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公主》 章節(jié)介紹
《布衣公主》是作者時音執(zhí)筆的一部優(yōu)秀之作,小說選取內(nèi)容新穎,結(jié)構(gòu)合理,流暢連貫,情趣盎然,可讀性強?!恫家鹿鳌返?章內(nèi)容概要:武林大會前幾日,風(fēng)云客棧顧客盈滿,玉綰因為身上懶懶的,故而基本不出門,不過悄然改變的氣氛卻是怎么也忽略不過的。小.........
《布衣公主》 第九章 蝙蝠 在線試讀
武林大會前幾日,風(fēng)云客棧顧客盈滿,玉綰因為身上懶懶的,故而基本不出門,不過悄然改變的氣氛卻是怎么也忽略不過的。小二也不如先前來得勤,可見他們是多么忙。偷得浮生半日閑,她本來就疲于應(yīng)付這些,自然樂于優(yōu)哉游哉地一個人度過。自覺來到江湖,所有的事情都隔著一層紗,不管多努力也無法看透,甚至覺得看透時,發(fā)現(xiàn)那似乎只是假象,假象背后還埋著更深的東西。有時也會想到宮里,也許真正的后宮風(fēng)云,并不輸于江湖的詭譎莫測。武林大會的前期準(zhǔn)備工作都已完成,聽說所有參加武林大會的江湖人士幾乎都住宿在客棧內(nèi),白日都可聽見明顯的嘈雜聲,比武的地點據(jù)說就選在客棧內(nèi),她也無心出去看看。呆坐半日就爬到床上休息。半睡半醒間,聽見窗外隱約響起撲騰之聲,玉綰沒在意,動動身尋個較舒服的位置繼續(xù)睡。卻冷不防聽到一聲慘叫十分突然地響起,就像有人在完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被襲擊一樣。她腦子迷糊片刻,驀地驚醒,迅速無比地從床上彈起來!身上已是冷汗密布,那聲音……展記!玉綰跌跌撞撞地下了床,展記怎會無緣無故慘叫,發(fā)生了什么事?!撲騰聲似乎更強烈,無意間瞥到窗外,玉綰頓時呆住了。黑壓壓的一片,像一團(tuán)烏云緩緩地向這里蠕動。一群蝙蝠,數(shù)不盡的蝙蝠,它們正扇動翅膀使勁朝窗口聚攏,令人難以置信的恐怖。玉綰已經(jīng)不知道該怎么辦,只能麻木地瞪直了眼。門被劇烈地捶動起來:“主子!開門!開門!”玉綰恍如從夢中驚醒,想起自己近日獨自在房內(nèi),總是習(xí)慣閂上門。門響得更劇烈,展記呼聲焦急:“主子開門啊!”她夢游似的來到門邊,手抓著門閂嘩啦打開,展記沖進(jìn)來,立刻返身扭上門。這時玉綰才發(fā)現(xiàn)整個客棧內(nèi)都響起了沸騰之聲,那聲音雜亂無章,聽著讓人毛骨悚然。展記左手按著右手臂,汩汩的血從指縫間流出來。她這時才回過神,忙扯了紗布裹住展記的傷口,展記卻一把推開,快速走到窗前,蝙蝠的速度快得驚人,眨眼間已到了窗下。他眼疾手快地關(guān)上窗,窗戶合上的瞬間,玉綰已清晰地聽到蝙蝠撞在窗戶上的噼啪聲。展記用背抵住窗戶,滿頭大汗地急促喘氣。玉綰驚恐地看著這一切,道:“這是怎么回事,展記,哪來這么多蝙蝠?”展記胸口劇烈地起伏,傷口的血涌出,聲音卻是難得清晰有力:“不知道,屬下也是剛剛發(fā)現(xiàn)。”“你身上的傷口……”“也是剛才不小心被這些畜生傷的?!庇窬U臉色慘白,且不說這樣大面積的蝙蝠突然出現(xiàn),這一切簡直詭異莫名:“易南風(fēng)呢?風(fēng)云客棧沒人對付這些蝙蝠嗎?”展記咬牙,許久才斷續(xù)地說道:“就怕他們……自、顧、不、暇!”玉綰承認(rèn)被這句話驚到了,好半天才回過身,窗戶上那種噼啪聲似乎小了些,甚至一度停了。但這并沒有讓人心里稍安,蝙蝠,玉綰本身對其了解不多,但也知道被蝙蝠咬到不是好事,這些蝙蝠身上更有可能帶著毒。僅這樣想了想就不寒而栗,她盯著展記的傷口,里面的血似乎有些變色了,展記這樣堅強的人,剛才都忍不住發(fā)出那樣的慘叫,可見其可怕。玉綰顧不得什么,抓過枕頭下的布包到他身前,抬手使勁兒撕開他肩膀的袖子,看見上面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忍不住倒吸口涼氣,她用手絹小心翼翼地擦掉他傷口周圍的血跡,奈何這些血跡干涸得厲害,緊緊地箍住展記的皮膚,如何也擦不掉,她又不敢太用力,那傷口十分脆弱,稍微按到一點血便噴涌而出。幾次之后玉綰改變方法,先沾水再擦,好不容易清理了傷口,在包袱里找了半天,取出金瘡藥涂抹在展記手臂上,又撒了點止血散,止血散里加了一味解毒的藥材,止血的同時順便清掉殘余毒素。在這過程中,不斷有慘叫聲從四面八方傳來,想起展記說的話,玉綰不由得指尖冰冷。如同剛才的讓人意料不到,噼啪聲又驟然密集起來,一聲一聲似乎沒有間隙,雨點都沒有這般猛烈。展記的臉不可遏制地變白,忽聽一聲脆響,窗戶裂開,閂子斷作兩半落在地上。展記快頂不住了,玉綰異常冷靜地看著不斷浮動的窗扇,這樣下去,展記遲早要耗盡力氣,這些蝙蝠的兇狠完全超出了常人理解的范圍。這種情況等人來救根本是癡心妄想,如果沒猜錯,現(xiàn)在整個風(fēng)云客棧都被這種突然出現(xiàn)的蝙蝠圍攻了,明白地說,蝙蝠說不定就是沖著風(fēng)云客棧來的,這個時間太巧,目標(biāo)很可能就是武林大會,如此包圍客棧,伺機(jī)傷害參加大會的各門各派,同時風(fēng)云客棧對各門派的保護(hù)不周,還會使其在武林中聲譽掃地。玉綰簡直不敢想策劃這一切的人是誰,其心又是何其叵測!可是盡管看穿這一切,也是無能為力。毒計就毒在這里,不管你是蒙在鼓里還是洞若觀火,都只能束手待斃。蝙蝠數(shù)量如此之多,易南風(fēng)他們就是有心救大家,估計也心有余而力不足,換個角度,今天他們不設(shè)法自救,也只有死的份兒了。玉綰攥了攥手指,狠命地掐著自己的掌心保持清醒。她轉(zhuǎn)過身,走過去將臉盆端過來,倒了大部分水,僅留下一點點。然后輕輕地點燃蠟燭,將包袱里幾瓶貼著紅簽的藥一股腦地倒進(jìn)盆里。她看了看展記,對他道:“豁出命頂一刻。”展記點頭,玉綰便轉(zhuǎn)過臉,手伸進(jìn)盆里,專心致志地攪動起來。水很少,藥粉卻極多,所以溶解非常困難,玉綰費大力氣終于全部攪拌完成,此時的水已經(jīng)如同稀泥一般。很不錯,要的便是這樣的效果,雖然還有不足,不過第一次制作,收到這種成效也就差強人意了。她敏捷地拉出腰間的帶子,將之全部浸泡在面盆里,不出片刻帶子上浸了滿滿的紅棕色,然后把腰帶迅速湊到燭火邊緣,藥汁沾到燭火后飛速地滲透,最后滿屋的藥香竟好似被這燭火一點點吸收了。玉綰拿著腰帶走到窗邊,啞聲說道:“展記,退開吧!”展記此時已然說不出話,他看著玉綰,目光閃爍。玉綰再次道:“讓開,把窗戶敞開來?!币苍S是支撐不住,展記的身體終于偏離窗子,重重地半跪在墻邊。那一瞬間,極強烈的風(fēng)撲面而來,帶著一種陰冷的腥臭,眼光所及處黑黑的一片,幾乎讓人錯覺此時是深夜,刺骨的寒冷撲面而來,真以為來到了九幽地獄。玉綰揮動手中的腰帶,輕軟的一條,沒有絲毫味道。但這看似柔弱無骨的飄動,實際上比天下任何毒藥都要毒辣。天下奇毒,沾著即倒,尸骨無存。腰帶纏在窗戶上,所有通過窗戶的蝙蝠都進(jìn)入一道無形的屏障,這道屏障不會阻止它進(jìn)來,只是在它們進(jìn)來的一瞬間,無聲無息地化為粉末。窗臺下的黑末越積越多,厚厚的一層鋪在地面上。怪不得古人說:“飛蛾撲火蟲身亡,千禧示意皆空枉。勸解不力還欠情,人隨爾等始見長?!惫湃诵拿魅珑R,勝我等許多。玉綰冷冷地閉上眼,如非得已,她不愿用這種毒,事實上,自從學(xué)會后就一直未曾用過。實在是因為此毒太厲害,遇到它一切消弭于無形,無可幸免。展記搖晃著站起身,目光復(fù)雜地看著她:“主子……”玉綰轉(zhuǎn)過臉看著他微微一笑:“傷口怎么樣了,還疼不疼?”他低下頭:“好多了。”身體忽然一陣酥軟,玉綰癱在地上,看著不遠(yuǎn)的窗子,腰帶在風(fēng)吹之下獵獵作響,末端激烈地抖動?!霸懔?!”玉綰手足并用要從地上爬起來,胸口冷不防傳來一陣難以形容的冷氣,她無法控制地張開嘴,在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已吐出一口血。展記的臉都白了,玉綰的胸口針扎一般難受,吐出血的顏色倒算正常,她的手指幾乎冷得麻木了,感覺這口血離開身體的瞬間,腦子似乎清醒了些。一時也顧不得許多,玉綰又要掙扎著起身,展記見狀肩膀一帶將她架了起來。玉綰斷斷續(xù)續(xù)地說:“窗子……快點……到窗那里!”展記緊張地說:“主子,還是讓我扶你去床上休息吧?!薄安?,”玉綰急切地打斷他,“快!得把腰帶拆下來!”浸了毒藥的腰帶系在窗框上能阻擋蝙蝠,但有利必有弊,此藥雖然歹毒,但藥性揮發(fā)得久了,反而會將蝙蝠招來,道理跟老鷹覓食聞到動物的香味是一樣的。何況這藥獨特,不會依附在物體上太久,只是盤旋在物體周圍的空氣中,形成無形屏幕。過了這么久,想來腰帶上的藥性已所剩無幾,這時候再將腰帶系在上面,就適得其反。展記為難地看著她,玉綰無暇理會他,再次喊道:“快!把我包袱里的匕首找出來!”展記愣了愣,反應(yīng)過來立刻沖到床邊,直接翻過包袱,將里面之物盡皆倒出。展記從一堆瓶瓶罐罐中撿起匕首拋向玉綰,玉綰一把抓在手里,抽出鋒刃就往腰帶上割。腰帶輕飄飄地從窗框上脫力滑落,玉綰吐出一口氣,展記的聲音有點抖:“主子,您快過來……”玉綰微微地動了一下腳,正欲轉(zhuǎn)身,忽然剛剛那種眩暈又排山倒海般襲了過來,她心覺不妙,迅速邁動腳步,想要離開窗邊,然而剛走第二步,她踩在窗邊的那些粉末上猶如踩上一灘油,腳底飛速地打滑,腰身沉重地撞到窗臺上。“鏗!”匕首落下。玉綰的身體不可遏制地翻出窗外!“主子!”一聲撕心裂肺地喊,玉綰沒有來及反應(yīng),身體已經(jīng)重重地摔落在地面上。展記趴到窗口,臉色倉皇:“主子,你沒事吧?!”玉綰捂著胸口,難受得無法回答展記的話,空中的蝙蝠三三兩兩地聚過來,她無暇顧及,也沒有力氣去管,身體全部的感知都被那股子難受所攫取。展記已經(jīng)慌極了,并且身體一動,似乎就要跳下來。玉綰睜大眼睛,明白他的意圖后,拼盡全力將手伸進(jìn)頭發(fā)里,拉動那根線。朦朧之中一道銀亮的針射出,展記的身體無聲無息地消失在窗戶里面。她坐在地上累得不想動,手里還抓著腰帶,正因此,那些蝙蝠只是在她身邊幾步外環(huán)繞著。這一刻,她恨死了體內(nèi)的毒,它讓她跟個廢人一樣,一次又一次被推到危險的邊緣。慢慢地,身體深處的奇異的躁動再次平復(fù),她抬頭看了看窗戶,毫不猶豫地站起來跌跌撞撞地朝樹林里走。她知道這腰帶支撐不了太長的時間,必須逃開。玉綰有意向樹林深處走,枝丫縱橫,那些蝙蝠很難靠近。風(fēng)云客棧已是亂成一鍋粥,樹枝上橫七豎八地掛著許多蝙蝠,有的沒有死透,偶爾撲騰一下翅膀,散發(fā)出陣陣的惡臭。地上到處是血跡,分不清是誰的。她強忍著作嘔的沖動,一步步艱難地踩著雜草前行?;仡^看了一眼緊跟的幾只蝙蝠,又看了看手里的腰帶,終于一咬銀牙,把腰帶向著那幾只蝙蝠猛力一揮,腰帶脫手的剎那她迅速向前跑,可是她怎么跑得過蝙蝠,就在她轉(zhuǎn)臉看后面蝙蝠的同時,前方已有一群蝙蝠迅速圍攏過來。所以玉綰回頭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已然近在咫尺的詭異的蝙蝠。她睜大眼,用呆若木雞形容一點不過分。她只是個普通人,沒有臨危不亂的氣魄,換言之,對著逐漸逼近的蝙蝠,所謂的膽識其實已經(jīng)用光了。就在這個時刻,玉綰眼前閃過銀光,晃得她睜不開眼,憑感覺知道那是把劍。接下來身體驟然一緊,氣息籠罩下來,在那蝙蝠即將到跟前的時候,一股大力將她扯上了半空。頭頂響起冷冷的聲音:“周姑娘一向伶俐,何以關(guān)鍵時刻竟如此的不濟(jì)事?”玉綰驚魂不定,下意識抬頭,卻看見一張意料之外的臉,不禁愣住了。任逍遙并不看她,反手扣她在懷,另一手持劍斬落圍上來的一群蝙蝠。又是一道銀光,蝙蝠噗噗地掉下去,劍刃上滿是血珠。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正因為知道,所以玉綰禁不住有些蒙:“任……公子,你……”任逍遙陰沉著臉,看起來也沒有要說話的意思,他帶著玉綰快速飛掠,不時地用腳踩一下樹枝,然后繼續(xù)飛。其間也有幾只蝙蝠攻過來,但都被他一劍斬落了。這時玉綰才看清他的腰上別著一株草,綠油油的,散發(fā)著淡淡的異香。那些蝙蝠雖多,卻都盡量避開他,想必這是棵什么奇草。玉綰向下望,地上有許多逃跑的人,卻都不可避免地被蝙蝠包圍,其中也不乏高手,各自用自己的武器抵擋,但那些蝙蝠顯然不是善類,有的人不小心被咬到,沒多久就痛楚不堪地倒在地上打滾,有的人撞到一起,像是不堪忍受蝙蝠噬咬的痛苦,揮起武器朝著自己身上砍,更有甚者開始互相殘殺。不過短短半日,風(fēng)景秀美的風(fēng)云客棧就變成了慘不忍睹的人間地獄。玉綰眼睛發(fā)澀,看來她猜得沒錯,這些蝙蝠有毒?!捌鄳K嗎?”任逍遙話中帶著淡淡的諷刺,“這就是江湖?!庇窬U臉色發(fā)白地看著他,胸中陣陣翻滾,如果此時不是被空中一陣陣風(fēng)吹著,她真的會嘔吐?!斑@些蝙蝠是誰放出來的?”實在憋著難受,玉綰開口問道。任逍遙冷冷地笑:“放?如此大量的蝙蝠,如果不是有人圈養(yǎng),怎么可能出現(xiàn)?”玉綰如遭重錘,看著那些恐怖的蝙蝠,難以想象有人會刻意圈養(yǎng)這些東西。她按住胸,一瞬間似乎明白了什么叫江湖,這個地方一點也不干凈,干凈的不是江湖。腥風(fēng)血雨才是江湖,陰謀算計才是武林。忽然她感到身體開始漸漸向下沉,任逍遙竟開始朝地面落去。玉綰不由得一驚,剛準(zhǔn)備說話就發(fā)現(xiàn)雙腳已經(jīng)沾到了地面,便迅速朝后邊退,卻發(fā)現(xiàn)身體還被拽著。任逍遙大踏步上前幾步,忽然手臂一送將玉綰向后推去,她驚恐地看著他,一瞬間認(rèn)為這個男人又要害她。身子抵上一個硬邦邦的東西,玉綰愕然,卻不敢回頭,悄悄地用手指碰了碰,感覺似堅硬的巖石?!斑M(jìn)去?!庇窬U怔住,緩緩地回頭看見身后的假山,此時她正靠著假山的洞口。任逍遙皺了皺眉,神色隱隱不耐。他略帶粗暴地把玉綰塞進(jìn)那個狹小的洞口,冷冷地道:“給我好好留著你這條命?!?玉綰也不知躲在假山里有多久,這洞口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僅能容一人。她基本是蜷縮在里面,連動一動都困難。這假山隱隱有股味道,和剛才任逍遙身上的那株草的味道相似,心知事情蹊蹺,所以雖然洞里不甚舒適,玉綰也不敢輕易出去。任逍遙的相救她是全然沒有想到的,雖如此,難免有些氣急敗壞,心情無可言喻的復(fù)雜。大群蝙蝠不知何時散去,展記被打暈在房中,也難保不出變故,情形怎么看都不樂觀。玉綰縮在假山里焦心似焚,隱約遠(yuǎn)處有人聲,不禁豎起耳朵。有人在慢慢走近,聽腳步聲似乎人數(shù)還不少,聲音相當(dāng)輕,卻十分規(guī)律。她屏住呼吸,漸漸看到有衣裳的一角出現(xiàn)在視線中,之后便不動了。“這么多蝙蝠,光憑我們幾個,實在是太勉強了!”“易公子,非我等妄自菲薄,真刀真槍我們可以對付,那些見了人就咬的畜生,恕我們沒本領(lǐng)?!薄霸谙旅靼?,”易南風(fēng)的聲音徐徐響起,“易某人請各位來,也不是要各位和蝙蝠血拼?!蹦吧穆曇艟従彽氐溃骸凹炔皇?,易公子有何難處,我等定全力相幫?!币啄巷L(fēng)道:“現(xiàn)今我們客棧的十二守神不在,賊人乘虛而入,風(fēng)云客棧才突遭此大難。易某人無奈請七位山人助我,他日有機(jī)會風(fēng)云客棧一定重謝各位。”一個柔柔的女子嗓音響起:“客套話就不必了,都是武林同道,理當(dāng)義不容辭。風(fēng)云客棧遭暗襲,我們也受牽連,易公子有辦法,不妨盡早說出來?!币驗榻嵌汝P(guān)系,外面的這些人好像不能精確地看到玉綰,她膽子大了一些,緩慢地將頭探出洞口寸許。方才縮在洞口中,并沒在意周圍的情況。這時才發(fā)現(xiàn)此地景色秀美,假山溪流,花香鳥語,竟是一樣不缺。在風(fēng)云客棧住這么些日子,美景也見了不少,卻沒有一個及得上此處,何況不久前剛剛見過風(fēng)云客棧被蝙蝠圍攻的慘景,此時乍見此處,自然更是驚奇不已。七個黑衣人分散地站在各處,彼此距離恰到好處。玉綰注意到其中一個人雖罩著面罩,但美目流轉(zhuǎn),一頭烏發(fā)如云飄在身后,顯然是個女子。溪水邊的人一身儒衫,氣度從容,正是多日不見的易南風(fēng)。易南風(fēng)面容沉靜,說道:“在下的身后,便是客棧的三大密保之一,攬月湖。二十六年前,江湖毒女薛鬼娘從西域移植了天山紅草,就種在攬月湖的周圍?!贝搜砸怀?,七個人皆忍不住動容。蒙面女子顫聲道:“傳說中驅(qū)除百毒的仙草……真的存在?!”天山紅草,玉綰眼珠一轉(zhuǎn),好像曾聽說過……易南風(fēng)微微頷首,正待說話,忽然一個黑衣人粗聲道:“你是想讓我們把那些蝙蝠燒死?”“不,”易南風(fēng)聲音冷肅,“這些蝙蝠本身有極烈的毒,如果貿(mào)然焚燒,必將催發(fā)它們體內(nèi)隱藏的劇毒,到時毒素擴(kuò)散,不只風(fēng)云客棧,恐怕整個武林都會因此而遭殃!”蒙面女子急急地道:“那我們怎么辦?”易南風(fēng)看了一圈:“不可以用火燒,我們可以用煙?!薄盁??”蒙面女子也是個聰明人,很快地道,“你是指我們用煙熏?”“不錯,由于天山紅草生長在水邊,水性很強,本就不易點燃,但只要沾上一點火星,卻會冒煙不止。七位山人輕功卓絕,只要持著天山紅草在客棧的上空繞一圈,蝙蝠便會不攻自潰。”七個黑衣人互看一眼:“易公子好算計?!币啄巷L(fēng)道:“事不宜遲,山人請立刻行動?!闭f完他一側(cè)身,讓出身后的大片湛藍(lán)的碧水,伸手指向一片幽綠的草,指著的地方隱隱露出一點絳紅,“這就是天山紅草,當(dāng)初共栽植了十一株,都隱藏在草叢里,山人細(xì)細(xì)一尋便可?!睕]多久七個人手里便分別拿了一株草,這草一眼看去與尋常的草并無不同,看久了,因為周圍掩映的湖水,就現(xiàn)出一點淡淡的紅色,比較惹眼。幾個人拿到草后一刻也沒有遲疑便施展輕功離去,易南風(fēng)轉(zhuǎn)過身,看見依然站在原地不動的蒙面女子,愣了愣。玉綰也不由得奇怪這女子為何不走,要知道現(xiàn)在可是十萬火急的緊要關(guān)頭。“南風(fēng)……”忽然聽到柔柔一句。易南風(fēng)的神色變了變,沒有說話。蒙面女子一雙美目幽幽地盯在他臉上,像在嘆息:“你真的打算……這樣為風(fēng)云客棧當(dāng)一輩子的跑堂?”易南風(fēng)輕輕地道:“這是我的事?!薄澳巷L(fēng),”女子似是有點著急,眼睛蒙了一層霧,“你怎么甘心屈居在這里!”接著,她似乎過于激動,上前一下子握住了易南風(fēng)的雙手。玉綰嚇了一跳,見那女子眼角一抹藏不住的溫情,登時有些明白,臉上變得火燙火燙,不禁將頭縮回洞里。非禮勿視……半晌,易南風(fēng)嘆道:“妙琳,我們改日再談這件事好嗎?”“你又在逃避!”“妙琳,你應(yīng)該明白,現(xiàn)在有多少人等你去救,遲一刻,那些人就多一分喪生的危險?!边@句話似乎戳中了女子的心扉,蒙面女子沉默了下來。易南風(fēng)又說了一句:“我們以后多的是見面機(jī)會。”這句話溫柔和緩,蒙面女子妙琳踏足道:“我不會善罷甘休!”一陣衣裳破空聲響起,看來是飛走了。玉綰暗暗地吐了口氣,眼前突然一暗,轉(zhuǎn)頭看見熟悉的身影站在假山前。“周姑娘真會躲地方?!币啄巷L(fēng)戲謔道。她的臉紅了一紅,不好意思再繼續(xù)躲,猶豫片刻便抓著洞口邊緣想要鉆出去。洞口狹小,一時有些吃力,易南風(fēng)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微微帶力把她扯了出來。玉綰尷尬地看著他,慌亂之下竟說道:“嗯……易公子桃花很旺?!钡挸隹趨s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難免又添了幾分尷尬。易南風(fēng)笑了笑:“哪里,倒是周姑娘同時被江湖三大公子邀請,何時也能給易某人一個機(jī)會?!庇窬U的臉白了又紅,紅了又白,半天才明白過來他是在打趣,不由得抖了抖肩:“易跑堂,你不適合開玩笑,冷得很?!敝挥袃蓚€人在一起時氣氛難免沉悶,恰恰玉綰是個不健談的人,所以這種悶悶的感覺尤其明顯。玉綰雖然常跟蘭舟公子獨處,但也基本以沉默為主,各自有事,玉綰需要的時候,他才會過來說幾句指點一下。不過既然此刻與易南風(fēng)已有點尷尬,她當(dāng)然也要找點話說。易南風(fēng)似不經(jīng)意道:“周姑娘怎么會在這里出現(xiàn)?”玉綰看了看他,不知為什么心里涌現(xiàn)一種奇異的情緒。于是認(rèn)認(rèn)真真地道:“任逍遙抓我來的?!币啄巷L(fēng)挑了挑眉,并未發(fā)表意見,而是說了一句模糊不清的話:“這是個好地方?!庇窬U沉默,本來就覺得任逍遙的舉動不能理解,如果不是身體里莫名其妙的毒,她會毫不懷疑地感激他的搭救,但眼下的情形著實讓她不知如何反應(yīng)。目光游離片刻后,玉綰問:“剛才那幾個人是誰?”“武林七大山人?!薄芭??”玉綰看他一眼,“聽著好像很厲害?!薄八麄冊谖淞种信判械谖?,聲望正隆。這次能請到他們也算運氣。” 玉綰開始四處觀望,嘴邊道:“這里有沒有其他路可以回房間?”說這話的時候心里也是一緊,禁不住擔(dān)心展記,觀望的動作便添了急切。易南風(fēng)看穿了她的心思:“在七大山人回來前,姑娘還是待在這里的好?!彼谎蕴嵝眩窬U望著他:“這里為什么沒有蝙蝠?這是哪兒?”易南風(fēng)道:“這是客棧的中心閣宇,種有各種奇花異草,四周密布唐門栽植的藥草,蝙蝠進(jìn)不到這里?!庇窬U有些詫異,不過也不會因此就向易南風(fēng)提出疑問,畢竟怎么做是人家的事,怎么也輪不上她插嘴?!敖?jīng)過這樣一鬧,明天的武林大會恐怕不能正常舉行了吧?”本來就是隨口一問,因為深知風(fēng)云客棧被破壞嚴(yán)重,她看到的已經(jīng)這樣,那些沒看到的指不定更慘,短期內(nèi)不可能恢復(fù),武林大會十之八九要延期??梢啄巷L(fēng)的回答卻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他說:“武林大會會如期舉行,這點周姑娘不須多慮?!币詾樽约郝犲e了,玉綰看著他,卻突然發(fā)覺他的臉色有些沉郁,到嘴邊的話不禁變成疑問:“現(xiàn)在這種情況,根本不能舉行大會!”易南風(fēng)淡淡一笑:“就是風(fēng)云客棧今天被拆了,武林大會也會照常舉行。”玉綰有些說不出話,不過轉(zhuǎn)念又想,此次風(fēng)云客棧遇襲原因雖然尚未明確,但是估計背后操縱的人就是想阻止大會的舉行。沒能保護(hù)客棧已是一大過失,若此時推遲武林大會的舉行,風(fēng)云客棧就真的在江湖上大丟面子了。幾番對話下來玉綰的心情好了不少,說起來易南風(fēng)是個很好的說話對象。她笑道:“大會照常舉行的消息,客棧有人知道嗎?”“沒有?!庇窬U有些驚訝:“這么說來我是頭一個?”“是的?!币啄巷L(fēng)含笑?!澳强烧媸菢s幸,”玉綰一本正經(jīng)地說,“待會兒我一定好好宣布這個消息?!币啄巷L(fēng)輕笑:“有勞姑娘掛心?!庇窬U像煞有介事地說:“只是,這么重要的消息,在武林大會開始前,理當(dāng)不走漏一點風(fēng)聲,易公子怎么就說出來了呢?”她說的沒錯,萬一背后搗鬼的人得知自己一計不成,豈不會再生一計。如果晚上再有人蓄意搗鬼,只怕風(fēng)云客棧被拆不是虛言。易南風(fēng)道:“在下信得過姑娘,周姑娘定然不會說?!庇窬U怔了怔,易南風(fēng)語氣輕松,她卻知道這話含有多少的分量。一時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只得含糊道:“嗯,易公子怎知我身邊沒什么人,興許我只是找不到人可以說說?!痹捯怀隹谟悬c懊悔,不過也收不回來了。易南風(fēng)一側(cè)身靠到假山上,笑道:“在下冒犯,姑娘方才的話,隱約有一絲寂寥?!庇窬U薄怒地瞥他一眼,今天易南風(fēng)的話多得有些奇怪。“周姑娘幼時的生活想必很孤單,”易南風(fēng)抱起雙臂,目光看著遠(yuǎn)處自顧自地說起來,“不過姑娘的性子倒也不像那么孤僻,看來幼時雖說孤單,周圍必定也有一兩個知心人?!庇窬U料不到易南風(fēng)會說這些話,而且句句戳中自己心,一時愣怔起來,兩下都陷入沉默。天空中已經(jīng)基本看不見那些黑壓壓的蝙蝠,而是隱隱繚繞著一股淡淡的煙霧,幾縷透明的光亮照下來,先前令人恐懼的氣氛也去了不少。半晌,易南風(fēng)彈了下手指:“來了?!庇窬U轉(zhuǎn)身看向半空,七道黑衣身影正朝此處聚攏,其中一人秀發(fā)飛揚,很有巾幗英豪的氣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