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將至》 章節(jié)介紹
小說《幸福將至》,是目前很火的一部小說,無論從人物(林霽夏至)形象的設(shè)定,還是故事情節(jié)的波瀾起伏,都深受讀者的喜愛?!缎腋⒅痢返?章介紹:沒有什么是可以無休無止的,就像永動機違反自然規(guī)律一樣,“啃”終有盡頭。01夏至酣暢淋漓地指揮著hom.........
《幸福將至》 第三章 一切皆有盡頭 在線試讀
沒有什么是可以無休無止的,就像永動機違反自然規(guī)律一樣,“啃”終有盡頭。
01
夏至酣暢淋漓地指揮著home house的裝修??粗B外墻都已由舊變新,他的心中滿是得意。想著該給工人付工資了,他便掏出錢包,包里只有少許零鈔,于是他駕車離開公寓。
夏至找到有著“Citibank”標(biāo)識的銀行,氣定神閑地走到柜員機前將卡插進卡槽。屏幕上出現(xiàn)了一行提示:This account is suspended(本賬戶被凍結(jié))。
咋回事?昨天還好好的。換張卡試試?夏至插入另一張卡,同樣顯示被凍結(jié)。他的耳邊陡然響起了夏朝東冰冷的吼聲:“趕緊凍結(jié)夏至國內(nèi)外一切賬戶!馬上!”
哎呀!老頭子,你下手這么狠?凍結(jié)全部銀行卡!
“哈哈哈!”夏至縱聲狂笑,可怕的前景卻令其心里膽寒:難道他要把我餓死在大洋彼岸??。∷l(fā)泄般一腳踹到POS機上。一陣警鈴爆響,兩名全副武裝的保安迅速趕來。見保安的雙眼像鷹眼一樣盯著自己,他急忙離開。
被冷風(fēng)一吹,夏至逐漸清醒。他心知憤怒、叫喊都無用,更明白銀行卡被凍結(jié)關(guān)乎生存問題。他急忙掏出手機氣勢洶洶地撥了金律師的電話:“金律師,為什么停我的卡?馬上給我解凍!馬上!”
夏至的喊聲卻沒人搭理,這才發(fā)現(xiàn)金律師早已掛斷電話。他再次重撥,卻傳來:“您撥打的用戶已關(guān)機”的聲音。啊!關(guān)機!為什么這么對我?以前一直對我恭恭敬敬,恨不得給我提鞋……可是憤怒又有什么用?
他開始在馬路上像瘋狗一樣狂奔,然后又放慢了腳步。
他停下來,深吸一口氣,又琢磨了一會兒,便開始勸慰自己:忍,忍!忍一時之氣。等過了這道坎,以后老頭子的錢,全是我的。哼!金律師你現(xiàn)在這么對我,總有一天讓你后悔。走著瞧!看我活得久,還是我爸活得久……
于是,夏至再次撥打金律師的手機。此番他換上了謙卑的聲調(diào):“金叔叔,對不起。剛才是我不好,我不該沖您發(fā)脾氣?!?/p>
過了許久,金律師才拋出一句話來:“對不起,這是董事長的意思。我只是照董事長的意思執(zhí)行?!彪娫捘穷^又率先撂下了電話。
“喂!喂!喂……”夏至一迭連聲,可無論怎么叫喚,金律師的手機都是關(guān)機。哎喲!真他媽的,想活活氣死我?氣極的夏至哈哈大笑,卻比哭更難聽。
夏至又想起另一根稻草,他撥通了李英杰的手機。然而,夏朝東的吼聲從電話中傳來:“手機關(guān)掉。不許給夏至一個子兒……”
什么?不給一個子兒?!死老頭兒,你太過分了!難道你想把所有錢財都留給表哥?夏至這么一想,心里便“咯噔”打顫。?。〔恍?!那些錢都是我的……
那種走鋼絲忽然踏空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冷汗?jié)裢噶怂暮蟊场N以撛趺崔k?回酒店取行李,然后回國對老頭子大聲質(zhì)問?他急忙朝希爾頓酒店奔去,然而在望見酒店服務(wù)生的剎那,卻感覺兩條腿像灌了鉛般沉。
不行!那里不能去。自己住的總統(tǒng)套房,每天一千美金,已經(jīng)住了二十幾天,再加上吃喝……去了肯定會被送進警察局。夏至開始想象:警察拿著手銬上門了吧?到底會不會坐牢?還是被移民局遣返?如果濱海的那幫哥們兒知道我夏至在美國丟人,肯定會嘲笑我。唉,我夏至的一世英名……
哎呀,好餓。
夏至肚子里的饞蟲不打招呼地“咕咕”亂叫。
他麻溜地從褲兜里掏出錢夾,里面卻只剩下一百美金。他捏著這僅有的紙幣,才發(fā)現(xiàn)原來一百美金,竟比為獲取華盛頓街的home house所支付的一百萬美金更有質(zhì)感。媽的!早知道有今天,我就把那一百萬取出新立一個戶頭。雜七雜八的念頭和想象,最終難抵肚子的饑餓。
一陣焦香又帶微甜的漢堡香味鉆進他的鼻子,令人垂涎。他三步并作兩步地奔進餐廳,沖服務(wù)生要了一只雙層吉士漢堡、一杯可樂和一包薯條,隨即心急火燎地端到桌上。一頓狼吞虎咽之后,夏至再次打量錢包,只剩下了幾張散碎零鈔。啊哈!夏至,你身價不到一百美元。對了,那兩個墨西哥人咋辦?他們沒拿到工錢,會離開嗎?林霽和琳達,要知道我連工人的工錢都要耍賴,不知會怎么擠對我?還有,希爾頓酒店的經(jīng)理報警了嗎?警察會不會跑到home house蹲守……
亂糟糟的胡思亂想后,夏至又為自己叫屈。這都什么事兒呀?老頭子,我是你親生兒子嗎?倒也是,李英杰更像你親生的。雖說我姓夏,他姓李……
02
Home house里的樓上樓下,東一只、西一只地扔滿了油漆桶。林霽一不留神將一只漆桶踹翻,便流了一地紅漆。
??!討厭!林霽忽然感覺那流淌的不是涂料,而是鮮血。一貫善于想象的她,腦中冒出諸多跟死亡、謀殺有關(guān)的詞匯。與這些詞匯相連的,都只有一個人——夏至。
“夏至,你個大壞蛋!你去死,你去死……”林霽咒罵著,感覺再待在這房子里就快瘋了。不行,無論如何,我要搬走!我干嗎非要跟自己置氣?我為什么非要跟夏至較勁?離了這房子,又不是沒房了。夏至再牛,難道能把全美國的房子都買下?才怪了。搬,搬家。此地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想好就干!林霽把書本從書架上一摞摞抱下,并用繩子扎好。她看了看衣櫥,還好,比起琳達的衣服可是“小巫見大巫”。打包,把衣物也通通扔進箱子……
林霽手腳不停地忙碌著。屋內(nèi)已經(jīng)東一捆、西一扎地堆滿了物品。原本整潔的屋子,零亂得像遭了劫匪。
雷聲在不知不覺中“轟隆隆”地滾過天際,緊接著狂風(fēng)席卷著塵埃飛進窗口。單薄的窗簾,被強勁的風(fēng)撕扯著,像發(fā)了瘋的蝴蝶般將墻壁拍得“噼啪”作響。忽然一道閃電劃破天際,“砰”的一聲炸響,琳達發(fā)出“啊”的尖叫,鉆進林霽的屋子。
琳達“哧溜”進了林霽的被窩,裹得嚴嚴實實。
她像一只受到驚嚇的兔子,從被窩里里露出茸茸的腦袋:“過了嗎?過了嗎?還打雷嗎?”
“打!”林霽話音未落,又是“噼啪”炸響穿透屋頂。那悶雷與“倏倏”的雨聲相互糾纏著,像演奏一支剛猛、激烈的進行曲。
“喂,下雨了???!關(guān)窗?!绷者_從床上躍起,伸手將窗戶關(guān)好。
琳達穩(wěn)住了心神,便想起夏至對那兩個墨西哥人所說:“You keep doing, I will get some money.(你們繼續(xù),我去取錢。)”
“切,夏至這壞家伙,肯定把錢吃了,否則怎么還沒回來?”琳達自言自語。
“你說什么?”林霽納悶。
琳達有氣無力地靠在床上:“沒什么?只是,只是……”只是,半天也沒有所以然的琳達,忽又神經(jīng)病般坐起急問:“林霽,你回來的時候,看見那兩個墨西哥人了嗎?”
“沒有。我回來的時候,天都黑了。他們不早下班了嗎?”
琳達的眼睛忽然睜得老大。她的目光從林霽的臉上,移到地上那一撂撂的書上,又從書上移到林霽的臉上。她“噌”地下床,一把摟住林霽:“咱們不是說好不搬嗎?你真不仗義,難道要一個人走?”
“我,我只是……”林霽有些難以說出口。但見琳達眼淚汪汪的模樣,又開始心軟:“啊,好,好,好,不搬,死也跟你在一起?!?/p>
“??!太好啦?!绷者_捧住林霽的臉頰“?!钡赜H了一口。
林霽嚇得將她猛推:“哎呀,真是的,你又不是什么帥哥?!?/p>
“嘿,好好好,不帥算了,那你自己找個帥的。我回屋睡了?!?
走出麥當(dāng)勞后,夏至一直像條流浪狗般在大街上游蕩。他想回到希爾頓酒店,但一想酒店里的人正虎視眈眈便嚇得腿軟。想來想去,還不如去home house來得安全。他心里剛有著落,腦子里卻閃出兩個墨西哥人憤怒的眼神。這么一折騰,天色就在不知不覺間變得如鍋底一般。
突如其來的暴雨,將夏至不知去往何處的身體澆成了落湯雞。越來越深的恐懼,讓他像快馬一樣狂奔。等他停下腳步,已在一個小院門前,“Washington Street 20?!蔽以趺磁艿搅诉@里?那倆丫頭,見了我不得把我活扒了皮?不過還好,既沒有工程車也沒有墨西哥人,就那倆丫頭……這么想著,夏至膽壯不少。
一陣“噼噼啪啪”的門響,讓剛躺進被窩的琳達一驚。她慌得如老鼠一般又竄進了林霽屋里:“喂,林霽,你醒醒!”
“怎么啦?出了什么事?”林霽迷迷瞪瞪地從床上坐起。
“你聽,是不是有人敲門?”
林霽看了一眼琳達,然后皺著眉豎起耳朵。果然又一陣“噼啪”的敲門聲傳來,她立即翻身下床:“誰呀?這么晚,還是個下雨天。難道你男朋友吉瑞?”
“我也不知道?!绷者_搖頭,“要不我們一起下樓看看。”
“我不去。你的男朋友,自己去?!绷朱V又鉆進了被窩。
琳達無奈地躡腳下樓。她將耳朵貼在門上,“開門”的喊聲又傳過來。
“誰呀?”
“我。”
琳達聽出是夏至,便拉開了房門。夏至 “嗖”地竄進來,惹得琳達驚叫:“喂,你干什么?!”
“這是你的屋子?”夏至已“咚咚”上樓。他左右瞅瞅,隨后鼻子一癢,打出一個驚天動地的“阿嚏”。
琳達跟在夏至身后,冷冷地問:“你干什么?這大半夜的?!?/p>
夏至發(fā)現(xiàn)地上散亂地堆著箱子、行李,心念便是一動:“其實,我,我并非真心地……要,要你們離開?!?/p>
切!這家伙什么意思?琳達趕緊瞅瞅自己半裸的睡衣,忽然有些羞澀。難道,難道他……燈光下的夏至,頭發(fā)不像白天那樣刺猬般地支棱著,被雨一澆竟溫順地貼著頭皮。
幾根黑發(fā)從他濃密的發(fā)叢中逸出,斜斜地貼在他光潔的前額上。這樣的夏至,褪去了白天令人討厭的冷漠,眼神里透出幾許孤獨。
哈,還真是個帥斃了的家伙!琳達的目光掠過夏至光潔的額頭、性感的嘴唇,她的心臟在“怦怦”狂跳。她緊閉眼睛告誡自己:不可以,不可以,他是個壞蛋!
突然,又是一聲驚天動地的 “阿嚏”,夏至有些不好意思,帶著幾分羞澀。他見琳達正含情脈脈地看著自己,心中暗喜:看來,這丫頭也不像白天那樣令人討厭。
“有干衣服嗎?”
“哦,有?!?/p>
琳達忙找了一身吉瑞穿過的運動服扔到床上。隨后便問:“我們可以繼續(xù)住在這兒嗎?”
夏至拿過運動服走到洗手間門口,握住門把手道:“這個,我們待會兒討論?!?/p>
浴室內(nèi)響起了“嘩啦啦”的流水聲。夏至那張俊美的面孔令琳達陶醉:這男人,若不是因為這房子,可以說完美。要不要把吉瑞甩了,和他來一場戀愛?那樣我就可以永遠不用搬家了。啊?我瘋了嗎?瘋了嗎?為了房子,我竟然要跟這種人戀愛?
十分鐘后,夏至便穿著吉瑞的運動衫出現(xiàn)在琳達面前。吉瑞在西方男子里算中等個兒,但琳達總覺得這運動衫穿在夏至身上才更有味道。
夏至看到琳達一直在沖自己微笑,便也禮貌地咧咧嘴。琳達的心臟“怦怦”開始狂蹦:啊,太可愛了!他就是我喜歡的男生。帥帥的,酷酷的,壞壞的……琳達的心開始搖擺,卻沒有最后迷失。她睜著天真的大眼睛,親熱地問:“剛才我說的,你考慮了嗎?”
“哦,你說房子?”夏至別有深意地看一眼琳達,琳達卻誤以為夏至不樂意,急道: “我給你交房租。準(zhǔn)時的,絕對不會拖欠。”
交房租?!夏至的心動了:“你打算交多少?”
“三百。我們給George也是一個月三百美金?!绷者_滿懷期待,“要不,我先預(yù)付半年。”
OK!正為錢發(fā)愁的夏至心里恨不得山呼“萬歲”。不是我讓你交錢,是你自己要交的。再說了,這房子是我的。讓這小丫頭付錢也是應(yīng)該的。
“嗯,好吧。不過,要先付兩千美金?!?/p>
“哦,好。兩千,我馬上拿給你。”
琳達麻利地掏出兩千美金:“給?!?/p>
夏至接過錢,暗喜。
03
林立山拎著行李未回家,卻匆匆來到M服飾公司的董事長辦公室。
辦公室大門洞開,他的心里一沉。
“他媽的,這些人怎么回事?我不在,就造反啦?!”林立山一面罵人,一面拿起電話大叫:“呂秘書!呂秘書!”
叫了數(shù)聲并沒有回應(yīng),他才感覺氣氛不對。他看了一下桌上的日歷,才恍然大悟,今天是周末。然而他無法平息內(nèi)心的惱怒,這敞開的房門,一定暗示著什么。
林立山似乎感覺自己像被人蒙住了雙眼,進入一個迷宮。為什么?為什么?大白天的,我怎么什么也看不見?張世利為什么不在?他怎能不接我電話?呂淑紅去了哪兒?我臨走前曾經(jīng)交代過讓她照顧我媽,可我媽卻告訴我呂淑紅出國了。到底哪兒出了問題?呂淑紅為什么玩兒人間蒸發(fā)?
一連串的問號,令林立山悵然、疲憊。他揉揉模糊的眼睛,覺得應(yīng)該找個人問問??蓡栒l呢?這M服飾里,總站自己這邊的除了財嬸,好像沒有別人。
“喂,財嬸,在哪兒呢?快!跑步到我辦公室!”
“什么?!跑步……”
此時,被林立山揪住的財嬸正在市場里買魚。她從魚池里抓起一條鯉魚讓魚販過秤,被林立山的叫喊一嚇,手機“嘩”地掉進了魚池。
“哎呀!討厭的龜兒子……”財嬸氣惱地從魚池里撈出手機拔腿就跑。魚販拎著塑料袋急追:“喂,你的魚!不要啦?”
財嬸只顧自言自語:“什么?!讓我回公司!還跑步……龜兒子,壞蛋!得先讓你賠……”
魚販子以為財嬸在罵自己,氣得將袋子往財嬸后背上扔過去:“你愛要不要!”
財嬸忙從地上撿起塑料袋道歉:“對不起,我不是說你?!?/p>
……
財嬸回到公司,推門進入林立山的辦公室,她感覺十級臺風(fēng)剛剛登岸。
林立山頭發(fā)倒豎,像一只受傷的野獸在辦公室里兜圈兒。一堆的爛紙、賬本和文具散落在地。
“林總,怎么啦?發(fā)生了什么事兒?”
林立山抬頭向財嬸投過受傷的一瞥:“你知道呂淑紅和張世利吧?他們在哪兒?”
“什么?!你問我。他們在哪兒?你自己的人,你不知道?”財嬸沒好氣地頂撞回去。
林立山像只發(fā)威的獅子,對準(zhǔn)桌子重重的一拳:“我真不知道!要知道,還找你干嗎?還不快說!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哎喲喂,嚇?biāo)牢伊??!必攱鹉ㄖ乜谂ψ屪约浩届o。別跟他一般見識,他就一情緒失控的瘋子。但是,林立山平常不這樣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會讓待人一貫沉穩(wěn)、處世完美的男人如此暴躁不堪?難道他發(fā)現(xiàn)了張世利與呂淑紅之間有事兒?
財嬸早就對林立山不分公私地相信二人不滿。她真想對他大聲斥責(zé):張世利、呂淑紅,不是你的鐵桿兒嗎?你們?nèi)说臅崦陵P(guān)系,連M服飾的狗都知道。這會兒出事兒了,我就成了你的出氣筒???
可是,她看到林立山的眼睛通紅,目光里除了暴怒、還有傷感。難道他真的被張世利和呂淑紅在背地里擺了一道?
財嬸不無擔(dān)心地審視著林立山,目光從林立山的臉上,移到他身后敞開的保險柜,還有那地上被掀得七零八落的賬本和零碎。一貫是說一不二、特立獨行的林立山,何時有過這么驚慌失措而又無助的表情?那么,我把知道的通通都告訴他?
想過之后,財嬸便說:“立山,你冷靜點兒。雖然我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是,自你出差去北京,呂秘書和張總監(jiān)就都沒了人影兒。前幾天,東北來了一位客人找我們簽合同。我一想,這不是好事兒嗎?就想趕緊找張世利和呂淑紅把章蓋了??晌艺伊艘蝗阂矝]看見他倆。因為沒蓋上章,生意也黃了。再后來,我才聽人事部的人說,他們倆一前一后休了年假。我以為他倆休假是你批準(zhǔn)的,所以壓根兒就沒在意過他們到底去了哪兒。還有,這幾天不只是你一個人上火,我也上火。您不知道,家里沒個管事兒的,公司的運作幾乎癱瘓?!弊詈螅攱鹬钢ㄩ_的保險柜和地上零落的賬本又說,“倒是你說說,這到底怎么回事兒?我也算是這公司的股東,我也有權(quán)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林立山緊咬鋼牙,面皮上的肌肉不停地抽搐。那份剛從保險箱柜里發(fā)現(xiàn)的DNA鑒定書,令他崩潰。一分鐘前,他還以為那是呂淑紅粗心,忘了放在里面。聽財嬸一說,倒像是她故意所為。為什么?!難道她和張世利早就計劃好了這一切,就等我出門?呂淑紅,她為什么那么想讓我知道小紅不是我女兒?難道說,她早就想和我分手,就等這機會?
此時,林立山的手里便攥著那份DNA鑒定書。那上面清楚地寫道:
送檢人:張世利、呂小紅
送檢樣本:毛發(fā)……
送檢結(jié)果:99.999%吻合
送檢結(jié)論:親子關(guān)系成立……
既然這樣,你呂淑紅怎么能騙我說小紅是我的孩子?你又怎么能把自己和張世利的孩子放在我身邊?張世利,你怎么那么卑鄙?你是男人不是?!
財嬸看到林立山的的表情令人可怕。林立山想干什么?想要殺人嗎?!
她只好加了小心地說:“林總,發(fā)生了什么事兒不能說嗎?如果你不當(dāng)我是你手下,當(dāng)我是姐姐,你就說?!?/p>
林立山卻沖財嬸搖搖手,輕聲道:“我腦子很亂,現(xiàn)在什么也想不起來。等我厘清了,再跟您講。我叫您姐。姐,今天立山對不住了,您先走。改天我向您賠禮!”
“好,我走?!必攱鹨徊揭换仡^。她總覺得身后有根無形的繩子在牽著自己。
林立山估摸著財嬸走遠了,又翻開賬簿。他發(fā)現(xiàn),原先夾在賬本里的幾張存單沒了蹤影。感覺不妙的林立山立即撥通一個電話,當(dāng)對方“喂”了一聲后,他接茬兒:“楊行長嗎?我,立山。好久不見?”
“哦,立山啦。真是好久不見。說吧,找老朋友什么事兒?”
林立山去掉客套,直率地道:“楊行長,既然是老朋友,我就不客氣了……什么?您是說,那筆四百五十萬的款子,已經(jīng)被我們公司的人轉(zhuǎn)走了……什么?是呂淑紅帶著我的印鑒和委托書親自轉(zhuǎn)的……還有?轉(zhuǎn)走的還有別的款項?多少……”
林立山即便是傻子,也已明白了一切。DNA鑒定書上張世利與呂小紅的基因吻合度“99.999%”,還有些存單,被呂淑紅悄悄轉(zhuǎn)移不見了蹤影……
林立山感到自己的心被砸出了個巨大窟窿,那窟窿在汩汩地淌血,天旋地轉(zhuǎn),他便再也不知身在何處。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的旋律,在屋里面響起來,林立山慢慢睜開眼睛,看到手機在閃個停,便急忙拿起電話,他聽到了女兒的聲音:“喂,爸爸,我是霽霽……您怎么不接電話?我打了好幾遍。爸,您沒事兒吧?您聽得到我說話嗎……”
“哦,爸爸沒事兒,爸剛睡著了?!绷至⑸娇焖僮鄙眢w,又擦掉眼角的淚,換上高興的腔調(diào),“哈哈,我女兒真會瞎操心。爸爸壯得很,好著呢?!?/p>
“哈哈,當(dāng)然啦。我爸爸是誰?我爸是林立山……”林霽瞄了一眼堆在屋角的雜亂的行李,眼里卻閃過一絲憂郁。
“喂,霽霽,你怎么啦?聲音怎么啞啞的?”
“沒什么,爸爸。霽霽就是想爸爸了?!绷朱V扭頭看見夏至正盯著自己,便故意說,“對了,爸爸,您不知道,前一陣兒我們校園外的酒吧,來了個壞蛋,號稱‘披頭士’二代,笑死我了。以為自己爸爸掙的錢就是自己的,牛逼哄哄的,不知道有多了不起……什么?欠揍!對,對,對。爸爸,您說得對。那家伙就是欠揍……爸爸,您想聽霽霽唱歌嗎?哦,行。那爸爸您等一下,我得找一下感覺?!?/p>
林霽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嗓子,隨后說:“好,爸爸您聽好了,寶貝Lili演唱會現(xiàn)在開始:
玫瑰花盛開在春天的田野
忘不了泥土的芬芳
美麗的丁香綻放在枝頭
念念不忘是雨露的恩情
親愛的爸爸 媽媽
感謝你們將我養(yǎng)育
小草在田野泛起新綠
布谷鳥飛翔在叢林
肥沃的土地上開滿了鮮花
只有土地才是我心靈的家
親愛的爸爸 媽媽
感謝你們將我養(yǎng)育……
女兒的歌聲給了林立山力量,他站起來離開了辦公室。
財嬸雖被林立山轟走了,卻一直放心不下。她看見林立山下樓,又開著那輛黑色奔馳沖出車庫,便她站在閘口將車攔住。林立山緊急剎車,探出頭:“財嬸,你讓開!”
“林總,您要去哪兒?情緒這么激動,最好哪兒也別去?!?/p>
“你讓開!”林立山大叫。財嬸將身體微微一轉(zhuǎn),轎車“嗖”地沖出老遠。
“立山?。 ?/p>
門衛(wèi)在財嬸身后喊著:“電話。”
“我嗎?”
門衛(wèi)點頭,她走到崗?fù)ぷテ痣娫?,林立山在電話里交代:“財嬸,萬一我有什么事,麻煩你替我照顧我媽和霽霽?!?/p>
“喂,喂,喂……”
林立山已掛斷電話。
財嬸拿著電話發(fā)呆,喃喃自語著:“什么?!你媽、你女兒為什么要我照顧?不干!你自己照顧……”
04
富陽酒店前的沙灘上支滿了各色太陽傘,紅的、藍的、綠的、紫的,花花綠綠一大片,似毒蘑菇般妖艷。
離此不遠,一艘游艇泊在了波光粼粼的近海。幾只海鷗被游艇的桅桿吸引,“啪啪”地拍打著翅膀站在桿頭。桅桿下的甲板上并排著兩只白色躺椅,呂淑紅愜意地趴在上面,任憑張世利游移著雙手,將防曬油抹到后背。
手機響了。張世利便用兩根手指頭夾住手機接了電話:“喂……什么……你說什么?林立山回來了。查賬……哦,我知道了?!?/p>
張世利隨后下了弦梯,走進機艙。他目露兇光,一只大手使勁兒地捏著一把小壺?!芭尽钡拇囗?,壺被摔成碎片。他飛快地撥通另一個電話:“喂,六子。你找倆人,把林立山做了……什么?錢?放心,張哥我虧不了你。嗯……”
張世利回頭看見呂淑紅正站在弦梯上看著自己,便趕緊掛了電話:“親愛的,我馬上就好。”
“你剛才說什么?”
“林立山回來了,正往富陽這邊趕?!?/p>
“那你想怎樣?”
“你個女人家,少管閑事!”張世利轉(zhuǎn)移話題,“對了,那筆錢,你派上什么用場了?”
呂淑紅笑了:“買房了。要不哪兒來的錢買別墅?”
“嗯,好?!睆埵览呐帜樎冻鲂老玻耙院?,你和小紅再也不要回那邊,我們一家三口,就住一塊兒?!?/p>
“難道你要和我結(jié)婚?”呂淑紅面帶驚喜。
“這么多年都過去了,又何必急在一時??傊?,你放心。我會讓你和小紅一輩子都過好日子?!?
“是嗎?” 雖然呂淑紅早做好了永不回頭的準(zhǔn)備,但張世利遲遲不說結(jié)婚,也讓她心生疑慮。而張世利見呂淑紅有些沮喪,便以為她還念舊情:“怎么?還舍不下林立山?”呂淑紅撇著嘴:“林立山這個王八蛋早該死了。我跟了他十年,竟裝成沒事人似的。至于小紅,我想他早就懷疑孩子不是他的,否則他咋從不提結(jié)婚的事兒?”
“難道,你現(xiàn)在還想和他結(jié)婚?”張世利心中不悅,表面上卻平靜如水,“放心。以后,你再也不用過那種沒名沒分的日子。我會娶你?!?/p>
“嗯!你還要幫我把M服飾奪過來。把我為林立山付出的,通通奪回來?!?/p>
“你就想要M服飾?哈哈哈,不愧是我喜歡的女人?!?/p>
“嗯。”
暮色在不經(jīng)意間,籠罩了富陽的上空。路邊的草叢里,偶爾有幾聲“啾啾”的蟲鳴傳來。
林立山駕車“嗖”地開進富陽酒店的便道。他下車后一摁遙控器,鎖好車,進了酒店大堂。
“請問,張……”林立山剛要向前臺小姐詢問,卻聽見手機發(fā)出“?!钡亩绦怕曇簦骸澳阋业娜?,現(xiàn)在富陽酒店2301號房?!绷至⑸绞掌痣娫?,匆忙走向電梯間。
“先生,請問您要找哪位?”服務(wù)生追在林立山身后急問。
“一會兒,我一會兒再來?!绷至⑸秸f著話,人已來到了電梯間。電梯門“?!钡卮蜷_,他雙腳邁進電梯。
此時,2301號房間內(nèi)。張世利猛地拉住呂淑紅。
“喂,干嗎?拉我去哪兒?”呂淑紅莫名其妙。
張世利頭也不抬地拿起箱子就跑:“快!”
“我的化妝品……”
“我給你買新的。”不容分說,張世利拉著呂淑紅急速竄進了電梯。電梯門徐徐關(guān)閉,透過門縫,恰見林立山的人影兒閃過。等電梯開始下行,張世利才長長地噓出一口氣。
“世利,你怎么啦?臉色這么難看?!眳问缂t戳了張世利一下。張世利壓下聲音道:“好險。剛才,你知道誰在坐另一部電梯?”
“誰?”
“林立山。”
“什么?!他,他怎么知道我們在這兒?”
“你別管他怎么知道。你現(xiàn)在把電話關(guān)機,去地下一層的娛樂室里待著。知道嗎?”
“嗯?!?/p>
張世利看著呂淑紅走進了地下一層的娛樂室。然后他躲在一根廊柱后撥下電話:“喂,動手。車牌號濱B2016!”話音落下,他將手機扔進垃圾桶,消失了。
林立山?jīng)]想到呂淑紅和張世利會搶先離去。他站在2301號門口猛按門鈴。一個女服生上前:“先生,您找哪位?”
“我的門卡丟了。請問,能幫我開一下門嗎?”林立山試圖將門騙開。那服務(wù)生瞅了林立山一眼,冷冷地說:“先生。實話告訴您吧。這房里沒人。住客已在五分鐘前退房?!?/p>
“什么!退房?”林立山的雙腿開始發(fā)軟,他很快穩(wěn)住重心,急說,“那我也要看看!”
服務(wù)生無奈地搖頭開門。
林立山走出酒店。然而,他正掏出車鑰匙準(zhǔn)備開車門時,一位全身漆黑,披戴得像蝙蝠的男子卻“嗖”地鉆進了自己車內(nèi)。他急忙要喊,嗓子卻像被人掐住了一般,無法出聲,只得眼巴巴地看見黑衣男子開走了自己的車。
“車,車,車……我,我的車!”林立山跑到路邊,攔下一輛出租車:“快,快!跟上。前面,那輛濱B2016?!?/p>
“什么?!”出租車司機不解。
“叫你快點,我給你加錢!”林立山急吼吼地喊,但司機仍不緊不慢。
“兩倍!”林立山抬高價碼。司機仍不心動,他便又喊:“三倍!三倍!快!”
“唷嗬嗬?!彼緳C一聲口哨,高興地猛踩油門,汽車便像離弦的箭一般。
有錢真他媽好……
出租車緊咬著奔馳,出了富陽縣城后上了通往濱海的410國道。
然而410國道乃是一條盤山道,左有著名的桐溪與國道伴行,右側(cè)卻是名曰“望夫山”的高大山體。這兒自古就有諺語:桐溪深深萬丈,望夫山高于天。
前面的奔馳車越開越快,剛拐過一道彎兒便“嗖”地不見了。林立山立即對司機叫喊:“跟上,快!” 而出租車司機卻因害怕身體僵直得如一根鐵棍。
林立山目不斜視盯著前面的奔馳車,突然看到迎面一輛大卡車開著大燈疾馳而來。
林立山驚恐得合不攏嘴。未等出聲,另一輛JEEP卻超過了出租車,將黑色奔馳車夾在了大卡車與吉普車之間。
眼前的這一切令讓他魂飛魄散:“不好!”然而黑色奔馳與卡車已經(jīng)猛烈地碰撞在一起。
一生巨響后,林立山眼前一片漆黑,魂魄不知飛向何方。