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公主》 章節(jié)介紹
《布衣公主》是作者時音執(zhí)筆的一部優(yōu)秀之作,小說選取內(nèi)容新穎,結(jié)構(gòu)合理,流暢連貫,情趣盎然,可讀性強。《布衣公主》第8章內(nèi)容概要:接下來總算過了幾天安穩(wěn)日子,玉綰什么也不干,就在房間里一步不出地看蘭舟公子留下的書。她想自己需要休息,一種徹底的.........
《布衣公主》 第八章 琴簫 在線試讀
接下來總算過了幾天安穩(wěn)日子,玉綰什么也不干,就在房間里一步不出地看蘭舟公子留下的書。她想自己需要休息,一種徹底的休息,不讓身體操勞,也不用費腦子,如果不這樣做,她怕自己真會支撐不住。門被敲了敲,展記端著早飯面無表情地走進來,放到桌子上后又面無表情地走了出去。其間玉綰連一句話都來不及說??粗郎蠠釟怛v騰的飯菜,除了苦笑還是苦笑,展記這小子還在別扭呢?展記那日半夜醒來,不管不顧地沖進她的房間,把她嚇個半死。接著就看到那小子雙眼通紅,問為什么用藥迷暈他,他昏迷的時候她做什么了。玉綰早已想好了一套說辭,便把去秦老爺家歸還玲瓏玉佩的事情說給他聽,并且表明玲瓏玉佩是騙局,她獨自去比較容易解決,擔心他不同意所以迷暈了他。任逍遙則被略過不提。本以為他信了,心底松口氣。哪想到這幾天這小子竟然鬧起了脾氣,一句話都不跟她說,叫他干什么就干什么,可是嘴巴里一個字都不蹦出來。問他問題,要么裝作沒聽見,要不瞪著一雙眼冷冷地瞅著她,直到玉綰心里發(fā)虛問不下去。哎,以前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這小子脾氣這么倔呢?她將手中的書塞進枕頭下,跳下床來到桌邊。易跑堂真是照顧,頓頓這么豐富,弄得她都不好意思了。可玉綰卻有點食不下咽,不是因為飯菜有問題,實在是……味同嚼蠟?;貋淼哪翘焱砩铣燥垥r就發(fā)現(xiàn)了,她的味覺似乎在一點一點地消失,不管吃什么菜,都感覺不到味道,當時她著實慌了一陣,把所有的菜都嘗了一遍,希望是菜出了問題。后來,還是易南風發(fā)現(xiàn)異樣,玉綰不得以告訴他實情,他也非常吃驚,不過就他來說,也不曾聽過有這樣一種毒,只能愛莫能助。玉綰看著滿桌子的菜,一筷子一筷子向嘴里送,她知道易南風不會閑著,任逍遙的作為已經(jīng)超出他的預料范圍,她君玉綰倒是個小人物,不值得他們興師動眾,但任逍遙此人怕是深不可測,風云客棧絕對不會袖手旁觀。這幾天一直陰雨綿綿,今日天才算見好。輕風送進來點點幽香,玉綰忽然靈機一動,伸手挽了挽袖子,看了一圈四周無人,雙手一撐窗框輕悠悠地飄了下去。土地松軟泥濘,她向密林深處緩緩走去。前因后果都想了不止一遍,一直認為自己已經(jīng)看得足夠清楚明白,其實陡然間發(fā)現(xiàn)自己說不定已經(jīng)成了別人陰謀的棋子。任逍遙,以前把你看成一個普通的花花公子是她玉綰天真,以前認為你沒有惡意也是自己錯誤,也許說到底,自己根本從沒有真正認識任逍遙這個人。玉綰抬起頭,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到了從未見過的一處。這里的景致比之前見過的任何地方都要美麗,豪華不輸宮宇,幽靜不輸荒野。難得的是一大片翠竹亭立在樹木中,這是她第一次在宮廷以外的地方看見這樣大片的竹子,配上四下的景致,當真是美極了。優(yōu)美的景色有改變心情的作用,看到此情此景,玉綰不由得開懷。往前走幾步,竟看見一張古琴橫在竹影葉片之間,古樸中隱隱露出一股動人的心醉。玉綰忍不住走過去,斂起裙擺坐到琴桌前,雙手按在琴弦上撫摸。指腹感覺到琴弦溫良如玉,韌性超然,果真是一把好琴。她極為自然地撥弦輕撫,下意識地彈奏出曲調(diào)。很久未碰琴了,指法理應(yīng)生疏,但沒想到自己彈奏起來的時候流暢得沒有阻礙,似乎在接觸琴弦的一瞬間感覺就回來了。這曲子還是聽公子彈奏過的,當時就覺得格外喜歡,看著好像不難,就學著公子的樣子彈著玩,沒想到幾回下來倒也彈得有模有樣,以后閑極無聊就搬出古琴彈兩下解悶兒,時間一長竟把譜曲記得滾瓜爛熟了。她彈得渾然忘我,周圍的動靜基本沒有察覺,直到快要將一曲結(jié)束時才驟然發(fā)覺,竟然有一個不知從哪兒來的簫聲在應(yīng)和琴曲。此時琴曲也已進入尾聲,奏出最后一個音符,簫聲也同時停止了。玉綰轉(zhuǎn)身看去,竹林里走出一個人,約二十上下的年紀,長身玉立,通身玄色衣裳,手里執(zhí)著一根長長的簫。玉綰將手托著腮倚在琴桌上,看著他沒說話。那男人看見玉綰,明顯愣了愣。然后他將簫橫在身前,微微一欠身,道:“在下玉臨風,剛才聽見琴聲美妙,不自禁就以簫相和,希望沒有冒犯到姑娘。”玉綰瞇了瞇眼,不可否認自己在剛才一瞬間產(chǎn)生了想笑的沖動。剛剛還在想這男人長得順眼,真是玉樹臨風,沒料他開口就說自己叫玉臨風,委實貼切得緊哪。不過……玉臨風?!玉綰將眼皮抬了抬,不知該說自己運氣太好還是太不好。心里一動,看了看眼前的男子,她悠悠地道:“現(xiàn)在才說冒犯,不覺得遲了?”玉臨風道:“實在抱歉,姑娘琴曲悠揚,在下一時沒忍住?!庇窬U挑起一根琴弦,忽然覺得這簫聲有點熟悉。她看著他:“每晚的簫聲是你吹的?”玉臨風愣了愣,道:“在下確有幾晚吹奏過簫?!薄昂冒?!”玉綰迅速板起臉,猛地一拍琴桌,“就是你每晚攪得本姑娘睡不著覺!”也許是最近的確太壓抑,她竟然興起如此的惡作劇。玉臨風有點尷尬,似乎不知道怎么回答。玉綰心里早已笑抽了,面上卻還保持著憤怒。最后玉臨風向她拱拱手:“……姑娘,在下以后不吹就是了?!薄澳哪敲慈菀祝 庇窬U瞪著眼,“想得美,你要賠償我!”玉臨風道:“這……姑娘要在下怎么賠償?”玉綰的嘴角已經(jīng)忍不住抖動,不行不行,太久沒捉弄人,這么一點小小的玩笑竟然都差點破功。她連忙哼一聲道:“你當這里是什么地方?大名鼎鼎的風云客棧!你打擾了姑娘我,別想就這么算了!告訴你,少說也得這個數(shù)兒……”她豎起一根手指。“一百兩?”玉臨風疑惑地問。玉綰瞪圓了眼?!半y道是一千兩?”玉臨風有些不確定。玉綰撇撇嘴:“一萬兩。”“什么?!”玉臨風吃了一驚。玉綰立刻氣呼呼地跳起來:“怎么?你覺得本姑娘不配?”“不不!”玉臨風慌忙擺手,片刻后面有難色道,“只是……有沒有別的賠償方式?”玉綰眼珠一轉(zhuǎn),計上心來。緩緩地擺了擺手道:“看你頗有誠意,那就……把你那支簫拿給我保管?!薄安恍?!”玉臨風回答得斬釘截鐵,手臂一收把簫收進懷中。完全是下意識的動作。玉綰故意生氣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打擾本姑娘睡覺的時候怎么沒有這么多理由?”裝出來的氣勢洶洶,有時候比真的效果還好。玉臨風明顯臉色變了下,看起來有幾分狼狽。他嘴唇動了幾動,始終說不出什么話。玉綰一副看好戲的神情,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玉公子你就看著辦吧,讓我看看你們?nèi)蠊佑卸嗔瞬黄?。書上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我看你怎么對付我一個弱女子的存心刁難。“姑娘,在下還是賠錢吧?!彼坪跸露Q心,玉臨風緩緩地道。“好??!拿來!”玉綰將手一伸。玉臨風卻遲遲不見動作,臉色更難看。玉綰挑眉:“怎么了?”他抬起頭看向玉綰:“可否給……給在下一些時間?”玉綰終于笑出來,這一笑就再也忍不住,她扶著琴桌,笑得渾身打戰(zhàn)。這公子……太有意思了!她笑得東倒西歪,在玉臨風眼里也許理解為嘲笑,因為他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半晌玉綰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明白自己不能做得太過。瞧夠了他這副表情,也該適可而止了。這樣想著,便站直身子,打算找個理由搪塞過去,忽見玉臨風臉上的神情變化,狼狽尷尬在一瞬間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灑然一笑。是的,灑然一笑。極為瀟灑、極為倜儻的一笑。玉臨風微笑著看著她:“姑娘,捉弄夠了在下,不知心情好些了嗎?”玉綰愣愣地盯著他,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不由得臉色慢慢紅透。沒錯,這才是真的,這樣的悠然氣度,這樣的風雅神情,才是傳言中那位玉樹臨風的公子。敢情他剛才一直在陪著她鬧……一時間玉綰也不知是什么心情,不過人家都點破了,她也不好意思再裝,咳一聲道:“玉公子,小女子方才……出言莽撞,還望公子……你,呃……不要介意。”玉臨風微微一笑:“豈會?!边@回換她尷尬了。君玉綰啊君玉綰,你真是不長記性。三大公子是什么人?三大公子是你隨便兩下子就能糊弄的?三大公子會被你那些小伎倆騙到?此刻她才真正體會到,江湖上的三大公子,沒有一個是浪得虛名的……“姑娘?”“啊?”玉綰看向他。玉臨風道:“方不方便告訴在下,姑娘剛才所彈的是什么曲子?”玉綰怔了怔,低頭看著琴,不語。“可是不方便說?”玉綰心里劃過一絲細流,有些悵惘,聽見問話強打起精神道:“沒什么,只是小女子也不知這曲子的名字?!庇衽R風有點詫異:“哦?為何?”“因為……”玉綰抿抿嘴,“這是我……師父創(chuàng)作出來的曲子,小女子也是偶然學會。”玉臨風驚奇不已,半晌才道:“姑娘的師父不知是誰,竟能譜出如斯妙曲。此等驚才絕艷,真叫臨風佩服!”看出來玉臨風真是非常喜歡剛才的曲子,玉綰淡淡一笑:“我的師父,是天下最有才華的男子?!庇衽R風頻頻點頭:“當真是‘此曲只應(yīng)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剛才臨風一聽之下就控制不住情緒,幾乎錯覺是九天之上的仙音?!庇窬U彎了彎眼角:“玉公子精于此道啊!”“哪里,”玉臨風望著她,“姑娘才是高手,一曲琴撫得行云流水,在下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般純熟的指法?!庇窬U汗顏,受之有愧,如果玉臨風知道她其實只會彈奏這一曲,不知會作何感想……玉臨風道:“姑娘,在下有個不情之情?”“什么?”不會是讓她教他吧,那可是不行的。“在下想與姑娘再合奏一次?!痹瓉硎沁@個。玉綰一笑:“好啊?!庇窬U重新端坐在琴桌前,輕輕撥動琴弦。這曲子的確很容易進駐人心,好幾次玉綰都覺得,這好像是公子專門為人的心靈譜寫的曲子。玉臨風跟得還算靠譜,開頭都順利,只是中間一段比較急促的弦音,他表現(xiàn)出了不足,跟得磕磕絆絆。玉綰微微一笑,也算難得了,如果多練幾次,未必不能熟練。一曲還未彈完,就聽一聲叫道:“主子?!庇窬U迅速終止弦音,抬眼望去,展記走過來,面色如常,道:“主子,我有話跟你說。”玉綰眨眨眼,隨即站起來:“有話跟我說,好?!闭褂浀拖骂^:“主子,這話不方便在這兒說,我們回去。”玉綰心里舒坦,這小子總算開竅了。不管怎么樣,值得高興。她轉(zhuǎn)身對玉臨風道:“玉公子,那小女子告辭了?!庇衽R風點點頭,片刻又想起什么:“還不知姑娘怎么稱呼?”玉綰已經(jīng)跟著展記向前走去:“就叫我周姑娘?!?驚雷 回房沒有多久,外間就傳來喧鬧之聲,樓梯踏板響個不停。這里一向安靜,出現(xiàn)這種聲音還是頭一次,正疑惑間,易南風已敲門進來,手上還端著盤菜。他笑道:“江湖第一美人今日出門拋繡球,街上熱鬧得很,客人們大都趕去看了,周姑娘不要去看看嗎?”江湖第一美人柳月杳?“拋什么繡球?”玉綰愣愣地問。易南風一笑:“周姑娘不知道嗎?過幾日就是武林大會,每當這個時候都會有一位江湖聞名的女子拋繡球,拾到繡球者參加武林大會,可以直接進入下一輪比試?!蔽淞执髸??玉綰眨了眨眼:“原來如此,多謝易公子告知,小女子正閑著無聊,這等熱鬧的事,怎能錯過!展記,走,我們看看去!”易南風只是微笑著,在玉綰走過他身邊的時候他無聲地吐出一個字:“任”。玉綰點點頭,不動聲色地走下樓。任逍遙,武林大會,不可能不來吧……樓下果然已經(jīng)熱鬧非常,風云客棧臨街的大堂里已經(jīng)圍滿了人,嘈雜不斷。展記皺皺眉:“剛才光顧著別的事,竟然把這個忘了。本來是想跟主子說武林大會的。”玉綰道:“這武林大會有什么作用?”展記道:“原來是為了選出武林盟主,不過現(xiàn)在基本只是各大門派的切磋?!蓖饷娣浅P[,玉綰踱下樓梯走出去,看見街上已經(jīng)堵得水泄不通了。形形色色的人爭相伸長脖子張望,玉綰抬起頭,看見屋頂上竟也坐了不少人,轉(zhuǎn)眼的間隙已經(jīng)有人施展輕功飛了上去。她微微一笑,美人的魅力永遠都不嫌多。她不出聲地看著,仿佛在看一場繁華的大戲。古人云隔岸觀火,又云旁觀者清,所以從懂得這個道理開始,玉綰就一直努力站在旁觀者位置,她清楚自己不夠聰明,只有這樣才能保持冷靜清晰,至少不被動??墒怯泻芏嗟胤剑刹坏媚?。遠處彩繡輝煌的馬車駛來,人群更是騷動,玉綰站在較遠處,只能看見一點邊角,可以想見此次拋繡球聲勢浩大。此時客棧里的人也都開始蜂擁而出,她被擠得向前幾步,手腕被人拉住,展記將她往身邊帶:“主子小心些!”玉綰看了看面前的人山人海,咧嘴一笑:“不如我們也上房頂吧?”展記臉一拉:“主子,您何必跟著瞎攪和……”玉綰拉住他的手臂,笑嘻嘻道:“走吧,你帶我上去,反正圖個熱鬧!”展記的手臂僵了僵,半晌才別過頭。手下卻驟然用力,玉綰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雙腳已經(jīng)踏上了屋頂。玉綰沖展記一笑,施施然坐了下來。展記默不作聲地在她身邊坐下。屋頂向下,可以清楚地看見馬車的全貌,流蘇簾子,漂亮華麗。兩邊黑壓壓的人頭,還有人站在風云客棧的二樓觀看。這時,馬車突然停在風云客棧門口,人群自動安靜下來,眾人都瞪著馬車瞧。玉綰托著腮饒有興致地看著,冷不丁一扭頭,展記正定定地注視著她?!澳阈∽印次易鍪裁??”還真是被嚇了一跳。展記有點不好意思,卻又有些疑惑,道:“不知為什么,覺得主子最近似乎……變美了很多……”說完,已是頗為不自在地扭了臉,“屬下唐突,請主子勿怪?!庇窬U愣了愣,下意識撫了撫自己的臉頰,撲哧一笑,故意板起臉:“你小子,是說我之前不美了?”展記果真窘迫起來:“主子……”玉綰再笑:“好了,我開玩笑的。”展記囁囁嚅嚅,半晌,還是有些疑慮地抬起頭:“不過,屬下最近真的覺得主子的臉好像……”玉綰再次有些發(fā)愣,她的臉?就在這時,人群起了一陣哄鬧,此起彼伏的贊嘆聲響起:“?。×媚?!果然是柳姑娘!”“太美了,不愧是第一美人!”玉綰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只見馬車簾子已經(jīng)掀開,街上幾百雙眼睛緊盯著。這陣勢,叫她忍不住想起父皇駕臨后宮,幾百號妃子宮女跪迎的場面。一個淡紫的身影緩緩出現(xiàn),觀其行止便裊娜不俗。早有人在馬車邊攙扶,紫衣女子牽著丫鬟的手輕輕地跳下馬車?!犞吿咸喜唤^的贊美,玉綰睜大了眼看著那個女子,不禁苦笑。女子戴著面紗,根本看不清相貌。盡管如此,叫喊的聲音仍是一浪高過一浪,她心里感慨,這就是聲名在外啊,頂著江湖第一美人的名號,就算不露臉也被人夸。她又多看了幾眼,但見那女子雖帶著面紗,看她的形態(tài)跟舉動,確是那晚與任逍遙在一起的女子。這個浪子,果真和柳月杳……玉綰閉了閉眼,睜眼再看,柳月杳手里拿著一只大紅的繡球,兩名丫鬟分侍在旁。玉綰身邊的幾個人已經(jīng)開始摩拳擦掌,看樣子都有些功夫,準備搶繡球。她拍了拍展記的肩,笑道:“你要不要去搶一個玩玩?”展記動了動嘴:“主子別取笑我了。這里高手如云,我們看看還是快些下去為好!免得不小心惹到不該惹的人?!庇窬U瞇了瞇眼:“好!”柳月杳高舉皓白的手臂,眼一花,繡球已經(jīng)拋了出去。頓時眼前橫影齊飛,幾十個人騰空而起,轉(zhuǎn)瞬在空中就過起招來。繡球在這些人中不斷地飛來飛去,眼看要被一個人搶走,卻總在一瞬間被不知從哪躥出來的另一人踢開,于是又展開另一輪的搶奪??粗绱饲榫?,儼然已經(jīng)是一場小的比武會。玉綰還是第一次見這么多人交手,所以興致盎然。繡球上有濃濃的香氣,在空中不停地轉(zhuǎn)動,把空氣都熏染得香氣宜人。易南風說搶到繡球可以直接進入下一輪比試,不過照眼前情形看,能順利搶到繡球的,本身就非等閑之輩,即使參加比試也可以順利過關(guān)。那些想要投機取巧者是沒有機會的。心中不由對武林大會添了一絲好感。忽然人群中傳來驚呼,繡球朝一個方向飛去,眾人沒來得及上前搶,已經(jīng)有人捷足先登,人群中迅速飛掠起一人,動作極為瀟灑利落地將繡球抓到手里,然后在眾人趕上來前又落回到了人群中,整個動作十分流暢,叫人沒有任何阻止余地。那些空中的人見此狀紛紛落下,臉上都是不可置信的神情。有人喊出來:“玉公子!”“那個人是玉公子?”“玉公子竟然來了!”玉綰看過去,玄色的身影安靜地站在風云客棧門口,唇含淺笑手執(zhí)繡球,可不正是玉臨風??墒且暰€轉(zhuǎn)移,才發(fā)現(xiàn)他身邊站著的男子,風流的品貌,同樣的笑意灑然,竟是任逍遙。展記目光沉沉地看著那個地方,臉色一點也不好看。玉綰的心頓時沉下去,所謂冤家路窄,難道就是指這個?玉綰起身,輕輕地撣了撣衣裙:“展記,我累了,看這么會兒也夠了,帶我下去吧?!鳖^忽然一陣眩暈,幾欲站立不穩(wěn),展記急忙扶住了她?!爸髯記]事吧?”玉綰擺擺手,蒼白著臉不吭氣。本想不引人注意地離開,偏偏到門口的時候,遇到易南風從里面走出來,笑著對二人道:“周姑娘,這么巧,你們也在?”這一來,玉臨風和任逍遙的目光,自然都被吸引了過來。一時間,玉綰好不尷尬。展記面無表情道:“主子正要回房休息?!?“周姑娘!”玉臨風看見玉綰,眼睛一亮,“這么巧遇到,姑娘一起吧,在下正想向姑娘請教一二。”“玉公子太客氣了,小女子什么也不懂,哪里當?shù)闷鹩窆印埥獭庇窬U面皮輕輕一抖,連忙擺起了手。開什么玩笑呢,她可經(jīng)不起。任逍遙淡淡地打量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玉綰暗自咬牙,不作理會。玉臨風道:“姑娘何必客氣,今日熱鬧,一起喝杯茶也好?!薄安槐亓?,”玉綰淡淡地道,“小女子跟玉公子并不熟,這般前去,多有不便?!眜2029任逍遙“哧”地笑出來:“我說臨風,周姑娘豈是什么人都能請的,你也太不自量力了!”玉臨風看向他:“怎么?逍遙你認識周姑娘?”“何止!簡直熟得不能再熟!”“哦?”玉臨風驚詫,“那逍遙你為何不請周姑娘一同來坐?”“呵呵!任某倒是想呢!就怕沒那個面子!”任逍遙說話的語調(diào)句句都帶著嘲諷,目光更是似笑非笑地流連在玉綰身上。玉綰緊咬嘴唇,忍著不發(fā)作。展記的臉色早已白了,抓著玉綰就朝前走。玉臨風看出了不對,忙出聲叫?。骸爸芄媚?!”玉綰心情不佳,生怕待下去又會忍不住沖動,于是對玉臨風的叫喊不加理會。走了幾步,卻驀然聽見一道極動聽的聲音:“請問,哪一位是周姑娘?”玉綰不禁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門前不知何時站了一位俏生生的少女,白裙粉襟,紅撲撲的臉。說不上十分美麗,通身卻散發(fā)著誘人的氣息。此時門口也有不少人被這可愛的少女吸引了注意力,玉綰看著她,心里禁不住有些奇怪。少女似是有感應(yīng)一般,抬頭沖玉綰笑問:“你是周姑娘嗎?”玉綰點點頭。少女一笑,猶如春日楊花,她脆聲道:“我是丹青公子的丫鬟,沈爺差我過來請姑娘,他有話要和姑娘說?!庇窬U還沒有出聲,忽聽耳邊響起嗤笑:“臨風看見了嗎,人家周姑娘是有靠山的人,哪里稀罕我們!”這個討厭至極的聲音……玉綰恨恨地瞪了任逍遙一眼,莫非自己和他八字天生不合,她實在想不出他為什么處處針對她。任逍遙仿佛沒看見玉綰的表情,也許看見了裝沒看見,不過他那種人,就算看見了估計也不會往心里去?!爸芄媚??”少女輕柔地喚了一聲。玉綰望了望她,心內(nèi)也有些猶疑,把握不準這女孩兒是不是真是沈丹青的丫鬟。只好道:“沈公子怎會讓你來?”沒料到那少女不僅相貌清甜可愛,心思也細密如針,頓時明白她的意思。只見她伸手入懷,片刻,取出一只淺綠色的紙鶴。玉綰的目光動了動,就聽少女道:“我家公子說,姑娘只要看見這只紙鶴,就會明白了。”玉綰咬了咬嘴唇,手指輕微地抖著,下意識向前一步。胳膊卻下一瞬被緊緊扯住,耳邊響起一聲冷然的話語:“主子?!庇窬U回頭詫異地看著展記回了神,一時不由得為難起來。易南風走過來,一只手似無意地按上展記的肩,笑道:“展兄弟,雅間里還有不少空位,你可要給易某人一個臉面!”展記想動,但玉綰看得出來,他一步也邁不動,他顯然在暗暗用力,臉漸漸變得通紅,易南風卻神情自若,搭在展記肩膀上的手紋絲不動。雖然知道易南風武功不弱,但這樣輕易地制住展記還是讓玉綰吃驚不小,這手功夫了不得。展記有些惱怒:“易跑堂不要熱情過頭了,在下沒有興趣去你那勞什子雅間!”易南風笑容不減:“展兄弟客氣得很,易某人早就想請你,跟我走吧!”接著不容分說便帶著展記朝一邊快走,展記睜大眼看著玉綰,卻只能身不由己地跟著易南風走。玉綰心里有些愧疚,忽然身邊泛起一陣悠悠香氣,轉(zhuǎn)眼看見少女的笑臉:“周姑娘,我們也走吧?!庇窬U點點頭,不理會周圍異樣的目光,隨著少女走出風云客棧,街上的人依舊多,玉綰抬眼看見馬車上的柳月杳,不知是無意還是有意,柳月杳也看見了她,清麗的眼波,沒有什么情緒。感覺周圍的喧囂漸漸止息,前面的少女已經(jīng)拐進了一條巷子。玉綰心中狐疑,嘴上卻未言語。少女輕輕地停在巷子拐角的一處偏僻地,轉(zhuǎn)身面對玉綰?!爸芄媚?,其實沈爺只是讓我傳幾句話,方才我見姑娘被幾位公子為難,于是自作主張把姑娘引至此處,希望姑娘不要見怪?!鄙倥Y貌周到的幾句話,使玉綰莞爾,沈丹青身邊連個丫鬟都如此伶俐。“沈公子讓你帶什么話給我?”玉綰問。少女道:“沈爺說,武林大會他也會來,希望姑娘不要有顧慮,遇見什么也不要驚慌,一切有他?!庇窬U愕然,不由得有種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的感覺。若說她和沈丹青,也沒有熟悉到這種地步,值得他特意遣來丫鬟關(guān)照她。況且這句話實在是有些……玉綰遲疑地看著少女:“沒有了?”少女盈盈一笑:“沈爺還托我?guī)Я艘粯訓|西?!彼龔暮砂锬槌鲆涣M杷庍f到玉綰面前?!肮媚锓逻@粒藥吧,沈爺說,這藥只可以延緩姑娘身上毒的發(fā)作,這段時間,他會另外想辦法,世上有毒就有解藥,勸姑娘放寬心,莫要恐慌。”玉綰先前還有些許疑慮,此時已經(jīng)沒有不相信的道理了。她眼眶有些酸澀,不管如何說,有個如此關(guān)照自己的人,是沒法不動容的。玉綰輕輕地道:“替我謝謝你們沈公子,告訴他,我不會忘記他今日的慷慨援手。”少女又是一笑,真猶如盈盈波光流轉(zhuǎn):“沈爺說了,這都是他與姑娘的緣分,姑娘無須稱謝?!庇窬U張著嘴,已經(jīng)不知道該說什么。在她愣神間,少女已一蹦一跳地咯咯笑著走遠了??蜅5囊蝗θ酥敝撂旌诜缴?,任逍遙和玉臨風卻不知何時早就不見了。易南風把展記放出來的時候展記的臉已經(jīng)臭得不像樣子,見玉綰回來也沒好聲氣,自顧自關(guān)在房里。玉綰拿他沒辦法,只好苦笑著一個人坐在桌邊拈著那粒藥丸發(fā)呆,想了一下午沒想出結(jié)果,最后還是猶豫著吃了藥丸。腦子一整天沒有停止疼痛,她喝下幾口熱茶,便再也忍不住爬上床。腦子里不自覺地回想少女下午說的話,實在想不出自己何以讓沈丹青這樣身份的公子屢次施以援手,自己與他怎么都算萍水相逢,這般搭救簡直不符合情理。眼前似乎是一團迷霧,似乎某些答案近在咫尺,卻偏偏望不見。正亂著,忽聽一曲輕悠悠的簫聲,勝似小橋溪水,明月流光,一絲一絲鉆入耳朵里。窗外樹葉簌簌地飄落,幾許涼風應(yīng)景地吹進來,玉綰閉著眼打定主意不理睬,作此清涼簫聲有什么意義呢。后來干脆用被子蒙住頭,就在她以為自己快睡著之際,那清幽的簫聲好像陡然變了調(diào)調(diào),頑固地鉆進她的耳朵。玉綰揭了被子,無奈地從床上坐起。簫聲還是清雅的簫聲,玉臨風這廝,居然在簫聲中灌注內(nèi)力,就不怕武功盡失走火入魔。玉綰下床,來到窗前,月色明朗,微風不著痕跡地拂過身體,配著這簫聲,還真是如夢如畫。她傾聽著遠處那道明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清音,終于嘆口氣,雙手一撐翻過窗戶。玉綰打個哈欠,緩緩地走近那個林間的身影:“玉公子,你這么吹下去,遲早引起客棧內(nèi)其他住客們的不滿?!庇衽R風看到她,終于放下嘴邊的簫,輕笑:“周姑娘不出來,在下吹一整晚簫又何妨?”玉綰有些無言,暗道玉臨風在三公子中算是最磊落的一個了。只得隨口一句:“玉公子執(zhí)意找我出來所為何事?”“周姑娘,”玉臨風定定地凝視著她,“在下為白日的事向姑娘道歉。當時在下并不知姑娘與逍遙有過節(jié),多有唐突,在下心中十分不安?!庇窬U看了看他:“都過去了,玉公子不必放在心上,些微小事而已?!庇衽R風遲疑了一下:“姑娘,可否……告訴在下,你與逍遙之間有何……”玉綰冷然轉(zhuǎn)過臉,玉臨風和任逍遙看來私交甚篤,這倒是沒想到的??上А麄冴P(guān)系不管是好還是不好,她全然不想攪和。玉臨風顯然看出玉綰面色不善,到嘴邊的話便沒說,略顯為難地看著她。玉綰淡淡地道:“這個問題若公子真想知道,問任逍遙不是更直接嗎?”“他傷害了你?”玉臨風的表情有些驚訝有些猶豫,“姑娘,如果事情有轉(zhuǎn)圜余地,在下……想為二位牽牽線。”看到玉臨風明顯帶了一絲復雜的表情,玉綰忽然有些又好氣又好笑,這個玉公子,他莫不是有了誤會?她微微嘆了口氣,看他一眼道:“他向我下毒?!边@件事,說了沒有益處,不說其實也沒有什么用處。既然有人因此疑惑,告訴玉臨風又何妨。玉臨風毫不掩飾滿眼的震驚。半晌,他才仿佛不可置信地說道:“逍遙下毒?他……他對女子向來溫和,為何突然行此過激之事?!”玉綰無心理會任逍遙的為人,不過看玉臨風的反應(yīng),與其說他不信,不如說是一種不解,對任逍遙做出這件事的不解。于是也只好默默地不出聲了。對女子溫和,也許那得看建立在什么基礎(chǔ)上。她君玉綰可一點不希望自己有這等“榮幸”?!爸芄媚?,我……”玉綰打斷玉臨風道:“這個和事佬,玉公子當不得?!庇衽R風詫異道:“為何?”玉綰閉上眼,再睜開看著微風穿林,月光被枝丫切割為無數(shù)片,夜色越發(fā)深了。不由得微微一笑:“玉公子是聰明人,小女子駑鈍,落至這步田地,究其因果到底也無甚意義。我的命在這里根本不是誰想拿就真能拿的,換言之,誰想取我的命,我也不是那等坐以待斃不知反抗的人。”玉臨風怔了一怔,許久苦笑道:“姑娘這番話,是連帶玉某人一起疏遠了,在下此番深夜賠罪,在姑娘心中竟是沒有意義的嗎?”玉綰看著他,無論承認不承認,玉臨風確是個不可多得的佳公子,倘或早些遇見,未嘗不是好朋友??捎袝r便是如此,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兩人相見,天時地利人和,少一樣都是有緣無分。她轉(zhuǎn)身:“對不住玉公子,我頭疼得厲害,經(jīng)不起這般長談,言盡于此,我要休息了?!庇衽R風沒有攔她,氣氛冷冷清清,玉綰就在這靜謐中悄無聲息地返回客房躺倒在了被褥上。那晚,簫聲沒有再響起,頭枕在枕上一夜到天明,許是丸藥起了作用,兼之睡得安穩(wěn),早上起來時果覺疼痛減輕了許多。只是吃飯的時候仍然那般沒滋沒味,強自咽幾口,便吩咐小二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