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殤賭城》 章節(jié)介紹
《情殤賭城》是田阿瞞的一部經(jīng)典作品,故事情節(jié)婉轉(zhuǎn)曲折,人物關(guān)系錯綜復(fù)雜,文筆優(yōu)美,而且能夠做到每個角色都有自己的故事。《情殤賭城》第9章主要介紹的是:一覺醒來都下午一點多了,阿寧睡得很香,歡快的心情把夢都梳理得恬恬靜靜。打開手機,迎來的又是.........
《情殤賭城》 第九章 明星老千(3) 在線試讀
一覺醒來都下午一點多了,阿寧睡得很香,歡快的心情把夢都梳理得恬恬靜靜。
打開手機,迎來的又是催債信息的新一輪“點射”。債主們不是不相信阿寧的人品,否則也不會借錢給他,只是錢沒趴在自己的賬戶上,確實叫人不放心?。“師o權(quán)抱怨,他知道上帝很公平,若想一夜暴富,就得做好折戟沉沙的準(zhǔn)備。世界上哪樣?xùn)|西的得到不需要付出代價?細(xì)算起來,現(xiàn)在自己的欠款將近三千七百萬人民幣啊!俗話說,虱子多了不咬,饑荒多了不愁。但是他則恰恰相反。能借錢給自己的都是誰啊?非親即友啊!那是什么?是信任和情義,甚至還有對他的無限希望。不還行嗎?那是心債,欠下的話,做鬼都不踏實。尤其他剛從監(jiān)獄出來,一籌就是幾千萬,試想,這背后該有怎樣的故事呢?這還幸虧一位“特殊”的朋友出資替他抵擋了一陣,否則將更加讓他窒息。
近兩個多月,阿寧已經(jīng)無錢可賭,面對四千多萬的大窟窿,他一直絞盡腦汁去弄錢。時至今日,總共還上了五百多萬元。隨著時間的推移,大部分欠款都到期了,時局對他來說相當(dāng)緊迫。
當(dāng)初來澳門“博一下”的決定阿寧是不會用后悔和不后悔來詮釋的。因為蹲監(jiān)獄的人都有一種感覺,那就是不能讓時間白白逝去,因為那樣簡直相當(dāng)于用鈍刀銼殺青春和生命。聰明人從不期望生活本身發(fā)生改變,而需要改變的是對待生活的態(tài)度。《紅樓夢》里有句詩真精辟,“身后有余忘縮手,眼前無路想回頭”。人生哪來的彩排啊?他絕對不能接受幾天的時間自己就滅除了那菲薄的寬綽,還原成一個窮光蛋的本色。他要拼盡全力去挽救敗局,因為秘密是一張網(wǎng),破一個洞就完了。家里的老媽和姐姐一家對他的事只是猜猜罷了。所以,他必須尋找更大的機會,這張網(wǎng)絕對不能破!
貧窮,是一堵堅固的城墻。它不但會遮蔽人生的光彩,甚至還會隔絕一個人通向外界的坦途,讓你困死在原地。逼迫著有志者偷偷去努力,傷痕累累也要去打拼,一旦功成名就,才敢斗膽站出來,朝墻外的人招手示意。倘若你一無所成,那就是個名副其實的窮人,整個世界都會命令你惶惶地蹲下去,找個有野狗藏身的旮旯。
正在惆悵之際,又進來一個大平的信息,讓阿寧醒了給他打電話。阿寧給他撥了過去,大平問他有什么安排?阿寧告訴他自己聯(lián)系上趙總之后再研究。
在澳門混的人都知道,睡個好覺對紙醉金迷的賭場生活來說是來之不易的,所以在別人關(guān)機睡覺時一般不會輕易打擾,除非重大緊急事件。
阿寧光著身子坐在大床上,一邊撫摸著唇邊舉出鋒芒的胡茬兒,一邊撥電話。
風(fēng)音響過兩聲之后,傳來趙總渾厚的聲音:“剛開機啊兄弟?”
“唉,昨晚我的那位客人總也不知足,一直玩兒到天亮。這覺睡的,剛醒?!卑幷f完打個哈欠。
“過來吧,我在萬利廳呢?!壁w總盛情邀請。
“好,十分鐘?!卑幏畔码娫挕?/p>
萬利廳是永利賭場的一個偏廳。賭場里無論大廳、小廳、還是偏廳,都是富麗堂皇的,但小廳和偏廳里更比大廳多了一種貴氣,在那里玩兒的大多都是連年盤踞澳門的老賭徒。他們幾乎每個人都是當(dāng)?shù)氐娘@赫人物,輸?shù)膬A家蕩產(chǎn)之后,什么也干不下去了,只能不擇手段地弄點賭資來撈一撈。但無論他們從前多么顯赫,現(xiàn)在無非都是一個單單經(jīng)驗豐富一些的男女賭徒而已。
但這些人已經(jīng)是和諧社會的隱形負(fù)擔(dān)了,雖然惡也有底線,但是輸光了的賭徒極有可能喪心病狂。誰都知道,如果一個人在經(jīng)濟上陷入危機,那么很可能會在道德上出界。
阿寧沖洗完畢,下樓一拐就進了萬利廳。跟幾個熟面孔打過招呼之后,他直接來到趙總身邊。
“久等了大哥?!卑帓吡艘谎圳w總身后站著的幾個人。
那幾個人顯然也是看出趙總“有料”而準(zhǔn)備出手的老牌扒仔,當(dāng)看到阿寧的出現(xiàn)時,幾個人都面露失落,知道名花有主了,知趣的轉(zhuǎn)身離開。
“哎呀,你不來真不行,二百萬就剩這些了?!壁w總一臉的沮喪。
因為幾家大賭場的一樓一般都不可以洗碼,為了能達到目的,阿寧必須得帶趙總?cè)タ梢韵创a的小賭廳。他看了一眼籌碼堆說:“沒輸多少啊,沒事兒,一會兒換個地方,我給你打回來?!蹦樕系谋砬樽孕哦练€(wěn)。
“好??!”
“看來這里不旺您,您屬什么的?我?guī)脚c您屬相相配的廳玩兒去?!?/p>
“屬鼠?!壁w總面帶少許不解。
阿寧煞有介事地說:“這賭場的建造都是講風(fēng)水的,比如美高梅是獅子口,老葡京是老虎口,新葡京是萬箭穿心,銀河是金鳥籠子等,從賭場大樓的外形上一目了然。比如現(xiàn)在咱倆待的這個永利的萬利廳,門口就是兩尊扛著石碑的赑屃。正門也有玩意兒,一到點兒,入口處天花板上的十二生肖像就會隨著音樂緩緩裂開,然后地下慢慢升起一顆金樹,大家為了好運都往金樹上扔錢,希望掛在樹上來保佑自己贏錢。具體啥貓膩兒我不懂,但進了鳥籠子和老虎口的人自然就先被壓住了運勢。您看看,有時候,外國人比中國人還迷信?!?/p>
聽阿寧如數(shù)家珍般的介紹完,趙總?cè)粲兴嫉貑枺骸澳俏覍偈蟮脑撊ツ睦锿鎯???/p>
“等會兒跟我走就行了?!?/p>
阿寧故作神秘,其實他也不懂,無非是為了能洗上碼放的煙霧彈而已。
“你還沒吃飯吧?咱倆先吃飯,然后大開殺戒!”趙總拉著阿寧邊走邊說。
在澳門待了這么久,阿寧在氹仔島那邊還沒發(fā)現(xiàn)正宗的東北飯店,只有澳門島這邊有四家東北飯店。澳門是由三個島組成的,氹仔島、澳門島和路環(huán)島。都有跨海大橋相連,坐車過橋也不遠,幾分鐘的車程而已。威尼斯人、銀河、新濠天地等大型賭場都在氹仔島,阿寧每天都要去。不過就是因為路不遠,喜歡吃家鄉(xiāng)菜的他還是經(jīng)常坐車回到澳門島這邊的東北飯店吃飯。
“松花湖”是四家東北飯店中規(guī)模最大的,開在繁華的北京街里面,打車幾分鐘就到了。阿寧和趙總找個兩人位坐了下來,阿寧要了瓶冰鎮(zhèn)啤酒,趙總也說來兩瓶。點了幾個色香味兒俱全的家鄉(xiāng)菜后,阿寧還給趙總點了一個東北的特色面食“冷面”。
趙總微笑著說:“我在東北待過,挺喜歡這個面的?!?/p>
一聽這話,阿寧猜測,趙總可能是曾經(jīng)在東北工作過的官員,這種官場精英都深不可測,在他面前玩花活兒必須小心謹(jǐn)慎,否則將前功盡棄!他微笑著說:“大哥,多吃點!一會兒也多贏點!”
趙總邊吃邊“嗯”了一聲。
吃喝期間,阿寧不動聲色地觀察著趙總,他斷定這個大貪官肯定沒少輸。如果了解他的底細(xì),就可以適時地“深加工”一下,弄不好還會有大收獲。吃了一會兒,阿寧很自然地問:“大哥,經(jīng)常來澳門玩兒嗎?”
趙總喝了口啤酒,苦笑著說:“來過幾次,都是最近這幾個月的事兒,沒少輸?!?/p>
全在意料之中,阿寧打起了預(yù)防針:“昨天我那個客人出了一千萬的碼,高峰時贏了一千五百多萬,讓他收他總不滿足,最后就贏了三百多萬。賭錢急不得,我也是輸大發(fā)了,才不賭的,給別人賭倒是總贏?!?/p>
趙總無奈地笑一下:“都一樣,就是不知足啊?!?/p>
阿寧表情真誠地勸道:“大哥,贏點兒差不多就別再賭了。我看您是個有身價的人,別陷太深。我在澳門這么久,見過很多桌上擺幾千萬上億籌碼的管道,最后我也能看到他們破產(chǎn)的熊樣。一個月前,我在美高梅太陽?城賭廳看見一個大老板贏了差不多兩個億,捧籌碼的人就有十多個。前天我在新豪天地大廳看見他的時候,人都老了十歲,手里只有幾千塊?!?/p>
趙總愣愣地聽著,看阿寧的眼神很柔和,然后眼神又暗了一下,就像一個有形的嘆息!
阿寧覺得不能問他一共輸?shù)舳嗌馘X了,賭徒的結(jié)果都大同小異,有多少一夜暴富的神話,就有多少燃盡青春的枯骨。
結(jié)賬時阿寧爭著埋了單。一直很好的胃口讓他的身體成了革命最過硬的本錢,美食在胃液的吸收下一點點化作營養(yǎng)融入細(xì)胞。如果不是被錢逼得迫不得已,如果不是在澳門這塊X望和利益可以代替空氣的土地上,阿寧覺得他和趙總是可以真誠交往的。
顯然,趙總一直以一個上位者的眼光,也是非常的欣賞阿寧。
置地廣場的“法老王”賭廳就在“松花湖”飯店的附近,這是一家專門洗碼的賭廳,臺子不多,但是每個賭客都有份量。當(dāng)初阿寧在這里玩兒過幾次,也是幫別人洗碼,所以他對這里很熟悉,當(dāng)然感覺也很好。兩個人邊走邊聊,昂首闊步走進“法老王”。
進到賭廳之后,趙總從包里拿出一捆錢交給阿寧,讓他去帳房買碼。那是在萬利廳剩下的籌碼退的錢,一百四十萬多一點。
這就是阿寧想要的結(jié)果,他直接用自己的會員卡換了一百四十萬的“泥碼”,把剩的幾萬還給了趙總。
倆人拿著籌碼在賭廳里轉(zhuǎn)了大半圈,發(fā)現(xiàn)除了三桌有人玩兒之外,其它的臺子都是牌手開了三把牌之后等客人來下注。
所有的賭臺在換上新牌之后,牌手都會按照規(guī)則先開出頭三把牌,這樣在桌角的顯示屏上就會顯示這三把牌“莊”贏幾把、“閑”贏幾把的所謂“路單”。電腦顯示屏上代表莊贏的就是紅圈,代表閑贏就是藍圈。期間如果出現(xiàn)“對子”或者“和”的話,都會在紅圈或藍圈上的中心點或邊點做標(biāo)記,這樣就可以給賭客提供參考。如果沒有客人下注,這靴牌開完頭三把后就等著,像菜市場擺攤一樣,只是少了叫賣聲。
阿寧看那三桌有客人玩兒的賭臺開出的牌路都不是特別順,就帶趙總坐在了另一張只開了三把頭牌的新臺前。趙總坐的是八號,阿寧坐七號。
剛坐下阿寧很有底氣地說:“這里我以前來過,牌路開的不錯?!比缓笥醚凵裰噶艘幌略诹硪蛔勒玖⒎?wù)的一個年輕女孩兒說:“看見那姑娘了嗎?她是我在這家賭場的公關(guān)。當(dāng)初看我一出碼就是上百萬,屁顛屁顛跑來幫我辦會員卡,又是送房間,又是送餐卷的。我一天不來,她都會打電話問‘張大哥你在哪里呀?怎么沒見你來玩呀?’甚至我回東北了她都每天一個電話,只要你告訴她什么時間到,不但房間安排好,禮賓車早早等在關(guān)閘,甚至她還會自費提早把機票幫我定好。后來她發(fā)現(xiàn)我賭的小了,也不怎么來了,馬上就形同陌路,見面一扭身就走了!呵呵。”
這幾家阿寧常去的賭場都有這樣的公關(guān),她們是根據(jù)自己客人的投注記錄賺提成的。可能每一個客人的下場都一樣,她們每天都在見證客人們從人到鬼的演出,早就司空見慣,一旦客人輸折了,她們翻臉真的比翻書還快。
趙總平靜地說:“我剛來賭場的時候,也有女孩兒來幫我辦會員卡,被我拒絕了?!?/p>
阿寧當(dāng)然知道,辦會員卡是要用客人證件的,趙總這種身份怎么會扯這個。從而更驗證了自己的判斷,趙總肯定是位官員。
“先飛牌?!卑幚暇毜貨_中年女牌手彈了一下食指。
牌手麻利地開始發(fā)牌,然后把發(fā)過的牌塞進擺在賭臺桌角的一個透明塑料箱里。這就是小賭廳和賭場大廳的區(qū)別,賭場大廳發(fā)完的牌是直接塞進賭桌上一個專門設(shè)計的小縫隙里的。
見趙總很平靜,阿寧看著顯示屏上的路單說:“在小賭廳飛牌是不用下注的,整靴牌六七十把都飛掉也沒關(guān)系,飛出順路之后再打?!?/p>
“嗯,聽你的!”趙總沉穩(wěn)地靠坐在椅子上,莊重而威嚴(yán)。
這時,阿寧覺得是時候向趙總坦白一下了,否則一會兒贏到現(xiàn)金?碼需要洗碼的時候再說自己出的是泥碼就有些被動了,會讓人有種被欺騙的感覺。“噢,對了,”阿寧表情似有所悟地接著說:“剛才我是用戶口出的泥碼,這樣在不對您產(chǎn)生影響的情況下,我能剩一點點積分。萬一有沒吃、沒喝、沒地方睡覺的時候好救救急,呵呵。事先忘和您說了,因為對您沒任何影響,才敢自做主張,不好意思大哥?!闭f完阿寧歉意的笑了一下。
所謂無利不起早。阿寧這樣一說,趙總反而放心了,他也笑了一下,大度地說:“兄弟別說的那么慘,哥哥我也不瞎,以兄弟你的能力,還到不了那種地步,多給哥贏點兒啥都有了!”
“謝謝大哥!”
當(dāng)牌飛了十多把之后,出現(xiàn)了較順的牌路。阿寧有點著急,但臉上沒表現(xiàn)出來。因為這第一把牌很關(guān)鍵,如果指揮錯了將影響到今天整體的效果。最好讓趙總自己做出決定,輸了也不會埋怨自己。
阿寧不說話,看了趙總一眼。
撞到阿寧的眼神,趙總明白這個年輕人是沉穩(wěn)謹(jǐn)慎的。眼神的征詢,很多時候可以省去對方在不確定又不想負(fù)全責(zé)時的憂慮。他輕松地說:“別有顧慮,放心大膽地干!”
這句話一語中的,減輕了阿寧的顧慮?!巴?!”阿寧果斷制止了牌手又要發(fā)牌的動作。
其實,所謂賭就是一種猜測。押上了籌碼,在底牌未揭之前,一切都是未知的。百X樂這個賭博項目最簡單,就是猜一個“莊”贏或“閑”贏。兩邊點數(shù)按照規(guī)則補牌或不補牌之后,如果一樣大,沒有輸贏,那么就是“和”。押“和”賠率是八倍。莊和閑每門都先交替發(fā)兩張牌,如果兩張牌一樣,那么就是“對子”,對子賠十一倍。想想看,一個莊和閑都猜不中,“對子”跟“和”就更難了,所以真正賭大錢的人是很少押“和”跟“對子”的。首先“和”跟“對子”的最高投注小,其次是贏的幾率更小,根本劃不來。大多是一些小玩家用非常小的零散注碼去押,圖個以小搏大的刺激而已。
阿寧換的籌碼是五個,碼摞最下面那個金紫金粼的大長方形籌碼是一百萬面值的,籌碼正面有數(shù)字標(biāo)識。四個小長方形的都是十萬的,有些泛白的顏色。
這張臺的最高投注是一百五十萬,最低是一萬。趙總左手緩慢地拿起一個十萬的籌碼,微皺眉頭在手中倒玩著。此時他臉上還原了一個領(lǐng)導(dǎo)在做出某種決策前那種指點江山的風(fēng)采。
趙總不用問阿寧,都知道這把牌肯定是押“閑”。因為現(xiàn)在已經(jīng)連著出了四個閑,從路單的走勢來看,閑應(yīng)該很旺,再爛的賭徒這種路子都不可能冒然押莊。
阿寧根據(jù)趙總手中的籌碼數(shù)量,內(nèi)心早就計劃,如果順利的話,今天就是發(fā)財之日。于是,他堅定地說:“加十萬,過三關(guān)!過不去也無所謂,至少我們還可以分七把再過。”臉上閃耀著那種戰(zhàn)士即將參加戰(zhàn)斗的興奮。
趙總亮亮地看了阿寧一眼,用力點了一下頭,臉上露出了英雄所見略同的暢然。右手拿起另一個十萬的籌碼和左手的籌碼放在一起,重重地押在了閑上。
牌手面無表情地說:“老板,買定離手。”
趙總輕松地說:“開牌?!?/p>
牌手“嗖嗖”幾下發(fā)完牌,趙總看著阿寧客氣地說:“兄弟,你來!”
“不,大哥手壯,您來,我給您助威?!卑幷f完向趙總傾了傾身體。
趙總憋住一口氣,開始緩慢而有力地?fù)概?,動作沉穩(wěn)瀟灑。牌花一現(xiàn),他緩慢地把第一張牌輕輕放在一邊,是張“5”。然后,他側(cè)臉瞅了阿寧一眼,按住第二張牌。剛要翻開,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扭過臉信心滿滿地對阿寧說:“兄弟,你長的貴氣,吹一口!”
阿寧俯身沖著撲克牌“噗噗”吹了兩下,沉穩(wěn)有力地輕喊一聲:“來張你四哥!”
啪的一下,趙總摔開牌?!鞍。 眱扇说捏@叫異口同聲,然后張著嘴驚喜地對望。原來摔出來的第二張牌真的是張“4”。
“兄弟,你真是金口玉言啊!”趙總用力拍了一下阿寧的肩膀。
毫無姿色的女牌手一邊麻利地翻開“莊家”的牌一邊恭維著說:“二位老板好手氣耶,肯定贏的!”
果然,“莊”家的兩張牌加起來是六點,“閑”家贏的干脆,二十萬變成了四十萬。
兩個人亢奮地一擊掌,趙總眼放異彩,興奮地問:“再摞上唄?”
“摞上!”阿寧毫不猶豫。
此時,兩個相差十幾歲的男人如同戰(zhàn)場上的生死兄弟,同心協(xié)力地與賭場廝殺。
第二把牌又贏了,四十萬變成了八十萬。
兩個男人連交流都省略了,趙總直接把八十萬推了上去。
這把牌贏得更干脆,閑八點,莊七點,貼著肚皮宰了對方。贏牌的一剎那,兩個男人的大手用力擊完掌還緊緊地相握了一下。
頭一個三關(guān)很順利,二十萬變成了一百六十萬。押閑贏了是不抽水的,只有押莊贏了才抽百分之五。所以,百X樂的規(guī)則每一條都對“莊”贏有利。但是,賭徒絕不會因為規(guī)則對莊有利就只押莊的。因為只有賭場是從天長日久的概率上受益,而賭徒卻是在一把牌上見高低。
心驚肉跳的感覺讓阿寧和趙總臉色泛紅。他倆都是見過大輸贏的人,激動的不是輸贏的錢數(shù),而是那種放手一搏的刺激。人太需要短暫的興奮了,好像此時血管里奔流的血液可以把日久年深淤積而成的煩愁一掃而光。趙總?cè)莨鉄òl(fā),阿寧似乎覺得他額頭上的皺紋此時都淡了許多。真應(yīng)了那句話:無論哪個階層的男人,勝利才是體現(xiàn)他們價值的唯一標(biāo)準(zhǔn)。阿寧臉上飛揚著神采,但內(nèi)心深處卻慢慢平靜下來。因為他知道,賭徒的歡悅無非是悲痛的另一個寫照罷了。贏和輸?shù)木o密相連就好像剛剛趙總和自己相握的手一樣,緊切的不愿分開。
在這期間,阿寧的電話響了N遍,他都沒接,他不想被其他心情攪了局。
贏錢的感覺使男人的亢奮超過了某種X潮,趙總接過侍者端來的裝著紅酒的高腳杯,恰到好處地和阿寧的龍井茶碰了一下,躊躇滿志地說:“兄弟,再接再勵!”
“好!大哥開門紅啊!不過越是這種時候咱們越要穩(wěn)!看兩把吧,公關(guān)!”阿寧大聲地向站在遠處的女孩兒喊道。
女孩兒夾著手包款步走到阿寧身邊,緊繃的X部將內(nèi)庫的輪廓呈現(xiàn)的很明顯。她故作驚喜地說:“喲!張大哥什么時候來的?怎么不給我打電話?”其實她早就應(yīng)該看到阿寧了。
阿寧沒有回答女孩兒的問題,臉上換了副雕塑的表情,把一個一百萬的現(xiàn)金?碼和自己的會員卡往桌上一拍,淡淡地說:“洗碼。”好像女孩兒剛剛說話的時候,他的耳朵暫時失聰了。
女孩兒優(yōu)雅地把阿寧的會員卡推回他的面前,好像回應(yīng)他的冷漠一樣,神情落寞地說:“我記得您的卡號。”說完轉(zhuǎn)身向賬房窗口走去。
阿寧瞟了一眼女孩兒穿著黑色套裙的婀娜腰身,鄙視地轉(zhuǎn)回眼神,不知她從男賭客身上“扭”走了多少財富。
再回來的時候,女孩兒手里除了一個面值一百萬的泥碼,還有一張洗碼記錄的憑條。很職業(yè)地微笑著說:“多贏點張大哥,有需要喊我。”
女孩兒說完快步回到另一桌賭客身邊,馬上有幾個公關(guān)小姐圍過去,一邊輕瞟阿寧和趙總一邊和她私語。
第一個三關(guān)順利通過,趙總活躍了,底氣大增,紅光滿面,連品酒的頻率都提高了。阿寧看著他興高采烈的樣子,心里不住地盤算著,自己到目前為止,始終沒接觸籌碼,一個都沒偷到。但他不著急,現(xiàn)在籌碼太少了,而且還是方型的,不比在永利大廳里的圓形籌碼那么松散,不方便藏。不過,從目前的形式上估計,今天整不好能他干個大的,收益絕不在于偷幾個小籌碼這樣的三斗米上。
開門紅令趙總有些忘乎所以了,他象征般地征求一下阿寧的意見之后,三十萬、五十萬地大刀闊斧起來。好在沒輸幾把,一靴牌打完,趙總的面前堆了六百多萬的籌碼。阿寧也叫公關(guān)洗了多次碼。由于這邊的形勢大好,有兩個公關(guān)已經(jīng)站在阿寧和趙總身后好一會兒了。俗人就是這樣,哪怕得不到什么實惠,也愿意追隨多金者。
阿寧看趙總目前的狀態(tài)不錯,暫時應(yīng)該沒什么大礙,就歪了歪身子,打起了電話。
告訴完大平趙總和自己的位置之后,阿寧撥通了昨晚邂逅的那個川妞楊琳琳的電話。
因為剛剛的那些未接電話基本上都是她打的。
“不好意思,剛才在忙,”
“做啥子哩?不接電話,害我輸了好多,趕緊出現(xiàn)!”楊琳琳的歡樂順著電波爬了過來,根本不像輸錢的樣子。
“我這兒有事,等處理完之后我們再見面,多贏點啊!”阿寧好聽的男中音很吸引女人貪婪的聽覺,一直有人這么說。
“那你忙吧,我下午去香港,明天下午回來,到時候再給你打電話,拜拜?!睆臈盍樟諠u低的語氣里,阿寧聽到了一絲失落。
大平二十分鐘之后出現(xiàn)在賭廳門口。站了大約十幾秒鐘,他慢慢溜達到阿寧和趙總的背后。
現(xiàn)在趙總的第二靴牌已經(jīng)打了十多把,身后和別的座椅上都出現(xiàn)了看熱鬧或賭錢的人。這是賭場分分鐘都會出現(xiàn)的情況,一旦哪張臺的牌路好,人們蜂擁而至。
阿寧起身去洗手間,大平穿著一身淺色獵裝出現(xiàn)在他身后,整體下垂的長臉上又添了幾道細(xì)紋。
“瞧這架勢趙總今天得贏個大的。但他不太把握得住,只要來回一拉鋸,咱們洗碼就可以了。等他不行了,我再上去給他推幾把?!卑幰种浦d奮,深邃的眼神里信心滿滿。
大平眼里放著光,壓低聲音說:“今天機會不錯,還得偷幾個。就是人太多了,眼雜!”邊說邊摸出他那個鑲鉆的煙嘴兒,往里插香煙。
“看情況吧?!卑幷f著走出洗手間。
因為趙總是大平發(fā)現(xiàn)的,不用說,所有利潤阿寧都會跟大平均分。這是他們的道義,以兩個人的默契,任何疑慮都是多余的。
回到桌前,阿寧看見趙總的臉上泛著锃亮的光,籌碼已經(jīng)超過一千萬了。昔日那位女公關(guān)的表情很怪異,失落、不甘、嫉妒,還有懊悔都凝在那張整天堆滿假笑的臉上了。但金錢的奴仆還是要做的,見有一百萬的現(xiàn)金?碼,她稍一請示就快步去洗,根本顧不上羞臊帶來的燥熱了。
賭局從下午一直持續(xù)到深夜,水果盤和點心盤擺滿了整張移動餐桌。這期間輸贏拉鋸很大,最高時贏到一千六百多萬,最低時只剩下五百多萬。阿寧曾兩度上場,因為注碼下的少,都沒多久就被趙總替換下來。
手上的籌碼有八百多萬的時候,趙總換了張新臺。
阿寧輕皺眉頭坐在趙總身邊,心里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他對趙總目前的心態(tài)非常理解,失而復(fù)得是歡暢的,得而復(fù)失是懊喪和不甘的。八百萬和一千六百萬差著一番呢!人很怪,有時候人的行為并不是道理可以講得通的,如果從來沒有達到過某種高度,人都很踏實。如果達到了某種高度卻又摔了下來,那么不再爬上去,就顯得格外失敗,曾經(jīng)處在低點時的滿足會被無數(shù)不甘沖垮。這種患得患失的心態(tài)是賭場大忌。
是時候開口了,阿寧調(diào)整著語氣,輕柔地說:“大哥,現(xiàn)在贏七百多萬了。我看差不多了!如果累了的話,咱們休息休息,明天再戰(zhàn)?”
趙總臉上滲著細(xì)密的汗珠,被燈光一照泛著白光。他眼睛直直地盯著路單,嘴巴緊緊地閉著,好想要從顯示屏上看出殺父仇人的模樣。聽到阿寧的勸慰,他輕輕地?fù)u了搖頭,“兄弟,今天絕對是個機會,再往上沖一沖,過一千五百萬就收手!”
完了!阿寧不動聲色地在心里說。他看到趙總目前的狀態(tài)就是自己前段時間活脫脫的影子,這種情況下,趙總十有八九會輸個精光。但自己是不能再勸了,再勸就會讓他反感?,F(xiàn)在要想利益最大化,自己就得出手了。所謂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與其讓他的錢輸給賭場,還不如給自己分杯羹呢!
因為趙總這里阿寧一個人就能應(yīng)付過來,大平這期間去了一趟不遠處的“凱旋門”賭場,圍著山東老頭轉(zhuǎn)了轉(zhuǎn)。他回來后告訴阿寧,老頭今天錢沒來,是拿著龍福又找檔口給老頭出的五十萬籌碼賭的。老頭輸“麻爪兒”了,一會兒讓龍福幫著打,一會兒讓阿浩幫著打,輸了還要埋怨別人。大家都放不開,只好等待時機偷幾個散碼。
大平和阿寧接觸都是去洗手間或發(fā)短信,所以趙總到現(xiàn)在還沒看出來有一個阿寧的同伙在他們身邊圍繞。
洗手間里,阿寧一邊洗手,一邊沖鏡子里的大平擺了一下頭:“外面說?!?/p>
他倆的談話很簡短。阿寧問大平:“你卡里有多少錢?”
大平說:“能湊三十多萬,這幾天攢的?!?/p>
“馬上拿我卡去刷錢,加上你的錢,湊二百三十萬,我再去賬房結(jié)出老趙到現(xiàn)在為止洗出的碼糧,湊兩百九十萬,吃他百分之三十?!卑庍呎f邊拿出自己的銀行卡交給大平,又寫給他銀行卡密碼。
大平點了一下頭轉(zhuǎn)身下樓,他對阿寧的判斷毫不懷疑。阿寧更不怕大平卷款而去,因為像他們這個級別的扒仔,是每天在錢堆里見世面的,一兩百萬不會太眼熱。另外,阿寧和大平早已經(jīng)超出了下三濫的范疇。
大平一走,阿寧馬上到專門結(jié)碼糧的窗口去結(jié)算碼糧。操作員一番忙碌后,他結(jié)出了六十多萬的港幣。
這時,大平一身微汗地跑回來,阿寧把錢交給他到賬房用戶口去出“必宰碼?!?/p>
大平十多分鐘就辦好了,一共出了二百九十萬必宰碼,簽的是百分之三十的合同??吹酱笃侥没I碼等在賬房窗口,阿寧就不讓公關(guān)再洗趙總贏到的現(xiàn)金?碼了。
在阿寧去洗手間的十幾分鐘里,趙總輸了兩把,都是五十萬一注的。所謂贏錢三只眼,輸錢一抹黑,現(xiàn)在趙總有些亂方寸了。
又過了半個小時左右,趙總贏到了阿寧所需的現(xiàn)金?碼。自從趙總換臺之后,一直是輸多贏少,已經(jīng)沒有了追隨者。雖然趙總現(xiàn)在贏回來二百多萬現(xiàn)金?碼,卻輸?shù)袅怂陌俣嗳f的泥碼。目前,趙總的籌碼還剩下四百多萬。從這時開始吃他的臺底的話,二百九十萬本金是可以吃百分之七十的,但既然已經(jīng)簽完合同了,就這樣吧!多留余地畢竟是對的,何況賭場亦如人生那么無常,萬一趙總最后真的贏了呢?阿寧瞬間就掐滅了心中剛擦燃的貪婪火苗。也許連他自己都未察覺,在他內(nèi)心深處,其實并不希望趙總輸?shù)锰珣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