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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沖之鳳皇于飛》精彩章節(jié)推薦:第3章且向風(fēng)雨看明朝

2020-12-27 18:22:49 作者:瀟煙漠漠
  • 慕容沖之鳳皇于飛 慕容沖之鳳皇于飛

    一個是傾國傾城忍辱負(fù)重,一個是穿越干年愛戀一場。他是雅蘭、紫瓔夢、鳳皇、慕容沖,她只是他一個人的竹君。做男寵,他艷壓群芳;做帝王,他傲視群雄,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所有愛恨的終點都指向那個不可避免的結(jié)局,不能干涉,只能個人偷偷地吞咽苦澀,承受烈愛的煎熬。因為一旦改變歷史,他們受的苦就要重來…

    瀟煙漠漠 狀態(tài):已完結(jié) 類型: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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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沖之鳳皇于飛》 章節(jié)介紹

《慕容沖之鳳皇于飛》是作者瀟煙漠漠的一本穿越小說,瀟煙漠漠才思敏捷,點石成金,以至于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赌饺輿_之鳳皇于飛》第3章內(nèi)容介紹:這日,慕容沖照例給可足渾太后請了安,卻帶了隨從和鄭心竹轉(zhuǎn)到一處園內(nèi)。園內(nèi)亭臺樓閣,綠水繁花,香氣馥.........

《慕容沖之鳳皇于飛》 第3章 且向風(fēng)雨看明朝 在線試讀

這日,慕容沖照例給可足渾太后請了安,卻帶了隨從和鄭心竹轉(zhuǎn)到一處園內(nèi)。園內(nèi)亭臺樓閣,綠水繁花,香氣馥郁。穿過水榭,步上長廊,拐出園子進了另一處闊地,寬敞肅靜,園內(nèi)卻是繁花似錦,綠樹成蔭,紫藤翩然若蝶,一串串垂下紫色瀑布。

“公主,中山王殿下到了。”一個衣著光鮮的宮婢看見她們便向屋內(nèi)通報,又有幾個美麗宮婢迎上來,行到殿門處,一個容貌娟麗的宮婢伸手掀起蒲桃紋錦制的華美門簾。慕容沖朝鄭心竹一笑便抬腳跨步進去:“皇姐,可有些日子沒有來看你了呢,你有沒有想我呀!”鄭心竹聽得他撒嬌的聲音暗自偷笑,舉目望去,只見一個十三四歲的華服少女,出水芙蓉面,盈盈秋波眸,云鬢高聳,步搖生輝,長長垂曳的錦衣疊疊層韻,比那個太后皇后更加清麗。

清河公主摟著慕容沖,卻見一個容貌清麗眼波水靈的小宮婢呆呆地望著自己,不由得輕笑出聲:“鳳皇,這個女孩子我可是沒有見過,你什么時候有了隨身侍婢,我倒不清楚了?!闭f了便撒開慕容沖的手來,拉起鄭心竹的手細細地打量,嚇得鄭心竹趕緊行禮,清河拉起她:“鳳皇可是求了太后,你都不用見禮呢?!闭f完又對慕容沖笑道,“鳳皇,你還是把她給了我吧,我一個人悶得很。”她回眸輕笑。

慕容沖撩起衣擺一下子坐在繡榻上,伸手拈起銀碗中的鮮紅瑩潤的櫻桃放進嘴里,甜美脆嫩的口感讓他眉開眼笑:“皇姐,我可不敢讓她跟著你,你不知道,她笨手笨腳的,衣服自己都不會穿,走過無數(shù)次的園子還是會迷路,若不提著裙裾她就要摔跤,我那天看眼前沒個支使的人,讓她幫我攏兩下頭發(fā)戴個步搖冠,她沒把我的頭發(fā)拔光!我看呀——”他頓了頓又抓了幾顆櫻桃放進嘴里,瞇著眼睛嚼了兩下,吸吮了甘美的櫻桃汁朗聲道,“想過得舒舒服服的,還是不要留她在你身邊的好?!?/p>

他說完端了銀碗遞到鄭心竹跟前:“皇姐這里,你也不必拘謹(jǐn),來吃吃看,這可是進貢來的,皇帝哥哥特意賞賜皇姐的,我們宮里都沒有呢!”說著便將銀碗塞到鄭心竹的懷里,清河公主放開鄭心竹,幫她把銀碗仔細地放在手里,看著慕容沖輕笑道:“偏生鳳皇會嚼舌頭,皇帝哥哥有的哪樣還少了你,前幾天我可聽說沒有什么緣由便賞了你一堆的錦帛玉器,我宮里的各色紋錦都用不完呢,你也不必再送過來了?!彼槃葑谀饺輿_旁邊的繡墩上,面朝鄭心竹笑道,“明明是他不稀罕這些東西,偏生又來說別人偏心。”說完抬手絲巾掩口輕笑。頭上的步搖金簪輕晃不已,在空氣中劃過絲絲金影。

“心竹,你可還有什么好玩的東西,也說來給皇姐聽聽?!蹦饺輿_斜倚在榻上,雙手交叉支在腦后笑瞇瞇地看了一眼鄭心竹,又扭頭對清河公主道,“皇姐,你不知道,她與慕容鳳挺投緣,我們在習(xí)武場習(xí)武,他們偷偷跑一邊去自己玩耍,對了,她還會做這么個東西。”他伸出左手做成現(xiàn)代人照相最多的手勢,然后右手在兩指之間比畫拉牛筋的動作,“說這是彈弓?!鼻搴釉尞惒灰眩骸皬椆渴悄睦飳W(xué)來的?漢人都是這樣彈弓嗎?可也沒聽說晉國是這樣的——”她順手撿起放在雕花烏木桌上的繡花繃子,一對并蒂蓮花已經(jīng)完成了大半,荷葉青翠,紅蓮灼灼。

清河公主抬眼看了看鄭心竹,她安安靜靜地站在那里,不說話,也不吃櫻桃,便道:“心竹,吃個櫻桃吧,這個時節(jié)還不是櫻桃成熟的時候,能吃到可是你的口福呀!”鄭心竹笑了笑,便捻起一顆鮮紅欲滴的櫻桃放進嘴里,卻是甘甜清爽,不禁目露贊色?!斑^來這邊坐?!蹦饺輿_拿腳踢了踢她,自己往里讓了讓,鄭心竹便順勢坐下?!盎式?,她見了生人老實得跟門前那棵桂花樹似的,要是熟悉了又跟個野貓子似的,嫌我們宮內(nèi)睡得早起得早,竟然領(lǐng)著一幫宮婢宦人們不知道折騰什么,經(jīng)常大半夜我看見他們還笑得嘎嘎的?!闭f著他翻了個身,拿膝蓋頂頂鄭心竹的腰,“心竹,也給我和皇姐講講,讓我們也高興一下。”鄭心竹被他膝蓋輕觸的地方癢得厲害,便往外靠了靠:“我可以教你們翻花繩?!闭f著將手里的銀碗放到烏木桌上,然后在頭發(fā)上拉下一根翠綠的帶子,兩頭一系然后在手上繞了幾下出了一個花式。

清河看著新奇,竟也放下繡繃來看個究竟,鄭心竹給她講解了一下,她便心領(lǐng)神會,伸出纖纖素手挑,勾,翻,竟然將絲帶翻在手上,定睛一看卻又換了花式,不禁覺得好玩。鄭心竹看他們興趣滿滿的樣子,便接著翻下去,又指點著清河來翻,女孩子做這樣細巧的游戲向來有天賦,幾下過來,清河竟能翻出新的花式了。

幾個近身伺候的宮婢也覺得好玩,便在一邊綁了絲帶互相翻花繩,翻繩本來就是女孩子的游戲,簡單易學(xué),上手便能自由發(fā)揮,幾個人竟然玩得不亦樂乎。

“給我翻一下?!蹦饺輿_看著好玩,坐了起來,伸手便要來翻,鄭心竹給他講了講,他卻不聽,“就一根繩子,還能出什么花樣?!比缓笊焓止催M去,不管鄭心竹的勸告,“就是這樣了,你撒手吧?!彼孕诺?,“殿下,這樣可是要散架了?!编嵭闹裎⑿Φ乜此酶觳瞾砉账骸澳憧禳c吧?!苯Y(jié)果一撒手,卻是環(huán)環(huán)脫扣,變成一圈繩子。

“不玩了,都是些女孩子的玩意兒!”慕容沖將繩子往鄭心竹懷里一丟,清河卻覺得非常有意思,撿了起來繼續(xù)玩。鄭心竹看著他們一幫公主宮女太監(jiān)的竟然都在玩,心里不由得同情他們,古人看來真是娛樂貧乏呀。男人除了讀書,習(xí)武,逛煙花巷,好像沒有什么消遣,大不了就是斗雞,逗蛐蛐,下棋之類。女人更不用說了,繡花,照顧孩子……

慕容沖做不來這樣女孩子的游戲,有點不開心,鄭心竹笑笑便對他說道:“來,我給你弄好玩的。”慕容沖一聽好玩的,噌地坐起來:“什么好玩的,快說給我聽!”清河連同幾個宮婢太監(jiān)聽說有好玩的也不禁停了手來聽。鄭心竹便把在家里經(jīng)常玩的撲克說給他們,五十四張牌,各張牌的大小,以及管轄,常玩的幾種:夠級,升級,吊主,?;?,跑得快,五十K,4A4……簡單介紹了一下,他聽得津津有味。

不過在講細節(jié)的時候遇到一點麻煩,因為他們并不認(rèn)識1,2,3,4……這些東西,如果大寫又太啰唆,后來先教他們念會“尖,J,Q,K”等發(fā)音,然后畫出來一個個給他們看,這種游戲他們一學(xué)就會,清河卻又不感興趣。

慕容沖吵著要回去做撲克牌了,便辭了清河公主領(lǐng)著隨從們回自己寢宮。小孩子對于新鮮事物一旦接受便興致盎然,馬上召集了小太監(jiān)宮婢們開始準(zhǔn)備撲克牌。

鄭心竹也不知道他會弄什么材料做撲克牌,因為古代沒有那么硬的紙殼,但是當(dāng)慕容沖做出來以后,她才徹底佩服了他們這些古人的效率和創(chuàng)造力。比現(xiàn)代的撲克牌稍微厚點,稍微大點,但是卻更加硬挺,鄭心竹拿起來卻發(fā)現(xiàn)不能折,不能像現(xiàn)代這樣噼里啪啦地洗牌,不過卻也湊合。

慕容沖要她將每張撲克牌的畫面畫在紙上,由他一張張謄在撲克上,鄭心竹握著那只軟塌塌的毛筆犯了愁,自己鋼筆字都寫不好呢,還毛筆字?!澳悴皇钦f你會寫字的嗎?”慕容沖一手?jǐn)[弄著桌上的雪白厚實的宣紙,一手把玩著狼毫筆頂端的流蘇,笑瞇瞇地看著她。濃郁的墨香混著一點臭臭的味道,鄭心竹皺皺眉頭,然后抬手拔下頭發(fā)上的一根小細簪子,握成鉛筆狀,也不管慕容沖他們驚奇地看著她,就趴在紙上畫來畫去。鼻尖充斥著濃濃的墨汁味,金簪筆尖很流暢,可是卻總要蘸墨汁,好不容易寫完了抬起頭來,慕容沖一看,撲哧地笑出聲來,只見鄭心竹額頭,鼻尖,臉頰上全是黑色的墨跡,鄭心竹看他笑得露出閃著玉澤的牙齒,不禁抬手在臉上抹了一把,卻惹得他笑得更加歡暢:“你變成小張飛了——”末子笑吟吟地拿著銅鏡過來,鄭心竹一照,鏡子里一個黑面小包公,連忙跑去洗臉。好不容易把臉上的油墨給洗掉了,回來的時候慕容沖畫得都差不多了。

他的工筆畫畫得不錯,特別是大小王,畫得有幾分皇帝皇后的味道,除了那幾張電話號碼的牌,其他的已經(jīng)全變了模樣,鄭心竹左看右看的也就湊和了?!拔覀兿韧鎵蚣墸枰?個人一起玩,我們剛好做了四副牌?!比缓竽饺輿_便召集了幾個小太監(jiān)宮女。鄭心竹詳細地給他們講解夠級的規(guī)則,慕容沖吩咐了小太監(jiān)記下來,準(zhǔn)備拿到學(xué)堂去和他們玩。

先玩了幾圈,等到大家都記住規(guī)則了,便開始玩真的?!叭绻斄艘趺礃?”慕容沖滿臉欣喜,手里擺弄著撲克牌,看著鄭心竹,“往臉上貼紙,或者輸錢,或者喝水,或者干活,怎么都行,反正都是自己定的,也沒有規(guī)矩?!?/p>

“那我們就貼紙好了?!蹦饺輿_笑嘻嘻地開始讓他們準(zhǔn)備,鄭心竹見過他們的錢,經(jīng)常都是物物交換,錢很少,所以估計他們也不流行賭錢。

鄭心竹玩撲克往往都是開始的幾把運氣特別好,總是能贏,連捎帶蒙帶打點的話能得好幾張貢,但是慢慢地就不行了,到了最后鄭心竹為首的宮女們便落了下風(fēng)。但是總的來說慕容沖也沒有賺了便宜,雖然他們占點先,但是卻沒有通力合作,所以盡管他贏得多,卻被同幫拖了后腿。

玩了半天,小太監(jiān)和宮婢們卻是要去做活計了,中山王可以無所事事,他們?nèi)绻祽刑脜s要被內(nèi)務(wù)查辦下來。慕容沖便纏著鄭心竹和末子還有老太監(jiān)代付玩,他想單人打單人的,便又玩單人獨打跑得快,這樣幾十把下來鄭心竹變成了一張條狀的臉,上面幾乎沒有可以貼紙的地方了。

慕容沖笑呵呵的,眼神清亮,在貼滿紙條的鄭心竹面前左看右看,比畫了幾下卻沒有地方下手,“殿下,這紙也很貴呢,還是不要浪費了?!编嵭闹裱劬缀蹩床坏酵饷媪?。“把嘴巴張開——”慕容沖命令她低下頭,看見她緊抿著唇,“不是吧?”鄭心竹心里哀號,真是自作自受呀!后來慕容沖還是貼在她的嘴唇上,省了他的唾沫。

轉(zhuǎn)天他便帶到學(xué)堂里去,幾個小孩子更加地不讀書了,一味地玩撲克,只要中山王玩的,各家王爺府上都流行起來,只不過玩法都通過學(xué)堂討教了回去,這樣閑暇時間貴族王公們也有了打發(fā)時間的消遣了,茶余飯后倒是興致勃勃。

整個皇宮沐浴在初夏的陽光中,明媚和暖,翠葉環(huán)繞綠柳成蔭,宮墻在陽光中閃爍出耀眼的光輝,宮殿檐角的寶鐸在風(fēng)中發(fā)出錚琮的撞擊聲,胡桃油浸過的瓦當(dāng)在陽光下發(fā)出清幽的光芒。

皇帝慕容暐側(cè)臥在鋪就華麗細錦的五重席上,飲著艷麗侍婢遞上來的美酒,左擁右抱毫不顧忌。

下面太傅吳王等站了一地,慕容沖卻把鄭心竹打扮成個小太監(jiān)讓她站在一邊。鄭心竹聽說皇帝除了皇后還有后宮佳麗四千余人,后面宮殿層層疊疊,住滿了艷麗嫵媚的妃嬪美女。偷眼望去,卻見皇帝青衣錦袍,玉面生春,年輕美麗的臉上卻是縱情酒色留下的虛浮。

“皇上,我軍與晉國開戰(zhàn)以來,戰(zhàn)況不利,還懇請皇上能夠三思,讓臣下帶兵迎戰(zhàn)?!眳峭跄饺荽构笆稚献?,“吳王,這里又不是朝堂之上,何必總是拿那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來煩擾陛下?現(xiàn)在的戰(zhàn)事順利得很,有樂安王足夠了?!碧的饺菰u回頭譏諷道。慕容垂本名慕容霸,一日跌下馬摔斷了門牙,先皇帝本就不喜歡他,所以賜名慕容缺,他嫌缺不雅觀,便自更為垂。鄭心竹想著聽來的故事,歪頭去看他,卻見他目光如炬,直射自己身上,嚇得她一個激靈,趕緊低下頭。

“皇上,雖然我大燕兵多將廣,但是對于邊防之戰(zhàn)卻是萬萬忽視不得?!眳峭蹩嗫谄判牡??;实塾悬c不耐煩地?fù)]揮手:“王叔多慮了,我大燕威名在外,物產(chǎn)豐富,又有眾多的將士,小小晉國哪里是我們的對手?”他抬眼掃了一下下面站的人,看了看慕容沖,又將目光落在太傅慕容評身上,“上庸王自當(dāng)多與吳王溝通一下,不可杞人憂天?!被实酆雀筛吣_玉杯中的酒液又著人來倒,吳王依然不甘心,上前一步:“皇上,如今百姓缺水嚴(yán)重,若一味地賣水?dāng)控斁褪侵冒傩沼谒鹬醒?!”吳王話一出口,太傅哼了一聲:“此事陛下早已知悉,水源欠缺,百姓用水,自?dāng)付錢,這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碧道淅浯驍嗨??!皟晌煌跏迥鷼?,今天找了大家來,原為了熱鬧熱鬧的,飲美酒,賞歌舞,何必搞得不歡而散?”底下幾個大臣便附和上庸王連聲稱是。吳王氣得臉色發(fā)白:“皇上,今日宮中盛傳一種玩意兒叫做撲克,上至王公大臣,下至百姓士兵都好此耍,實乃玩物喪志之舉,還懇請皇上遏制此不良風(fēng)氣,”鄭心竹聽得他如是說,心里深覺內(nèi)疚,頭更低了。

“好了好了,吳王若是覺得我等無趣至極,還是請回吧?!被实蹞]揮手,令吳王退下了?!澳銈円捕忌⒘税?,不在朝堂之上,以后就不要來煩朕了,不是還有太傅大人嗎?”皇帝如此說,下面的人便都散了去,吳王更是怒氣沖沖地拂袖而去。

“鳳皇,上來坐吧。”皇帝慕容暐看著他們都散去,然后招呼慕容沖,慕容沖本來也不喜吳王,聽得他說些許的不是,撅著嘴小步跑上去:“皇帝哥哥,吳王真是惹人厭。”皇帝輕輕一笑,讓侍婢幫他斟了酒:“鳳皇,我們當(dāng)及時行樂,他哪里懂得這些!”慕容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卻看見屏風(fēng)后面一襲青衣輕拂,一個少年模樣的人躲在后面,站在下面看不清楚,如今卻能看見輪廓。

“皇帝哥哥,后面那個人是誰?”他抬手指指屏風(fēng)處,皇帝面色微微一怔,現(xiàn)出一絲尷尬,拉下他的手,岔開話題,“下面的那個孩子可是你帶來的?”他抬眼掃過鄭心竹,鄭心竹早就站得腿腳有點麻木,好在這皇宮竟然一點都不詭異森嚴(yán),心理壓力倒是小了許多。

“就是那天掉下來的那個女娃嗎?”他飲一杯酒輕笑道。

皇帝青色錦袍,白色的中衣在深深的大殿里被窗欞投進的陽光蕩出深淺不一的顏色,他的臉色蒼白沒有血色,容貌卻是端麗至極,臉上現(xiàn)出濃濃的疲態(tài),特別是飲酒以后,有點昏昏欲眠。

“皇帝哥哥,你現(xiàn)在越來越容易瞌睡了,而且我們好久都沒有一起玩了?!蹦饺輿_定定看著眼前的皇帝,長長的睫毛輕輕合上,倚在美麗的宮婢懷里,竟然沉沉睡去。

他嘆了口氣,便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袖,舉步走下來,鄭心竹立刻跟上去,快出殿門的時候,鄭心竹回頭,看見一個身形秀麗的少年跪坐在青年皇帝身邊,不禁心中一緊,趕緊跟在慕容沖的后面走出去。

“心竹,我們?nèi)フ移吒缢麄円黄鹜?。”他一出殿門,金色的陽光投射在他的身上,精致白皙的臉上漾起輕快的笑容?!吧倌瓴蛔R愁滋味——”鄭心竹心頭劃過這樣一句話。來到這里的這些日子,她見到的幾乎都是奢靡華貴的景象,皇帝心血來潮大隊儀仗出游賞春,夏季開始登臨漳河沿岸賞水,斗雞臺上聚眾游樂,動輒便在銅雀臺擺下千人宴,宴請那些達官貴人。或者在宮里將眾多的美女聚在一起,絲竹彈奏,琴笙和鳴,鶯歌燕舞,醉生夢死,只在今朝對月飲,不問明朝何煩惱。經(jīng)常是燈火通明,通宵達旦地玩樂,事無巨細全由太傅大人處理。

皇宮里到處彌漫著或濃或淺的甜膩的香氣,從宮殿精致無比的熏籠里飄出來,混合了淡雅的花香清澈的草木香氣,熏得人只覺得渾身懶洋洋的。初夏為了避暑,花園的涼亭,四處的水榭亭臺樓閣都裝上了細錦混了細竹編織的簾子,以及輕紗幔帳,風(fēng)吹過,花木搖曳,輕紗曼舞,端的是天上人間。

鄭心竹躺在六角攢尖涼亭內(nèi)的竹榻上,飛檐挑出垂下細碎的流蘇絲絳,輕薄纖細的紗幔用絲絳縛住綁在刻花紋飾的亭柱上。慕容沖玩得倦了便在一邊的榻上睡著了,鄭心竹看著眼前這個同行同止的男孩,想著他將來的命運,不由得心中傷感起來。

世事難料,誰也不能肯定地說我明天會如何如何,她至今還恍然夢中,覺得自己醒來會在自己的那張床上,媽媽叫她起床的聲音,爸爸的報紙,弟弟的音樂。可是眼前實實在在存在的這個人,這座皇宮,又真真地打碎了她的幻想。陽光透過薄薄似霧的輕紗,在亭內(nèi)篩出細細的光暈,投在他白瓷一樣細致明麗的臉上,讓鄭心竹趕到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麗,那種不可思議在空氣中流轉(zhuǎn)漸漸地彌漫到心坎里去,化為一聲若有似無的嘆息。

學(xué)堂里。

“你輸了,不許耍賴——”慕容鳳拉住慕容泓要往他臉上貼紙條,慕容泓卻不肯讓他來貼:“道翔,你給我站在那里?!彼叾汩_慕容鳳的手邊喊。慕容沖笑瞇瞇地看著他們鬧,慕容泓每次輸了都是要鬧個半天才肯就范。

慕容鳳今天穿了素凈顏色的錦袍,越發(fā)地顯得俊眉飛目氣度不凡,因為頭發(fā)被鄭心竹給削了一片去,如今倒是隨了鄭心竹幫他梳的發(fā)式,頭上綁了一個發(fā)髻,然后戴了小小的步搖金冠。

慕容沖讓小太監(jiān)將撲克收起來,玩了半天也乏了,半瞇著眼睛把玩腰間的玉佩。

鄭心竹看他似乎要睡著,怕他在外面睡了回到寢宮又睡不安穩(wěn),便對他說道:“我給你講個笑話吧。”鄭心竹學(xué)習(xí)不好,但是卻喜歡看跟學(xué)習(xí)不搭邊的書,看多了也記了一些在腦子里?!爸v笑話?說來聽聽——”慕容沖睜開眼睛然后手拉住鄭心竹的胳膊坐了起來。

“我們先說好,不許著惱了?!编嵭闹癯πΓ冉o他提個醒,慕容沖盯著她清靈水潤的眼睛,“我什么時候惱過你?”然后趴在幾上讓她快講,幾個小孩子聽說要講笑話也湊過來聽,有個小孩子招呼了慕容鳳和慕容泓。

“鄴城一家百姓養(yǎng)了一頭豬,這頭豬很聰明,一天它獨自上街,卻不小心轉(zhuǎn)到了皇宮的大門口,大門口竟然沒有人,它左看右看,你們說它要干什么?”鄭心竹講完便站起來走到靠近門口,倚在雕花的門框上。

“他一定是想進皇宮?!蹦饺葶ь^瞪著她,“這豬也知道皇宮好呢!”然后扭頭對邊上的一個小男孩,“你說是不是?”小男孩想了想:“我覺得它可能迷路了——”“它要回家!”“它餓了!”什么答案都有,慕容鳳看著她仿佛躲在門口,便不說話,慕容沖白了她一眼:“哪里好笑了?”他伸出指頭敲打著桌面。

“嗯,豬也是這么想的!”鄭心竹一說出來,慕容鳳笑得差點嗆著,幾個小孩子停在那里愣了一下回過味來,“哈哈!”有的如同被人踩了尾巴的貓,慕容泓拿眼瞪鄭心竹,“你過來,”鄭心竹卻不肯,直到慕容沖拿眼瞪她,她才磨磨蹭蹭地過來,“罰你再講一個,否則就收拾你了!”他伸手抓住她的手,不肯讓她逃到一邊去。

鄭心竹想了想,他們都是小孩子,如果太出格的不能講,就講個小孩子的吧,清清嗓子開始講:

“從前有位很愛美的少年郎,經(jīng)過一家衣服店的時候看見一只鸚鵡,鸚鵡翠綠的羽毛非??蓯?,他便朝著美麗的鸚鵡道:‘鸚鵡我好看嗎?’

鸚鵡輕蔑地看了他一眼:‘先生,先生你真丑!’

男子生氣道:‘你再說我打你——’

第二天他又經(jīng)過那里,又看見那只鸚鵡,鸚鵡朝他輕蔑地?fù)P揚頭:‘先生,先生你真丑!’男子氣呼呼地罵他,然后威脅鸚鵡:‘再說我扒光你的毛!’然后威脅地伸手去拽它的腿,鸚鵡慘叫一聲:‘哎呀娘呀!你想摔死我呀!’”鄭心竹一皺眉頭學(xué)得惟妙惟肖,眾人一聽轟地笑起來,鄭心竹繼續(xù)講,“男子便笑著走了,可是第三天又經(jīng)過那里,那只鸚鵡仍然高傲地看著他,而且將腿藏在翅膀底下,男子看鸚鵡不敢說話,笑嘻嘻地要走,鸚鵡搖搖頭挑釁道:‘先生先生!’

男子看它叫他就做出威脅的樣子,鸚鵡卻慢慢低下頭道:‘我不說你也知道!’”

鄭心竹講笑話的時候繪聲繪色,特別是說我不說你也知道的時候,頭微微歪著,眼波流轉(zhuǎn),嘴角微微地漾起絲絲笑意。幾個小孩子早就笑得前仰后合了,聯(lián)系到第一個笑話,一個小孩子看著慕容泓道:“濟北王,我不說——你也知道哈哈!”卻被慕容泓摁住胳肢得直求饒。

“心竹你可真不簡單,既會做彈弓小玩具,又會翻繩玩撲克,還有多少我們不知道的呢?”慕容鳳迎著照進來的陽光,眼眸如同陽光灑下萬千碎銀的粼粼湖面跳動的波光?!班嵭闹?,你說,你什么不會?不許說很多,要一句話概括,否則——哼!”慕容泓瞪著她,眼睛里充滿威脅。鄭心竹不知道為什么慕容泓處處針對她,每次看她都不順眼。

“濟北王,一個人不會的事情多了,怎么也說不完呀!”邊上被他癢癢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小男孩盯著他,“她不是厲害嗎?自然要會了!”慕容泓輕哼了一聲,斜睨著鄭心竹,慕容沖卻不幫她說話,微微瞇著眼睛看著她,慕容鳳也是好奇地看她怎么說。

“我不會我不會的東西!”鄭心竹如同繞口令一樣說了句,眾人嘴巴里重復(fù)了一下卻覺得確實是這樣的。慕容鳳爽朗一笑:“可不正是了!果然答得好!”慕容沖抬眼看他眉飛色舞的樣子,嘴角微微挑起來。

幾個小孩子看鄭心竹會講很多笑話,便纏了她一直講。

時間在鄭心竹淡淡的微笑中,眾少年開心的笑聲中慢慢溜走,夕陽西斜,低低地照在窗欞上,透過窗紙濾過一層淡淡的金色。

散了以后慕容沖又讓鄭心竹講了很多,他都一一記在心里,然后拐進太后宮里給太后講了??勺銣喬罂粗鹤娱_心的模樣,心里滿滿地都是幸福。如果他不開心,她又如何肯讓一個來歷不明的小丫頭待在皇宮里?

天氣熱起來,宮殿里都是籠著清爽淡雅的香氣,雕花的窗戶都是向上支起,晚上細竹錦簾都挽上去,任晚風(fēng)裹卷著庭院里濕潤的鮮花木葉的香氣飄蕩進來,熏香里添加了專門驅(qū)蚊的東西,鄭心竹竟然感覺不到任何的蚊子。

慕容沖鬧了一陣子在太后的軟榻上睡著了,高枝銅燈投下的清冷光暈淡淡地籠住他,像夜色下靜靜開放的睡蓮。太后著人專門給他扇著扇子,卻帶了眾宮婢以及鄭心竹到了側(cè)殿。跪坐在錦席上的太后面色清冷嚴(yán)峻,盯著跪在下面的一個宮婢。

“勒馬娥,你吃著皇宮的飯,倒成了別人養(yǎng)的狗了!”她清冽森寒的聲音從牙縫里擠出來,讓鄭心竹覺得從頭到腳地寒冷?!疤螅 毕旅娴膶m婢俯身在地,聲音顫抖得不成聲調(diào)?!澳阋詾槲也恢绬??你仗著皇帝多看了你幾眼讓你在跟前伺候,就不把我們放在眼里了!”她厲聲道,那個宮婢更是抖若篩糠說不出話,太后的殘酷她極為清楚。“你將皇帝和本宮的消息傳遞給人,沒有料到今日嗎?”太后冷笑道,卻不多說,只吩咐道,“將她拉到后殿去,杖斃——”冷酷的聲音一出,那宮婢來不及求饒就暈了過去。

太后掃視了站在下面的一圈人,目光在鄭心竹臉上停了一下:“你們在皇帝、皇子身邊伺候的,不管如何都應(yīng)該盡了自己的本分,若是以為自己得了臉了,忘記了自己的分寸確是萬萬不該,若是有人做了他人的探子來監(jiān)視宮內(nèi)的境況,除了死沒有其他的路可走!”眾宮婢膽戰(zhàn)心驚地連聲答應(yīng),鄭心竹似乎能聽到慘叫的聲音隔了重重宮闈輕飄飄地鉆進來,心里惻然不已。

她雖然得慕容沖歡心,對下面的宮婢們卻是極為親和,玩耍多了,大家也會和她說很多事情。其中也包括很多關(guān)于太后的消息,太后遠遠不是表面的雍容華貴,氣度清閑,受她折磨的宮婢很多,大家也只能偷偷地流淚,更加小心翼翼地做事情。她曾經(jīng)因為莫名的原因?qū)峭醯亩瓮蹂讵z中活活折磨死,后來又將先皇的段昭儀活活杖斃,幽禁了她的養(yǎng)子慕容溫。下面的宮婢因為照顧慕容沖不周到被杖斃者不可勝數(shù),所以末子才會想盡辦法地討好鄭心竹,讓她逗慕容沖開心。

這皇宮確實不是外面看到的那樣光鮮靈秀,那粉的墻,青的瓦卻原來是無數(shù)宮人的青春和鮮血滋潤起來的。

自從吳王規(guī)勸不得后,太后和皇帝卻是更加討厭吳王,加上庸王在皇帝和太后面前的煽風(fēng)點火,讓皇帝和太后恨不得吳王永遠都不要出現(xiàn)在眼前才好。

鄭心竹小心翼翼地盡量不去太后的宮殿,每日里跟著慕容沖打牌,講笑話,去學(xué)堂,習(xí)武場,倒也快活。本來慕容沖還纏著鄭心竹做其他好玩的,鄭心竹因不想讓人抓了太多的把柄,不肯告訴他更多,只說自己也不會了,然后在撲克牌上變花樣。

盛夏的天氣在烈陽炙烤下更加悶熱透極,沒有一絲風(fēng),天邊如同有一只巨手慢慢將大塊的墨黑的云朵推到頭頂上,越積越厚越積越多,風(fēng)像有人關(guān)了起來又一下子放出來一樣,劇烈作響,黑云壓頂風(fēng)欲摧,滿園的花莖樹木在狂風(fēng)中搖擺掙扎。一道紫藍色的閃電在遠處天際劃過,如同扯碎了天空角落,惹怒了天宮打翻了琉璃盞,頓時雷聲大作。紫色的閃電彼此交錯,在濃黑的天空狠狠劃過,接著便是震耳欲聾的雷聲在頭頂炸開。

鄭心竹和慕容沖本來在御花園的亭子里躲蔭涼,卻沒有想到夏日的雨來得那么快,雷電交加便是暴雨傾盆。鄭心竹被那撕破黑暗天際的閃電以及轟然作響的雷鳴弄得心驚肉跳,扭頭看到慕容沖面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他竟然怕打雷的,鄭心竹雖然也怕,但是畢竟十八歲的人不會那么膽小,伸手握住他的手,慕容沖的手心輕顫不已,冰涼濕濡,感覺到她的手心的溫度,慕容沖用力地握緊她的手。

鄭心竹只覺得閃電從眼前閃過,雷聲便在耳邊轟鳴,回頭卻看到后面不遠處一棵高高的槐樹如同被一條紫色的火焰縛住,咔嚓的霹靂,高聳的槐樹便從半腰折斷,鄭心竹心中大驚,立刻扯住慕容沖的手沖進傾盆的暴雨中,剛逃出去,哄然一聲巨響,六角攢尖的青瓦涼亭便被壓塌了半個角,站在幾乎睜不開眼睛的雨中,慕容沖嚇得幾乎昏過去,鄭心竹緊緊地扶住他,讓他靠在自己身上,兜頭潑下的暴雨將兩人的衣服泡得透濕,活動更加不便,雨水沖進眼睛嘴巴,咸澀的腥氣夾雜著雨水砸在地上飄起的塵土氣息,讓她幾乎難以呼吸。

幾乎辨不清方向,頭上卻是雷聲轟鳴閃電翻飛,慕容沖拉著她躲在樹底下不肯走,“殿下,這里不安全,快點走”鄭心竹急得趕緊拖他,他卻幾乎邁不動步子,“鳳皇,鳳皇,快點離開這里!”鄭心竹急切地拉著他,他軟綿綿的沒有力氣,身體滾燙,慢慢地閉上眼睛,失去了意識。鄭心竹嚇了一跳,半拖半扶著他,逃出那片花木繁密的花園,傾盆的大雨澆在身上,幾乎讓他們裹足不前,好不容易拖著他掙扎到花廊門口就再也支撐不住,加上煩瑣的衣服貼在身上絆住了腳步,兩個人跌倒在泥水里。

慕容沖牙關(guān)緊閉,面色如紙,噴濺的雨水打在他的臉上濺上點點泥水。鄭心竹把他半抱起來:“鳳皇,鳳皇,快醒醒!”卻又著急那些宮人們怎么不來尋找他們,他們難道不知道他怕打雷嗎?

“心竹,心竹,鳳皇!”一個焦急的聲音自外面?zhèn)鱽恚暗老?,道翔,我們在這里!”鄭心竹聽得慕容鳳叫她,立刻用盡力氣答應(yīng),雖然也發(fā)不出什么聲音。慕容鳳在傾盆的大雨中聽到她微弱的呼喊,立刻沖了過來。后面竟然跟著慕容泓,慕容泓要來拉鄭心竹,她扶著慕容沖道:“濟北王,你力氣大,還是把司馬大人背回去吧?!蹦饺葶纯囱狸P(guān)緊閉的慕容沖,蹲了下去,慕容鳳低頭蹲在泥水里扶起虛弱的慕容沖,將他放在慕容泓的背上,慕容泓臨起來的時候小聲在鄭心竹耳邊道:“你欠我一個人情,記住了?!比缓蟊称鹉饺輿_轉(zhuǎn)身便走。慕容鳳要背鄭心竹,她卻搖搖頭:“我自己能走?!彼婚_口雨水便灌進她的嘴里,幾乎嗆住喉嚨。

不過慕容鳳還是緊緊地扶起她,她幾乎是靠在他的身上,還沒有到宮殿便遇上來尋找的宮人們,一看慕容沖的模樣他們嚇了一跳,立刻派人去尋了太醫(yī)來。

眾人手忙腳亂地將慕容沖安頓下來,末子他們立刻幫他換了濕透的衣服,門口卷進來的雨絲令鄭心竹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zhàn),心頭升起一股冷意,連忙和一個宮女去內(nèi)室換了衣服,自有侍婢拿了慕容沖的衣服給兩位王爺換了。

“快去報告太后吧?!蹦饺葶旖枪雌鹧劬Χ⒅┳?,末子身子一軟嚇得跪在地上:“濟北王,千萬不能告訴太后,否則——否則——”說完淚水便滾落下來?!澳阋詾椴桓嬖V太后太后就不知道了嗎?”他厲聲道,“濟北王,還是先等太醫(yī)令來看了再說,何況如此大的雨,太后出門也不方便?!蹦饺蔌P抬眼看看慕容沖,他面色蒼白,現(xiàn)在擦干了又泛起薄薄一層潮紅,扭頭看見鄭心竹從屏風(fēng)后面走出來,關(guān)切地看她一眼。

鄭心竹上前試試慕容沖的額頭,燒得滾燙,太醫(yī)令還沒有來,這樣大的雨,就是去了再回來也是半天。連忙吩咐了人拿濕毛巾覆在他的額頭上。鄭心竹碰到末子的手覺得她顫抖得厲害,知道她害怕什么,她也害怕得很,太后可能一怒之下把他們都給杖斃了。

太醫(yī)令被幾個太監(jiān)匆匆抬進來,仔細診斷過之后,說是連驚帶嚇加上被雨淋才發(fā)燒昏迷的,驚嚇的成分居多,醒過來就不要緊了。眾人松了口氣,慕容泓卻拽過鄭心竹走到門口,鄭心竹輕輕地掙開他的手:“濟北王,您有什么吩咐?”鄭心竹小心翼翼看著他,怕他一個不順心跑去告了狀。

“你只要記住你欠我一次,我便不去告訴太后?!蹦饺葶焓至闷痖芟聺娐涞挠旰?,風(fēng)卷著雨幕飄落在兩人身上,在發(fā)絲上籠了一層淡淡的霧氣?!昂茫 编嵭闹裎ㄓ写饝?yīng)?!安灰浟?!”慕容泓縮回手撣撣手上的水滴,也不和別人打招呼便沖進雨幕遠遠地跑去了。

“心竹,不要緊吧?”慕容鳳走過來關(guān)切問道?!安灰o?!编嵭闹癯饕鬏p笑,快步走過去看慕容沖。

藥已經(jīng)煎了來,末子一點點喂他喝下去,然后將他放平躺下,抬眼看鄭心竹。鄭心竹拍拍她的手,他們已經(jīng)囑咐宮里的人不許出去亂說,否則太后知道了肯定要辦他們的不力之罪,只有等慕容沖好了,才能松口氣。末子又特意去準(zhǔn)備了重禮送給太醫(yī),留他一邊歇著等雨停了再走?!按笕?,外面問起來,只管說是心竹淋了雨,著了涼,才讓您急匆匆地趕來的。”末子殷切地交代,太醫(yī)看慕容沖也沒有大礙,便爽快地答應(yīng)了。

“道翔,謝謝你,要不是你找到我們,還不知道怎么樣呢?”鄭心竹讓宮婢倒了茶親自捧給他,慕容鳳連忙接過,微微傾傾身子,“其實是濟北王先找到的,他說你們可能在那里,我們才尋了來的——”慕容鳳并不邀功。

一陣大風(fēng)吹來,吹起滿室的紗幔,層層疊疊飛揚曼舞,風(fēng)中夾雜了雨后泥土芬芳的氣息,雨停了,天空卻還是烏沉沉的。慕容鳳抬眼看看天空然后向他們告辭,鄭心竹站起來,“我送送你?!比缓髮⑹掷锏拿藿磉f給末子。

經(jīng)過暴風(fēng)雨的洗禮,院子里那叢薔薇花凋零了一地,絳紅的花瓣飄在石板地上的水泡里,是凄艷的美,花瓣隨了急速流瀉的雨水飄了滿院都是,那柔嫩的花瓣遭了狂風(fēng)暴雨,早就不復(fù)先前的嬌艷,即使美麗,也是一種慘烈凄婉的痛意。

兩人都沒有說話,穿過撲滿水汽的廊道,木板發(fā)出鈍鈍的聲音,不復(fù)先前的鏗鏘清脆。廊道邊上的草木枝葉搖曳著滴滴雨水,清新涼透的雨水沖刷過的枝葉香氣撲面而來,謝了殘紅卻潤了青綠,一物一極生。

穿過廊尾下面是寬闊的紫藤架,飄了滿地的淡紫色蝴蝶一樣的花瓣,滿架的紫色瀑布已經(jīng)稀疏了許多,青翠的葉子卻是愈發(fā)地蔥蘢瑩翠。

一道風(fēng)吹來,反而清透了許多,烏沉沉的天空滑然撕開了一個口子,清亮如水的光線傾瀉而下,灑落在遠處宮殿高高的青瓦上,雨水反射了清瑩的光線,如同粼粼的水面明麗耀眼。

“心竹,回去吧,鳳皇估計要醒了?!蹦饺蔌P抬眼看著鄭心竹,流瀉而下的陽光灑在她的身上,清瑩白皙的臉龐點綴了如同褐色琉璃一樣的雙眸,瀅瀅若有波光在里面流轉(zhuǎn),心中一嘆,便告辭離去。

回到內(nèi)室,慕容沖確實醒了過來,看見鄭心竹眼睛瞪得大大的,朝她遙遙地伸過手來,鄭心竹看著他蒼白憔悴的臉,心中大是不忍,立刻上去扶住他。慕容沖握住她的手,手心卻已經(jīng)涼絲絲的,“心竹,我做了一個夢,可是卻模模糊糊的非常奇怪?!编嵭闹褫p輕地將大大的靠枕靠在他的背上:“做了什么,說來聽聽——”伸手覆上他的額頭,已經(jīng)好了許多,來得快去得快,醒過來就好了。

“我也說不清楚,好像是一個陌生的地方,有很奇怪的四方的東西會跑——”閉眼想想,卻又不記得,“我忘記了。”他笑笑。他醒過來,末子他們都松了口氣,“殿下,剛才因為雨大,沒有立刻稟告太后,現(xiàn)在是不是要去通報一下?”末子過來請示他?!耙矝]有什么大不了的,不過估計母后會知道,也不要緊,你就去告訴她一下好了,說我只不過淋了一點雨,沒有什么大礙,好了自然親自去和她說?!辈贿^想到那劈斷的樹枝卻是心有余悸,想了想又道,“如果太后問在哪里淋得雨,就說快到宮殿了,跑得慢了幾步剛好澆了?!笔謪s抓住鄭心竹不肯放松,他覺得只有這樣自己才不害怕了。

“我是不是——”他臉微微一紅,垂下眼睫,鄭心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小孩子都會怕雷電的,我也很怕呢?!卑矒岬嘏呐乃母觳?,他白皙的臉上升起淡淡的紅暈,只得干笑。

末子回來說,太后他們正在議論那株被雷擊的槐樹,太傅大人也在。他們好像說天生異象,必出妖孽,然后意有所指。太后聽說鳳皇病了就要來看,末子說就是被雨澆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了,沒有大礙,加上太傅大人在,她才沒有過來,只是厲聲地吩咐他們好好照顧殿下。

朝堂上因為那株被雷擊的槐樹舉行了一番辯論,或說自然現(xiàn)象不可無中生有,又說天將遷怒云云,最后皇帝答應(yīng)去祭拜祖廟。

為了祭祀的事情又忙活了一陣子。等到一切忙完已經(jīng)時至秋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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