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莊夢情》 章節(jié)介紹
笑波客執(zhí)筆的這部小說《河莊夢情》,是歷史題材小說的巔峰之作,也是男頻小說中的一座里程碑。該小說(第五章土匪夜襲老白家)內(nèi)容介紹:第五章:土匪夜襲老白家干旱像瘟神一樣,糾纏著江北省冶州地區(qū)。一個冬沒有下一場像樣的雪,整個春天也沒有下一場像樣的.........
《河莊夢情》 第五章 土匪夜襲老白家 在線試讀
第五章:土匪夜襲老白家
干旱像瘟神一樣,糾纏著江北省冶州地區(qū)。一個冬沒有下一場像樣的雪,整個春天也沒有下一場像樣的雨。有時,看著陰云密布,偏東風(fēng)強(qiáng)勁,像是快要下雨的樣子,但是,一會兒功夫便云開霧散,晴空萬里,讓人空歡喜一場。有時,天上急促地落下幾顆雨滴,砸在笑逐顏開朝向天空的臉上,一會兒功夫老天爺便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消失的無影無蹤,好像剛才什么也沒有發(fā)生一樣。
雖然,降水較少,但是蔡家莊地區(qū)就像它的名字一樣,到處是河溝,去年秋天下雨多,河溝里滿滿的都是水。只不過需要大量勞動力挑水澆地,勞動強(qiáng)度很大,效率很低,一天也干不了多少活兒!勤勞的鄉(xiāng)親們不怕苦不怕累,有的是力氣,肩挑手提,絡(luò)繹不絕,天天累得腰酸腿疼,都是那種與天斗與地斗的英雄氣概回蕩在天地間!
活兒那么重,人們的肚子卻饑腸轆轆,沒有什么東西用來填充。人們吃過了榆錢,吃槐花;吃過了槐花,吃野菜;吃過了野菜,吃樹葉。到后來,什么也沒得吃了,就直盼望著豌豆快點兒結(jié)莢,麥子快點灌漿成熟。由于缺水,小麥枯黃,籽粒干癟,人們還是天天去地里看看,取一個麥穗,用手輕輕揉搓,用嘴吹去麥糠,仔細(xì)查看麥粒是否能吃。
就這樣,鄉(xiāng)親們好不容易熬過了黃春,終于等到了麥黃杏熟時。野菜多了,野果多了,能吃的東西多了。人們暫時忘卻了忍饑挨餓的日子,雖然夏忙開始了,但是累并快樂著。鄉(xiāng)親們忙著收了油菜,割豌豆,緊接著小麥。天天在地里忙活著,但是個個臉上掛著收獲的喜悅。
由于天旱,收的糧食少,鄉(xiāng)親們格外珍惜,幾乎做到了顆粒歸倉。地里剛割過的小麥,小孩子都是胳膊上挎一個竹籃子,跟在大人后面,彎腰撿拾掉下的麥穗,撿滿了,倒進(jìn)背籠里,比較勤快的小孩子半天就能拾滿一背籠。
白家人幾個壯勞力都下了地參加收麥,白三奶和滿秀負(fù)責(zé)做飯,滿榮和春杏跟在后面撿拾掉在地上的麥穗。春杏以前干活很出力的,不知道咋的,近些天吃飯老是沒胃口,人也有氣無力的,白三奶說,可能是懷孕了,所以就沒有讓她參與收麥。但是,她總是閑不住,硬要到地里和滿秀一起拾麥穗。
白家的地種小麥?zhǔn)畮桩€,因為在村南頭,緊挨著河溝,加上白家男丁多,萬長福一家和晉大生兄弟前來幫忙,整日沒日沒夜的挑水澆地,麥地個把月幾乎就澆了一遍,所以小麥長得比往年略差,小麥畝產(chǎn)一百二十斤上下,在全村是排在前列的,一共收糧兩千斤。
萬老爺家地多,麥子種了有近一百畝,由于早期天旱,他家人自己不想干活,全指望幫工。那幫工也精得很,一看主人不在,干活偸奸把滑的,澆水也不認(rèn)真。面上看澆的水遍數(shù)不少,地也濕漉漉的,但是僅僅濕個地皮,沒有澆透,太陽一出來,一曬,全干透了,不頂事。所以,萬老爺家的小麥畝產(chǎn)不到一百斤,總共收糧也就不到一萬斤。
看著一個個土瓦缸里裝滿了麥子,白三爺臉上掛滿了笑,對白三奶說:“都說今年麥子不好,咱家的麥子不見得少多少,與去年相比少了一缸。還算不錯!”
白三奶說:“是呀!多虧了你們爺兒幾個澆水,要不然還不如萬家的麥子呢!”
“長福和大生幫忙不小!明天叫滿房和滿倉給他們每家送十升麥子。”白三爺接著說。
“中,讓他們也嘗嘗咱家的新麥!”白三奶應(yīng)道。
第二天,吃罷早飯,白三奶和滿秀二人,用兩個布袋各裝了十升麥子,白三奶還特意蒸了一篦白面饃,給他們兩家一家五個,剩下的留給白三爺吃,自己和孩子們也不舍得吃一個。
滿房和滿倉拿著麥子和白饃出了門,剛好遇到一個賣油炸小魚的老頭,胳膊上挎了個蒙著白布的竹籃子,正在院門口轉(zhuǎn)悠,拿眼睛不停地向院里瞄來瞄去??匆娦值軅z出門,趕緊吆喝了兩嗓子:“小魚,剛炸好的小魚,新鮮賣了。”走近滿房,問道:“小老弟,要吃小魚嗎?剛出鍋的,可新鮮啦!”
“不要,不要?!睗M房一手拿著麥袋,一手拿著布包,急忙回絕道。
“我能不能到你家討口水喝?”老頭問道。
“好吧!你請進(jìn)!”滿房應(yīng)道,朝東屋的偏房大聲喊:“媽,有人來了,他想喝水哩!”
說完,便向萬長福家走去。
“哥,我看這個老頭神色有點兒不對頭?!睗M倉走近滿房,有些狐疑地低聲說道。
“看你,想多了吧!不就是討口水喝嗎?”滿房不以為然。
“我看他鬼鬼祟祟的,不像好人?!睗M倉說。
“一個老頭,能干什么?趕緊去送糧食吧!”滿房催促道。
于是,兄弟倆分頭去給長福家和大生家送糧食啦。
那老頭走進(jìn)院子,眼睛四下查看,一刻也沒有閑著。立在院門口,瞧了堂屋,瞧東屋,連西邊的牛棚和西廂農(nóng)具房也不放過。正在這時,白三奶出來了,端了一碗水。問道:“老人家,院里坐,來喝口水吧!”
“好好好!打擾啦!”老頭趕緊走進(jìn)院子,尋了個凳子坐了下來。
他端起白三奶遞過來的水碗,一仰脖子,一飲而盡。白三奶見狀,忙走上前去,心想,天太熱了,這人實在是太渴了,再給他舀一碗水。只見那老頭趕緊站起來,右手拿著碗往下一揚(yáng),左手向上一擋,身子向右側(cè)傾出,連聲道:
“不敢勞駕,還是我自己來吧!”
“那好吧!”白三奶看他也挺實在的,就只好作罷,任由他自己前往東廂房去舀水。
那人眼睛向身后瞥了一眼白三奶,徑直進(jìn)了廚房,走到水缸前,舀了一大碗水,喝了起來,拿眼睛環(huán)視了一下廚房,直到眼睛的余光掃到坐在凳子上的滿秀,便放下碗來,出了門。向白三奶道過謝,挎上竹籃,出了院門。
“媽,那人身上有股什么味兒,特別難聞?!睗M秀跑出屋來,跟白三奶說。
“嗯,好像是魚腥氣?!卑兹陶f道。
一轉(zhuǎn)眼進(jìn)入了炎炎夏日。一天下午,天非常熱,中午吃過飯,全家人都去屋里去睡午覺了。為了安全起見,白三奶鎖了院門,也睡了。
滿金睡得早,醒的也早,是一泡尿給憋醒的。
他睡眼朦朧,迷迷糊糊出了屋門,到院子西南角的廁所去尿尿。當(dāng)時,午后的太陽特別亮,到處白花花明晃晃的,照的人眼睛都睜不開。
他剛走進(jìn)廁所,那蒼蠅“嗡”的一聲從地面騰起一大群,讓滿金嚇了一跳。這一驚不要緊,倒是讓滿金腦子清醒了不少。同時,由于尿憋的太久,加上剛才的一驚,一時半會兒居然尿不出來了。
正在這時,他突然聽到院墻外面有人在小聲地說話。
“這邊是牛棚,旁邊的廂房里放著農(nóng)具?!?/p>
“這兒是一面單墻,墻下應(yīng)該沒有放什么東西吧?”
“啥也沒有!”
正聽著呢,突然尿意強(qiáng)烈,一股尿液噴涌而出,直奔尿池而去,發(fā)出清脆的“嘩嘩”聲,打破了夏日午后的死寂,伴隨而起的還有一股濃重的騷臭味,嗆得人只想咳嗽。
滿金趕緊屏住氣,繼續(xù)靜聽,但是什么聲音也沒有。好像原本聽到的說話聲發(fā)生在夢中一樣。
他尿完尿,趕緊到大門口,想出去看看是誰在說話。無奈門被鎖著,沒法打開。只好隔著門縫向外張望,可門口什么人也沒有可見,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有人走過。滿金以為,可能自己聽錯啦,也可能沒有睡醒還在夢里,也沒有把這當(dāng)回事,繼續(xù)回屋睡了。
這個夏天,倒是下了幾場透墑雨,雖說沒有往年雨水大,但也基本滿足了秋糧作物生長的需要,所以包谷和紅薯長得還不錯。每家每戶收的玉米和紅薯差強(qiáng)人意,估計粗糧還是夠冬天填飽肚子的。
熱陸月,漚七月,不冷不熱到八月。進(jìn)入金秋,除了收秋后少量剩余農(nóng)活,鄉(xiāng)親們漸漸清閑下來了。
一日上午,白三爺上黃中鎮(zhèn)上趕集,見到了自己的大哥白守才,大哥告訴他,在黃中鎮(zhèn)保安團(tuán)任副隊長的侄子白滿武說,最近,黃中鎮(zhèn)西南二十里的華河地區(qū),有一股土匪,經(jīng)常在附近村莊作惡,專搶大戶。不但搶糧搶牲口,還干綁肉票的生意。要他最近,一定要小心。
這白守才,是白家的長子,從小就比較聽話,做事老成持重,深得老爺子喜歡,所以白家在鎮(zhèn)上的宅院就交到他手里,老爺子也和他住在一起,直到去世。他對兩個弟弟也很照顧,弟弟們也很尊敬他這個大哥,有事總找他做主。所以大哥說的話,白三爺很認(rèn)真的記在心里。
過罷中秋,天一天天涼了,尤其是夜間不蓋被子會感覺有點兒冷。黑夜也越來越長了,人們終于等來了不冷不熱的爽秋,一到夜幕降臨,便早早的貪婪入夢,以享受這上天的恩賜。不像夏天晚上太熱,睡早了根本難以入眠,村莊里三五成群聚在一起閑聊到深夜。而現(xiàn)在,吃過晚飯不久,村莊里便靜悄悄的,沒有了聲響。
暮秋的一天夜里,秋高氣爽,皓月當(dāng)空,白家人沒事可做,吃過飯,像往常一樣,便早早睡了。夜半時分,突然,村莊里狗叫聲四起,睡在東廂房的滿倉被驚醒,便推醒滿柜和滿金,自己先披衣出門前去查看。只聽見,雞鳴狗叫聲中,還隱約夾雜著“噔噔噔”馬蹄聲,由遠(yuǎn)及近,越來越清晰。滿倉也不知道院門外發(fā)生了什么事,只感覺大事將要發(fā)生。忙去叫醒白三爺和其他家人。
白三爺聽到滿倉的大叫,預(yù)感事情不妙,心想,想不到土匪還真行,這么快,剛聽說就真的到自己跟前了。迅速起身,隨手抄起門后掛著九子鞭,便開了堂屋門。一聽院門外的陣勢,果然像土匪來了。他安排白三奶看護(hù)滿秀、滿榮和春杏,讓她們躲進(jìn)堂屋東邊的偏房,不管外面發(fā)生什么,誰也不能出來,并用一把大鎖鎖了堂屋門。他吩咐滿房手拿棗木長棍,站在西廂農(nóng)具房門后,看見有人靠近堂屋門,照死里打。然后,吩咐滿倉、滿柜和滿金插好門閂,把八仙桌抬放門后,上面再放上磨盤石,然后每人手拿一根棗木長棍,跟在自己身后,前往院門西側(cè)院墻下面站好,密切注視著墻壁上方的動靜。
果不其然,這伙土匪不一會兒,便到了白家院門口,不走了。只聽見有人在低聲命令道:“下馬,抄家伙?!?/p>
接著,只感覺有人在用力的推院門,那門發(fā)出吱吱呀呀的聲響,依然紋絲不動。
“走!”緊接著有人命令道。
不一會兒,那墻頭便探出一個人的腦袋來。滿倉果斷出擊,用力一棍打下去,只聽見那人一聲慘叫,“噗通”一聲掉下墻外。
“奶奶的,里面有人!”外面立即傳出叫罵聲。顯然,已經(jīng)聲嘶力竭了,不再壓低嗓音低聲說話了。
“給我上,往死里打!”窮兇極惡的土匪怒吼道。
“分散開!”白三爺命令道。
話音剛落,只見大塊兒的磚石從天而降,砸將下來。幸虧躲得快,四人沒有被傷著。接著,只聽見一聲巨響,西側(cè)的院墻被人推倒一大段,狠狠地砸向院內(nèi)地面,地面被震得腳像過了電一樣麻酥酥的,地面蕩起的土灰加重了夜色,只覺得四周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見,口鼻里吸入了灰塵,四人都在劇烈的咳嗽,嗆得人氣都喘不上起來。
“哎呦!”滿柜突然大叫了一聲,驚醒了父子四人,他們突然意識到,土匪(作者注:當(dāng)?shù)毓俑话憬型练?,而老百姓有叫土匪的也有叫刀客的。)已?jīng)進(jìn)院了。
白三爺掄起鞭子拼命的向院墻倒塌的地方抽去,隨著鞭子重重的落下,眼前晃動的黑影發(fā)出一聲聲慘叫,四散逃竄。滿倉和滿金也不停地朝那眼前的黑影狠命的打去。對方的大刀片,在夜色中發(fā)出白晃晃的寒光,不停的揮舞在空中,砍向父子四人。
滿柜被大刀砍了一下,只感覺左邊胳膊不聽使喚,渾身劇痛難忍,左手有熱乎乎的粘液在流淌,舉棍的右手力不從心,漸漸地頭腦中意識開始模糊,后來便沒有知覺了。
有兩個土匪穿過倒塌的院墻,悄悄地溜進(jìn)了牛棚。躲在工具房的滿房猛地一棍擊倒一個土匪,另一個舉起大刀便劈了過來,不料被滿房用門一擋,恰好砍在木門上,由于他用力過猛,刀深深地陷入木門中,怎么拔也拔不出來。瞅準(zhǔn)時機(jī),滿房一棍子輪下來,那人一個倒栽蔥便倒在地上不動了。
突然,滿房看到有人出現(xiàn)在牛棚門前,他急忙轉(zhuǎn)身前去。不聊被人一腳踹翻,一頭撞向石牛槽,只覺眼冒金星,天旋地轉(zhuǎn),一會兒便失去了知覺。
正在雙方殊死搏斗時,村中傳來急促的敲鑼聲,有人在大聲吆喝道:“刀客來了,刀客來了!”原來,那蔡元章前些日子到鄉(xiāng)公所去開會,就知道華河一帶興起了土匪,鄉(xiāng)公所為了安全,還發(fā)了一把手槍。沒想到我們蔡家莊距離它一二十里地,這么快就遭遇了打劫。半夜里,聽到那深更半夜的雞鳴狗叫聲,蔡元章就立馬起了身,但是他不知道外面刀客的情況沒敢出門。直到他聽到鄰居白家院墻“哐咚”一聲巨響,他知道不好了,刀客可能進(jìn)了白家。作為保長和近鄰,再不出去,以后就沒法和白守禮見面。于是,腰里別了把手槍,手里拿著鑼,偷偷地溜出院門,來到村中央的空地上,“咣咣咣”的敲了起來。
不一會兒,村中的壯勞力便起床穿衣,拿著棍棒、鐵鍬直奔鳴鑼聲處聚集。一時間,全村到處雞鳴狗叫,火光沖天,噪雜一片。
那領(lǐng)頭的土匪見形勢不妙,吹了一聲呼哨,眾匪徒便停止打斗,收起家伙,相互掩護(hù),騎馬飛奔而去。
這時,蔡元章手里提著槍,帶領(lǐng)鄉(xiāng)親們蜂擁而至,順著倒塌的院墻進(jìn)入白家。
白三爺看見鄉(xiāng)親們前來搭救,滿含熱淚,激動地說:“我白守禮謝謝鄉(xiāng)親們啦!”然后向眾人深深地鞠了一躬,隨后專門走到蔡元章面前,緊緊地握著他的手,深情地說:
“保長,今天沒有你的及時搭救,我這條命可就要搭進(jìn)去了?!?/p>
“哎,這是什么話!太見外啦!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豈能見死不救?更何況你我的交情!”蔡元章?lián)P了揚(yáng)手里的槍,振振有詞的說。
“三哥,快把門打開,滿柜受傷了!”長福跑到白三爺跟前,急切地說。
這時,白三爺突然想起兒子們,便不由自主地大聲叫著滿倉的名字。滿倉正在和長福的兒子文書文武攙扶倒在院里的滿柜,準(zhǔn)備把他抬到了屋里去。聽見爹在叫自己,趕忙起身前去。
“爹,你叫我?”滿倉問道。
“嗯!快去看看你哥和滿金咋樣?”白三爺催促道。
滿倉在牛棚里找到了滿金,他正在查看牛羊丟了幾只。忙問:
“見大哥了沒有?”
“沒有。”滿金答道,然后又疑惑的問道:“怎么了?”
“大哥不見了!”滿倉說。
兄弟倆找遍了院里院外,怎么也找不到滿房,預(yù)感到事情不妙。便跑著到白三爺跟前,哭著說:“大哥不見了!”
白三爺一下子便嚇懵了,腦子里一片空白。只感覺站立不穩(wěn),身子后揚(yáng),連退了好幾步,不是滿倉眼疾手快,趕忙扶著,差點兒就摔倒了。
這老大滿房是家中的長子?。∮謩倓偨Y(jié)了婚,孫子再有兩三個月就要出生了,這要是出點什么事,該咋辦呢?滿房性情穩(wěn)重,做事不急不躁,就是膽子較小,白三爺怕他見了土匪,不敢下手,專門安排他在后面守著堂屋門就行了,自己和其他兒子沖在前面與土匪搏斗,不料想,他還是出事了。該不會被土匪綁走了?白三爺不敢再往下想,越想越后怕。
“老弟,先救滿柜要緊!”蔡元章輕聲的勸說道。
白三爺突然回過神兒來,快步向堂屋走去。
蔡元章轉(zhuǎn)過身來,對眾鄉(xiāng)親們說道:“大家辛苦啦!現(xiàn)在沒事了,都回去睡覺吧!”
說完,他讓滿金到他家去取止血的藥,自己也隨白三爺一同向堂屋走去。
白三爺走進(jìn)屋里,只看見女人們哭成一片。
白三奶懷里摟著滿柜,頭伏在滿柜的臉上,一邊哭一邊喊:“貴娃兒,你醒醒啊,別嚇娘呀!”
滿秀滿榮躲到一邊兒,看到哥哥滿身是,嚇得哇哇大哭。
白三爺見此情景,本想說的話兒只好又咽了回去。
春杏忙著去燒開水,好給弟弟滿柜擦洗傷口。這時,突然想起還需要干凈的布條,便大聲喊:“滿房,快去找塊兒干凈的布來!”
叫了半天,也沒人應(yīng)聲,那滿金只好走到嫂子跟前說:“嫂子,哥哥不見了!”
“什么!”春杏嚇得兩腿一軟,一屁股癱坐到了地上,滿金見狀,趕緊去拉嫂子,還是晚了。
只聽春杏雙手捂著肚子,躺倒地上,大聲地叫著:“疼、疼、疼、我肚子疼!”
滿金不知所措,趕忙跑到堂屋,去叫媽過來。
白三奶趕忙把滿柜放下,讓白三爺和滿秀主責(zé)看護(hù),一路小跑到了廚房,看到躺在地上疼的直打滾的春杏,心疼極了,忙去攙扶,無奈怎么也扶不起來。只好叫滿榮去找了一張葦席鋪在地上,她和滿金一塊兒用勁兒慢慢地把春杏弄到席子上去。她又讓滿榮拿了枕頭和被子過來,終于安頓好了春杏??创盒由晕⒑昧它c兒,剛想出去看望滿柜,只聽春杏突然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喊叫:“哎喲!我活不成了!疼死我了!”
“快去喊你賀奶奶過來!”白三奶一看形勢不妙,估計春杏要早產(chǎn)了。
“哎喲喲,真是禍不單行??!事都趕一塊兒了!”白三奶急的直跺腳。吩咐滿榮繼續(xù)燒開水,再多燒點兒。
果不其然,賀奶奶來了沒一會兒,那春杏的身下就流出了一些血水,疼得春杏左右不停的晃動,滿臉是汗,那汗水順著臉頰往下淌,把枕頭都弄濕了一大片兒。這樣折騰了大約一個時辰,還是不見胎兒出來,賀奶奶和白三奶也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一旁不停地喊:“春杏,用勁,再用點兒勁兒!”可是,不管怎么喊,都沒有用,孩子就是出不來。漸漸地春杏也沒勁了,不停地流著汗,喊得聲音也越來越弱了,越來越少了。
這時,滿秀過來了,大聲對白三奶說:“媽,我三哥醒啦!”
“血還流嗎?”白三奶問道。
“早都不流了!那藥可神奇了,一撒上就慢慢止住了?!?/p>
滿秀看了看,躺在地上呻吟的嫂子,問道:“我嫂子好些了沒?”
白三奶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聲哭了起來,邊哭邊說:“你嫂子,她早產(chǎn)了,現(xiàn)在怎么也生不出來!”
滿秀看媽媽哭了,也不由得哭了起來。賀奶奶也紅了眼圈,喃喃道:“這孩子命苦哇!這可咋辦哩!”
一家人陷入了混亂之中,不知道如何是好。一直折騰到天亮,情況也不見好轉(zhuǎn),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春杏,不停地呻吟,身體越來越弱,直到最后,沒有了氣息。
女人哪,生孩子就是到鬼門關(guān)轉(zhuǎn)一圈,尤其是醫(yī)療技術(shù)不好的過去,運(yùn)氣好的遭了罪后還能安全回來,運(yùn)氣不好的罪也受了命也丟了。我們善良的春杏,孝敬公婆,辛勤勞作,年紀(jì)輕輕,就此丟了性命。上天啊,你待你的子民也太過薄情了,你為何不讓好人少遭些罪哪?你為何不讓好人多活幾年哪?
嫂子的去世,讓滿秀滿榮兩姐妹非常傷心,想著嫂子一年,與自己和睦相處,幫自己梳洗打扮,兩人哭得眼泡都腫了;嫂子的去世,讓滿倉滿金兩兄弟非常難過,想著嫂子一年來,有活兒專找臟的累的干,而作為男子漢卻不能保護(hù)家人,讓嫂子不幸含恨而去,兩人不由得淚流滿面;聽到嫂子難產(chǎn)去世的消息,剛醒來的滿柜傷心欲絕,想著嫂子一年來,有好吃的讓著弟弟、有好穿的讓給妹妹,不顧病痛的身體,哭著喊著非要過去看看嫂子不行。
春杏的去世,讓白三爺和白三奶也傷心不已,想著春杏加入白家一年來,任勞任怨毫無怨言的勞作,不挑吃喝不撿穿戴,同心同德的融為家庭的一員,如今突然陰陽兩隔,如同失去了自己的左右手一般,痛徹心扉。
春杏的去世,讓楊二爺夫妻倆悲痛不已,想著女兒在家十八年里,像一個男娃兒一樣為爹媽分憂愁,非常幸運(yùn)地嫁了個知冷知熱的好人家,好日子還沒有開始,便又草草的結(jié)束了。春杏媽幾次都哭暈過去。
是呀!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那可是人生最大的傷痛啊!
不幸之中讓夫婦倆欣慰的是白三爺?shù)脑拑海隣斦f,春杏是個好兒媳,如今雖然命薄人去了,但滿房永遠(yuǎn)還是楊家的女婿,白楊兩家永遠(yuǎn)是親家,相互幫村永不分離。直說的楊二爺夫婦心里暖洋洋的。
白家人強(qiáng)忍悲痛厚葬了春杏,一家人茶不思飯不想的,一連幾天都非常的消沉。
一想起滿房不知死活,一家人又愁上心頭。那滿房自從被土匪幫走后,已經(jīng)兩三天了,音信全無,讓白家人憂愁中有多了些不詳?shù)母杏X。尤其是白三爺和滿倉兩人,多方打聽,也毫無所獲。一時間,滿房的事成了一家人的心病,攪得人心神不寧,寢食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