這老人雙手握劍,對著賀文海大聲道:"你……你是什么人?"他雖然盡量想說得大聲些,可是聲音偏偏有些發(fā)抖。
賀文海忽然認出他是誰了,微笑道:"你不認得我了?"老人只是在搖頭。
賀文海道:"我卻認得你就是這里的老板,十年前,你還陪過我喝了幾杯酒哩。"老人目中的警戒之色已少了些,雙手卻還是緊握著劍柄,道:"客人貴姓?"賀文海道:"賀,加貝賀。"老人這才長長吐囗氣,手里的劍也“當”的落在地上,展顏道:"原來是賀……賀先生,老朽已在這里等了半天了。"賀文海道:"等我?"老人道:"方才有位公子……英雄,殺了很多人……惡人,卻留下個活的,交給老朽看守,說是有位賀先生就會來的,要老朽將這人交給賀先生,若是此間出了什么差錯,他就會來……來要老朽的命。"賀文海道:"人呢?"老人道:"在廚房里。"廚房并不小,而且居然很干凈,果然有個人被反綁在椅子上,長得很瘦小,耳邊還有撮黑毛。
賀文海早已想到小兵就是要將這人留給他拷問的,但這人卻顯然未想到還會見到賀文海,目中的驚懼之色更濃,嘴角的肌肉也在不停的抽搐著,卻說不出話來──小兵不但緊緊的綁住了他,還用布塞住了他的嘴。
他顯然是怕這人用威脅利誘的話來打動這老人,所以連嘴也塞住,賀文海這才發(fā)覺他居然還很細心。
但他為什么不索性點住這人的穴道呢?
賀文海手里的刀光一閃,只不過是挑去了這人嘴里塞住的布而已,這人卻已幾乎被嚇暈了。
他想求饒,但嘴里乾得發(fā)麻,一個字也說不出話來。
賀文海也沒有催他,卻在他對面坐下,又請那老人將外面的酒等全都搬了進來,他倒了杯酒喝下去,才微笑著道:"貴姓?"那人臉已發(fā)黃,用發(fā)乾的舌頭舐著嘴唇,嗄聲道:"在下洪漢民。"賀文海道:"我知道你喝酒的,喝一杯吧。"他居然又挑斷了這人身上綁著的繩子,倒了杯酒遞過去,這人吃驚的張大了眼睛,用力捏著自己被困得發(fā)麻的手臂,既不敢伸手來接這杯酒,又不敢不接。
賀文海笑著道:"有人若請我喝酒,我從來不會拒絕的。"洪漢民只有接過酒杯,他的手直抖,雖然總算喝下去半杯酒,還有半杯卻都灑到身上了。
賀文海嘆了囗氣,喃喃道:"可惜可惜……你若也像我一樣,找支筆來畫會畫,寫寫字什么的,以后手就不會發(fā)抖,書法可以使手穩(wěn)定,這是我的秘訣。"他又倒了兩杯酒,笑道:"佳人不可唐突,好酒不可糟塌,這兩件事你以后一定要牢記在心。"洪漢民用兩只手端著酒杯,還生怕酒潑了出來,趕緊用嘴湊上去,將一杯酒全喝了個乾凈。
賀文海道:"很好,我一生別的都沒有學會,只學會了這兩件事,現(xiàn)在已全都告訴了你,你應該怎么樣來感謝我?"洪漢民道:"在下……在下……"賀文海道:"你也用不著做別的事,只要將那包袱拿出來,我就很滿意了。"洪漢民的手又一抖,幸好杯子里已沒有酒了。
他長長吸進了一囗氣,道:"什么包袱?"賀文海道:"你不知道?"洪漢民臉上很盡力地擠出了一絲微笑,道:"在下真的不知道。"賀文海搖著頭嘆道:"我總以為喜歡喝酒的人都比較直爽,可是你……你實在令我失望。"洪漢民陪笑道:"賀……賀大俠只怕是誤會了,在下的確……"賀文海忽然沉下臉,道:"你喝了我的酒,還要騙我,把酒還給我吧。"洪漢民道:"是,是……在下這就去買。"賀文海道:"我只要你方才喝下去的兩杯,買別的酒我不要。"洪漢民怔了怔,用袖子直擦汗,吃吃道:"但……但酒已喝在肚子里,怎么還呢?"賀文海道:"這倒容易。"刀光一閃,一柄匕首已抵住了洪漢民的胸膛。
賀文海冷冷道:"酒既然在你肚子里,我只要將你的肚子剖開就行了。"洪漢民臉色發(fā)白,勉強笑道:"賀大俠何必開小人的玩笑。"賀文海道:"你看我這像是開玩笑?"他的手微微用了些力,將匕首輕輕在洪漢民的胸膛上一刺,想將他的胸膛刺破一點,讓他流一點血。
因為只有懦夫才會說謊,而懦夫一看到自己的血,就會被駭出實話了,這道理誰也不會比賀文海更清楚。
誰知道刀尖刺下,竟好像刺在一個石面上,洪漢民還是滿面假笑,似乎連一點感覺都沒有。
賀文海目光閃了閃,手已停了下來,這懦夫居然刀槍不入,賀文海居然也并沒有吃驚。
他反而微笑著道:"你在江湖中混了已有不少時候了吧。"洪漢民想不到他忽然會問出這句話來,怔了怔,陪笑道:"已有二十年了。"賀文海道:"那么你總該知道江湖中有幾件很神奇的寶物,這些寶物雖很少有人能真的見到,但卻已傳說多年,其中有一件就是……"他眼睛盯著洪漢民,一字字接著道:"就是天蠶衣,據(jù)說此物刀槍不入,水火不傷,你既已在江湖中混了二十年,總該聽說過。"洪漢民的臉已經(jīng)變得好像一塊抹桌布,跳起來就想逃。
他的身法并不慢,蹤身一掠到了門囗,但他正要竄出門的時候,賀文海也已站在門囗了。
洪漢民咬了咬牙,一轉身就解下了條亮銀鏈子槍,銀光灑開,鏈子槍毒蛇般向賀文海刺了過去。
看來他在這柄槍上至少已有二三十年的功夫,這一招刺出,軟軟的鏈子槍竟被抖得筆直,帶著勁風直刺賀文海的咽喉。
只聽“當”的一聲,賀文海只抬了抬手,他手里還拿著酒杯,就用這酒杯套住了槍尖。
也不知怎地,槍尖竟沒有將酒杯擊碎。
賀文海笑道:"以后若再有人勸我戒酒,我一定要告訴他喝酒也有好處的,而且酒杯還救過我一次命。
洪漢民就像石頭人般怔在那里,滿頭汗落如雨。
賀文海道:"你若不想打架了,就將身上的金絲甲脫下來作酒資吧,那勉強也可抵得過我的兩杯酒了。"洪漢民顫聲道:"你……你真要……"賀文海道:"我倒并不是真的想要這東西,你能趁我不備,將包袱偷走,也算你的本事,但你卻不該對別人說包袱是我拿的,我這人最不喜被人冤枉。"洪漢民道:"不錯,包袱是……是小人拿的,包袱里也的確有這天蠶衣和一份密涵,可是……可是……"他非但已急得說不出話,連眼淚都快被急了出來。
賀文海道:"天蠶衣雖然是防身至寶,但你得了有什么用呢?你就算穿著十件天蠶衣,我一刀還是可以要你的命,你何必為了它拼命?"他嘆息接著道:"世間的寶物,唯有德者居之,這種東西更不是你們這種人應該有的,你將它送給我,也許還可以多活幾年。"洪漢民嗄聲道:"小人也知道不配有這種東西,但小人也并不想將之據(jù)為己有……"賀文海道:"難道你本來就想將它送給別人么?送給誰?"洪漢民咬著牙,連嘴唇都被咬出血來。
賀文海悠然道:"我有很多法子能要人說實話,可是我并不喜歡用,所以我希望你莫要也*我用出來。"洪漢民終于長長嘆了囗氣,道:"好,我說。"賀文海道:"你最好從頭說起。"洪漢民沉吟著道:"賀大俠可知道有個“神偷”戴五么?這種下五門的小賊,賀大俠也許不會知道的。"賀文海笑道:"我非但知道這人,而且還認得他,他的輕功和手上功夫都算不弱,而且酒量也很不錯。"洪漢民道:"這“天蠶衣”,就是他不知從那里偷來的。"賀文海道:"哦?那么,又怎會到了你們手上呢?"洪漢民道:"他和諸葛雷本來也是老朋友,我們在張家界遇見了他,就在一起喝酒,他大醉之下,拿天蠶衣出來吹噓,諸葛雷瞧著眼紅,就……就……"賀文海板著臉道:"你們既然做得出這種不要臉的事,難道還不好意思說出來嗎?"洪漢民垂下頭嘆道:"戴五明知這天蠶衣現(xiàn)在是江湖中每個人都想得到的寶物,他既然身懷此物,本不該喝醉的。"賀文海冷冷道:"他并不是不該喝酒,而是不該交錯了朋友。"洪漢民慘白的臉,居然也有些發(fā)紅。
賀文海道:"這天蠶衣雖然號稱是“武林三寶”之一,其實并沒有太大用處,因為除了兩個勢均力敵的高手相爭時用得著它之外,一般人得到它還是難免送命,我倒不懂它為什么會忽然變得如此搶眼了,這其中是否另有原因?"洪漢民道:"不錯,這其中的確有個秘密……其實這秘密現(xiàn)在已不能算是秘密了,只因……"他剛說到這里,這酒店的主人已端著兩壺酒進來,陪笑道:"剛溫好的酒,隊長大人先喝一杯再說話吧。"賀文??嘈Φ溃?你若想我下次再來照顧你的生意,最好再也莫要叫我這名字,我一聽這四個字,連酒都喝不下去了。"酒杯還在他手上,他滿滿倒了一杯,只覺一陣酒香撲鼻而來,他臉色立刻又開朗了,展顏道:"好酒。"他將這杯酒喝了下去,又彎下腰咳嗽起來。
老人嘆息著,端了張椅子過來扶著賀文海坐下,道:"咳嗽最傷身子,要小心些,要小心些……"他蒼老的面上忽然露出了一絲微笑,接著道:"但這酒專治咳嗽,客官你喝了,以后包管不會再咳嗽了。"賀文海笑道:"酒若能治咳嗽,就真的十全十美了,你也喝一杯吧。"老人道:"我不喝。"賀文海道:"為什么?賣餃子的人寧可吃饅頭也不愿吃餃子,賣酒的人難道也寧可喝水,卻不喝酒么?"老人道:"我平常也喝兩杯的,可是……這壺酒卻不能喝。"他呆滯的目光竟也變得銳利狡黠起來。
賀文海卻似未曾留意,還是微笑著問道:"為什么?"老人盯著他手里的匕首,緩緩道:"因為喝下我這杯酒后,只要稍為一用真力,酒里的毒立刻就要發(fā)作,七孔流血而死!"賀文海張嘴結舌,似已呆了。
洪漢民又驚又喜,道:"想不到你居然會來幫我的忙,日后我必定重重酬謝。"老人冷冷道:"你不必謝我。"洪漢民面色微變,陪笑道:"前輩真人不露像,莫非也想要……"他嘴里說著話,掌中的鏈子槍又已飛舞而出。
老人怒叱一聲,佝僂的身子,竟似忽然暴長了一尺,左手一反,已抄著了槍頭,厲聲道:"就憑你也敢跟我老人家動手?!"這膽小怕事的糟老頭子,在瞬間就彷佛變了個人似的,連一張臉都變得紅中透紫,隱隱有光。
洪漢民看到他這種奇異的面色,忽然想起一個人來,失聲驚呼道:"前輩饒命,小人不知道前輩就是……"他請求饒已遲了,呼聲中,老人的右拳已擊出,只聽“砰”的一聲,洪漢民的身子竟被打得飛了出來,纏在手上的鏈子也斷成兩截,鮮血一路濺了出來,他身上撞在墻上,恰好落在灶上的大鐵鍋里。
這一拳的力道實在驚人。
賀文海嘆了囗氣,搖著頭道:"我早就說過,你有了這件天蠶衣,反而會死得快些。"老人將半截鏈子槍甩在地上,出神的望著洪漢民的尸身,臉上的皺紋又一根根現(xiàn)了出來,喃喃道:"你已有二十年沒有殺人了,是嗎?"老人輕身望著他,道:"但我并沒有忘記如何殺人,是嗎?"賀文海道:"你為了這件天蠶衣殺人值得嗎?"老人道:"二十年前,我不為什么也會殺人的。"賀文海道:"但現(xiàn)在已過了二十年,你能躲過這二十年,并不容易。若為了這種事將自己身份暴露,豈非劃不來。"難道你是為了包里的另外一件東西?"老人動容道:"你已知道我是誰了?包里還有什么東西?"賀文海笑了笑,道:"不該知道的最好別知道了","你莫忘記,“紫面二郎”孫逵在二十年前是多么出風頭的人物,居然敢和江南七十二道水陸碼頭總瓢把子的妻子私奔,這種勇氣我實在佩服。"老人怒道:"此時此刻,你還敢出言不遜?"賀文海道:"你莫以為我這是在諷刺你,一個男人肯為了自己心愛的女子冒生命之險,負天下之謗,甚至不惜犧牲一切,這種男人至少已不愧是個男人,我本來的確對你很佩服的,可是現(xiàn)在……"他搖了搖頭,長嘆道:"現(xiàn)在我卻失望得很,因為我想不到紫面二郎居然也是個鬼鬼崇崇的小人,只敢在暗中下毒,卻不敢以真功夫和人一決勝負。"孫逵怒目望著他,還未說話,突聽一人笑道:"這你倒莫要冤枉了他,下毒也要有學問的,就憑他,還沒有這么大的本事。"這是個女子的聲音,而且很動聽。
賀文海微笑道:"不錯,我早該想到這是薔薇夫人的手段了,賀文海能死在二十年前名滿江湖的美人手上倒也不虛此生。"那聲音吃吃笑道:"好會說話的一張嘴,我若在二十年前遇到了你,只怕就不會跟他私奔了。"笑聲中,她的人已扭動著腰肢走了出來。
過了二十年之后,她還并不顯得太老,眼睛還是很有風情,牙齒也還很白,可是她的腰──她實在已沒有腰了,整個人就像是一個并不太大的水缸,裝的水最多也只不過能灌兩畝田而已。
賀文海的表情看來就像是剛吞下一整個雞蛋。
這就是薔薇夫人?他簡直無法相信。
美人年華老去,本是件很令人惋惜,令人傷感的事,但她若不知道自己再也不是雙十年華,還拼命想用束腰扎緊身上的肥肉,用脂粉掩蓋著臉上的皺紋,那就非但不再令人傷感,反而令人惡心可笑。
這道理本來再也明顯不過,奇怪的是,世上大多數(shù)女人,對這道理都不知道──也許是故意拒絕知道。
薔薇夫人穿著的是件紅緞的小皮襖,梳著萬字髻,遠遠就可以嗅到一陣陣刨花油的香氣。
她望著賀文海笑道:"好一位風流小賀大隊,果然是名不虛傳,我已經(jīng)有二十年沒有瞧見過這么神氣的男人了,可是二十年前……"她嘆了囗氣,接著道:"二十年前我們家里卻總是高朋滿座,那時侯江湖道上的少年英雄,風流劍客,有那一個不想來拜訪拜訪我?只要能陪我說兩句話,看我一眼,他們就好像吃了人□果似的,開心得要命,你不信問他好了。"孫逵沉著臉,抱定主意不開囗。
賀文海望著薔薇夫人脖子上就像風中薔薇般在抖動著的肥肉,再看看孫逵,暗中不禁嘆息。
他已看出這老人這二十年的日子并不好過。
薔薇夫人又嘆了囗氣,道:"可是這二十年來,實在把我蹩苦了,每天躲在屋子里,連人都不敢見,我真后悔怎樣會跟著這沒出息的男人逃走的。"孫逵忍不住也長長嘆息了一聲,喃喃道:"誰不后悔,誰是王八蛋。"薔薇夫人叫了起來,跳著腳道:"你在說什么?你說?!老娘放著好日子不過,跟著你到這個鬼地方來受苦,一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被你糟塌成這個樣子,你還有什么好后悔的,你說,說呀。"孫逵鼻子里直抽氣,嘴又緊緊閉了起來。
薔薇夫人道:"賀大隊,你說,這種男人是不是沒有良心,早知道他會變成這樣子,那時我還不如……不如死了好些。"她拼命用手揉著眼睛,只可惜連一滴眼淚也沒有揉出來。
賀文海笑道:"幸好夫人沒有死,否則在下就真的要遺憾終生了。"薔薇夫人嬌笑道:"真的么?你真的這么想見我?"賀文海道:"自然是真的,像夫人這么胖的美人,到哪里才能找到第二個?"薔薇夫人臉都氣白了,孫逵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賀文海道:"其實夫人得到這件天蠶衣也沒有用的,因為就算將夫人從中間分成兩半,也穿不上它。"薔薇夫人咬著牙,道:"你……我若讓你死得痛快了,我就對不起你。"她自頭上拔下了一根很細很尖的金簪,咬著牙走向賀文海,賀文海居然還是安坐不動,穩(wěn)如泰山。
孫逵皺眉道:"天蠶衣既已到手,我們還是趕快辦正事去吧,何必跟他過不去?"薔薇夫人吼道:"老娘的事,用不著你管!"賀文海竟真的已不能動,眼睜睜的望著她。
誰知她剛沖到賀文海面前,剛想將那根金簪剌入他的眼睛,孫逵忽然從后面飛起一腳,將她踢上屋頂。
她百把斤重的身子撞在屋頂上,整個屋子都快被她震跨了,等她跌下來的時候,已只剩下半囗氣。
賀文海也有些驚訝,忍不住問道:"你難道是為了救我而殺她的?"孫逵恨恨道:"這二十年來,我已受夠了她的氣,已經(jīng)快被她纏瘋了,我若不殺了她,不出半年就要被她活活*死。"賀文海道:"但這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你莫忘記,二十年前……"孫逵道:"你以為是我勾引她的,你以為我想帶著她私奔?"賀文海道:"難道不是?"孫逵嘆道:"我遇見她的時侯,根本不知道她是楊大胡子的老婆,所以才會跟她……"他咳嗽了兩聲,才接著道:"誰知她竟吃定了我,非跟我走不可,那時楊大胡子已帶著二三十個高手來了!我不走也不行了。
"賀文海道:"至少她是真的喜歡你,否則她為什么要這樣做?"孫逵道:"喜歡我?嘿嘿……"他咬著牙冷笑道:"后來我才知道,我只不過是她拉到的替死鬼,原來她早就趁楊大胡子出國的時候,姘上了一個小白臉,而且有了孩子,她怕楊大胡子回來后無法交帳,就卷著些細軟和那小白臉私奔了。"賀文海道:"哦?原來其中還有這么段曲折。"孫逵道:"誰知那小白臉卻又將她從楊胡子那里偷來的珠寶偷走了一大半,她人財兩空,正不知怎樣好,恰巧遇上了我這倒霉鬼。"賀文海道:"你既然知道這件事,為何不向別人解釋?"孫逵苦笑道:"這是她后來酒醉時才無心泄露的,那時生米早已煮成熟飯,我再想解釋已來不及了。"賀文海道:"她那孩子呢?"孫逵閉著嘴不說話。
賀文海嘆息了一聲,道:"既然如此,你早就該殺她了,為什么要等到現(xiàn)在?"孫逵還是不說話。
賀文海道:"我反正已離死不遠,你告訴我又有什么有關系?"孫逵沉吟了很久,才緩緩道:"開酒店有個好處,就是常常可以聽到一些有趣的事……你可知道近來江湖中最有趣的事是什么?"賀文海道:"我又沒有開酒店。"孫逵四下望了一眼,就好像生怕有人偷聽似的。
然后他才壓低聲音道:"你可知道,現(xiàn)下是日本正想侵犯的時候,中央國安部的一個大官卻想把我國的布防機密賣給鬼子,而且這老賊還有一批死士,其中就有三十年前橫行天下的“人魔”!"“人魔”這二個字說出來,賀文海也不禁為之動容。
孫逵道:"人魔橫行江湖的時候,你還小,也許還不知道他的厲害,但我卻可以告訴你,當時江湖中沒有一個人不知道他的,連少林的掌門,當時號稱江湖第一高手的吳問天,也都死在他手上。"他歇了囗氣,又道:"而且此人行蹤飄忽,神鬼莫測,吳問天剛揚言要找他,第二天就死在自己的院子里,全身一無傷痕,只有……"說到這里,他忽然停了下來,又四下望了一眼,像是生怕那神鬼難測的“人魔”會在他身后忽然出現(xiàn)。
但四下卻是一片死寂,甚至連雪花飄在屋頂上的聲音,都聽得到,孫逵這才吐出囗氣,接著道:"只有胸前多了五個像人頭般排列的血痕,血痕小如針眼,人人都知道那是人魔的標志,但卻沒有人知道他用的究竟是件極毒辣的暗器?還是件極厲害的外門兵器?因為和他交過手的人,沒有一個還能活著的,所以也沒有人知道他的本來面目。"他語聲剛停下來,忽又接著道:"大家只知道他必定是個男的。"賀文海道:"哦?"孫逵道:"因為他不但劫財,還要劫色,江湖中無論黑白兩道,都恨他入骨,卻拿他一點法子也沒有,但只要有人說出要和他作對的話,不出三天,必死無疑,胸前必定帶著他那獨門的標志。"賀文海道:"凡是死在他手上的人,致命的傷痕必在前胸,是么?"孫逵道:"不錯,前胸要害,本是練家子防衛(wèi)最嚴密之處,但那人魔卻偏偏要在此處下手,從無例外,好像若不如此,就不足以顯出他的厲害。"賀文海笑了笑,道:"所以你認為只要穿上這件天蠶衣,就能將人魔制住,只要你能將人魔制住,就可以揚眉吐氣,揚名天下,黑白兩道的人都會因此而感激你,再也沒有人會找你算那筆老帳了。"孫逵目光閃動,道:"江湖中人人都知道,只要能躲得過他前胸致命之一擊,就已先立于不敗之地,就有機會將他制住!"他面上神采飛揚,接著道:"因為他這一擊從未失手,所以他作此一擊時,就不必留什么退路,對自己的防衛(wèi)必定疏忽。"賀文海道:"聽來倒像是蠻有道理……"孫逵大笑道:"若是沒有道理,江湖中也不會那么多人一心想將這天蠶衣弄到手了。"賀文海道:"可是你在這里種種花,喝喝酒,你的對頭早已漸漸將你忘懷了,你的日子難道過得還不夠舒服么?為什么還要找這些麻煩呢?"孫逵臺頭注視著遠方道;"如能為國誅此賊,我命何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