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黥面者》 章節(jié)介紹
有人說,作者冷殘河的這本小說《黥面者》,就是一杯香茗,令人欣然忘憂。該小說風格溫馨,有笑有淚,不套路,過了再久也還是神作,經(jīng)得起時間的考驗。(第一章火車詭事)內(nèi)容介紹:我十四歲那年,我爸死了。少年喪父,人生最大的悲劇之一,可我要說的并不只是.........
《黥面者》 第一章 火車詭事 在線試讀
我十四歲那年,我爸死了。少年喪父,人生最大的悲劇之一,可我要說的并不只是這個,我想說的是,我爸去世的時候,發(fā)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當時我還在鎮(zhèn)上中學讀初二,我老家在山里,我收到消息,我爸已經(jīng)斷氣整整三個小時了。我又花了三個小時趕回家,天快黑的時候,我望見了村里的燈火。
我爸的尸體還沒入殮,為的是等我回來看他最后一眼,我媽麻木的坐在床前,我爸的尸體上蓋著白色床單,他整個人靜靜的,像是睡著了。
家族長輩都等在外面,我媽掀開床單一角,讓我看我爸最后一眼,床頭昏暗的油燈照亮我爸僵硬的面容,我吃驚的發(fā)現(xiàn)他臉上有隱隱有副奇怪的畫,像是一面刺青。
我瞪大眼睛想看清楚,那畫卻很模糊,像是勾勒出的一副面目猙獰的巨獸。
我指著我爸臉上的刺青,問我媽說:“媽,那是什么?”
我媽茫然瞪了我一眼,把床單蓋了下去,我想再問,外面的親戚全都進來,幫忙著將我爸的尸體入殮。
這一整晚,我腦子里都是我爸臉上那副刺青,我爸生前是我們村小學民辦教師,十里八鄉(xiāng)有名的書生,連煙酒都不沾,更別說臉上刺青。
那時還是兩千零幾年,只有社會上的地痞流氓才刺青,我在鎮(zhèn)上上學,在小混混身上第一次見到恐怖的青龍紋身。
夜深人靜,棺材擱在客廳,我在棺材前搭了一張地鋪,替我爸守孝?;璋档挠蜔粝拢野诌z像中的面容清癯干瘦,有學者風采,我實在想不明白,那副詭異的刺青,會跟他產(chǎn)生聯(lián)系。
我偷偷問過我媽,還有替我爸入殮的幾位長輩,有沒有看到我爸臉上的刺青,他們都一臉莫名其妙,私下里議論,我肯定承受不住打擊,腦子糊涂了。
我心里清楚,那就是一副刺青,滲透進皮膚血肉中的刺青。
這一整晚我胡思亂想,睡的很不踏實,天還沒亮,我被外面咚咚咚的敲門聲驚醒。
我以為是來幫忙辦喪事的親戚,打開門一看,居然是村東頭跟我們家沒什么來往的看守林場的丁老頭兒。
丁老頭兒是個孤寡老人,六十多的人了,一輩子沒娶上媳婦,村委會安排他看守村里的林場。他白天在家睡覺,晚上拿著大功率手電筒,牽著他的大黑狗巡山,一巡就是大半輩子。
我叫了聲丁叔,丁老頭兒喘著粗氣,拽著我就跑,一陣風似的跑到村口。
我趕到的時候,村口池塘邊上,已經(jīng)站了很多人,他們圍著一棵老榆樹嘰嘰咋咋的議論。我很是奇怪,心想丁老頭兒這么急匆匆拉我來,難道這事跟我有關?
我扒開人群進去,此時天已大亮,第一縷曙光透過云層射下來,我看到一張人皮衣服一般掛在榆樹枝上,那是我爸的人皮。
我整個人都嚇懵了,村長報了警,這是大案子,村里來了很多警察,他們將村里翻了個遍,都沒找到我爸的尸身。
而我在棺材前睡了一整晚,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將他的尸體偷了出來,還剝了皮。
這件事鬧的很大,警察派遣大批警力深入附近十里八村偵查,據(jù)法醫(yī)鑒定說,能把人皮剝的這么完整的,一定對人體構造非常熟悉,而且具有嫻熟的技藝。
我們偏遠山村不可能擁有這種技藝的人,警察查了很久,一無所獲,案子也就這么不了了之了,成了一樁遠近聞名的懸案。
我很費解,我爸一介書生,一輩子以教書育人為己任,在村子里生活幾十年,向來與人為善,沒跟人紅過臉,誰會用這么狠毒的方式虐待他的尸體?
我們家本來就不富裕,靠著我爸當老師的微薄薪水供我讀書,我爸死了,我的書自然也念不下去了。
我媽身體一直不好,不能干重活兒,我爺爺奶奶還要人供養(yǎng),這個家的重擔,自然的落在我身上。
當時村里人去南方打工的很多,為了給家庭找出路,十四歲的我輟學也加入了外出打工的潮流。
我初來廣東,年紀又小,又沒專長,吃了很多苦,好不容易熬了三年,在一家電子廠當上檢測組組長,工作和收入都漸入正軌,人生也似翻入新篇章。
可是這幾年來,盡管已身在千里之外,我對發(fā)生在爸爸身上的怪事,仍舊難以忘懷。我翻閱過很多資料,見識過不少所謂的高人,花了很多血汗錢,還是沒找出一點線索出來。
這年夏天,我媽病情加重,剛好又遇到廠里訂單低迷,我決定請假半個月,帶我媽去市里看病,同時去給我爸掃墓,馬上就是他的四周年祭 了。
所謂近鄉(xiāng)情怯,坐上回老家的火車,回想起在外漂泊的這四年,我心里一時五味雜陳,我爸居然已經(jīng)離開我們長達四年了。
車到長沙的時候,我對面鋪上來一位年輕時尚的女孩兒,我抬眼瞟了她一眼,就被她美麗的容貌吸引了,我活到十八歲,像這么好看的姑娘,還是第一次遇到。
因為對鋪的原因,她禮貌的跟我打招呼,我手忙腳亂的收拾共用小桌板上的食品垃圾,女孩兒沖我溫柔一笑,我頓時熱血沖腦。
這些年在工廠打工,因為疲于生計和自卑,我從沒真正找過女朋友,就算跟一兩個廠妹有過曖昧,也因為我的不善言辭和囊中羞澀,廠妹最后還是跟別人跑了。
女孩兒簡單收拾片刻,躺在床上玩手機,我拿著手機亂翻,心思全在女孩兒身上,她的側(cè)臉特別好看,像一位我喜歡多年的女電影明星。
我想找她要微信,又礙于臉皮薄,嘗試了幾次想找她說話,都在關鍵時刻放棄了。
我掙扎了幾個小時,對自己很是失望,這時天已經(jīng)全黑下來,女孩兒起身去上廁所,她脫離了我的視線,我才松了口氣。
我左等右等,女孩兒去了半個小時都沒回來,我又咬牙等了半個小時,漸漸覺得有些不對勁。本來她一個陌生人,就算永遠都不回來,跟我也沒什么關系,可她的美貌吸引了我,我自覺已經(jīng)跟她產(chǎn)生聯(lián)系。
我起身去廁所找她,現(xiàn)在是火車運送淡季,車廂很空,車廂尾部幾個連在一起的廁所只有一間有人。我壯著膽子敲了敲門,說:“快點啊,我都等半天了……”
沒人回應我,我更覺奇怪,又用力拍了拍門,扯著嗓子喊:“你老呆里面,別人還要上呢,快點啊!”
我這用力一推,廁所門居然自己開了一條縫,映入我眼簾的,是滿地的鮮血,我人頓時就懵了,撒丫子往回跑,背后涼風習習,透過眼角余光,我瞟見一個人影立在廁所門口,正意味深長的凝視著我。
我在過道里被什么東西絆了一跤,腦袋磕在桌角上生疼,扭頭才發(fā)現(xiàn)一個穿著邋遢的老道士靠墻坐著,渾身散發(fā)出難聞的惡臭。
我翻身爬起來,抱怨說:“車廂這么空,你不找張床躺會兒,找個椅子坐坐總可以吧,為什么偏偏要坐地上?”
老道士看了我一眼,我發(fā)現(xiàn)他盡管已經(jīng)老態(tài)龍鐘,一雙眼睛卻出奇的亮,像兩顆黑珍珠似的。
老道士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他艱難的爬起來,咬破食指在我額上畫了一道豎線。我本能想躲開,卻發(fā)現(xiàn)怎么躲都無能為力,老道士收回手,我額頭上一片濕潤。
我正要破口大罵,老道士打斷我說:“小哥,你這趟車要在哪里下?”
我想起剛才廁所那一大灘血,硬生生遏住了自己的抵觸情緒,老實回答說是在鄂西南地區(qū)。
老道士捻著胡子,若有所思道:“冤孽!”
我更糊涂了,這臭道士胡說八道什么啊,什么冤孽?
老道士搖了搖頭,說:“你回去吧,你這小子,色迷心竅,以后恐怕還有場災禍?!?/p>
我想再問他,他盤膝坐在地上,不再搭理我,我只好悻悻的回到床上,時間飛逝,我對鋪的那位漂亮女孩兒,直到我下車都沒再回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